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挖大唐的墙脚by枕梦馍
枕梦馍  发于:202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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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道:“不重要。”
又说:“你们能给我一张胡饼吗?”
话音落,目光落在李星遥怀里的胡饼上。
李星遥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她好像饿了许久。想着,方才的确是她帮着两位阿兄砍了树,投桃报李,便准备把自己那张还没吃的胡饼拿出来。
赵端午看到了,忙摆手,说:“不行。”
“不行?”
那小娘子蹙眉,又指着躺倒在地上的树,强调:“我可刚帮你们砍了树。”
“又不是我们让你砍的。”
赵端午油盐不进。
小娘子无话可说。
气呼呼地看了那胡饼一眼,又气呼呼地看了地上的树一眼,小娘子道:“我刚才要是不出手,到明天,你们都砍不倒这棵树。真是好笑,两个人高马大的郎君,竟然连一棵小小的树都砍不倒。”
小小的……树?
萧义明正在看热闹,闻言,思绪卡住了那么一瞬。他盯着地上的树,突然就怀疑人生了。这棵树,真的很小吗?
这可是两个人才能合抱的树啊!
“女英……”
他想为自己挽回点颜面。哪知道,那小娘子也不理他,只突然弯下腰,拖起了那棵树。
“既然你们说,这棵树不是你们让我砍的,那我只当,我是为自己砍的。反正这里的树又没写谁的名字,谁砍下来,就是谁的。”
边说着,便当真拖起树,准备走。
萧义明再次目瞪口呆。
就连李星遥,也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李星遥只看到,小娘子随手拖起树木一端的分枝,就好似拖起了一根轻飘飘的草绳。
她目光中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敬佩,怕事态扩大,忙出了声,道:“这位娘子,方才我阿兄同你说笑呢。若是你不嫌弃这张胡饼冷了,便拿去吃吧。”
她将手上的胡饼递了出去。
小娘子脚步一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大概,确认了她没骗人,丢下树,又接过胡饼,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很快,一张胡饼便被啃完了。
小娘子抹了一把嘴巴,道:“这位娘子,多谢。你是个好的。”
赵端午嗤笑,没好气道:“饼你也吃了,树,现在该还给我们了吧。”
“还给你们,还给你们。”
小娘子浑不在意将树拨开一边,又只对着李星遥,道:“这树,是你想砍的吧?”
李星遥心念一动,暗叹对方观察力之敏锐。
她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赵端午也不想久留,三下五除二将那些结了蜡花的白蜡树枝砍掉,便欲装上刚砍的树,往通济坊去。
叫那位小娘子说中了,“真是好笑”,他竟然一个人拖不动那棵树。
遂给还在怀疑人生的萧义明使眼色。
两个人一起用力,结果,更“好笑”了。
那小娘子笑得比谁都要大声。
赵端午快要气死了。
萧义明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喂。”
赵端午气极反笑,“你想坐驴车回去吗?”
顿了一下,“若想坐驴车回去,就帮我们把这棵树拖上车。”
“成交!”
小娘子眼睛一亮,好似等的就是这一句。她并不多问,二话不说,轻飘飘地就将树拖到了驴车上。
李星遥被赵端午按在了车上,小娘子也想上车。
可,“不好意思,刚才忘了问你,你往哪个方向去?”
赵端午挡在驴车前头。
小娘子随手往西边一指,“往那边。”
“真是不巧了,我们跟你,是反方向。”
赵端午随手往东边一指。
李星遥欲言又止。
小娘子急了,“你们不是要回长安城吗?”
话音落,意识到自己嘴快了,面色便是一白。
赵端午笑了,冷笑。
李星遥心里,也忍不住想的多了。
长安城,在众人的西边。自己几个,与眼前这位小娘子,是萍水相逢。既是萍水相逢,对方怎会知道,自己几个是长安人氏,回的,也是长安城。
“你到底是谁?”
赵端午悄悄摸到了斧头,他声音也严肃了许多。
“好啊,原来刚才,你们是故意设套诈我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娘子已经反应过来了,刚才那句问她要不要坐驴车,是故意的。赵端午一石二鸟,既骗得她帮忙把树拖上驴车,又诈出了她的真实意图。
“此处离蓝田县廨不远,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便报官。”
赵端午重重强调了“报官”二字。
小娘子心中慌乱,她来长安,是偷偷来的,不能报官,报官,就完了。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她故作镇静,道:“报官?你可知,我阿耶是谁?”
“你阿耶是谁?”
萧义明好奇问了一句。
小娘子冷哼,“说出来吓死你们。”
萧义明挑眉,这世上,还有能吓死他的人?
他看热闹更不嫌事大了,看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故意高声道:“那你说说看,看看,能不能吓死我们。”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又摇头,“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谁骗你们了?”
小娘子急忙反驳。
又说:“我阿耶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
小娘子嘴巴突然有些干,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糊弄不过去了。努力回想,近来长安城外的农人多有提起的,好像,是个叫萧瑀的人。那萧瑀,好像是当朝的仆射来着。
便一口咬定:“我阿耶可是当朝的仆射萧瑀萧仆射!”
萧义明:?
他差点一跟头从驴车上栽下来。
李星遥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场面。深深地看了那小娘子一眼,她在心里道,萧瑀好像只有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除了最小的尚在襁褓外,另外两个,都在长安城里的道观。
“原来……你阿耶是萧瑀啊!”
赵端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又瞥了萧义明一眼,回过头,道:“说起来,可真巧!前几日,我刚和我妹妹去过萧家。”
“啊?”
小娘子目光猛地一跳。
却仍是想强撑。
李星遥道:“这位娘子,你许是不知道,萧仆射的三个女儿,两个在道观里修行,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
小娘子沉默。
良久,她出了声。
“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们。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让你们带我进长安城。”
“你不是长安人氏?”
李星遥敏锐地抓取到了那句“带我进长安”。其实方才她心中就有些疑惑。这小娘子虽精神头还好,可眼底却有些乌青,瞧上去,似是好几日没睡好。她衣衫虽利索,仔细看,上面却有些污渍,那污渍,并不似今日才弄上去的。
“我……我是来长安找人的,我叫王蔷。”
王蔷自报家门,又说:“我阿耶和家里人素有不睦,往日里,有阿翁震着,还好。可自打阿翁来了长安,家里人便借机生事。他们离间阿翁和阿耶,还伪造了阿翁的书信,说我阿耶不善持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阿翁来信,要把我阿耶逐出家门。我不信那信是我阿翁写的,所以偷偷来了长安,想当面与我阿翁对峙。”
“你是说,你阿翁一把年纪了,放着天伦之乐不享受,却背井离乡,独自来了长安?”
赵端午并不信这说辞。
怕妹妹太单纯,上了对方的当,还暗中给了李星遥一个眼神,暗示,不要信她。
王蔷自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我如果说了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是,你既是来找你阿翁的,为何却独自出现在了林子里?”
李星遥心头仍是有些疑惑。
王蔷别开了眼。
她似是有些心虚,挠了挠头,许久,才道:“我是偷偷来的。”
提到“偷偷”,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懊恼。
“进长安城,要查验身份,我……我没有过所,进不去。再者,我不认识长安的方向。虽知道我阿翁在长安,却不知,他究竟在哪个坊。”
想到那位“阿翁”,心里头更着急。她的确只知道,阿翁被关在长安城,却不知,人到底在哪个坊。听闻长安城很大,眼前这几个人,竟去过萧瑀家。既是如此,若跟着他们,想来,便能找到阿翁。
便打定主意,要跟紧了李星遥几个。
“我饿得很,就在林子里找吃的。正好听到你们说话,听口音,猜出你们是长安人氏,便想着,帮你们砍了树,送你们一个人情,这样,你们或许就能带我进长安城了。”
“原来如此。”
李星遥大致明白了,王蔷说的,倒也符合逻辑,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恐怕无法将你带进长安城。”
如王蔷方才所说,进长安城,是要查验身份的。她和赵端午,萧义明,是长安城的“原住民”,进长安城,自是容易的。
可王蔷,身份还是不明,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将一个大活人弄进长安城。
她对王蔷表示抱歉。
王蔷还想再说,赵端午先她一步开了口:“你可知,冒充萧仆射的女儿,已经触犯了我大唐律法?”
王蔷愕然。
还想再说,赵端午已经跳上了驴车,一边不管她死活地赶着车往前走,另一边,不忘回头提醒:“不过,你也不是不能凭本事进长安城。放心,再在长安城里见到你,我一定,不会揭穿你的身份。”
“你!”
王蔷气得在原地跳脚。
赵端午也不再理会,只转过头,扬长而去。
回了通济坊,李星遥还在回想王蔷的事,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赵端午道:“别想了,她可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不用担心她。萍水相逢,日后,咱们怕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李星遥想说什么,他却将木头从车上推了下来,又拍拍身上沾着的树叶子,问:“阿遥,这些树枝放在哪里?”
说的是特意带回来的那些白蜡树的树枝。
提到白蜡树,李星遥果然顾不得其他。
她将白蜡树枝拾掇在一起,又端来一个杌子,一根一根,将树枝上的蜡花剥了下来。

蜡花剥下来,还要稍作晾晒。
好在天气晴好,不过一个日头,原来藏在蜡花里的小虫子便跑走了。李星遥按照记忆里的步骤,先烧了满满一大锅水,而后觑着水沸腾了,便准备将蜡花倒下去。
刚倒了一小撮,忽然手上动作一顿。
她疏忽了一个问题。
水和蜡花,好像是有比例的?
因心中只惦记着快些把蜡花熬出来,她只把心思放在火上面,倒忘了,好像,水的多少,对蜡烛成型,是有影响的。
可水和蜡花的比例是多少呢?
她想了又想,还是不敢确定。正迟疑着,旁边捣鼓木头的赵端午听到了锅里水咕嘟咕嘟的声音,虽没抬头,人却出了声:“阿遥,你一会煮熟了,先给兔子吃吧。”
他以为李星遥在煮吃的。
虽然心中有那么一丝丝好奇,可,谨慎如他,知道桃树上的胶能吃,却不代表,其他树上的“胶”也能吃。乱吃东西害死人,以防万一,一会还是先让兔子吃。
他不管兔子的死活,李星遥听在耳里,一时不知是该笑他真的猜错了,还是该为兔子叹息。
她看兔子一眼,那兔子却好像听得懂人话,呲溜一下藏到了草堆里。
摇了摇头,她继续看向锅里,只觉,头疼。
正琢磨着,要不,先少放一点蜡花。若是不成,再慢慢加,便听得:嘶嘶。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紧接着,脑海里出现了一本指南:蜡烛制作说明书。
她眼皮子一抬,很快反应过来了。那日在终南山下,她的猜测是对的,那白蜡树并非偶然出现的,而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可系统为何要白白给她一样东西?
她并没做好榨油机,也没开启暴走一万步,解锁新物资的任务。难道,系统bug了?
有心想问系统几句,哪知道,系统好像死了一样安静。若不是那说明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蜡烛的做法,她还以为,方才的“嘶嘶”声,是她的幻觉。
秉持着白给的东西不要是傻子,她快速过目,将制蜡烛的步骤记在了心里。
心中有了数,便按照比例,又往水里倒了好些蜡花。
很快,蜡花就融化了。计算时间差不多了,她将烧得正旺的柴火拿了出来,又赶紧去兔子藏身的地方,扯了一把草。
兔子见她来,吓得一溜烟又跑了。
她也顾不上“安抚”兔子,抓着那草,一把塞进了灶膛里,转过身,又捧了一捧水,浇在了草上。
灶膛里仍然保持着温度,锅里蜡花的残渣缓缓沉淀。
她这才有时间回头看一眼赵端午,赵端午此时正拿着斧头和锯子,将木头分解成毛坯料。
一边分解,另一边他道:“这木头,果然不错。我本以为夏天,木头含水量多,哪里想到,这根木头,倒比我想的干燥。”
说到干燥,又碎碎念:“处理毛坯料是第一步,但愿这木头,赶紧阴干吧。”
李星遥正想说话,他又自顾自,下军令状一般,道:“阿遥你放心,这次,我保证完好无损给你做一台完美无瑕的榨油机。”
完好无损。
完美无瑕。
李星遥哭笑不得,知道他还记着前头一斧头下去,把木头砍裂了的事,猜到他想一雪前耻,便顺着他的话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话毕,她目光落在分解好的毛坯料上,还没来得及多想,眼角余光一瞥,瞥见锅里的残渣沉淀的差不多了。
立时也顾不得其他,便回过身,拿起一个碗,迫不及待从上层相对清澈的蜡花水里舀了一碗。
赵端午正好口渴,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碗,还以为她是刚打了水,便过来,接过那碗,道:“渴了,我先喝了。”
话音落,便准备一饮而尽。
李星遥吓了一跳,忙指着锅里,道:“别喝。这水,是我刚煮的。”
赵端午愣了一下,回头,便见锅里浮沫混着清水,清水下面,不知是些什么。那清水,也算不得十分澄澈。
再偏过头,便能看到,明显少了许多的蜡花。
他赶紧放下碗。
又喊兔子:“兔子呢?兔子呢?”
谁料,刚才还东躲西藏的兔子,此时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他懒得去找,便道:“连兔子都不敢喝,阿遥,我看这水,还是倒了吧。”
又怕李星遥舍不得,还说:“终南山没有桃树,你想要桃胶,过几日,我去外头给你找。到时候,你再重新煮了水喝。”
“不能倒。”
李星遥忙制止,她不好对赵端午说,这是蜡烛,想了想,便道:“阿兄放心,我不喝。兔子……”
正想拿兔子转移注意力,兔子就好像有所感一样,从草丛里跑出来,在毛坯料里乱窜。
眼看着它要一脚踩到锯子上面了,赵端午忙跺脚,喊:“一边去一边去!”
一时间也顾不上蜡花水了。
他忙着撵兔子,撵完兔子,又就着手头没做完的活继续做。李星遥忙给他打了一碗干净的水,等他喝完,将碗拿回来后,又赶紧将没舀完的水舀了出来。
想着物尽其用,按照说明书上的,她将锅里的残渣捞了出来,淘洗干净后,又往锅里加了水。待水沸腾后,才将残渣放了进去。
第二次把火熄灭后,她起身,只觉腰酸背痛。
二次煮好的水倒好,又收拾妥当,等把饭做好,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赵端午的毛坯料,也快要分解完了。
好不容易手头的活忙完,闻到饭香,方觉饥肠辘辘。
他又想喝水。
李星遥正给他打着水,他却瞥见,他让李星遥倒掉的那碗“水”。
只见那碗水已经凝固成好似鱼冻一样的东西,正想弯腰细看。冷不丁的,那只不安分的兔子窜出来了,他手一晃,碗便翻了。
好不容易把碗接住,碗里的“鱼冻”却翻了出来。
一手拿着碗,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捡“鱼冻”。却看见,“鱼冻”掉到了灶膛口。而灶膛里,火星子将“鱼冻”烧化。
“这是……”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抢救“鱼冻”。一碗水泼上去,他将“鱼冻”从灶膛里扯了出来。
顾不上骂兔子,他盯着“鱼冻”,有短暂的走神。
李星遥本有些紧张,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做出的蜡烛,若是一次就烧完了,那便太打击人了。见赵端午将蜡烛抢救出来了,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瞥过头又见赵端午发愣,一颗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
赵端午若有所思,“阿遥,你觉不觉得,这鱼冻,好像……一样东西。”
李星遥心中一动。
果然又听得:“像蜡烛。”
“像蜡烛。”
兄妹两个同时开口。
赵端午看妹妹,李星遥虽心中了然,知道因缘际会,不用她找理由了,赵端午自个认出蜡烛了,面上却仍是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指着那蜡烛道:“莫非,这便是……蜡烛?”
赵端午没接话。
心中想的却是,蜡烛在此间可是个稀罕物。自家因身份使然,家中倒是不缺蜡烛。可家中的蜡烛,多是由桕油或蜂蜡蜡脂加其他东西做的。
眼前这“蜡烛”,倒是纯净。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蹲下身子,朝着火堆看去。只见,方才被水浇灭的草上,正附着一些烧化了的蜡块。
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惊喜,他举着抢救回来的蜡烛,仰头探看。
“阿遥,我们好像,误打误撞,捡到宝了。”
刚才的“鱼冻”,没有烧成水。化了的“鱼冻”,还能结成块。若是加上烛芯,想必,便能当作蜡烛用了。
心念一动,立时起身,满屋子找起烛芯来。
李星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冒出一句话:感谢兔子。
感谢兔子,帮她证明了,所谓的“鱼冻”,便是蜡烛。感谢兔子,帮她省去了找理由这一步。
她由衷地感谢兔子。
便去屋外,给兔子薅了一把嫩嫩的青草。又承诺:等有钱了,一定给它买更好吃的东西。
兔子嗷嗷两声,作为回应。
很快,赵端午就找了烛芯来。他满怀期待地想将烛芯放入蜡烛里,可,头蜡已经凝固,二蜡也即将凝固,正着急着,李星遥道:“阿兄莫急,我再煮一水试试。”
虽然第三次熬煮的效果,可能不如前两次好,然,效果不好比没有强。她要将能熬的蜡全部熬出来,什么粗糙,什么颜色不好,都不重要。
便又重复了方才的步骤。
赵端午想了想,去坊内劈了一根竹子。待第三次蜡花水煮好,他将烛芯放在竹筒里,又将蜡花水倒了进去。
这一忙活,天便暗了。
李愿娘回来了,见他兄妹两个不像平时一样,在院子里围着一堆木头嘀嘀咕咕,心中狐疑,跟着钻进了庖厨里,却听见:“好了好了,可以点了。”
是赵端午。
“阿兄,你小心些。”
是李星遥。
正想问,你们在做什么,忽然,啪的一声,灶膛里火星子闪了一下,随后,什么东西被点亮了,整个庖厨,霎时间亮堂堂的。
“你们……哪来的蜡烛?”
李愿娘吓了一跳,隔着烛光,目光落在一双儿女身上。却见,赵端午手上,正拿着一根蜡烛,而李星遥,正盯着那根蜡烛,满脸雀跃。
“捡来的。”
赵端午喜的一双眼睛都带着笑。
他又道:“天上掉下来的。”
“阿娘。”
李星遥唤了一声,知道她心中定然疑惑,忙开口解释:“是用树上的蜡花做的。我本来想煮熟,看看能不能吃,谁承想,竟然煮出了蜡烛来。”
“煮出来的?”
李愿娘有些吃惊。院子里堆了一些树枝子,她是知道的。可她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两个小的顺手捡来当柴烧的。
她看着那蜡烛,心中觉得突兀,赵端午把蜡烛往她跟前送了送,道:“此前在山下,我见了那白花花的东西,还以为,是树生病了。哪知道,老天爷待我们不菲,竟然送上如此大礼。”
又嘀咕:“不过,说来也奇怪。往常我去终南山,怎么没瞧见这东西。”
李愿娘将这话听在了耳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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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祝读者朋友们七夕节快乐!希望大家愉快过个周末~

第26章 比赛
知道蜡烛是用树枝上剥下来的蜡花做成的后,李愿娘又看了头蜡,二蜡和三蜡。三茬蜡都已经凝固成型,头蜡比之二蜡和三蜡,更为醇厚。二蜡次之,三蜡最稀薄。
可贫穷人家,有蜡烛用,已是天大的稀罕事。是以她交代赵端午,将三茬蜡全部收好。
又交代李星遥:“此次,虽偶然得了这蜡烛,却不得张扬。这些蜡烛,简省着用,你们切记,千万不能刻意拿去外头说道,也不能……”
本想说,也不能拿到外人跟前炫耀,忽然,又想到那句“往常我去终南山,怎么没瞧见这东西”,心念一动,剩下的话便咽了回去。
沉默了片刻,她改口,道:“这些蜡烛,先放着吧。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星遥点头,知她心里的担忧。
穷人是用不起蜡烛的。通济坊里,人口密度小。自家怀揣着蜡烛,就好比三岁小儿抱着金砖过闹市。
稳妥起见,还是低调些的好。
她心中也并不十分确定,此次的蜡烛,是系统偶然为之,还是,此次只是一个开始。若是偶然为之,那便是一次性买卖,她回去再去找,想来,找不到结蜡花的树。
可若只是一个开始,那……
她忍不住想的有些远了,回过神来,见李愿娘正看着她,忙道:“阿娘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并没什么话要说。”
李愿娘只笑笑,目光又落在蜡烛上,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吃饭吧,你们两个忙活了一下午,肚子也该饿了吧。”
说到饿了,李星遥的肚子当真叫了一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
一切如常,李愿娘和平日一样,去城北做活。她进了“主家”,处理完两府的杂事。顾不上休息,又叫来身边人,叮嘱了几句。
很快,公主府里有人出了门,直奔着城外终南山而去。
这些事,李星遥并不知道,她做完了蜡烛,心思便放在了榨油机上。如赵端午所说,那根木头的含水量出人意料的少。
本想着,若来不及阴干,便想办法加速脱水干燥,哪里想到,不过在院内阴干了三日,木头就完全干燥了。
赵端午半信半疑,又觉匪夷所思。
李星遥却想到那日在终南山上,寻到这根木料时,心中莫名的笃定。再联系从天而降的蜡花,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正想找借口将这茬圆过去,赵端午自个却找好了借口:“不愧是终南山!以后我老了,我也去山上修仙。”
他联想到了仙人隐居,以为这根木头和仙人仙气有关。
李星遥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她由衷感谢终南山,感谢它自带的的“仙气滤镜”。
木头既已经干燥,兄妹二人便正式开始做榨油机。有上回的失败经验,这一次,兄妹二人暗地里都鼓着劲,准备一雪前耻。
李星遥前头已经大概学会了做榫卯,只是,到底不擅长,她还是有些不熟练。
赵端午这次没哀叹。
然,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每个步骤都顺畅的多。明明是很累的活,可做起来,兄妹两个竟然没那么累。
赵端午嘀嘀咕咕:“这木头肯定不对劲。”
他还是把不对劲之处归因于,终南山上有仙人和仙气。
有了这个理由,李星遥便省了解释的步骤。她琢磨着,这根木头一定和系统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说不得,原本要数月才能完成的工期,或许,能压缩在数十天内完成。
她留了心。
果然,如她所料,一切都像踩在风火轮上,加速前进。十天后,榨油机的机身就做好了。赵端午围着机身,先是不敢置信地啧啧啧。
一边啧,一边道:“真的捡到宝了,阿遥,我觉得我们得去终南山拜拜。”
而后,“这榨油机,我现在可以笃定,肯定比萧家的水碓磨好用。”
李星遥点头,“是得去拜拜。”
她心中十足畅快,心说,系统这次还算做了个人。
应下了去终南山拜仙人的事,扭头,她迫不及待想拿胡麻做试验。
赵端午因为做榨油机时的“仙气”加持,心里也着急,兄妹二人便又往御赐胡麻地去了。收了好多胡麻,二人直收的浑身酸疼,腰也几乎直不起来。
回到通济坊,将胡麻晾晒了几日,又趁着天好,赶紧把胡麻籽抖了出来。
这时候的胡麻已经成熟,果荚成了黑褐色,轻轻用手一捻,外壳便碎了,里头的胡麻籽便滚了出来。
李星遥一边抖胡麻籽,一边想着,要是有油菜籽,就好了。油菜籽的出油量,可比胡麻籽高得多。不过这时候,还没有甘蓝型油菜,也不知,后续系统会不会解锁。
正胡思乱想着,赵端午又搬出了扇车,他手摇着将胡麻籽中的碎壳扇了干净。再之后,同在萧家磨坊里看到的一样,炒籽,碾碎,蒸熟。
一步一步,随着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胡麻籽的香味越来越浓。
李星遥鼻子忍不住动了动。
赵端午也学她,使劲吸了吸鼻子。
兄妹两个将蒸好的胡麻籽渣倒进了准备好的模具里,模具层层叠加,一份份胡麻渣饼便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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