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呢,他甚至就连,连,连只是亲近个人都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看着面前口口声声说着要他大婚的太子,睿王只觉的太子其实什么都知道,甚至字字句句都带着居高临下的讥讽。
此刻他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裤子,太子一意羞辱和奚落取笑于他......
脖子上像被压了千斤秤砣,睿王的头慢慢的垂了下去,眼神却渐渐变得有些扭曲。
看着低下头的睿王,一直说着话的太子神情微顿:“明瑧?”
谁料下一刻,一语不发的睿王甩袖便走。
徒留神色有些愕然的太子站在观景台内。
太子慢慢闭上眼,无奈又十分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幼时的睿王明明黏他黏的很紧,便是吃药时都巴巴的想让他陪着,看不见他时,甚至都会掉眼泪。
可现在......太子自然不会为了个没名没姓又死了的宫女,就对自己的亲弟弟喊打喊杀,但这般暴虐凌辱行事,也实在不是正道。
从前太子总怕自己插手多了会叫弟弟不悦,怕兄弟二人生了隔阂。
但眼看睿王头也不回的身影,太子的脸色格外阴沉。
“去查查明瑧身边伺候的人。”
“务必给孤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查明白他们是如何哄骗、挑唆睿王走上歪路的。”
听着太子的吩咐,常顺颇有些踌躇,毕竟睿王的性情一向最是敏感又别扭。
甚至这两年行事随心所欲更甚。
若是睿王知道他们殿下背地里查他身边的人,只怕......但见太子神色冷肃,显然是动了真格的,常顺也不敢多嘴,他只低着头连忙应道:“是。”
捧着一大堆东西,无知无觉回到坤宁宫的阿杼,一回去,就钻进了小厨房忙活。
同御前沾边的差事自然没说的,没人敢有半点马虎。
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的吩咐......唯独,唯独阿杼竟是又要了一桶洗澡水。
听到这消息,小厨房连同茶房里的宫人,眼神“嗖嗖”的来回飞。
就连内殿的王皇后都有些惊讶,她是想推着阿杼爬上龙床不假,可阿杼这是不是太急了些?
更何况,宣沛帝是个的性子,王皇后还没领教够?
平日里,他就最爱待在那个静的让人心惊的含元殿里处理朝政,一踏进去,规矩简直框的叫人硌牙。
但想了想,王皇后却没拦住阿杼——
在这宫里,王皇后每每被张贵妃气的五脏内焚,心疼肝颤的时候,就没有对宣沛帝产生过一丝怨怼之情?
至于阿杼......只要不死不破相,是个人都总会忍不住想尝尝她滋味的。
王皇后只可惜不能一同去含元殿,好亲自瞧瞧阿杼这个漂亮蠢货,闷头闷脑撞上去的时候,他们一贯噙着规矩让人咬牙,天塌不惊似的圣上能是个什么脸色。
有了王皇后的默许,阿杼在这坤宁宫行事就越发轻松了。
见小厨房里忽然送来了热水,西屋里的几人微愣后却是既不自在又实在有些好奇。
云珠最先憋不住话,她看着阿杼,犹犹豫豫的道:“阿杼,你这是,是不是......”
阿杼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是,等会儿我就要去御前送点心,总得万无一失的好。”
一旁的绿袖和惠春对视了一眼。
惠春的神色隐约有些担忧:“阿杼,若是圣上在坤宁宫还好说。”
“可含元殿,那可是圣上处理朝政的地方,你,你若是贸然行事......”
绿袖都替眼前豁出去不要命似的胆大阿杼捏了一把汗。
“是啊,阿杼,若是你贸贸然出了什么事,在御前可没人能帮得了你。”
看着三人担忧的神情,心里其实也略微有些发慌的阿杼强压胆怯,只笑道:“放心吧,我,我有分寸。”
见阿杼自己的脸色其实都有些慌,云珠忍不住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惠春轻轻的拉了拉手。
阿杼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打定主意要走的那条路,她们这些人只能看,不能挡。
“御前的事要紧,半点马虎不得......”默了默,看着热水的绿袖眼神发飘,“阿杼你,你好好洗漱准备吧。”
说罢,绿袖率先出了屋,随后惠珠连同云珠也一同起身。
“阿杼,若是有什么我们能搭把手的,你言语一声。”
惠春点点头,接过了云珠的话,“旁的我们多帮不上你什么,不过几个人加在一起,力气还是有些的。”
阿杼同她们道了谢。
眼见几人出屋,靠着浴桶,阿杼揉着脑袋有些发愁,从前宫女挤在大池子里洗浴的时候,她倒没觉的有什么。
但现在若是单她一个人洗,屋里旁的人看着......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不自在。
可往后如这般到主子跟前伺候的差事想必不少。
这些日子,西屋里几人的关系很是融洽,阿杼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忘往回来带一些......但若每一次都麻烦人出去,也忒不地道。
左思右想,阿杼暂时也能想出个什么好法子。
最后只能打算等她这趟差事办完回来,再掏些银子请小厨房弄些好菜,至于往后......她再琢磨琢磨。
黄昏时分。
天边像裹了层彩绸,金黄与银红交织,卷着云彩迤逦蜿蜒随着微风飘落向天的尽头。
候在殿外的陈公公,正微微仰着头瞧着天上卷了金绸的云时,一旁传来福海的声音。
“总管,有人来了。”
原本瞧着天边的陈公公,目光下移,就瞧见那个踩着落日余晖,朝着含元殿行来的身影。
那是......陈公公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等再睁眼,就清楚的瞧见了行至近前的人了,是姜杼。
陈公公连忙上前迎了两步。
不想阿杼才至近前,朝他屈膝请安问候的礼就到了,
“奴婢见过陈总管。”
陈公公倏地侧了侧身,避开了阿杼行的礼。
“姑娘这也忒多礼。”笑着应声的陈公公伸出手,却压根没敢碰阿杼,只虚虚的扶了扶示意她起身。
见阿杼直起身,陈公公又笑着看向阿杼手里的食盒,明知故问,“阿杼姑娘这是......”
“初夏的荷露最是清鲜,皇后娘娘特命奴婢等收了些荷露,烹了茶又制了些茶点,想着让圣上尝尝鲜。”
闻言陈公公眼神忍不住在阿杼和食盒上绕了一圈,心里啧啧啧了两声。
尝尝鲜?
这皇后娘娘究竟想让圣上尝哪个新鲜?
心里直嘀咕的陈公公,对阿杼却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还请阿杼姑娘在此稍候,容咱家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总管。”
见陈总管竟然意外的这么好说话,只道皇后娘娘面子不薄的阿杼,心里发慌的总算没那么厉害了。
只不过她还是紧紧捏着食盒的手柄,垂着眼,目不斜视的等在那听吩咐。
倒是候在殿外的福海却忍不住偷偷多看了阿杼几眼。
之前阿杼的消息,还是福海亲自去打听的,罪奴的身份也叫福海都忍不住替她叹息了几句。
不想转眼竟又在这儿瞧见了她。
福海正瞎琢磨呢,陈公公就从殿内出来了,他笑着微微侧身,抬手引着阿杼入殿:“阿杼姑娘,请。”
眼见没被随意打发走,既欢喜又紧张的阿杼努力定了定神。
“多谢总管。”
“姑娘客气。”
面上一直带着笑的陈公公目送阿杼入殿。
待殿门被两边的小太监关上,一旁的福海就忍不住凑了过去,在陈公公身旁小声嘀咕道:“总管,这阿杼不是......”
“啪!”
福海的话没说完,兜头就挨了一巴掌。
“糊涂东西!”
给了福海一巴掌的陈公公,瞪着眼训他:“阿杼是你个小兔崽子叫的吗?”
福海一下就回过味了。
他讪讪的捂着头退了一旁时还忍不住连连拍了拍自己的嘴——真是鬼迷心窍了,咋就瞧人瞧的迷糊了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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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入V的事......叹气,收藏可能不太够就不想麻烦编辑,看看下周的情况。
摸摸头,皇帝的名场面攒了好几个,写的时候可爽了(就爱狗血,死活改不掉),希望到时候小可爱们也能看的过瘾些。感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哒。
才是黄昏时分,殿内尚未掌灯,天边的云彩裹着最后的明亮辉煌从窗棂扑入殿内,映的地上墨玉般的地砖都像是铺了层鎏金。
很安静——殿门关上后,殿内静的阿杼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阿杼的脚步越发轻了,一步步踏着地砖入殿的她照例不敢抬头,但居高临下的宣沛帝却能很清楚的打量她。
不似初次见她时的蓝衫,也没有再穿那晚奉茶时碧青的衣裙,简单的粉白色却让她更显清新娇嫩,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粉荷。
宣沛帝的目光恍若不经意般在阿杼两侧的鬓发转了一圈——
没有那两支素银簪子,倒是多了对粉色碎珠穿成的小珠花,小巧玲珑,一左一右嵌在规矩箍着的青丝上。
上首的宣沛帝从容淡定,底下让自己心跳声急慌慌的催着的阿杼却表现的稳重极了。
她目不斜视的行至殿内,随后行了大礼。
“奴婢给圣上请安。”
“圣上如意万福,长乐未央。”
阿杼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脆生生的抓着人耳朵尖揉捏一样,偏她止不住的紧张又悄悄从音调里露了馅,叫人情不自禁联想起她一颤颤的模样。
你说说,说她胆子小呢,她却张扬的翘着尾巴尖,谁都知道她一心飞上枝头的野望,甚至她都敢打着坤宁宫的旗号,一个人到这御前来。
但若说她胆子大呢,偏跪在那连头都不敢抬,声音都软的不像话,颤颤的在人心头一拱一拱讨饶似的蹭。
原本听阿杼这个时辰没规矩跑到御前来,宣沛帝其实心里是有些恼的。
但这会儿见着人,他摩挲着扳指,开口时声音却不似那般冷冽的威严。
“起来吧。”
“谢圣上。”
起身后,阿杼捧着食盒微微的抬高了些,“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圣上送些茶点。”
“皇后吩咐的?”
当然不是!
才说谎就被揪住的阿杼吓了一跳,她习惯性的抬头露出个略显狗腿的笑容。
不想一抬头,看见的不是掖庭里熟悉的嬷嬷,而是,而是一身绣着金龙,滚着红边玄色广袖长袍,不怒自威的皇帝。
高居上首的宣沛帝,真的同阿杼见过的所有侍卫和太监都不一样。
他坐在那,哪怕看不清他的容貌,都让人止不住的心生畏惧,像,像雾暗云深处盘踞的阴影。
愣神一瞬后,阿杼飞快跪了下来。
“咚——!”的一声,听得宣沛帝心跳也像是跟着快了一拍。
他蹙了蹙眉,这怎么又跪下了?
“圣上恕罪。”
“圣上龙威深重,奴婢一时糊涂,冒犯......”
看着鹌鹑样认错的姜杼,宣沛帝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怎么就怕成这样?
皇后的暗示连带着阿杼自己的打扮,宣沛帝哪里看不出这意味?
但他,确实也没推拒。
只不过这会儿看阿杼......还说要侍奉他呢,莫不是往后就只见她吓得都不敢抬,哆哆嗦嗦一步三颤,“咚、咚”的在眼前跪来跪去?
于宣沛帝而言,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其他旁的东西,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因此哪怕猜测这可能是阿杼别出心裁的手段......但没觉出厌烦的宣沛帝摆了摆手。
“行了,起来吧。”
看着低着头的阿杼,一想她到底年岁还不大,还有那个跪地“咚”的重到吓人的动静,宣沛帝难得放缓语气又补充了一句。
“往后在朕跟前也不用这般跪来跪去的了。”
诶~~~???
听着宣沛帝的话,恍若在梦里的阿杼悄摸的掐了自己一把,嘿,真疼!!!
但转念想想,她们皇后娘娘宽和仁厚的模样,阿杼又觉得圣上其实同样也宽仁慈悲不是不可能的。
甚至......是不是圣上也有意同皇后娘娘亲近?只是碍于皇后娘娘态度下不来台面?
毕竟到底是年少夫妻,情谊深厚。
圣上还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坤宁宫里,连张贵妃在这两日都请不动圣上的......想到这的阿杼心头一喜——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宣沛帝。
宣沛帝生的极高,眉眼深邃,五官更偏硬朗,原本周身极具压迫性沉渊似的气势,在此刻他隐约噙着笑的神态里消弭了大半。
阿杼的胆子叫宣沛帝几句话“倏”的就给吹的膨胀了起来。
她谢恩后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将食盒端上了御桌。
“圣上,这是峨眉晴翠......”见宣沛帝没斥责她近身,也没有打断她的话,甚至是一副倾听的模样,阿杼心头一稳。
她一边捧着茶盏放在了桌上,一边语气轻快的道:“这是用今个儿一早就从芙蓉苑里收来的荷露烹的。”
除了茶,自然还有茶点。
很快,阿杼又捧了道桂花蜜藕出来。
桂花蜜的香甜,在寻常时总是显得格外的霸道,但今日,宣沛帝却在这桂花蜜外嗅到了带着点暖意的清甜。
若说餐食讲究色香味,那人便讲究音神容。
而没有哪个时刻,没有谁能比得上此刻笑的眉眼弯弯的阿杼了,情态鲜活,看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笑。
宣沛帝能嗅到淡淡的清甜,阿杼则被桂花蜜霸道的甜香勾出了点馋意。
吃了教训,铭记教训,不代表身体已经不渴望了,相反,因为尝过甜头,反倒让人更加难忘甜蜜的滋味。
更何况献至御前的东西,哪里是快隔夜又兑了水的蜜盏能比的?
阿杼的目光忍不住就在那道桂花蜜藕上流连,口水自己咕噜咕噜的悄悄往下咽。
当然,馋归馋,但阿杼到底脑子没糊涂。
她尽力收敛自己上不得台面的馋样,很快就摆好了所有的茶点。
正当阿杼要后退时,面前盛着莲子芙蓉糕的玉盘上,忽然出现了一双银箸,上头还夹着一块蜜藕。 ???
阿杼惊讶的抬起了头,却见留下那块蜜藕的宣沛帝,神色从容的收回了筷子。
这......哦,哦,这是要验毒?
阿杼一惊后本能的想到了这个。
可小厨房里,不是都已经验过了......许是阿杼看着宣沛帝恍惚间出神想的有些多,宣沛帝也看向了阿杼。
正对上宣沛帝那双如含漆玉的眼眸,回过神的阿杼下意识朝他弯眉一笑,随即她垂下眼,抱着当着圣上的面验毒的心态,毫不犹豫伸手在玉盘边缘处扒拉住了那块蜜藕。
刚抬手,那上头裹着的金灿灿糖丝就成线状的往下滴落,情急之下阿杼微微张开嘴径直就舔了上去。
宣沛帝倏地移开了目光。
半晌,他垂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盏送到了嘴边饮了一口。
殿外,教训完福海的陈公公见阿杼一直没出来,想着她的目地.......陈公公难得起了点让人面红耳赤的促狭心思。
陈公公不动声色的紧靠着门,竖起耳朵努力听着里头的动静。
尽管什么都听不清楚,但他却还是听得很认真。
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就听福海在一旁急急地道:“总管,总管,年福宫的人来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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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嘿,甜滋滋的阿杼来和小宝贝们抱一个。
第28章 给睿王的人,爬到圣上龙榻上了??? ……
自选宫的事上,张贵妃让王皇后着实给恶心了一通后,年福宫里的人那是不管刮风下雨都一门心思盯着坤宁宫的动静。
骤然听得“八百年”都没往御前送过什么东西的王皇后忽然差人到这御前来,张贵妃耐不住打发了人来想探探风。
“陈总管。”
行至殿前的青文笑道:“小厨房里新做了些点心,我们娘娘惦记着圣上也尝尝鲜。”
若是寻常时候,陈公公客套寒暄几句也就进去通禀了,可这会儿在殿内侍奉御前的,是姜杼。
自打进殿后人就一直没出来......伺候宣沛帝这么久了,陈公公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圣上的脾气?
若是无意压根就不会让人进殿,只会让他接了食盒,打发了人离开。
甚至就算圣上这会儿就在这要了人......想想宣沛帝那场夜半惊梦,倘若圣上真一意垂怜,让姜氏女如愿在殿前承欢,他就这么闷头闷脑的闯进去搅了好事,是活腻歪了不成?
因而陈公公看了看青文,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脸上噙着笑,脚步却没动。
他摇着头,略有几分可惜的道:“哟,今日实不凑巧,不想皇后娘娘也遣了人送点心,这......”
陈公公一顿,随后委婉的道:“因是采了夏初的荷露烹茶,又配了许多荷花、莲子类的茶点,便只是尝尝,怕都要好一会儿呢。”
来的路上,青文想到了许多,她甚至连在御前瞧见坤宁宫里的人时,说些什么都想好了。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公公竟然连只是进殿通禀一声都不肯!
这里头的是个什么人物???
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青文越发不肯走了,她抱着食盒面露难色。
“陈总管,这里头,还有我们贵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呢。”
“临出宫的时候,娘娘还叮嘱奴婢,一定要亲自奉至御前......”
眼见话说到这份上,陈德禄却还是连进去通禀都不肯,青文暗暗惊诧之余,又果断再退了一步。
“若是奴婢就这么回去,娘娘难免......”
“陈总管您行行好,就让奴婢在这候着吧,等什么时候合适,劳您再通禀一声。”
皇后娘娘的面子不能轻易驳回去。
年福宫的面子,陈公公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踩在脚底下。
再一想姜氏女承宠后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毕竟她总得有个名分,往后也是要与后宫诸位娘娘打交道......
陈公公思虑片刻后,对着青文点点头,同她一起候在了殿外。
不打不骂,不会冷着脸瞪着眼吓唬人,甚至允她混了好几口美味点心的宣沛帝,在阿杼心里的地位那是“蹭蹭蹭”的往上飞快涨。
阿杼很有胆量。
说的难听点,就是个“二皮脸”,不,入了坤宁宫后,她都已经快进化成“三皮脸”了。
许是因为从前在掖庭的时候,阿杼就跪的够快,还一跪下就麻溜儿认错,一跪下就磕头求饶,反倒没真受多少磋磨,身上多多少少有种不知者无畏的天真。
眼见皇后娘娘仁厚,圣上也宽和......阿杼胆肥了。
“圣上,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还有那个也甜甜的。”
毫无疑问,投喂阿杼显然是个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
她热情真挚又格外捧场,笑的眉眼弯弯和桌上的桂花糖一样甜。
吃到好吃的,她的眼睛是真的会倏地变得亮晶晶的。
宫里面没人相信宣沛帝喜欢吃甜的,又因着宣沛帝重规矩,因而没人敢随意惊扰,后妃们往御前送点心汤水,一般都是真有事。
甚至这些名义上打着关心宣沛帝旗号送来的东西,都格外讲究什么风趣高雅,精致美观,至于口味......那不重要,毕竟圣上还会少两盘点心不成?
而阿杼,若是放在民间,她八成就是那种会想象“皇帝拿着金锄头”的人。
她极度渴望油水和蜜糖,这种渴望也直观地投射在了她的选择。
对宣沛帝而言,若是无知无觉间忽然冒出个桩桩件件都实在戳着他心意的人,他第一反应是将人拖下去,严查不怠!
但姜杼......她能动什么心念,却是一目了然。
“圣上。”
看着眨着眼噙着笑凑过来的阿杼,宣沛帝有一瞬真的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摩挲着手里的扳指,宣沛帝看上去很是淡定的道:“说罢。”
“奴婢,奴婢往后能不能到御前来多送几回点心?”
不说其他,就连宫妃们能陪着宣沛帝用膳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更何况,今日这是阿杼在御前侍奉吗?
看看宣沛帝“嗖嗖”来回飞舞的筷子,说他给阿杼侍膳倒还差不多。
“你倒是贪心。”
听宣沛帝话音不像生气的模样,阿杼厚着脸皮一同笑。
许是念着阿杼是自己初登基时一道圣旨救下的人,又怜她掖庭十年殊为不易......宣沛帝最后还是允了她这些小心思。
“多谢圣上!”
神情雀跃,欣喜不已的阿杼连连谢恩。
为皇后娘娘筹谋是真心的,但阿杼当然也有为自己打算的心思。
别看只是到御前奉点心这点小事,有这资历,走出去阿杼的头都能抬的更高了。
看到时候,谁还能同她争抢掖庭掌事的差事!
“圣上皇恩浩荡,恩德有加,奴婢铭记于心,多谢圣上......”
这一通马屁拍的,宣沛帝都以为自己给了什么了不得的封赏呢。
他眼里噙着笑,摇着头道:“起来吧。”
“瞧你这动静,朕还想了想刚刚应允的到底是什么事。”
笑着应声的阿杼,自然而然的往王皇后身上扯:““圣上仁德,皇后娘娘也......”
原本含笑的宣沛帝在阿杼说起王皇后的时候,垂着眼,重新看向了她。
极会看眼色的阿杼敏锐觉出原本让她滑稽讨食样逗趣,哄得高高兴兴的宣沛帝有些不高兴了。
阿杼心头叹了口气——原来拉不下脸的,不仅仅是她们皇后娘娘啊。
也是,这宫里顶顶显赫的贵人们哪个不要面子?
想让圣上同皇后娘娘重修旧好......任重道远啊。
到底是初次侍奉御前,阿杼没有梅开二度哄皇帝高兴的把握,只能见好就收,老实的收了食盒退出殿内。
心情沉重的阿杼走出殿门,正想再同御前大总管陈公公拉拉关系,就瞅见了他身旁站着个同样提着食盒的宫女。
好啊,在明知皇后娘娘已经差人往御前送点心后,谁还敢这么不依不饶的撞上来?
没得说,指定是年福宫没跑!
作为的坤宁宫一份子,阿杼脑袋’呼啦‘一下就昂了起来。
而候在殿外的青文,一抬头看见大摇大摆走出来的人,才真是双目滚圆,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恍若青天白日活见鬼!
阿杼!?
不是说阿杼她,她,她是皇后娘娘特意给睿王爷选的人吗?
这,这给睿王爷选的人,扭头就爬到圣上身边侍奉去了???
这对吗?
这不对啊!!!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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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看宫廷年度传奇大戏《阿杼归属之谜》
眼见丝毫不掩饰敌意的阿杼昂着头、翘着尾巴离开。
连含元殿都没能进去的青文,只能强忍心悸将食盒交给陈公公。
回年福宫的路上,青文心里就在不停的疯狂咆哮——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阿杼揣着攀龙附凤的心思,藏着秋后算账的计较。
就阿杼招摇的模样,她能满足在睿王身边伺候?
这选宫才结束了几天啊。
一转脸的功夫,人就野心勃勃的爬到圣上龙床上去了!!!
没错,但凡坤宁宫里差遣个其他宫女往御前去,年福宫只会琢磨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算计。
但去的是阿杼,是没这野心都对不起她模样的阿杼!
只要见过阿杼什么模样的人,再看她在御前出没——除了笃定她要爬上龙床的意思,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念头,没有其他可能!
想都不用想!
青文更是想的清楚——
阿杼一旦爬起来,甚至都不用有个多高的位份,就凭她的为人秉性,自己在年福宫里还能有张贵妃护着,她的明霞绝对躲不过!
“娘娘!”
“贵妃娘娘!”
内殿,张贵妃听着青文急慌慌的动静,拧着眉斥了一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因着宣沛帝的缘故,张贵妃也格外重视年福宫里其他宫人表面上的规矩,生怕圣上不高兴。
但于张贵妃自己而言......没错,没有直接和王皇后撕破脸,还肯去晨昏定省的请安,已经是张贵妃格外重视规矩的结果了。
听张贵妃的斥责声,一进来,青文毫不犹豫就跪下了。
“行了行了。”
不等青文张口认错,张贵妃略有不耐的摆摆手,“瞧你这急慌慌的,说说,在御前到底瞧见了什么东西?”
“娘娘,今个儿坤宁宫特意差遣到御前的人是阿杼。”
听着青文最后重重咬着的两个字,张贵妃眨了眨眼,这名字她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就是那个选宫之前,就被皇后娘娘钦点去坤宁宫的阿杼。”
“哦,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有点印象了。”
张贵妃点点头,总算记起了那个要塞给睿王的倒霉蛋。
不过......“你说是她去的御前?”
“是啊娘娘。”
见张贵妃神色还算平静,青文开始格外具有暗示性的仔细补充起了细节。
“......阿杼早早的就进殿了,含元殿的殿门也一直关着,奴婢好说歹说,陈公公却怎么都不肯入殿通禀一声。”
“奴婢只能在外头等了好一阵。”
“那阿杼一出来......却是,却是话也不说,只春风满面的走了。”
当初青文说起阿杼的时候,张贵妃是怎么想的?
她信誓旦旦的道,那是王皇后给睿王选的人。
犹言在耳,这话却已经成了抽回张贵妃脸上的巴掌。
想想顶着同她有几分相似容貌的宫女,一边阿谀谄媚的奉承着皇后,一边又用尽龌龊下贱的手段想方设法的爬上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