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愚蠢却实在美丽by大红笙
大红笙  发于:2025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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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皇后神情不耐,行至近前的念琴犹豫片刻后还是如实回禀。
“娘娘,是阿杼......”
“阿杼她,她的嗓子倒了。” ???
王皇后倏地睁开眼。
她抬眸直直的看向念琴:“说清楚!”
提及阿杼的倒霉事,念琴都有些想叹气。
“原本按着娘娘的吩咐,昨个儿已经给阿杼安排好了差事。”
“只等今日在小茶房好好学学,待明日就到殿内来奉茶......”
“不想昨个夜里,阿杼用过饭菜又吃了茶房里剩下的蜜盏,回去吃了壶冷茶就开始闹腹痛。”
“到今个儿早上,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宫女做的都是伺候人的差事,哪里能吃上大鱼大肉的富足油水?
甚至为着防止她们在伺候主子的时候发出不雅的气味或者频繁出恭坏事,平日里不仅吃的清淡不说,更得少吃。
阿杼这个年纪,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她对那些丰腴肥润、油滋滋亮汪汪,香气直冲天灵盖,一咬下去满**汁的油脂或是甜腻腻蜜糖......是身体自发的极度渴望。
在掖庭的时候,干脆见不着还好说。
可这坤宁宫是个什么地界?
举万民之力奉养一国之母,在这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皇后娘娘千尊玉贵,吃的用的自然极其精细,像隔夜蜜盏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于是这东西便成了茶房宫人心照不宣的福利。
念琴可是坤宁宫里的掌事姑姑,有她的关照,又有花嬷嬷亲自出面......明面上其他人待阿杼自然也极为和气,甚至瞧上去还十分大方的给她点甜头。
这不,昨个儿晚膳那道肥润润,滋味甚足的烧鸭,皇后娘娘嫌肥腻不爱吃,只拿筷子掀了掀。
待皇后娘娘用罢膳,撤下去后,其他人默契的特意给阿杼添了足足的油水。
连饭都是菜汤肥油拌的,蜜盏也没落下,吃饭的时候,给她多添了好几杯......
也是肚里没油水,没怎么吃过好东西的阿杼,实在没能控制住自己。
阿杼这一贪嘴就倒了大霉,这会儿念琴也只得低着头。
“......娘娘,阿杼只怕得静养几日。”
本就被张贵妃撩拨起火气的王皇后,拂袖摔了手旁的茶盏。
“废物!”
“娘娘!”脸色一变的念琴疾步上前。
她满脸紧张的拿帕子擦着王皇后沾上的茶水:“娘娘可烫着了?”
摔了茶盏的王皇后,压了压心头不顺的火气,闭着眼没说话。
所幸茶水是温热的,见王皇后没被烫伤,念琴松了口气。
见王皇后不言语,念琴心里叹了口气,却不得再度宽慰王皇后。
毕竟推出阿杼是她的主意,如今出了差池惹了皇后娘娘心生不悦,不得她费心描补?
“娘娘,阿杼刚从掖庭出来。”
“您也知道那是个什么贱地,里头的人再怎么调教,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便是阿杼,即便有幸能得娘娘垂青......却还有些上不得台面。”
“她又在掖庭里一贯做的是粗活。”
“奴婢瞧过,她手心都还有旧伤呢。”
“明日就让她到御前奉茶......难免有些过于高看抬举她。”
“不妨让她再好好学学规矩,由咱们宫里好生调教调教,才更加万无一失。”
念琴的话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细细一想,王皇后其实也清楚,阿杼才到坤宁宫两三日的功夫,就让她到御前侍奉,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只不过王皇后那口气憋了太久。
还有张贵妃那个狐假虎威的贱婢,王皇后实在不愿再见她在自己眼前那般得意。
姜杼生的那般模样,即便她身份再卑微,再轻贱......只要是个男人,哪怕是皇帝,伸伸手就能得到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尝尝鲜的。
冷静下来的王皇后恢复了往日的端庄。
如今她是一心一意想给姜杼希望的,然后,攥着这点希望吊着人。
看她揣着希望在绝望中成为妄念,在煎熬中走投无路,丑态百出。
而不是匆促间,送个哑巴或者张嘴就“嘎嘎”似的倒霉玩意儿,让皇帝倒足胃口,砸了这好事。
按捺住满腹急切,王皇后起身往内殿去时吩咐道:“既然还上不得台面,那就好好养一养罢。”
念琴松了口气。
刚扶着王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就见镜中那双眼睛阴沉沉,直勾勾的看着她。
“只不过本宫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下月初一,本宫要看她安然无恙,漂漂亮亮,欢欢喜喜的到这殿内奉茶。”
念琴倏地心头一紧。
她连忙低下头轻声应道:“是。”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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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的字数差点干了翻倍,只能琢磨着少更一点,但小可爱们又这么给面子......摸摸,只能多加点,点点收藏啊,拜托大家了。

第18章 一礼三送,谁不眼红? 阿杼:话说,卖……
坤宁宫的茶房紧挨着小厨房,里头的宫人与其他做杂役的宫人用膳也不在一块。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厨房里的好东西总能让茶房沾点光。
可这回就说阿杼吧。
她好不容易吃了顿好的,结果上吐下泻,闹了一夜肚子,夜半还发起了热。
吐得嗓子眼都像在往外泛酸水的阿杼,声音嘶哑,整个人头晕眼花,两腿发软,走路似飘。
隔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只能病殃殃的歇在榻上。
西屋其他人回屋时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惠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了看阿杼——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与前日透着青气相较,已然好了许多。
松了口气,惠春的目光不自觉就在阿杼的脸上晃悠了一圈。
阿杼白的晃眼,脸上沾着其他的颜色就会显得格外的秾丽鲜活。
她的睫毛生的又长又密。
偏那双眼睛生的乌溜溜,水濛濛,因而垂下眼时,总无端显得有些无辜的多情。
惠春轻轻伸手,慢慢将阿杼嘴角的发丝拢起来收在枕边,就听一旁的绿袖和云珠隐约拌嘴的声音大了起来。
“......都是一同参加选宫到这坤宁宫来的,偏就她一个人去了茶房?”
云珠拽着绿袖的衣袖,急急道:“你小声一些。”
绿袖略过云珠,她瞥了一眼榻上昏睡的阿杼,’呵‘了一声。
“从前在掖庭里便是,见天与嬷嬷奉承......”
“横竖也是我们蠢笨,不似她那般会献媚逢迎。”
“所幸没与她同住一院,离得远,我只当瞧不见她罢了。”
“不想到这坤宁宫来,却平白遭了晦气。”
“这次,她自去吃的满嘴流油的回来,自己是个没福分的,病倒了却还要我伺候她?!”
容易替旁人难为情的云珠,这会儿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了。
她急的恨不能伸手捂住绿袖的嘴。
“你,你别嚷嚷啊。”
听绿袖不依不饶的嘀咕,惠春给阿杼掖了掖被角,随后站起身走向了绿袖。
绿袖梗着脖子,不服不忿的看向惠春。
惠春指了指外面,随后就走了出去。
绿袖一甩手,径直跟了上去。
云珠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跟上去,只摇着头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阿杼的身旁。
这厢两人前后脚出了屋。
一出来,绿袖就直接道:“惠春姐。”
“阿杼她是个什么德行,还在掖庭的时候,大家就都......”
“掖庭是掖庭,现在是在坤宁宫。”
听到惠春这句话,绿袖哼了一声,瞧着惠春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惠春姐,没想到如今你都要上赶着巴结她了,她不过就是个......”
“绿袖!”
在绿袖难听话出来之前,惠春打断了她。
“不管我是不是在巴结阿杼。”
“我只知道,若是你同阿杼生了龌龊,闹将开来,被赶出宫的一定是你!”
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的惠春,一开口,斩钉截铁一句话就镇住了绿袖。
结结实实噎了一口气的绿袖还想说什么,惠春却没有同她继续浪费功夫掰扯。
“绿袖,在这宫里,如咱们这般的宫女,一抓就是一大把,丝毫没什么稀奇的。”
“但阿杼,宫里只有一个阿杼。”
“阿杼到底生的是个什么模样,如眼下这般朝夕相处,足够你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绿袖,你且扪心自问,你愿不愿意相信阿杼会和我们一样,在这做一辈子的宫女?”
惠春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今只看皇后娘娘抬举阿杼,就连掌事姑姑都捧着,众人也像敬着她......可绿袖你瞧在眼里,真觉得这是好事?”
绿袖下意识撇了撇嘴——要是好事,阿杼这个蠢货也不会刚来就病倒了。
还是因着贪吃这般上不得台面的理由。
若是旁的人,只怕已经被赶了出去。
“绿袖,阿杼要走的路和我们不一样。”
“这事,还在掖庭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看绿袖不说话了,惠春神情沉稳,很是认真的轻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就阿杼的性子......我确实不怎么敢得罪她。”
“更怕她将来一句话,就能让我生不如死。”
“绿袖,往后你是想同阿杼争也好,吵也罢,我都不会再与你多嘴。”
“我只想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好好的从这宫里出去。”
半晌,绿袖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最后她抬起头,自嘲的笑了起来。
“也是,我生的什么气呢。”
“说到底不过是人有我无,眼红罢了。”
“我眼红她如今的好处,却不愿想她得付出什么,这宫里哪有白捡的好处?”
绿袖想着阿杼,忽而又想起了她的姿态——生来美貌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种带着点隐约的姿态。
但阿杼......在无数句“黑炭球”的讥讽里活了十年,没吃过什么容貌福利的阿杼,哪来的这种自信?
简陋的梳妆条件,甚至总会让她忽略自己如今的模样。
超乎寻常的美貌配着她弯得下腰,低的下头的姿态,效果不仅仅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想着阿杼能屈能伸,铆足了劲儿一心一意往上爬的模样,绿袖心里竟然没半点怀疑阿杼是不是能爬上去。
不管未来阿杼会落个什么下场,但风光的时候,收拾她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也是,她又那么记仇。”
“从前在掖庭里的那些人,还有和她不对付的明霞,脸都烂了......”
自言自语的绿袖打了一个激灵。
她连连道:“算了算了,想来她在这西屋又住不了多久,我又何苦得罪她?”
毫不费力就想通了的绿袖,很快去了小厨房领几人的饭菜。
不想这饭菜才提回来,她又被指派去内务监跑腿。
惠春陪着绿袖去了内务监。
云珠则是留下看顾阿杼。
到了内务监,两人禀明来意后刚被个蓝袍的小公公领进内院,就听见里头有惨叫声。
惠春和绿袖一吓后低着头,没敢吭声,而惨叫声戛然而止后又是训斥的声音——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诽谤主子?!”
“喜欢多嘴嚼舌是吧。”
“行啊,下辈子再多长几个嘴,好好的嚼舌去吧。”
“你们都好好看看,这就是在这宫里多嘴的下场!”
康公公在外“杀鸡儆猴”,他的干儿子小回子则是在屋里殷勤的侍奉贵福。
宫里的差事就没有好做的。
上头没人更不行。
大总管陈公公只管侍奉御前,他老人家能不偏不倚稳稳站着,但其他的人不行。
内务监总管这位置上坐的人,自然同这后宫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康公公敬奉着坤宁宫,他这一系的人自然也站在坤宁宫这边,
贵福是睿王跟前的红人,小回子自然殷勤的紧。
他躬着身,满脸堆笑的给贵福送茶。
“贵公公,这是今年新收的小团云雀,劳您品鉴品鉴。”
“嗯。”
贵福懒洋洋的接过了茶,又说了句:“都是些贱皮子。”
也不知是在骂外头的宫人,还是在骂烈性的芳苓。
那晚跟在睿王后头尝了尝芳苓的滋味,又将人丢进太液池的贵福,回味片刻后,很是轻蔑的一笑。
“不过是个福薄命贱的宫女。”
“自己失足溺死了,竟然还有那瞎了心,敢瞎咧咧掰扯主子的?”
芳苓死的时候,康公公就叹过一句:宫女命贱,贵人们拿来取乐自是天经地义的事。
即便玩死了人,这事敞开说又能怎样?
敢多嘴就抓出来几个典型,当着众人好好收拾了。
下场在这,你看这事谁还敢多嘴?
不过是皇后娘娘一心惦记着不叫连累太子的名声才遮着。
否则多来几次,总有其他人麻木不堪的时候,到时谁还会关心这种事?
只道一句司空见惯而已。
“这些下贱的混账自寻死路不要紧,倒是连累咱们睿王爷心情不愉几日。”
想到这,一脸不高兴的贵福丢下了茶盏。
“得了,没工夫的在这听这些不识抬举,晦气的混账死不死,活不活的。”
“咱们王爷要的珐琅彩的茶具烧好了没有?”
“这,这......”小回子一脸的为难。
有皇后疼着,太子护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睿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眼光自然挑剔得紧。
那珐琅彩已经催的很急了,偏半点马虎不得,必得要精品中的精品。
底下的师傅已经咬着牙拼命赶工。
不想为讨主子欢心的贵福,如今更是提前半月就来讨要。
“嗯?”见小回子支支吾吾的不答话,贵福脸一沉:“混账!”
“睿王爷的事你们也敢打马虎眼!”
一听这话,小回子只差要给贵福跪下了。
“贵公公,您也知道,咱们王爷的事,内务监哪回不是顶顶要紧的办?”
“只不过这烧彩的事,它确实费功夫。”
“底下的师傅眼睛都熬红了,吃住都在工坊里,睡都睡在窑前......”
贵福才不听这些没用的。
他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依着回公公您这意思,是让咱家兴冲冲白来一趟,空手回去给主子交代?”
“到时主子问起,说什么?”
“就说内务监的人,一味只会推三阻四,见天的直叫苦?”
小回子在心里将贵福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见贵福这姿态,深知他有多难缠的小回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想法子。
心念急转间,小回子就想到了康公公选宫那日选宫回来后说的话——
康公公从来不会夸大其词。
得他老人家一句顶好,那必定就是拔尖里的万中无一!
小回子眼珠子一转,脸上自然的露出几分谄媚却十足有把握的笑。
“贵公公,您老还在这地方费劲寻摸什么?”
“那好东西,不就已经在主子身边了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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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小可爱们。

看着直卖关子的小回子,贵福挑着眼睛睨了他一眼。
“这广阳宫还有什么好东西,是咱家不知道的?”
看着得意洋洋的贵福,小回子心头暗暗的啐了一口——你个*球算个什么东西?
狗仗人势的混球。
广阳宫里的那些腌臜事,八成就是叫你这泼才挑唆的。
骂归骂,明面上小回子却一直陪着笑。
见贵福拿乔,小回子直起身,左右看了看后又往贵福的身前凑了凑。
“贵公公。”
“前不久才是六年一次的选宫,我干爹亲自领了一批宫人去了......”
嗐,还当什么呢?就这?
让小回子做作的姿态吊起胃口的贵公公冷哼了一声。
他靠回椅子上端起了茶盏。
“广阳宫来了什么人,咱家还需要你提醒?”
“是,是,广阳宫的事哪里能逃过贵公公的法眼?”
随口奉承了一句的小回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旁的人自然不打紧。”
“可我干爹这次领去坤宁宫的人里,可有皇后娘娘钦点的人。”
一听坤宁宫,倚着椅背的贵福直起了腰。
他沉着脸,警告着小回子:“你小子拿咱家寻开心不要紧,可你要是敢拿主子的名头瞎咧咧......”
“诶呦,贵公公诶,奴才有几个胆子敢编排着主子糊弄您?”
原本苦着脸的小回子,腰板一挺。
“这个小宫女,可是皇后娘娘在掖庭里为咱们王爷钦点的。”
“当日,也是我干爹领着人送去的坤宁宫。”
“您也知道我干爹那人,他平日里嘴上很少会念叨个什么事。”
“可那天回来,他就一直在嘀咕这小宫女。”
贵福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真的?”
“千真万确!”
小回子拍着胸脯,昂着头,连连保证道:“您就算信不过奴才,也该清楚我干爹。”
“连他老人家都忍不住连连感慨是万中无一的上上品,那能差到哪去?”
“咣——”
贵福手里的茶盖都落回了茶杯上,茶水漾出来也顾不得擦。
他直直的望着小回子:“她叫什么名?”
小回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阿杼!”
“咳咳咳,贵公公,这个小宫女叫阿杼。”
“阿杼......”
念叨着名字的贵福看向一旁嘿嘿直笑的小回子,他又板起脸,“咱家自会去瞧个清楚,要是你小子敢瞎掰扯......”
“那您老就撕了我的嘴!”
得嘞,贵福笑着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拍了拍小回子的肩膀。
“要是你小子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咱们王爷高兴,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诶诶,谢贵公公。”
见贵福公公走到了门口,小回子一拍脑门,连忙又追了上去:“贵公公,贵公公。”
贵福脚步一顿,瞧着小回子的目光拉了下来。
“你不会要告诉咱家,刚刚的那些话是你小子编排出来逗乐子的?”
“奴才哪敢啊!”小回子解释道:“只不过这事,原本干爹是不许奴才多嘴的,怕坏了主子的心意反倒不美,您看......”
这话说的在理。
贵福公公的脸色一松,点了点头。
他们王爷前不久才为着那些贱婢,挨了娘娘的训斥......到底是皇后娘娘心疼他们王爷。
既然是娘娘费心亲自选了人......那他是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既不坏了娘娘的美意,又能在里面分一份功劳。
但这盘算,贵福自然不会告诉小回子。
他只丢下一句咱家自有分寸,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贵福公公走了不多一会儿,手上捧着个匣子的康公公就回来了。
一进屋,康公公就笑着道:“劳贵公公您久候,不过这珐琅彩确实还要烧一段时日,我特意去寻了......”
“干爹。”
笑嘻嘻的小回子,一溜烟小跑着迎了上去:“那老乌龟早就走了。”
“走了?”康公公下意识朝外头看了看。
小回子跟着一块看,好奇的问道:“干爹您瞧什么呢?”
“我瞧这太阳是不是打东边落下去了。”
“这厮就这么空着手走了?”看着跟前的小回子,想到什么的康公公脸色微沉。
“不会是你个皮猴子得罪了他,气走了人?”
“我哪敢啊。”
小回子连连摇头:“我好好的奉了茶,贵福公公本来追着要珐琅彩,只不过刚说起睿王爷......贵福公公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匆匆离开了。”
康公公仔细想了想,可又确实没想到还能有其他什么事,于是他捧着匣子又往外走。
“不行,他这一走,我这心里反倒虚虚玄玄的不踏实,我还是再亲自去催催吧,让他们赶紧把珐琅彩烧出来。”
小回子没敢多嘴,只几步上前接过康公公手里的匣子,跟着康公公一道出了屋。
......
贵福两手空空的出了内务监,倒是惠春和绿袖抱着满匣子的蜡烛。
一次领了满宫一季的蜡烛,沉甸甸的压手,但回坤宁宫的路上,两人却谁也没说话,更没有一句抱怨——
担着多嘴嚼舌、诽谤主子罪名的奴才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被生生打死了。
送了蜡烛登记入库,回西屋的时候就见阿杼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坐在榻上,靠着墙小口小口吃着稀粥。
见惠春和绿袖脸色实在不好,阿杼下意识放下了碗。
“出了什么事?”
这次内务监遇见的事,就连绿袖都没心情多嘴,看着阿杼关心的目光,她甚至很是勉强的冲阿杼笑了笑。
“刚刚去内务监领了蜡烛,实在,实在有些太多了......”
一听这话,阿杼只当两人在外瞧了好一通脸色,她也不好多追问这难堪事,只道:“下次我同你们一起去领,多个人多分力。”
要是之前绿袖早就点头了,可今日她却摇了摇头。
“阿杼,你如今在茶房。”
“好生侍奉主子才是最要紧的差事。”
带着说不出有多少慌张和恐惧的绿袖,直直看着阿杼,眼里是自己都不清楚有几分的希冀。
“阿杼,往后你若是......”
衣袖被惠春拉了拉,绿袖咬住了唇,垂下了眼,却还是没收住眼泪,她难堪的捂着脸出了屋。
进屋时和绿袖撞上的云珠一脸莫名。
“怎么了这是,绿袖她......”
惠春摇摇头,只道:“让她自己哭一阵就好了,咱们做奴才的,哪有不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屋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还是惠春上前试了试阿杼额头。
“不发热了,等会儿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
惠春不再多言,但谁都知道,在这宫里身份低就要处处看脸色......这不,即便是去了茶房的阿杼也没落得好。
这次阿杼吃了这么大亏。
你可以乐呵呵的瞧好戏,可以哈哈笑着大骂阿杼蠢,说她眼皮子浅,说她没有脑子。
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叫人心里掖了团火似的。
前两天发着热的阿杼,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很有些咬牙切齿:等着,你等她身子好了,等她回茶房......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同出一处的人本就很容易抱团。
更何况,这几日病歪歪的阿杼还多亏她们照顾。
阿杼紧紧的捏着碗,她看着惠春,看着云珠,想着哭着跑出去的绿袖。
半晌,她只点着头,很认真的一句:“放心。”
又瘦了些,缩在榻上小小一团,带着几分病弱气的阿杼,眼里却亮的像藏了团火,亮光光的就要往人心里烧。
鼻头腾的一酸,惠春有些狼狈的偏过头想止住泪。
云珠抹了抹眼睛,笑着上前轻轻推了推阿杼的胳膊。
“干嘛啊你,弄得人眼睛都酸酸的。”
悄悄擦了擦眼泪的惠春低着头,拿过阿杼手里的碗,快步出了屋:“我拿去洗洗。”
多吃多睡,按时喝药,铆足劲撑着口气的阿杼,不过几日的功夫就恢复了。
身子刚好,她一刻钟都没耽搁,立马去了茶房。
......
茶房里的事不忙,福利好,轻松又体面,平日里气氛也不错,因而里头的宫人总是格外的排外。
更何况,能到主子身边露露脸,那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来的好事。
你阿杼一来就翘着尾巴招摇的抢风头,还是个上脸的蠢货,茶房里的宫人能忍住不弄她?
见阿杼一次就中招,还是为着自己贪吃......茶房里的人险些没笑掉大牙。
至于大病初愈再次回到茶房的阿杼——
掖庭里的人都说阿杼是个谄媚小人。
说她对着那些年长于她的宫女或是管着她们的嬷嬷,那是没脸没皮似的讨好,上赶着巴结,马屁拍的震天响。
这话,如今放在茶房里也十分合适。
因而平日里氛围总显得有些轻松的茶房,这几日却有些古怪......
余光瞥见不远处那要命的身影,素巧连忙转过身拿过茶具,假装自己是在忙,但她当然还是没能躲过——
“姐姐,辛苦您再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茶?”捧着匣子的阿杼,跟在素巧屁股后头追着问:“书上不是说白毫银针,根根都是......”
见素巧被抓住了,其他人连忙躲瘟神似的远远的避开——这些时日里,众人没少这么被阿杼纠缠。
在这茶房里,动手打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对阿杼来说,只要不打她让她肉疼,你光骂她有个什么用?
要是骂几句就有用,掖庭里那么些人,那么多年,何至于只死死揪住一个“黑炭球”的名头,死命戳她?
阿杼可是地地道道的“二皮脸”。
烦的不行的素梅刚开始就骂过阿杼,可阿杼是个什么德行?
挨骂呢,阿杼就坦然的受着。
主打一个你骂你的,我问我的。
若是素梅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就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念琴姑姑嘱咐了,要她好好在茶房里学,下次念琴姑姑问起,她就......
打又不能打,骂吧,她不疼不痒的。
甚至谁骂阿杼骂的凶,她就盯着人缠磨。
当然,不骂她的其他人也讨不了好。
谁闲着,阿杼就追着问。
甚至平日里阿杼问起什么问题,你答不上来或者沉默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用一种,一种......的目光看你。
随后她立马转头就去问旁人。
要是谁能答上,她就一脸赞叹的连连道:“姐姐|公公,您连这都知道,您好厉害啊,不像,咳咳咳,连这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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