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青天 下————寒月
寒月  发于:2009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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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修特淡然一笑,重覆道:「好,五万。我给你五万人,替我将那件人皮裘送去吧。」

      「……」

      临于说不出话,更搞不懂阿修特到底想做什麽。

      「要过江,就过江吧。领著那五万人,过去吧。」

      「……」

      「……要过就快点过,王要来了,他一来,怎麽都过不了了。」

      「……」

      临于有些明白了。

      阿修特……一直都守著他的誓言……

      天国军队主帅帐内。

      「报!」

      「说。」

      「忽汗军过江了!」

      朋朋这才从地图中抬起头来,双眸明亮,笑道:「他们还是过来了。」

      祈临只觉头痛,「可知是谁的主意?」

      「是阿修特。」

      祈临沉吟:「果然……有多少人?」

      「五万人。」

      祈临皱眉:「只有五万?」疑惑,跟事前想的不一样。他看向了朋朋。

      朋朋似乎也没料到事情如此发展,一脸呆样。

      「真的只有五万?」

      「是,只有五万。」

      「谁领兵?」

      「临于。」

      「……还有呢?」

      「……临于带了一份大礼。」

      「大礼?」

      「我们派去的探子被砍了头、剥了皮作成了人皮裘……」

      「……是谁做的?」

      「据闻是阿修特命令送的。」

      朋朋不语。

      「……山月变了。」祈临看了朋朋一眼,叹道。

      「是修罗啊……」

      想不到山月还是做出了他们意料不到的事。

      也许他们真的还不了解山月。

      朋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在地图上来回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著什麽。

      「……他们动线如何?」他问。

      「直逼而来。」

      「……那麽觉人他们还未被发现……用不著担心。」敲著地图某一处,朋朋松了口气。

      「那麽这五万人又该如何是好?」祈临道。

      「该做的便做。」

      「……迎战?」

      「……我要见山月一面。」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

      「……越久越好。」

      「……见一个已经背叛了的人又能如何?相见不如不见。」

      「……就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见他。」

      祈临叹了口气,「……去吧……让觉人照顾你。」

      「……好。」

      於是,临于过江与祈临七万大军一战,初战即战情胶著,朋朋则是到了觉人的小队里,跟著一起过了江。

      神不知鬼不觉,潜到了武定方圆百里。

      十二

      武定关外有一小村,平日以江为生,捕渔、渡船。然自武定沦陷,他们的小船一举被毁,免得忽汗过江,又为保自身安全,家家户户几不出门,市集的热闹也不复从前。


      忽汗对此村并不多以重视,只派了二千六百人在此村一里处驻守监视,其馀的兵力早分布到与武定相同地位的其他大关去了。临洮、西门、威灵等关,虽不如武定重要,分别也有三万至五万的人马於其之外虎视眈眈。如今西门与临洮也早被阿修特使计攻下,邻近此二关的威灵岌岌可危。


      朋朋的目的只在收复武定关,只要武定能收回,其他沦陷的边城自然也不成问题。

      小渔村很是朴实安静,一下子挤进万人实在令人觉得奇怪,为防露出马脚,朋朋早命陈其曼领军往武定北方去,其目标即是──忽汗城,乌克。

      由忽汗得来的情报,忽汗军驻守京城仍有六万七千人之多。可见现今的忽汗王阿克斯虽给予阿修特掌兵大权,却仍是无法放下戒心。若将其馀归於阿克斯的忽汗军加算起来,实际是比阿修特所有的十万军多,可见阿克斯的企图心与心机。


      然对其他人而言,阿克斯已算是十分礼遇阿修特了,也许是看在阿修特如今已没有什麽威胁之下才给与如此丰厚的权势与地位。

      然阿修特有十万大军,忽汗城有六万七千人马,若不即时截断他们的粮草支援,比起後继无援的祈临,天国迟早都要再败一战。万一让忽汗越过了此江,後果将是忽汗逼位、历史改写!


      但是,陈其曼有七千人,觉人也才只有三千人,他们要如何截断忽汗後援,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驻守忽汗城的六万多人军队不生作用甚至在紧要关头凭空消失?这忽汗城的驻守军是一大关键。


      当然,阿修特的动向也是举足轻重。

      在六万七千的驻守军与拥有十万军权的阿修特,朋朋选择了去见阿修特一面。

      而忽汗城方面,就留给陈其曼将军去烦恼了。

      於是,觉人与朋朋所有的三千精兵,乔装打扮,只派了一百人进驻小渔村,打探消息。其他两千多人便埋伏在小渔村外,等待时机。

      要进武定,得先绕过此处的二千六百的忽汗军,再通过武定周围的驻守军,方能进入武定关。

      其实要进入武定并不难,但若要带著三千人进去那就不可同日而言了。

      於是朋朋打算等那一百人探完风声回来,便只带走几十人潜入武定。

      是夜,不著灯火,只留一把小火,仅举臂可见。

      「如何?」

      於是,朋朋著了一身黑衣劲装,将长长的发丝高高束起,怀里藏了祈临给他的防身小刀。觉人则是紧紧跟著他,保护其安全。

      「敌人分布在村外一里处,处东面,藏草莽中。」

      「约有二千六百人?」

      「是的。」

      想了想,朋朋看了觉人一眼,轻声道:「你瞧如何?」

      觉人掏出羊皮地图,大概比画了下,确定了方位,道:「武定比此村要北一点,也幸好那二千多人是埋伏於武定与此村之间,可见尚未得手的威灵对其也有一定之影响,让他们不得不防范未然。」


      「威灵是次要边关,但一向粮草比之其馀小关充足,且是古将的领地,此人能力不下陈其曼,他大概不会轻易投降。威灵是我们过江之後唯一较近的支援地,然有古将存在而久攻不下,他们不得不防。」顿了顿,接著道:「那麽……?」


      觉人微微一笑,将羊皮收入怀中,道:「便如你所想的,我们绕北走,潜武定。」

      朋朋点点头。

      「那麽由你挑数十人乔装跟随我们一起,其馀人遣至威灵给古将帮帮忙吧。」

      「那好,半个时辰後出发。待我捎封密信给古将。」

      「好的。」

      此时,武定内。

      「战情胶著?」阿修特看著战报,淡淡一问。

      「是的,天国军队毫不退让。」

      「罢,再探。」

      「是。」

      「……等等。」阿修特忽然唤了一声,微微蹙眉,「领军除了祈临外,尚有谁在?」

      「武定白虎,白越。」

      「只他二人?」

      「是的。」

      阿修特眸光一闪,不再作声,挥了挥手让小兵退了出去。

      武定失守,白越自是要来夺回,然为何不见天国第一大将陈其曼?既然天国皇帝已派了身为世子的祈临领兵,自是十分看重武定关。据他过往所得之消息,武定对於京城的安危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重大意义。武定一失,以此关出发,绵延数百里的大小各关也难脱幸免。如今近於武定之关只剩威灵尚存,然此关却是古将所把持,他自是不意外这久攻不下的结果。但,如此重要战事,为何偏偏不见陈其曼的踪影?


      阿修特心思反覆,突地灵台一明──

      是了,“那人”好似也消失踪影了。难道……

      方想到一点可能,外头便有人来报。

      是尔汉。

      阿修特静静看著他进来,只淡淡一问:「有何事?」

      尔汉只微低著头,道:「王的密报来了。」

      阿修特挑眉,等著他说下去。

      「王将於三日後到。」

      闻言,阿修特眼神一黯──

      三日,来得如此之快!想来有些风声是传进他的耳里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

      说罢,尔汉竟也乖乖地退下去了。

      自“人皮裘”事件的那一日起,似乎所有以阿修特为眼中钉的将领们与尔汗也不再找阿修特的麻烦了。自那之後的每一次会议,阿修特再没收到那鄙视的目光与嘲讽的言语。所有人似乎只要一待在阿修特面前便是连气都不敢喘的模样,会议均是由阿修特说了算,时或临于会提些意见罢了。


      如今,临于领兵过江去了,唯一不怕阿修特的人走了,剩下的,便是像尔汉那样……见著了阿修特,能不惹事便不惹事,最多在背地里怨恨著,谁都再也没表明出以前那放肆的态度。只是这样,那些将领对於阿修特更是疏远了,怨恨也更深一层,甚至加了些恐惧。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著:若阿修特死了便好了!


      阿修特哪能不明白他们,只冷冷一笑,不言不语,行事作风更是狠厉。

      他们哪知道,阿修特的心中也藏了很深很深、很浓很浓的憎恨!

      那是对谁的?

      或许只有阿修特知道。

      战火燎原。

      江的那一方已打得如火如荼,杀声震天,然江的这一方,安安静静、没有人烟。

      离了江边小村,朋朋与觉人带了六十七人从忽汗军的眼皮底下偷偷地从小村潜过了忽汗军监视的眼线,靠著半人高的杂草与昏暗的天色,成功地越过了那一道防线。

      虽然其中曾一度被发觉,幸好觉人反应够快,那一群六十多人的队伍一面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一面作著口技,让忽汗军以为是夜鹰惊扰了他们。也幸好这一群人动作够快,没大半夜便越过了那傻愣愣的二千多人敌军,来到武定关一处草原上。


      时正深夜,只见武定外头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守卫著,每过一刻便又有一小队又一小队的巡逻军,城墙上正满满伸著敌军的弓箭,站足了一圈武定城的士兵,士兵与士兵之间仅一臂之宽的距离。


      燃了半夜的火炬依然熊熊燃烧著,霹霹啪啪旺著,火光映著每个士兵的脸,显得肃穆且充满杀气。

      朋朋抬头望了一会儿,心里默数了几下,随即向觉人摇了摇头,道:「武定守备森严,连鸟儿都飞不进,除非我们化作那蚁蝼,否则难如登天。」

      觉人微眯了眼,稍作打量,也道:「嗯,那些守卫可是眼也不眨,何况那些来来往往的巡逻军。我们只能另作打算了。」

      「嗯,但要快,时间不早了,我怕天一亮便会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朋朋看了天色,如此道。

      觉人点点头,但需要时间思考,朋朋也不打扰他,迳向身後那些随从打发休息,暂且安身在此。他们的精神紧绷的大半夜,实在也是该好好放松的时候了。

      如此想著,朋朋将身上一些水和乾粮分给觉人吃了之後,一个人寻了处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今夜月色朦胧,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灯火的地方,最多也只能藉著星子微弱的光芒与远处的营火所反射出来的事物来判断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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