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招惹阴湿万人迷by小熊发卡
小熊发卡  发于:2025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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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嫄已然忘了来前对沈玠的惧意,满心想着去沈玠前狠狠告沈谨一状。
小童领着姜嫄又是左弯右拐,最后到了一处开阔是山田,种着各色作物。四周桃花始盛开,随着山风掠过,簇簇落了满地。
远远的只看到个身姿如松,肩宽背阔的男人,头上戴着个斗笠,穿着道袍,广袖卷至肘间,正提着锄头垦地。
姜嫄走过田地间的青石板路,欣赏了会沈玠小臂肌肉随着翻土动作绷出的流畅线条,以及道袍下裹着的宽肩窄臀,才又收回目光。
她不急不缓出声,“父皇怎么又多了种地的爱好。”
沈玠闻言直起身,青竹斗笠微倾,漏下的碎金勾勒出凌厉的下颌线,“小没良心的,你可终于肯来看为父了。”
他随即摘下了斗笠,抬眼时凤眸流转,剑眉斜飞入鬓,骨相优越,气度斐然,隐隐有着逼人的压迫感。
可看着姜嫄时却有意收敛着,不大正经地调笑她,“小嫄儿许久未来瞧我这野道士,我一把年纪,若是不勤劳些做活,只怕更得被一对儿女嫌弃。”
姜嫄觑着沈玠待她如常,心底吊着的那口气彻底松了。
也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死了又活。

沈玠临死前定然只是虚张声势,哪会真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拖她下去。
姜嫄只要想到沈玠上个档白白死了,这个档最后还是得落到她手里,唇畔不自觉漾起了真切的笑意,脸颊也染上了几分春日桃花的绯色。
沈玠已经从田间走出,往山泉处走去。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她脚步轻快小跑到他身前,揪住了他腰间玉带,仰起头迎上那双幽沉如海的凤眸,“我又何时嫌弃过父皇?现下这不是特意来陪你了。”
沈玠背着身在泉水中净了手,闻言扯了扯唇,脸上浮现了些许玩味的笑。
若非他还记得些许前尘往事,只怕也会信了她这话。
她每每从他这里吃了瘪,恼羞成怒,不知骂过他多少难听的话,嫌弃他比她大十二岁也是常有的事。
他垂眸用帕子拭去指尖水渍,道袍掠过石上落花,再抬眼已经敛去眼底情绪,温和地看向姜嫄,“昨儿在山上采了些嫰笋,山蕈,枸杞头,晌午做道山家三脆可好?”
“自然好。”姜嫄随口应好。
反正都是沈玠做饭,她也不是挑食的人,要做什么自然随意他。
山路崎岖又湿滑,姜嫄走得磕磕绊绊,坠着明珠的绣鞋早就沾了泥泞,心情越发烦躁阴郁。
忽然清冽的桃花香压了过来,腰间环着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捞入了怀里。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沈玠,“怎么了?”
沈玠理了理她鬓边碎发,“不是说来月事肚子疼,前面还有段路,我背你回去。”
“我何时来了……”
姜嫄立即就要反驳,但又蓦然止住声音,想起之前躲避不来的借口。
她眼眸微圆地看着他,难得窘迫,不知如何应答。
沈玠过往与她相处虽然也亲近,却也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未逾矩。
怎么今天会说这种话……
沈玠却不愿轻易饶过她,“哦?小嫄儿没来月事,原来从前都是诓骗我的。”
姜嫄只好闷闷地应了声,“是有些肚子疼。”
随后她伏在了沈玠宽厚的脊背上,环住了他的脖颈。
“那再添道黄芪炖鸽汤,给陛下补补气血。”沈玠稳稳地托起她,又将她往上掂了掂,“小嫄儿好像瘦了一些。”
姜嫄脸颊蹭过他道袍上的暗纹,开始胡言乱语,“整日里操劳国事,自然劳累。”
沈玠怎会不知姜嫄将近半个月没上朝,最近整日里厮混在后宫,这段时日又同裴怀远搅到了一块。
他稳稳当当背着她,踩过一道道石阶。
“哦?竟是这样?小嫄儿既然已经长大能独当一面,如此……那就叫沈谨滚回他的封地。”
“不行!阿兄不能离开神都,我不要他走,要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她的声音急切且执拗,毫不掩饰对沈谨的依赖。
沈谨若是离开了神都城,还有谁来替她处理这堆烂摊子。
沈玠眼底的笑意也凝结成了冰,思绪飘到前世,想起沈谨帮着这丫头给他下合欢散的事。
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
索性也走过了崎岖的石阶,他将姜嫄撂在了平地上。
恰好沈谨也迎了上来,冲着沈玠躬身行礼,“父皇。”
沈玠神情淡淡,不过微微颔首,仿佛沈谨只是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姜嫄倚着朱漆廊柱,饶有兴趣观赏着叔侄间的暗涌流动,这两人……似乎是生了嫌隙。
直到沈玠转身走向内室,姜嫄才又跟了上去,“父皇,阿兄是做了什么错事吗?”
“你阿兄昨日在翰林院杀了当值的官员,你听说了吗?”沈玠突然驻足,她险些撞上他后背。
“我知晓这事,他们在背后妄议我,那群酒囊饭袋死了就死了。”姜嫄咬了咬下唇,并不耐烦听这些事。
她说话语气与沈谨一般无二,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
沈玠眉峰渐蹙,眼看着就要训她话。
姜嫄顺势拽住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我饿了,我想吃饭。”
沈玠凝视了她许久,也没再训斥她,叹了声气,“行,我去做饭。”
姜嫄踱步走过满架古籍,透过半晌的窗棂看向四周的景色。廊前养了许多花花草草,笼子里的小雀,还有一只趴在木凳上打着哈气的小狸猫。
她打量了这一室清幽,却觉得可笑。
沈玠这种人也会活的这般明亮吗?他这种弑父杀母的人,难道不该一辈子活在地狱里吗?
茶室里设了架古琴,熏香袅袅,姜嫄并不会弹琴,信手一拂,听着如裂帛般的刺耳之声,忽才觉得有些滋味。
窗外飘来鸡汤煨山覃的香味,以及沈谨低沉的回禀声。
姜嫄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案前,视线从疆域舆图,各种密信上掠过,寻找着能让她获得些乐趣的玩意。
她随手拆开各种密信,结果全是些阴谋诡谲,以及其余两国的各种密探情报。
姜嫄指尖划过乌力罕和李晔的名字。
这两人都是敌国的皇帝,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这他俩都死了就好了,虽然上个档这个档都还没见过面,但看这两个名字就很讨人厌。
窗外传来沈谨劈柴的闷响,惊起枝头白鹭。
沈玠来云台观清修,并不需旁人伺候左右,日常琐事也事事不假人手。
她就算无事可做,却也不会去厨房帮忙。只是打着哈气去了沈玠卧房,又将自己卷进了云衾锦被间,枕头上还残留着沈玠衣衫上沾染的桃香。
姜嫄随手捡起枕头旁的经文看了起来。
经书自然是晦涩难懂的,她看困了,就随手将将书丢掉。
这里比现实好的地方就在这,她可以毫无顾虑休息,不用担心错过工作群的信息,也不用担心睡太沉没听到闹铃,更不用担心别人会说她性子古怪。
沈玠推开木门,就看到了桌案全拆了的密信,有的信纸随着穿堂风吹过落了一地,连琴弦也断了两根。
这琴是他母后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没了,阴着脸踏入卧房。
“姜嫄。”他声音比往常冷了三分。
纱帐逶迤于地,姜嫄蜷成团窝在软被中,睡得正熟,毫无保留露出脖颈一道刺眼的红痕。
沈玠刻意忽略这吻痕,沉着脸就要将她揪起来,再而狠狠斥一顿。
姜嫄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揪起来,怨气比鬼重,不大高兴地望着他。
“你做什么……”
“谁许你睡我床的?”沈玠凉声问道。
姜嫄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只知自己在游戏里,连眼前的男人是谁都没想起来。
她本能地环住他劲瘦腰身,在他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可怜巴巴的,“别闹了,我好困……”
沈玠满腔的训斥被堵回了喉咙中,眸色渐深,想起过往被她用锁链锁在汤泉池里。这小妮子不知从哪寻了尾马鞭,非要折腾着他唤“主人”,他不肯被她抽得浑身没一块好地方。
当时沈玠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会再理她。
可姜嫄反倒先抱着他开始掉眼泪,装成一副可怜样,好像被打的人是她一般。
明明是自己才是做坏事的罪魁祸首,最后反要一脸可怜样要旁人来哄着她。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沈玠嗤笑着掐住她的下颔,“你这么会心疼人……说说看我叫什么名?”
姜嫄闻到了熟悉的桃花香气,脑袋里倒是闪回过一个身影,却又怎么也想不出叫什么名。
她迷蒙地盯了一会他,终是记起他是沈玠,但她却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
沈玠眼神骤然晦暗,指腹摩挲着姜嫄的唇,思索着要不要撕开这层体面,不管不顾,将她拆骨入腹,留在身边。怎么着也得叫她牢牢记住他的名。
可她却攥着他的手,放在了心口,微微喘息。
春衫轻薄,掌下心跳犹如幼鹿撞林,沈玠猛然抽身,脸色阴沉,不可避免想起饮下毒酒死在她身上那日。
沈玠是存了恶劣的心思,叫她后半生与旁的男人敦伦也得记起他,最好恐惧着这事厌恶着这事。可姜嫄这没心肝的最后却心跳如雷,颤着身子攀上了高峰。
他分明就只是个可以丢弃的玩意,姜嫄却非要用她那满口谎言哄骗着他。
这叫他如何不恨她。
门轻轻被叩响。
沈谨站在门外,语气清淡,“父皇,妹妹是又赖床了吗?”
沈玠蓦然想起姜嫄脖颈的吻痕,是不是就是沈谨弄的,这才急急忙忙过来,生怕他和姜嫄独处。
原来这两人那么早就有了私情。
他尽力压抑着满腔妒火,才没有让自己显得面目狰狞,暂且为几人维持一点体面,隔着雕花窗应声,“她等会就起,你再去将菜再热一热。”
姜嫄却是没什么体面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掐出淡淡红痕的下颔,却仍然觉得不够,偷偷又掐了自己两下,像是暧昧的吻痕。
她在制造矛盾这方面,向来得心应手,并且一贯乐于拱火。
等收拾好自己,姜嫄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沈谨的视线立即黏在了她下颔的红痕,乌黑的眼珠里连点活人气都没了。
沈玠被她气得半死,去将满地的书信重新理好,又将焦尾琴重新上弦,并没有出来用饭。
空旷旷的庭院只有兄妹两人。
“妹妹,吃饭吧。”沈谨舀了一碗黄芪乳鸽汤搁在了姜嫄面前,“这汤最是……滋阴。”

姜嫄也是个有骨气的人,既然与沈谨堵着气,就没有吃沈谨盛的饭。
她也不管沈玠立的规矩,让侍从去山下铺子买了碗热牛乳,以及一盘芙蓉酥糕点送来。
她牛乳吃了两三勺,芙蓉酥咬了一口,便没什么胃口了。
她存心折磨他,冷淡着他,也不与他说话,吃完将筷箸扣在桌面,起身就走了。
沈谨视线落在青瓷碗的边缘残留着口脂的残痕,半块芙蓉酥浸在牛乳里,乳香混杂着她常用的甜香,像是在他潮湿的梦境中尝到的味道。
他端过青瓷碗,沿着蔷薇色口脂的残痕,慢慢饮了一口牛乳。
甜腻的乳香充斥在唇齿间,又像是浸了毒的蜜糖,明知是错,却又饮鸩止渴,越陷越深。
姜嫄恰好回来,目睹这一幕,只觉得恶心。
她几步上前,夺过青瓷碗,瞪了他一眼,“沈谨,你是狗吗?这么喜欢吃别人剩饭。”
她方才不过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就看到沈谨做了这样的事。
那种黏腻的感觉,再度顺着脊骨爬上了脊背,像蛇一般缠绕住了她的感知,让她越发烦躁恶心。
姜嫄不自觉咬住唇,眼睫下漆黑的眸蒙了些潮气,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她却又故作失望,“你可真恶心。”
她将手里的碗重重砸向沈谨。
青瓷碗滚落在石板地上碎成了几瓣,牛乳溅了沈谨一身,他额头也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混着牛乳沿着沈谨的脸颊慢慢滴落,让他看起来有种鬼魅之感。
沈谨浑然不觉得疼,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妹妹还记得在幽州那段日子吗?妹妹与我同食一碗饭,一块饼,你我朝夕相伴,亲密无间。”
沈玠刚登基那几年,家国动荡,需要四处征战收复失地,生活艰辛。他见惯了饿殍遍野的凄惨景象,从小教导着俩人,一箪食一瓢饮,皆不可浪费。
姜嫄年幼时跟着他俩在幽州生活,那时在边疆生活苦寒,食不果腹,每回都是沈谨先喂她吃饭,等她吃饱了,他再吃她剩下的。
“如今你我兄妹二人,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沈谨抬手拭去额角上的血痕,眼神幽冷,对她的态度骤然也疏离了下来。
人心是肉长的,就算是狗也得偶尔奖励一餐剩饭,而姜嫄待他连待一条狗都不如。
沈谨原先要亲自收拾碗筷,可现下他受了伤,也只能叫了身边伺候的侍从来收拾。
他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多看姜嫄一眼,好像是真的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姜嫄意识到沈谨是真的生气了。
她藏在广袖里的指尖控制不住开始战栗,可潋滟的桃花眸眨了眨,豆粒大的泪珠顿时从眼眶滚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阿兄,你生我的气了吗?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我刚刚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沈谨一双清明的眼,静静地望着她流泪,似是早已看透了她薄情寡义的心肠,还有眼底藏不住的兴奋。
他这妹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可怜兮兮地揪着帕子,替他擦拭着他脸颊的牛乳。
他并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配合她,只是望着她不说话。
姜嫄起初还在耐心为他清理,可后面实在是手臂酸疼,又累又委屈。
犹豫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跨坐在他膝上,凑近他,用舌尖慢慢将他下颔,喉结的牛乳一点点舔去,齿间除了牛乳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铁锈味。
“哥哥,别生阿嫄的气了,阿嫄已经……都舔干净了……”
她这般说着,却又低头,极认真地舔着他的唇瓣,可呼吸却越发的凌乱,不安分地在他膝盖上胡乱蹭着。
沈谨气息也逐渐不稳,一把攥住她的手,“弄干净了就从我腿上下去,不许乱动,也不许发/情。”
姜嫄完全一副可怜样地咬了咬唇,潮湿的睫毛轻颤着。好像将人砸破头的压根不是她,她才是那个沈谨被压迫的受害者,控诉着他的不讲道理。
沈谨心底乱窜的戾气,瞧着她布满情潮的眸,终是如荆棘般破开了血肉,“妹妹,这是你自找的。”
他蓦然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拖入怀中,掐着她的下颔,咬住了她的唇,粗暴地撬开了她的唇齿,似乎要将她拆骨入腹。
“呜……哥哥……”
姜嫄呜咽一声,却难得乖怜,由着他吻她。
雨后初霁,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进院子里,也吹落了满枝桃花,花瓣簇簇而下。
姜嫄被沈谨扣在怀里,与他唇齿相依,不知亲了多久,亲到她晕晕乎乎,无力地揪着他的衣襟,连手指都泛着酸软。
如若不是那扇木门“轰隆一声被推开”,骇人的声响惊扰了这旖旎的氛围,姜嫄几乎觉得,沈谨会吻着她,吻到天荒地老。
木门框在沈玠掌下,几乎要碎成了齑粉。他目光如刀,沉沉地盯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眼底里翻滚着阴寒的怒意。
姜嫄似是惊惶地看了眼沈玠,触及到他眼底的怒火,下意识朝着沈谨怀中躲了躲,仿佛沈玠是这世上最可怖的恶鬼。
沈玠见着她这般反应,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锤锤下,方才两人交叠的身影像是毒针般扎入了他的眼,疼痛蔓延全身,几乎叫他目眦欲裂。
“父皇,儿子正好有话想对父皇讲。”沈谨定了定神,正要开口,对沈玠袒露他对姜嫄的心思。
“滚出去!”
回应他的是沈玠暴怒的吼声,紧接着,就是重重的摔门声,震得整个院子都在发颤。
待到沈谨和姜嫄离开,院子里重新恢复寂静,唯有那扇坏掉的木门在风里吱呀作响。
沈玠默然听了许久,想起了过往姜嫄在他耳边勾缠的呢喃爱语,这几乎烙进了他的魂灵里,叫他挣脱不得,宛若噬骨的咒语。
“哗啦”一声。
他突然暴起踹翻了紫檀案几,桌案上的琉璃鱼缸砸在地上,水漫延了一地。
漂亮的金尾鲤鱼身体痉挛着,扑腾在地面,拼了命地垂死挣扎。
马车急匆匆行驶在偏远的山路,车轮碾过崎岖山石,在空旷的寂静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姜嫄像是一尾脱了水的小鱼,湿透了的鬓发随着风飘起,随着马车的颠簸,她吐出了雾蒙蒙的热气。
她脑袋搁在马车半敞开的窗棂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外头的风景。
沈谨玉雕般的手指,将水痕蹭在她衣袍上,骨节分明的手背浮动着情动的青筋。
他轻轻地喟叹一声,声音染着微微的哑意,想在她唇边啄了一下,却被姜嫄默默躲开。
“躲什么?”沈谨衔住她的耳垂轻笑,“臭丫头,连你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车厢里都是清幽的木兰香气混着馥郁的甜香,熏得人面红耳赤。
“哥哥……很爱我是不是?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是不是?”
姜嫄转过头看向沈谨,漆黑的眼眸盯着他清俊的面容,忍不住低声问道。
“小嫄儿,哥哥连皇位都给你了,难不成还要哥哥剖心给你看吗?”沈谨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在她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姜嫄勾住他腰间玉带,指尖又挑起玉带上坠着的玉佩穗子,红艳艳的唇中吐出甜腻毒汁一般的话,“哥哥,方才我见到一个男人很是喜欢,我想要他,你帮我得到他好不好?”
车帘被春风掀起,也让沈谨透过车窗,看见了背着竹筐,正站在桃树下歇脚的身姿高挑的清瘦郎君,穿着半旧不旧的衣衫,一看就是家境苦寒的白面书生。
她方才一直在看着窗外,原来是在看旁的男人。
沈谨纵使与她相处许久,早已习惯了她的没心肝,却还是被她这句话刺得半晌说不出话,强忍着怒意道:“妹妹不是才选过秀,那个沈眠云不就是这种穷书生,这种一身穷酸气的男人有什么可要的。”
姜嫄却摇头,唇上的胭脂蹭在他的耳骨,不紧不慢地逼疯他,“自然不一样,哥哥说那么多,无非还是不想帮我是不是?原来哥哥说的爱我,都只是假话而已。”
沈谨定定地望着她,原先神色还阴冷,可渐渐他却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发的大,震得胸腔嗡鸣,突然将她翻过来按在窗沿。
山风卷着桃花瓣飘进车厢。
他滚烫的掌心烫得她肌肤激起细密的战栗,沈谨咬住了她颈后皮肤,阴恻恻地贴着她耳边呢喃,咬牙切齿,“好妹妹,哥哥明日就将他五花大绑,送到妹妹的龙榻上。”
车轮碾过碎石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姜嫄破碎的呜咽飘散在风中。
她迷蒙的眼神紧盯着桃花树下的郎君,心里默念着“檀奴”二字,只觉得心中越发畅快。
上个档她对江檀逼得太紧,在江檀娘子的灵堂里绑了他,逼得他当场咬舌自尽,至死都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寡夫。
原先她已经想放过了他,却没想到他主动撞到她面前来。
姜嫄咬住沈谨的手臂,一直将他手臂上咬出血,“不要五花大绑,我要他心甘情愿,哥哥……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晌午的光晕模糊了交叠的人影,就像是互相绞杀的藤蔓,抵死纠/缠。
山风掠过,野桃花落满了山丘。
挖着药草的江檀似有所感,遥遥地望见山路上疾驰而过的马车,车帘随风飘起,又随风落下,从他身边经过。
江檀轻叹了口气,背负着身上的竹筐,还得早点回家,为重病的娘子熬药。

江檀踩着斜阳归家,习以为常将新采的草药铺在席子上晒干,等到手里的活做好,又马不停蹄去熬药。
药罐咕噜作响,他望着檐角的蛛丝发愣,今日山路上遇见的那架马车有些眼熟,让他神思不属。
暮色四合,他捧着药碗轻叩房门,房间里凝着沉疴的苦味,挥之不去。
芸娘形销骨立躺在棉被里,手中还拿着一根银木兰样式的簪子,“江郎君,这是董郎赠我的定情信物……”
江檀已经听过这话太多次,芸娘很多时候都是不清醒的,时常呓语着旧日的过往,她的孩儿夫君。
“芸娘,喝药吧。”他拿着勺子搅动黑乎乎的药汤,看着药汤冒出蒙蒙的雾气。
芸娘今日却难得清醒。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喉咙间滚着破碎的气音,“江郎君,我知道我的身体什么样子……我已经快不行了,这药太苦了,实在不想吃了,让我干干净净地走罢……”
江檀抿住唇,不赞同道:“药总是要吃的,芸娘你的病会好的。”
“江郎君,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等我死后……还要麻烦你将我和丈夫孩子埋在一块,我此生再无别的心愿,只求在地下能与董郎和圆儿再度团聚……这三年多亏了你的照拂。”
芸娘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似是极为疲惫。
江檀只能默默地退出去,将药放回炉子上温热着,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月光透过窗纸漫过书案,江檀的思绪也回到了三年前。
芸娘是他恩师许御史的女儿,年轻时嫁给了董侍郎之子且育有一子,生活美满幸福。只可惜后来这两家牵扯到了朝廷斗争中,被满门抄斩,只有芸娘抱着儿子逃出来。芸娘为了躲避搜查跳入湖中,导致孩子受寒高热不退,她不敢去药铺,只能走投无路前来找他。
江檀念及旧日恩师照拂,便收留了他们,在外称芸娘是自己从乡下寻来的妻子。只可惜那孩子终是没保住,自此芸娘就生了心病,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劲。
江檀是贫苦出身,好不容易念到了举子,却不得重用,只是在官府谋个书吏差事。每个月挣碎银几两,但对于芸娘的药钱仍旧杯水车薪。
他这才无奈平日里去山里采药,在院中晒干,再去拿到药铺里能卖点钱,勉强维持生活。
月光黯淡,江檀垂眸盯着掌心因采摘药草的累累伤痕。
他不禁想到了前尘旧梦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可怖身影。
好在那只是一场噩梦。
现在梦已经醒来了。
姜嫄清晨时对沈玠谎称来了月信,没想到待黄昏归宫,裙衫上真染了红。
沈谨笑她这段时日吃了太多凉的,又替她擦拭过身子,换了衣服,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她蜷缩在绣褥中,数着帐上的流苏,往日她每回来月经心情只会越发低落。
现实里无人可折腾,有时无意识刷着手机,她就能突然嚎啕痛哭,但今夜却觉得心里难得畅快。
沈玠已然快被她逼得发了疯,还有沈谨……
沈谨的喜欢有种让人难受的黏腻感,可姜嫄……最是迷恋这种窒息的不适感。
故而她为了让这份感觉更悠长一点,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在沈谨对她表露心意时用茶盏砸了他,又比如今晌欢好时故意哄他去给她找男人。
此刻回想起沈谨眼底翻滚的暗潮,快意便顺着脊梁攀爬。
她突然咬住食指关节,一直无意识把手指咬出血,铁锈味漫过舌尖,才堪堪好了许多。
这份难得的快意持续到去了谢衔玉宫里。
残月攀上飞檐,谢衔玉轻轻放下盏中香茶,温柔地望向静默不语,一味用饭的姜嫄,“陛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比往常多用了半碗碧粳粥。”
姜嫄觑着他心情不错的模样,心底的愉悦顿时消减了不少。
每回十五与谢衔玉用饭,谢衔玉总是顶着张怨夫脸,比她还要沉默。
若是别人见着他这副样子,便开始倒胃口。
可姜嫄不同,她喜欢看着谢衔玉因她而痛苦,也喜欢看别人因她而发疯。
故而她即使不喜欢谢衔玉,每月十五也会来陪他用饭,欣赏着他绵长无期的怨恨。
这种近乎病态的执迷,让她在游戏里做了许多毁人幸福的“坏事”。
现实里她尚有良知,会觉得愧欠。
在游戏里面对的只是一串串代码,她根本无需歉疚,只需随心所欲。
她搁下了勺子,神情淡淡,“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清宣殿了。”
谢衔玉敛下眸,摇曳烛火下,俊美的面容蒙上了些许黯淡,“前几日选秀的秀男还在储秀宫,陛下还未定下位分赐居宫殿,今夜便是想与陛下商讨这些,臣下也好早日派人清扫。”
“一律定为答应就是了,赐居宫殿什么的你看着办。”
姜嫄并不耐烦管这些,除了沈眠云,后宫里又进了哪些人她压根都不记得。
她起身就要走,可腰肢却忽然被人扣住,将她揽入了染着淡淡檀香味的怀中。
“阿嫄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阿嫄的正经夫君……”
谢衔玉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几乎揉进了骨血中,她的后颈几乎能感受到他轻颤着的吐息,“阿嫄,为何要对我这般狠心,我就如此让你生厌……”
姜嫄被他从身后抱着,听见他这些话,并没有多少情绪。
“我并不讨厌你,你别多想,你想我今晚留下来,我留下就是了。”
谢衔玉听她愿意留下,眼眸里染了亮光,“阿嫄……我伺候你更衣……”
谢衔玉说着就跪在她身前,想要去解她的衣带,可却被姜嫄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对待旁人并不会让人像狗一般跪在身前,这世上唯教着谢衔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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