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牙医的秘密爱情——樚镉壤?
樚镉壤?  发于:2011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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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就连穗高也会仔细想想了。
正因为头脑不好,所以才要仔细地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他想要帮助三和,想要安慰受到自以为是朋友的对象伤害的三和。
然而穗高却惹三和生气了。
不,生气是还好,倒不如说发怒对三和来说是必要的。在那之后,三和不是哭了起来吗?
这就非常令人困扰了。
他不想惹穗高哭……不想让三和流泪。
穿著白衣手握电钻时的那个傲慢的三和很棒。虽这么说,但穗高并不是讨厌平常的三和,不过要是三和一直露出勉强的笑容,只会让他感到难受而已。总之,穗高希望三和不要勉强自己,也不想让三和勉强自己。希望他在开心的时候笑就好了。
他想看看三和自然的神情。
──在那杂七杂八的乱想,总之,你爱上他了吧?
穗高感到去世的父亲似乎在背后这么说。如果老爸还活着,在知道对象是男人的瞬间就会痛揍穗高吧,或许在痛揍完之后还会说「随便你」也不一定。老爸就是这样的人。
就连穗高也没想过自己会对同性抱有这种心情,如果三和是女性的话会怎么样呢?果然还是会被他吸引吧。就算去想象也没用啊,实际上,三和就是男性。即使这样,穗高还是喜欢三和,无计可施地想着三和的事。
穗高生性不喜欢把问题搁在那边,因此在「萌黄」里起冲突后的隔天下午,穗高便前往三和的公寓。因为是星期天,诊所应该休诊吧。
不论如何,他觉得昨天自己是说得太过火了,所以想向三和道歉。
「……喂。」
但是比起三和,穗高先遇见的是昨天自己才揍过的男人。在看到的同时就先出声威吓,可以说是穗高的本性。
「啊,板金师傅。」
「少随便叫我。你在这里干嘛,我不是叫你再也别用那副骯脏德性出现在医生面前吗?」
坐在三和家门前的大岛说着:「你说谁的德性骯脏啊」,以瞬间变成紫色的脸瞪着穗高,他的脚边散落着咖啡空罐与烟灰,大岛又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新的香烟来,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火。
「三和现在好象不在……啧,他什么时候交上你这种朋友来啦!」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说,牛郎。」
「别随便把别人当成牛郎,我可是青年实业家,在原宿经营虽小但很时髦的咖啡厅和杂货店──有一阵子也是相当兴隆的喔。」
忽然话声一落,大岛脸色一歪笑了。
「唉,虽然最后砸锅了……店在今天已经交给别人,不再是我的店了。」
他说着说着便自暴自弃地将烟吐出。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现在还打算向医生捞钱吗?」
「不是那样的,你不用担心……怎么,你虽然看起来有点老成,不过应该还很年轻嘛?没到我跟三和的年纪吧?」
「那又怎样!」
「别摆出那种可怕的脸啦。我可不想再被你揍……只是有点意外三和有位年纪比他小的朋友而已。」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
大岛嘿咻一下站起身,碰碰地拍了拍屁股。仔细一看,他身上的衣服跟昨天一样,而且看起来非常疲倦的样子。
「啊,不过他有朋友这件事,就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本来的意思啊。从读高中的时候起,三和的头脑就很好,长相也不错,但性格却……极端的内向,除了对我之外,都没办法好好跟班上同学说话,应该是不懂得该怎么跟他们说话……像这种地方,他很笨拙的。」
直到现在那个人还是很笨拙──几乎会让看到的人哀伤起来。
「他是个没办法让人放下不管的家伙啊,隔了好久再见面的时候,三和待人接物的态度变得好多了,这点让我很惊讶呢。时间真是伟大啊!」
「……那你跟医生以前真的是朋友吗?」
穗高心想不妙,昨天他才狠狠地说过那种人根本不算朋友的。
「不行吗?」
「有人会敲诈朋友的钱吗?」
「……当地下钱庄的人不断地在小孩就读的幼儿园附近徘徊时,任谁都会敲诈的。」
靠在门上,叼着香烟的大岛说着。穗高的哥哥,就某种意义来说脑筋动得很快,不过至少只有地下钱庄是不碰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正经人,所以对其他不正经的家伙特别敏感吧。
这家伙虽然也有他的理由,但穗高也不会因为这样而原谅他对三和的态度。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三和低着头回来了。他手中提着便利商店的袋子,走路的模样看起来很消沉。
「医生。」
「三和。」
三和抬头看见穗高与大岛时,突然停住脚步。
「你……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藏不住惊讶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大岛朝三和走近一步。
「我们只是碰巧在这里遇到而已……三和,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马上就能结束的,能不能让我进去?」
「你很厚脸皮喔,你要进去的话,那我也要在场。」
「这跟板金师傅没关系吧。」
「别用职业称呼别人!」
「没办法啊,我又不知道你叫啥!」
「住手,别在这边……」
三和困惑的声音让穗高与大岛暂时沉默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很疲倦的三和打开门锁,说着「如果只有一会儿的话」,一边以眼神示意两人进门。
一进到三和家中,看到东西比想象中更平常地散乱着,穗高放心了。因为他还曾想过,要是里头的房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那该怎么办才好。
「随便坐吧,我不会端茶出来的。」
正把散乱在起居室沙发上的衣服收在一起的三和说道。他的衬衫到处皱巴巴的,头发也像刚睡醒一样的乱,眼睛下头有着黑眼圈,似乎在昨晚之后就几乎没睡的样子。
「不用了,我只是来把这个东西还给你而已。」
连坐也没坐,大岛将茶色信封递给三和。
信封看来相当厚,大概装了两百万吧。意料外的发展让吃惊的穗高看着两人。
三和默默地站在大岛面前,注视着那个茶色信封。
「不好意思,这不是全部,因为有一半左右已经被地下钱庄拿走……不过我会一点一点地还的。总之,能够还这些我已经尽全力了。」
「……为什么?」
「我放弃那些店了。」
大岛断然说着,三和呆然地没有动作。
「从今天开始店已经是别人的。来,收下吧。」
大岛突然用力抓住三和的手,硬将信封塞给他。穗高注意到三和把信封捏皱的手正颤抖着。
「在情况变得不得不向你借钱的时候,说真的让我颇感沮丧。在家里也是逞强地大说特说你的坏话,还被老婆骂了,哈哈。」
大岛的干笑声空虚地回荡着。
「不过,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自我厌恶……怎么说呢?只有对你,我直到最后都想展现出最好的一面,真像个笨蛋似的。」
看着依旧低着头的三和头顶的发旋,大岛自言自语地说。
「从前──好象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能当得了。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会这么觉得。」
他缅怀过去的口吻里,渗出强烈的放弃色彩。
「我想说的事只有这些,剩下的钱我会一点一点汇进你的户头里。现在暂时要受老婆娘家照顾,待安顿好之后我会通知你联络地址的……给你添麻烦了。」
露出要说的话已全部说完的神情,大岛转身走向玄关。
三和还是没有行动。他握住信封的力道变得更强,颤抖也随之剧烈了起来,虽然从穗高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三和的背影,但他明白三和正抱着无法压抑的感情。
穗高想那大概是一种愤怒吧──抱持着悲伤的愤怒。
于是穗高说:「生气吧,医生。」
这世界上也有不能以笑容就可以带过的事情。
不论是朋友、亲子或是情人──都会有非得认真发怒不可的时候。穗高是这么想的。
「气他在那里任性地说什么吧。昨天因为不借他钱就发飙,到今天却要还回来……那医生你的心情该怎么办。就朝他怒吼『别开玩笑了』吧!」
三和回头望着穗高。
「生气时的医生,我也喜欢啊。」
憔悴的脸庞正咬住嘴唇,三和的眉头皱起,看起来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但三和仍然跨出了步伐,他的脚步立刻化为小跑步,奔出玄关追向大岛,现在或许还来得皮在电梯前逮住大岛也不一定。打开玄关大门冲到走廊上,穗高跟在三和后头。
「别、别开玩笑了……」就在此时,穗高听见三和紧绷的声音,还传来啪沙啪沙像是摔纸钞的声响。
……难道说……穗高心想着。
「呜哇……好厉害……」
正如他想的一样。
三和向大岛丢出的万圆钞票宛如落叶般在电梯前飞舞着。该说是奢侈,还是会遭到报应呢……这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连要捡起都忘了,穗高仰望着被风吹得飘飘起舞的万圆钞。
「喂、喂,你在做什么呵,三和。」
「啰唆!明明叫人借你钱,居然轻易放弃……」
「三和?」
「如果是从前的你,才不会那么简单就放弃!」
「年纪不小了还说这种甘,你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耶?」
「什么叫年纪不小了!连靠自己还债都做不到,别对我说教!」
被三和这么一说,大岛连一句话都回不了。
「毕……毕业之后,你我都不曾联络过,突然出现了却说什么其实正在缺钱!」
「可是,你也没联络……」
「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的!」
注意到这场骚动,邻居们从玄关门口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接着以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散落在走郎上的现金。
「你是我……高中时代唯一的回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令人开心的事了。不管在家里或是在学校,我都找不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唯独跟你在一起时让我感到很快乐。连我自己也觉得好象什么都能做得到。」
附近的怜居们走了出来,开始捡起快被风吹走的钞票。从没有人打算偷拿这点,就能明白三和与邻居的关系很好。但大家毕竟还是难以靠近当事者,因此纷纷将钱交给了穗高。穗高连忙向邻居们说了声「很抱歉造成骚动了」,而落入致歉的困境里。一个年事已高的婆婆则笑笑地说着「真是热闹啊」。
「每当你说起那些像傻瓜一样的梦想时,我也一起看到了那些梦──音乐家、设计师,直升机驾驶,什么都好,有梦想真好。对已经被决定好得当医生的我来说,那些虚构的梦想真的非常美好。如果你真的能实现那其中一个梦想就好了……我曾这么想……」
「三和……」
「那时候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却深信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
三和的声音尖锐起来。
加油。穗高在心中替他打气。加油,说到最后吧。
「过了很久之后你我再见面时,你一开口提到的却是钱。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情,而话里还暗暗地威胁我──大岛,你差劲透顶了。」
「……啊啊,没错。」
「就连我唯一的回忆都被你破坏了。」
「抱歉啦。」
「你这个……烂透的男人、蠢蛋!人渣!」
三和用来痛骂别人的词汇似乎很贫瘠,让穗高都想把自己会的字眼分给他骂。
「真同情你这种男人的老婆和小孩!」
「嗯……我老婆很感谢你喔!」
「再也别来找我了,你才不是我的朋友!」
事情的发展与在「萌黄」时完全相反。
就像穗高所想的,高中时代的三和喜欢着大岛吧。虽不知道他有没有告白,但是大岛也察觉到三和的心意,而三和也知道大岛察觉了。
那现在……现在又怎么样呢?对穗高来说,这可是他最在意的事啊!
「嗯,说得也是。我已经没资格当你的朋友了……可是……」
被三和怒骂而垂下视线的大岛抬起头来。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们过去是朋友喔。」
三和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因为想哭。
「再……再也别来找我了。」
他只是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啊啊……三和,多保重。」
走进电梯时大岛笑了。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露出认真的神情,深深地低头鞠躬,三和注视着他的模样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移开视线。
最后一张万圆钞,仿佛想在三和脚边玩耍般地轻轻的翻了一圈。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医生,全部都在喔。」
穗高将两百张一捆的钞票排列整齐,放在长桌上。
「虽然有些弄得很脏,不过应该可以在银行换成新的吧。我就放在这里了。」
从刚刚开始,只有穗高一个人在说话。
三和回到屋后,只是精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俯下身。穗高没有打算勉强三和开口,他明白三和现在正处于疲惫困顿之中──愤怒可是一种消耗颇钜的行为。
「再来,我也差不多该……」
当穗高起身时,三和总算用细如蚊鸣般的声音说了「请等一下」。
心神正盼望他这么说的穗高松了口气。三和依旧没有将头抬起,以含混不清的声音问着穗高。
「我有……好好地发怒了吗?」
「啊啊,你发火啦。」
「总觉得……我做了很没礼貌的事情。感觉好象只是自顾自地大喊大叫,给附近邻居添麻烦而已。」
「那……虽然也是啦。不过生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举动啦。」
将已站起的身躯再度沉入沙发中,穗高朝三和靠近了点。
「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
「我想你那样已经做得很好了。那家伙其实是希望医生对他发火吧?被骂的时候他好象挺高兴的样子。」
「……是这样吗?」
「我看起来是这样啦,那医生又怎么样呢?比起生气,还是用笑来带过会比较愉快吗?」
三和总算扬起脸,喃喃说着,「怎么讲呢……」,依然看向前方的双眼微微眯细,露出认真考虑的样子。
「我很怕跟别人不和。不管是打架或是争辩,这些事都很麻烦,所以希望尽可能避免,我可不想在工作以外的地方耗费精神啊。所以,不论对什么事都用笑来隐藏,让事情适当地过去。其实我已经习惯这样了,要说愉快的话或许是愉快也说不一定。」
「医生在诊疗的时候,明明就算搞错也不会用笑容蒙混过去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
「那个啊,医生在诊疗的时候看起来生动多了。」
对穗高的指责,三和小声的说了「或许是这样」之后也点点头。
「在帮患者看诊的时候虽然非常紧张,不过相对的也有种能自由伸展的心情……以前新城先生曾经说过不讨厌诊疗中的我,让我大吃一惊呢。」
「为什么?」
「我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呀。」
三和缓缓转过头,看着穗高。即使他看来疲惫透顶,眼睛下有黑眼圈,穗高还是觉得那是张美丽的脸孔。
「我下定决心,在当牙医的期间不论遭到怎样的厌恶,都要采用自己能够接受的诊疗方式。这可以说是我的自尊……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的部分。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总是被患者们说成是『可怕的医生』、『感觉不好的医生』啊!」
「不过患者们还是都有过来看病啊,医生很受到患者的信赖呢。」
「那是因为我的技术还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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