忧郁牙医的秘密爱情——樚镉壤?
樚镉壤?  发于:2011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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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在工作的时候严厉,代表了他的真诚与认真啊。」
「认真的话我是明白啦。」
三和的确是认真得可说有些过头了,关于治疗也会仔细说明到让人觉得「那种小地方不用说也无所谓吧」的程度。他虽然很仔细但却不会通融,如果当他问到今后的治疗方针时回答「交给你了,就适当地处理吧」这种话,三和便会说着「明明是自己的牙齿,为什么不认真考虑呢」,然后吊起眉来。
「前阵子啊,有个看起来很忙碌的上班族冲进来喔。说什么牙齿在痛,不过没时间治疗,干脆就帮他拔掉吧。我们向他说明拔掉的牙齿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还说为了省时间装假的也行……三和医生气坏了呢。」
假的就是指人工植牙吧。之前听到要医生对隔壁的患者说明过,穗高也记住了。
在颚骨上埋入人工齿根后加以固定,再于上头制作假牙——在失去原本牙齿的情况下,植牙可以不必再制作牙桥,但针对安全性考量上,牙医们似乎意见分歧。而「藤井泽牙科」并不太建议使用植牙治疗法。
「那个患者也冲动起来,说着只不过是一颗牙,而且是我的牙齿,哪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
「啊……怎么说,好像画面就在眼前呢。」
「当时我马上打圆场,说现在就先设法治疗一下吧,不过那个患者却气冲冲地回去了,哈哈。」
哈哈地笑着好吗?
近来牙科的数量变多了,据说要确保患者是很困难的。把患者考虑成顾客的话,三和的态度不就成了问题吗?
「他对工作是不会妥协的。」
「不穿白衣的话,感觉就像个滥好人少爷就是了。」
「唉,是少爷没错。三和医生的父亲好像是大学医院的内科部长,哥哥是外科医生,姐姐则是妇产科医生呢。」
原来如此,是医生世家吗?看起来就像很有钱的样子。平常三和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就是那种所谓「富人不与人争」的态度吗?穗高虽然也有哥哥,但他勉强从高中毕业后,干过路边摊,靠打柏青哥维生,也当过牛郎,现在不知为何好像在新泻县当见习渔夫。母亲也说「我就当作他已经死了」。
「那三和医生的车怎么样了?」
「已经交给我们了……不过下星期才能开始作业。能够做铝合金板金的,我们工厂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其实我的爱车也有点碰凹了。啊,不过不是铝合金车身的,只是普通的车而已。」
「看程度而定也可能不用板金,光用凹痕修复术就能漂亮的复原喔。不过没看到我也不敢说啦。」
谈到这里的时候,三和回来了。他戴着大口罩、眼镜,穿着白衣——刷地戴起新的手套后,朝穗高略施一礼。穗高也跟着点了点头。
「……开始罗。」
随着那句话当信号,诊疗椅嗡地一声变换角度,穗高也成了砧板上的鱼。智齿的缝线已经拆了,现在在治疗的是智齿对侧下颚深处的蛀牙,要将许久以前治疗过的地方重新整治过。
「这里以前填塞过汞合金,汞合金是水银化合物,存在有害性方面的疑问,耐久度也不佳,现在已经不大使用了。」
「速这央啊!」
穗高是打算说「是这样啊」,但张着嘴巴,没办法好好说话。
「最近几乎都是用金钯了,健保也有支付。」
「亲把?」
「就是金银钯合金——要拿起来罗。」
「呃。」
穗高只在一瞬间感到疼痛,大概是取出填充物的冲击感吧。
虽然穗高没有看过多少个牙医的经验,但他至少明白三和的技术并不差。比起过度的顾虑患者,边问着「会痛吗?不要紧吗?」边战战兢兢地治疗好多了。
「……象牙质变质了。不要全部钻掉,先擦药再观察情况比较好。如果要完全除去遭感染的象牙质就非得抽牙髓不可了,不过我希望尽可能别这么做。」
「为啥么?」
「抽掉牙髓之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那不速很好吗?」
「虽可以这么想,不过也不会察觉到蛀牙的恶化了。再加上没有了牙髓后象牙质的细胞本身也会死去,牙齿会变得脆弱……所以希望尽可能保留下来。不过,也有没时间的患者,会说赶快把牙髓抽掉,填好就是了之类的话。」
「唉,那种辛情也噗速不能了姐。」
尽管穗高没法好好讲话,对话却还能成立,真是不可思议。会像这样说话的患者似乎不太多,与三和站在相对位置的助理边发着抖边忍住笑。
「新城先生,要怎么做呢?」
「啥么?」
「要让牙髓活下去的话,需要定期的追踪检查。好了,漱口……那样的话在其他牙齿的治疗也结束之后,每个月还是得来一趟,会太勉强了吗?」
穗高边用手帕擦拭嘴巴,边回答:「如果是每个月一次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穗高突然察觉,他也许是遵照三和所说的决定,但也自然地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牙齿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习惯了……也说不定吧。
试着想想,像这种牙医也很罕见,用觉得有趣的心情对待他就行了,因此穗高对治疗也不曾产生过极端的紧张。虽然也不是说说就放松了,但去牙科看诊这件事变得轻松了几分倒是真的。没有更换牙医,就结果来说也许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最后,在决定了让牙髓生存的治疗方向后,当天的诊疗平安结束了。
虽然说是平安结束,但还是留有一些痛楚,不过也只有忍耐一途了。真希望能够早日发明出钻牙时完全不会痛的机械啊,穗高心想。发明成功的家伙,一定要颁发诺贝尔和平奖给他才行。
「……不好了,忘记把估价单给他了。」
结完帐离开牙科的穗高回想起来已经是走了快五分钟后的事。修车费大致的估价金额已经算好,他为了要交给三和而携带过来。
穗高回头往右走,回到刚走过来的路上。
冬天的风好冷啊。
牙科在由藤井泽商店街过去更里头些的路旁,到了晚上行人也少了许多。穗高竖起夹克领口,快步走去。那件就是之前曾借给三和、穿得颇旧的外套。三和真的把夹克洗干净后才将衣服连同一盒点心一起还给他,真是个多礼的男人。
当穗高走到接近「藤井泽牙科」的地方时,男人的说话声传入穗高耳中。
「……怎么说,不好意思啊。上次借的都还没还你呢。」
穗高有点吃惊的停下脚步。
人在哪里呢?看不见说话的人。
「不用在意那种事啦,比起那个……这些够吗?」
这个声音穗高很熟,是三和。不是牙医模式,而是温和模式的三和,他已经脱下白衣了吧。
「啊,你帮了大忙。我真的不该向融资公司借钱的……真是得到教训了。」
「因为不景气嘛,没办法的。」
「是因为我不是上班族吗?没什么信用,愿意借钱给我的地方也很少……而且老爸也因为企业重整被资遣,我想不到其他能拜托的地方了……抱歉啊,三和。」
「不要紧的。比起这个,工作要加油喔!你正在原宿经营时髦的咖啡厅吧?听说前阵子杂志上也有报导呢,好厉害啊。大岛你从高中时代起就对流行很敏锐呀……」
穗高总算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了——是从牙科旁边,当成脚踏车停车场的狭窄空地那里。寂静寒冷的空气将对话声清晰地传递过来,穗高总觉得变得难以走出去了。他走进自动贩卖机的阴影处,等待对话结束。
「唉,以前吗……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与其说是感性变钝了,不如说是变成大叔啦。光只有感性是做不成生意的……三和你啊,感觉变得柔和多了。」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治疗中的三和才说得出这种话。
「不过外表倒没什么改变。虽然不能说跟高中时候一样啦,该怎么说呢?顺利地从美少年变成美青年的感觉吧……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有传闻说我们两个之间怪怪的,搞不好有做过什么喔。」
「……是这样吗?」
「我也是在毕业后才听说的啦,还真蠢啊,尽说些让人听了心情不好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嘛。对不对?」
是啊。穗高听见三和的回答,那声音听来微微地颤抖,应该是穗高的错觉吧。
「从前真是好啊。」
「……已经是十年以上的事了呢。」
「虽然好久不见,不过能看到三和真是太好了。我可不是因为你借我钱才这么说的喔!」
「哈哈,我知道啦。我也是,能再跟大岛见面真的觉得很开心啊。」
三和笑了,就像平常一般地笑着。
「从毕业之后我就完全没见过你了……很开心呢!而且能帮上大岛你一点忙,真是太好了。那笔钱真的什么时候还都没关系的。」
原来如此,穗高察觉了事由。过去的同学来找社经地位看来很不错的好好先生三和借钱,他笑咪咪的笑容下到底借给人家多少钱呢……穗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真的不好意思,我会尽早还你的。」
「不要紧啦。」
怎么会不要紧,才不会不要紧。借钱要快点还也是为了借的人好,好几次担起哥哥欠债的穗高对这点可是牢记在心。
如果宽待的话,他们就会反覆不断的借钱,有时候冷酷以对也是必要的——无法将这些说出口的穗高紧咬牙根。
尽管两人的对话在不久后就结束了,但穗高还是难以露脸。对三和来说,他也不太希望刚刚的谈话被人听见吧。估价单也不是非得要今天给他不可,用邮寄的也行。结果,穗高又折回归途。
走来走去的,我到底在做什么啊,他感到有点疲累。
大岛走在离穗高不远的前方。
叼着香烟的大岛走过路灯下时,穗高想起来了。这跟之前在家庭餐厅里与三和在一起的那个朋友,不是同一个人吗?
那件跟牛郎一样的西装好像有看过,脸的确也是像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的偶像年纪大了一样,带着点甜腻,说难听点就是廉价的风采。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上班族,三和说他是在经营咖啡厅,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所谓的青年实业家罗?
哔哔哔……手机的铃声响起,是从大岛的口袋里传出的。
「喂,我是借钱回来的大岛!」
……喂。
这情绪的落差是怎么回事啊。
穗高使劲皱起眉头瞪着大岛的背影。当然被瞪的人是完全没有察觉,继续愉快地讲着电话。
「咦?啊啊,当然轻松得胜啦。三和已经等于是我的钱包啦!」
依然隔着数公尺远的距离,穗高深深地叹息。
是这么回事吗?
在家庭餐厅那次,大概是大岛第一次商量借钱吧。然后好好先生三和轻易地借出钱来,让大岛食髓知味了。
「照这种情况看来,搞不好可以再借一回。要是一开始就开口借个五百左右的话就好了。」
五百?
超出想像的金额让穗高吃了一惊。不,既然他说要是开口的话就好了,那就表示还不到五百吧。那么现在已经借了多少,三百万吗,还是四百万?
「啊?笨蛋,你不用担心那种事啦。钱就是在世界流通的东西,你说拿走又有哪里失礼啦。而且三和跟我见面就很开心啦。再怎么说,他可连借据都没跟我要呢。」
那个牙医是笨蛋吗?
穗高已经有种超越惊讶而感到愤怒的感觉了。连借据都没有的借钱,不就跟被白白拿走一样。如果有钱借给这种人渣的话,就把我的诊疗费降价吧。
「可以啦可以啦,是被骗的人不对啊。不管怎样,靠这个暂时就能撑过去了。真是太感谢三和了,哈哈哈。」
越听大岛的声音,穗高的胃就越感觉想吐。他不打算扮演正义之士,也觉得被骗的一方应该有个限度,但他就是不服气这个叫大岛的男人巨变的态度。
「……咦?笨蛋,你在乱猜什么啊……没有啦,没有没有,我可不是同性恋。好恶心……我不知道三和是不是真的是啦,也没兴趣……总之,我们又不是朋友。」
连朋友也不是却来要钱吗?
连还的意思也没有地借了钱,在说完「真的不好意思」之后就立刻侮辱对方吗?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穗高就要揍人了。
但就在即将动手前制止住穗高的,是由前方骑着脚踏车过来的巡警。就算穗高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笨到会在警察面前打架。中年的警察叽地一声将脚踏车在大岛身旁停下,并说了句警告的话。
「这里是住宅街,要保持安静。」
大岛耸耸肩说着「唉呀,抱歉」,讲电话的声音变小了,没多久后便结束通话。
紧接着——
「喂,站在那边的人。」
「啊?」
脚踏车再度停下,这次被叫住的是穗高。
「什、什么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做什么,只是走路啊……这里是不能走动的地方吗?」
穗高会多说那一句,一方面是受到刚刚听到令人不快的对话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年轻时常被警察教训的回忆所致。
当然不对的是不懂世事却只有打架最行的穗高,警察里头也有像亲人般照顾他的人,但还是连事情经过都没好好调查,就被粗声喝骂的记忆比较多,还有一些警察甚至会把未成年的穗高给关进看守所。说明白点,穗高到现在看到警察仍会不由得警戒起来。
「要走路是无所谓,因为这里是公有道路。」
警察盯着穗高的脸看。
「那要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那样瞪着刚刚那个人?」
「啊?」
对话流向意外的方向。
穗高的确是瞪着大岛,但这不代表他打算要去抢大岛身上值钱的东西。尽管如此,事情却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明的,穗高不禁沉默,这令巡警更加确信心中的判断。
「好了,给我看看你的身分证明吧。」
「等、等等!」
要临检的话去问那个人啦,穗高虽想这么说,但大岛的背影已经走远了。
「请你到那边的派出所来吧。」
「不对啦,我真的只是在走路而已啊!」
质问持续了一段时间,等到被拉到派出所的穗高总算获释时,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昨天真的是无妄之灾啊。」
在身旁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不管对什么都能原谅──不管被骗了多少次,就算遭到背叛,也能笑着原谅一样。
「就是说啊。」
「要医生也吓了一跳,警察突然打电话过来呢。」
「啊……嗯,给你们添麻烦了。」
无论如何,穗高都想避免打电话给就某种意义来说比警察还恐怖的母亲。接电话的要医生证明了穗高刚刚才来接受过诊疗,身分上也是个正经人。
「不过能解决误会真是太好了。」
三和的嘴角微微笑着。要是知道自己被那个男人给骗了,三和还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用这样的表情笑着吗?
「那个……是不是妨碍到你了呢?还在工作吧?」
「啊,不。」
穗高似乎向三和投去了无礼的视线,于是慌忙转开目光,补了一句「今天不算太忙」。
虽这么说也不是很闲。老实说,比起在这种地方悠哉地喝着罐装咖啡,该做的事还有很多。即使如此,穗高也没有把突然造访的三和赶回去的意思。
三和姿势端正地坐在陈旧的长椅上。
他们正在停车场边休息区的其中一角,而三和来访的目的……穗高不太清楚。三和虽然说了,「我想估价差不多也该出来了」,但为什么要为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特地地过来呢?
「……是在新城先生受到临检那时候的事情。」
「咦?」
穗高胸口一震,心想着三和若是要责怪他偷听的事,那他可不是高兴才听的喔,如此地在心中想着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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