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独宠皇贵妃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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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忙来忙去,快过来坐一会。”胤禛沙哑着嗓子道。
“回爷的话,奴婢已经忙完了。爷身子不适,先好生歇着吧。”谷雨道。
“你的手怎地了?”这时,胤禛看到谷雨左手的伤痕,顿时一愣,心疼地就要去拉她的手。
“奴婢没事,爷歇着吧。”谷雨将手背在身后,往后退了两步。
胤禛眼神一沉,掀开被褥下榻,将谷雨抓了过去,威胁地看着她,“你休想躲!你快如实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谷雨只能任由他抓着手,道:“爷快躺着吧,没人伤奴婢,是奴婢早上来当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胤禛躺了下去,却握着谷雨的手不放。她被拉着差点扑倒在他身上,只能侧身坐在了榻边。
“黄成在府中,等下我让他给你配剂药膏擦一擦,仔细着别留了疤。下雪的天气,你怎地没穿鹿皮靴子......”
胤禛瞄向谷雨的脚念叨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抬眼直直望着她,道:“你穿着旧鞋,旧衫,旧风帽,头面首饰皆不见你佩戴。”
他的身子不舒服,怒气便压制不住蹭蹭朝上冒:“谷雨,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谷雨见他怒气冲冲,将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爷的一别两宽,究竟还算不算话?”
胤禛被噎得透不过气,简直觉着比先前吃过的药还要苦,问道:“你是想算,还是不想算?”
谷雨对着他的咬牙切齿,恐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他会扑过来掐死她,垂首一声不敢吭。
胤禛头疼得很,闭上眼睛无力地道:“你别气我了,安静陪着我坐一会。”
谷雨见他似乎要睡觉,轻轻将手往回抽。胤禛一下睁开眼,不悦道:“别动。”
见他握着不放,谷雨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她坐了一会,胤禛呼吸均匀,似乎睡了过去。
谷雨这才仔细打量着他,平时总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脸色苍白,眼下隐隐泛青,疲惫中带着脆弱。
“谷雨。”谷雨听到他唤她,忙答了声,“奴婢在。”
“谷雨。”他没说话,又唤了声,声音含糊嘟囔,像是在说梦话。
谷雨怔了下,小声再应答了句。
胤禛侧过头,脸颊贴着了她的手掌,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原来他真在说梦话。
谷雨的掌心,一片滚烫。

第42章
习惯使然, 胤禛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脸颊贴着谷雨的手,她则静静坐在榻上, 就那么伸直手臂一动不动。
胤禛先是一愣, 接着便是心疼,愤怒。
要是他睡上一天,她岂不是就一整天这般坐着,她的手臂还要不要了?
她侧转身,胤禛看不清她的神色。似乎察觉到他的动静,她转身过来, 不期然间,胤禛撞进一双冷静到极点的双眸中。
“爷醒了,奴婢去请黄院使来。”谷雨慢慢抽回手臂,手指弯曲又伸开, 不动声色活动着早已麻木的手腕。
胤禛垂下眼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小心翼翼摩挲轻柔, 声音含糊沙哑, 问道:“疼吗?”
“不疼, 爷的身子要紧, 奴婢去叫黄院使。”谷雨见他手心滚烫,人也精神恹恹, 忙收回手, 站起身往外走去。
苏培盛与小苏拉在耳房说话, 见到她来,起身迎上前,道:“姑娘, 爷可醒了?”
先前苏培盛与黄院使来过,见到胤禛睡着了,便没有进门。
谷雨点点头,“先前刚醒来。你这里可有烧好的热水,我再拿些进去。”
苏培盛赶紧叫小苏拉去喊黄院使,亲自提着茶壶,边走边与谷雨道:“姑娘,皇上听说爷病了,亲自派人来交代黄院使,定要悉心伺候。皇上口谕,让黄院使带回爷的脉案,皇上要亲自过目。”
谷雨嗯了声回应,便不再言语。
苏培盛的意思她明白,是在提点她要尽心尽力伺候。
进了暖阁,胤禛已经起身靠着,苏培盛放下茶壶上前请安,“爷可好些了?”
谷雨倒了碗水,试了试水温后捧着上前,“爷请吃些水。”
胤禛看向谷雨伸出来的手,她的左手用力,右手只稍许托着。他眸色一暗,接过吃了两口。
黄成与张郎中前后请来,谷雨忙去接他手上的水,好让黄成诊脉。
“先给她瞧瞧手。”胤禛将碗递给苏培盛,对黄成道。
黄成看向谷雨的手,左手些许擦伤,只待一段时日便可自行愈合。不过既然胤禛亲指,黄成还是道:“姑娘,你且将手掌伸出来。”
谷雨只能伸出手,胤禛皱眉,纠正道:“是右手,她的手腕使不上劲。”
右手被他先前贴着不放,现在手腕还是有些酸痛无力。谷雨没想到胤禛心细如发看了出来,欲将说话,黄成已经掏出帕子,道:“姑娘,冒犯了。我替姑娘瞧瞧可由伤着筋骨。”
黄成用帕子包住谷雨的手腕,仔细捏了捏,问道:“姑娘的手腕是如何伤着了?”
众目睽睽之下,谷雨哪能说得出口,下意识瞄了眼胤禛,见他倒神色自若,不禁暗自懊恼不已。
谷雨尴尬地道:“黄院使,我没事,歇一阵就好了。”
黄成严肃,道:“姑娘切莫掉以轻心,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若不好生主意,指不定愈发严重,以后你的手臂就废了。”
谷雨低头不做声,任由黄成仔细查看。过了一会,黄成松口气,和蔼地道:“姑娘的手腕无大碍,若使不出力气,自己像这般揉捏过,歇息一阵便是。”
“是,多谢黄院使。”谷雨屈膝福了福,退到一边,等着黄成给胤禛诊脉。
黄成仔细查看着胤禛,诊过脉,道:“四爷的热度未退,现在的药且先吃着,若明早还是起热,我再修改药方。”说完,他又不放心叮嘱道:“夜里容易起高热,得要人寸步不离守着。”
说完,黄成与张郎中一起告退,苏培盛送出门,去盯着小苏拉熬药。
“你别去管碗,且放着吧。”胤禛见谷雨在收拾碗,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道:“你过来坐着,陪我说会话。”
谷雨站在那里,劝道:“爷的嗓子不好,还是少说些话为宜。”
“你陪着我说话,我嗓子就好了。”胤禛说道。
谷雨见他坚持,只能走了过去。她没有坐在榻上,搬了圆凳,一言不发坐在了榻前。
胤禛瞧着她,失笑道:“你放心,我的病气不会过人。”
谷雨道:“爷,奴婢并未这般想,请爷明鉴。”
胤禛瞪她,“既然你请我明鉴,那我就鉴定了。你就是心狠,先前让我吃药,药那般苦,你也不关心一句。”
谷雨诧然,生病当然要吃药,良药苦口利于病,他竟然会出言抱怨!
“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胤禛自顾自下了台阶。
身子本就难受,要是再与她深究,怕是在自找罪受了。
胤禛又往外挪了挪,拉着谷雨的右手,照着黄成交代的那般,仔细揉捏着谷雨的手腕。
“爷.....”谷雨浑身一震,慌忙往后缩。
“你别动。”胤禛拧眉,将她拉了过去,轻声道:“谷雨,你怎地对自己这般狠?”
谷雨听得一愣,胤禛无奈苦笑,低低道:“下大雨的时候,别人都在躲懒,就你在大雨中通水渠。你骑马伤了,也从吱声。从马上摔下来,你依旧咬牙死忍。”
他抬眼凝望着她,眸中浮起脆弱,“谷雨,你还有我呢,着实无需那般辛苦......你.....也别待我那般狠。”
谷雨从不觉着苦,他无法忍受之事,对她来说完全不值得一提。
以前她为了活着努力,现在她是心无旁骛当差做事,养大谷冬,学习读书。
对她来说,坚定地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努力,这些都算不得苦。
胤禛从出生起,就拥有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东西。他理所当然的东西,她拼劲全力,可能连边都够不着。
不过,谷雨并不气馁,更没功夫想那般多,她惟有的,便是一腔孤勇,拼命往前冲。
骑在马上眺望天际,埋首书本中学习时,她的愉悦与欣喜,他不会懂。
谷雨默默收回手,道:“爷歇一阵吧。”
“我不歇。”胤禛浑身都不舒服,莫名烦躁起来,霸道地道:“我就要与你说话!”
谷雨顿了下,道:“那爷教我识字可好?”
胤禛斜乜着她,无语半晌,“你就这般努力,连片刻都耽搁不得?”
“奴婢在教小冬识字,起初奴婢连着满文一起教,现在奴婢会读的满文已经教完,小冬只能仅学习汉字。”
谷雨认真解释了,道:“奴婢愚钝,总是惹得爷生气,不知爷何时又会与奴婢一别两宽。爷的嗓子既然能说话,不若教奴婢读满文,奴婢能多学一些。”
胤禛:“......”
若非舍不得,他定会掐死她!

胤禛还是让苏培盛取了书来, 他依靠着软垫,谷雨捧着书,跟着他读得极为专注。
见她举着书实在辛苦, 胤禛伸手取过摆在了榻上, 他顺势朝外挪了挪。
谷雨仿若未觉,搬着圆凳靠近榻,眼神寸步不离书本。
胤禛心不在焉,不时看向谷雨。她的睫毛随着翻书而翕动,仿佛掠过他的心,心尖跟着发颤。
过了一会, 谷雨主动停下,起身去倒了碗水来,“爷请吃几口润润喉咙。”
没曾想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嗓子,胤禛觉着窝心不已。不过脑子一转, 他装作不经意道:“我还能说话呢。”
谷雨翻着书,轻蹙眉头犯愁道:“这本书奴婢才学了不到一半,爷说《御制清文鉴》现已有十卷, 爷平时繁忙, 不知要学到何年何月去。”
胤禛脸上的欣慰退去, 面沉如水。
果然, 她是担心自己的嗓子哑了,影响到她学习!
谷雨想着谷冬, 并未察觉到胤禛的神色。她挣扎了下, 试探着道:“爷, 奴婢可能将小冬叫来?”
胤禛稳住神,将水碗递过去,问道:“你将他叫来作甚?”
谷雨放下水碗, 解释道:“让小冬跟着奴婢一并学习。奴婢的满语发音比不得爷好,兴许有些地方出了错,奴婢也不清楚,误了小冬。”
教她一人还不够,还要连着谷冬一起教。
胤禛面无表情盯着谷雨,气都粗了。伸手一拉,谷雨猝不及防,扑倒在他身上。
“好你个没心没肝的,我生着病,你不心疼,偏生还要劳役我!”
胤禛搂住谷雨,俯身埋在她身上,哑声抱怨。
谷雨挣扎着起来,胤禛力气大,侧首贴着她纤细的脖子,轻声道:“别动啊。”
花瓶中的绿萼梅,暗香浮动。胤禛鼻子有些堵塞,嘴里苦涩五味,此刻他闻到了馨香,感受到了甜蜜流淌的滋味。
胤禛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柔声道:“你别动,让我抱着一会,我就允了谷冬来。”
谷雨本来又羞又恼,闻言缓缓不动了,
胤禛见状不由得苦笑,见她趴着不舒服,松手放开她。
谷雨站起身,手忙脚乱理着头发衣衫,急匆匆往外走去:“奴婢去叫跟苏谙达说。”
门外寒意凌冽,谷雨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平复了下来。她去耳房与苏培盛说过,磨磨蹭蹭回到东暖阁。
胤禛已经起身在穿衣衫,侧头看了她一眼,道:“苏培盛出城去了?”
谷雨不解,胤禛冷哼一声,“那你为何去了那般久?”
不待谷雨回答,胤禛板着脸道:“你在躲着我,以为能瞒得过去?”
“奴婢不敢。”谷雨忙躬身答道,她要赔不是,被胤禛打断了。
“将我斗篷取来。”胤禛斜乜着她,指着挂在架子上的斗篷说道。
“爷身子不好,还是躺着歇息吧。”谷雨想着黄成的话,斗胆劝说道。
胤禛干脆自己走过去,取过斗篷披在身上,“反正你只知道气我,我哪能得安生。既然要读书,就好好读,我们去前面书房。”
谷雨哪当得起这般大的罪名,诚惶诚恐道:“奴婢愚钝,奴婢告退,让苏谙达伺候爷。”
“你真真是打算不让我好过了。”胤禛真真是满腔愁绪,无处发泄。
谷雨低头咬着嘴唇,也是一筹莫展。她想起看过的算学书,本来她粗通算数,蒙童的算学课本,对她来说很是容易。
要是胤禛以及身边的人,如算学的加减那般就好了。
对便是对,错便是错,简单分明。
胤禛见谷雨不说话,又后悔起来,恐他话说得太重,吓着了她。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胤禛走到她面前,低声哄着她道:“你别生气了,可好?”
谷雨觉着莫名其妙,抬眼看向胤禛,道:“奴婢没生气。”
对着她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胤禛狼狈地别开头,气闷地倒抽了口气。
他又想偏了去,她亦不是先前认为的木讷,而是她太过执着专一,心里根本容不下其他!
苏培盛领了谷冬前来,几人一起来到胤禛的内书房。与启祥堂的不同,胤禛的内书房极少人来,三面书架上,密密麻麻堆满了书。
谷雨看得惊叹不已,忍不住问道:“这些书爷全部都读过了?”
胤禛脸颊抽搐了下,干咳了声,道:“我哪有那般多的功夫。”
谷雨心道若换做她,肯定都读完了。而且他回府后常有闲暇时,放着书不读,定是不喜,或是在躲懒。
胤禛在椅子上坐下,看到面前一模一样端坐着的姐弟俩,谷冬身形矮小,坐着下巴只比桌面高些许,不禁笑了。
“小冬你蹲坐在椅子里,跪着也行,别讲究那些规矩,先要能看到书。”
谷冬乖巧应了声,跪在椅子里,总算高了些,能趴在书桌上捧着书。
“你先把你姐姐教你的读一遍。”胤禛道。
谷冬从头开始,将谷雨教他的字流利读了出来。胤禛听得眉毛扬起,谷雨并未教错,谷冬也读得很好,情不自禁露出了几分得意。
果真是谷雨的亲弟弟,放羊倌不输景山官学那些贵人子弟。
胤禛说道:“先前我教你的部分,你回去教他,我在继续教下去。”
两人跟着胤禛一起,认真地念了起来。直到苏培盛在门外小心翼翼探进头来,道:“爷,药已经熬好,奴才给爷送进来。”
想到苦药,胤禛看了眼西洋钟,将书一扔,不耐烦地道:“放下吧,去传午饭。他们还在守孝,让厨房多准备些素食,另送两碗奶酪。”
苏培盛捧着药进屋,放在胤禛的右手边后,退出屋去了厨房。
胤禛盯着药碗,幽怨地瞥了谷雨一眼,道:“成日吃这劳什子的药,满肚皮的苦水。”
谷雨想着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吃完药就再也吃不下饭,沉吟了下,道:“爷若是饿了,就先温着,等用过饭后再服药。”
胤禛道也好,起身道:“我们去膳房。”
谷雨犹豫了下,默默带着谷冬跟在胤禛身后去了膳房。很快苏培盛带着小苏拉提着食盒进来。
膳食分作三份,饭桌宽大,胤禛坐在上首,让谷雨谷冬坐在下首:“快些吃,等下凉了。”
谷雨拿起筷子,谷冬随后也拿了起来,坐在那里没动。谷雨则等着胤禛,等他先动筷之后,才低头开始吃饭。随后,谷冬也安静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
胤禛默不作声瞧在眼里,神色愈发柔和,说不出的满意。
饭后,苏培盛送来温着的药。胤禛眉头皱成一条线,在谷雨一瞬不瞬盯着下,咬牙一口气喝了下去。
回到书房,胤禛还满嘴苦味,苦不堪言道:“先消会食,等下再读。”
谷雨应是,让谷冬自己去玩耍,别乱碰书。她走到书架前,看到《御制满洲蒙古汉字三合切音清文鉴》,《几何原本》,《数理精蕴》,还有看不懂的西洋文,等书,忍不住问道:“爷会蒙语吗?”
胤禛得意地道:“我自幼学满蒙汉三语,当然会蒙语。”
谷雨赞叹了声,指着番邦文字书问道:“爷,这是什么字?”
胤禛走了过来,抽出书,道:“这是传教士南怀仁所著的《欧洲天文学》,是他用拉丁文写成的著作。”
“爷会拉丁文?”谷雨一脸崇拜地问道。
胤禛垂下眼帘,咳了声,将书放回去,道:“我只粗通几句话,算不得会。”
“那爷可会几何,数理呢?”谷雨失望了刹那,继续问道。
康熙喜欢西洋学问,亲自学拉丁文,喜欢数理几何。阿哥们自小也要学,不过康熙并不强行要求,胤禛不大喜欢,自然学得很一般。
对着谷雨盈盈的双眸,胤禛本来理直气壮的话,无论无论都说不出口。
“你怎地那般多的问题,我头疼得很,先去坐着歇一会......”
胤禛借口要离开,瞄见谷雨低头不语,他顿时停下脚步,懊恼地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谷雨鼓起勇气,道:“爷若不会的话,如何当奴婢的老师呢?”
胤禛快被气笑了,他这个老师,连点心渣子都没捞着。
难不成,他这个白干活的先生,还要为她去学不感兴趣的功课!

第44章
歇息了半个时辰, 谷雨谷冬继续跟着胤禛学习。下雪天黑得早,到半下午时屋内就开始变得昏暗。
胤禛头越来越沉,手抵着头, 努力使自己清醒些。还是苏培盛进屋来掌灯时, 发现胤禛的不对劲,赶忙上前关心道:“爷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谷雨忙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去,见胤禛脸色苍白中泛着红,明显虚弱不堪,她吃了一惊,连忙去取来斗篷, 上前披在胤禛身上,道:“爷快快回屋去歇着。”
她的手指在面前翻飞系着带子,胤禛只能微微仰起头,抓住了她的手, 道:“别担心,我没事。”
谷雨的手传来一阵灼热,想着黄成先前的叮嘱, 她眉头皱起, 道:“奴婢冒犯了。”说话间, 谷雨的手背触碰到胤禛的额头, 不算太滚烫,她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见胤禛坐着不动, 谷雨只能劝道:“爷, 天都快黑了, 奴婢今天先学到这里。”
胤禛实在难受,缓缓撑着起身回暖阁。谷雨忙跟在身后,对谷冬叮嘱了几句, 拜托小苏拉将他送回了小院。
回了暖阁,胤禛坐在榻上,半躺着一动不想动。苏培盛前去传水熬药,谷雨上前将胤禛的斗篷解开,一半被他压在身下,她只能先放开,蹲下来替他脱鞋。
“我自己来。”这时胤禛动了,挪开腿,左右脚各自一蹬,鞋哐当掉地。
谷雨捡起鞋摆好,取了锦被来搭在他的身上。胤禛浑身都难受,往榻里面滚了滚,扯起锦被,将头埋了进去:“别吵啊,我睡一阵就好。”
想着他教了自己与谷冬一天功课,谷雨自责不已。默默站立片刻,见花瓶中的梅花已经枯萎,轻手轻脚上前取出,拿着走了出屋。
苏培盛蜷缩在廊檐下熬药,见谷雨手上抱着梅花在发呆,小声道:“姑娘怎地了?”
“没事。”谷雨摇摇头,将梅枝扔掉,去耳房寻了把剪子,来到庭院梅树下。她仰头寻了一会,拉过一枝还未盛开的花苞剪了下来。
这时,福晋与李格格宋格格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谷雨回头看到,遥遥地福身请安。
福晋脚步微顿,她没有走抄手游廊,下了台阶朝谷雨走来。宋格格李格格跟在福晋身后,三人一并来到谷雨的面前。
谷雨恭敬地肃立,福晋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出声问道:“你怎地不在屋中伺候,爷的身子如何了?”
“回福晋的话,爷的身子不大好,先前已经歇着了。”谷雨规规矩矩答道。
福晋还未做声,李格格已经按耐不住,急着道:“爷的身子不好了?你是如何伺候的?”
谷雨低头一言不发,福晋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大步匆匆朝前走去。李格格哼了声,急忙跟了上前。宋格格也一脸忧心忡忡,紧随其后离开了。
天空阴沉,仿佛还要继续下雪,有乌鸦不惧寒冷,不知躲在何处呱呱叫个不停。
福晋她们经过穿堂不见了身影,谷雨继续剪着梅枝。树上的梅花大多已经盛放,屋内暖和,只消片刻花瓣就会掉落。她只勉强挑选了三五小枝,手已经冻僵,寒意从鞋底冒上来,她哈了口气,赶紧搂着梅枝回去。
院子已经掌了灯,整个四宜堂都灯火通明。守着煎药的已经换成小苏拉,苏培盛不在,谷雨看东暖阁窗棂亮着灯,他已经在里面伺候福晋她们,她拿着梅花去了耳房。
小苏拉迎上前,谷雨道:“我在这里修一下梅花。”
“姑娘你坐。”小苏拉忙端了凳子上前,热情地问道:“姑娘可要吃茶?”
谷雨摇头,拿起剪子一点点仔细修着梅枝。过了一阵,屋外响起动静,小苏拉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道:“姑娘,是福晋她们离开了。”
“嗯。”谷雨答了声,修好梅枝,苏培盛袖着手走了进来。
“哟,姑娘在这里呢。”苏培盛看到谷雨愣了下,道:“爷醒来了,正在找姑娘。”
“我这就去。”谷雨说了句,拿起梅花回到暖阁,屋内传来阵阵的药味,胤禛正板着脸躺在那里。
“你去何处了?”
谷雨举起手上的梅花,道:“先前花瓶的梅花不新鲜了,奴婢重新去剪了几枝。”
她给他送花来。
胤禛眼神渐渐变得柔和,等谷雨将梅花插在花瓶中,他道:“我以为你回去了。”
谷雨诧异了下,道:“爷准许奴婢下值了?”
胤禛神色复杂望着谷雨,半晌后道:“我教你读书,学生侍奉老师,乃是本分。”
谷雨说是,道:“爷可是用过了药?”
胤禛嫌弃药苦,福晋劝说得他烦,没有谷雨盯着,他略微尝了尝就推掉了。
“还没用饭呢,吃了药,肚皮就饱了。”胤禛找着借口道。
谷雨道:“晚饭还有一会,爷先歇一会吧,奴婢不打扰爷,先出去了。”
胤禛身子不舒服,睡不踏实。先前又被福晋她们前来请安探病吵醒,这时哪睡得着,他道:“你陪我坐一会。”
谷雨便依言坐下来,胤禛长长喘了口气,掐着眼角,烦躁地道:“我全身上下都没力气,无论坐着躺着都不舒坦。”
“爷可要再请黄院使来瞧瞧?”谷雨关心地道。
“不了,到时候汗阿玛得知,又是一番扰攘。待好生歇一晚就无大碍了。”胤禛道。
谷雨不再多劝,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胤禛喉咙不适,一时也没再说话,闭目养起神。
暖阁中的药味逐渐散去,梅花的冷香萦绕。不知不觉中,胤禛竟然睡了过去。
谷雨见他睡着了,用手指划着今天学的功课,无声默记。
到了晚饭时辰,苏培盛轻手轻脚走来,见胤禛睡着了,谷雨垂眸端坐在那里,屋内安宁静谧。他看了两眼,蹑手蹑脚悄然退下。
胤禛一觉醒来,身上的不适退了大半。谷雨见状,忙道:“爷饿了吧,奴婢这就去传饭。”
“什么时辰了?”胤禛撑着坐起来,见谷雨要出去看西洋钟,他指着里面卧房:“炕几边有只匣子,你去打开,将我的怀表拿来。”
谷雨进了卧房,打开匣子取出怀表,她只见过自鸣钟,却没见过怀表。
手中的怀表只汤团大小,琉璃的表面,画珐琅金的表壳,像是小几号的西洋自鸣钟。里面的指针滴答滴答,发出清脆而均匀的声响。
谷雨好奇极了,拿出去递给胤禛,只见他拿起看了眼,皱眉道:“竟然已经戌时中了。”
看完,他准备将怀表拿给谷雨让她放回去,察觉到她的视线,顿了下,问道:“你可会认时辰?”
谷雨摇头答不会,不过她思索了下,问道:“可是与西洋自鸣钟一样?”
胤禛目露赞许,叫了她上前,道:“你说得对,怀表与西洋自鸣钟是一样的道理。这根代表时辰,这根代表分刻。汗阿玛有精确到秒的怀表。照着西洋计时,一天分为二十四个小时,六十秒为一分钟,六十分钟为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为一刻钟。”
谷雨一点就通,很快学会了认时辰,道:“照着爷所言的西洋计时,戌时中便是二十点钟。”
胤禛笑着说是,“大清还是用十二时辰,西洋自鸣钟与怀表计算精确,照着二十四小时换算就是。这块怀表是汗阿玛所赐,平时我上朝进宫时要用。造办处造了好些精美的怀表,我随后送你一块。”
谷雨忙道:“爷,怀表太贵重了,奴婢不需要。”
胤禛已经习惯了谷雨的拒绝,他只当没听见,“你饿了吧,快去传饭。”
晚饭后,苏培盛送了药进屋,谷雨端着清水在旁边候着,胤禛捏着鼻子,将药吃了下去。
先前睡了一阵,胤禛饭后精神好了些。洗漱后回到卧房,谷雨已经铺好了炕。
胤禛舍不得谷雨离开,更舍不得她值夜。他瞄着宽敞的炕,闷声不响脱掉鞋子上炕躺下,对谷雨道:“早些歇着吧。”
谷雨答是,退出屋去洗漱了下,搂着苏培盛给她的被褥毡垫,在脚踏上铺好。她吹熄了灯盏,只留着一盏小宫灯,方便起夜。
回到脚踏前,谷雨正要躺下时,胤禛蓄谋已久,从炕上翻了个身。他探身一把将她拉起来,另一只手搭着她的腰,将她搂到了炕上。
“我怎能让你睡在脚踏上。”胤禛想谷雨翻了个身,把她按在了身边。
谷雨彻底恼了,气涌上头,用力一掀,生病虚弱的胤禛被她掀到了炕里面去。
胤禛瞠目结舌,一时呆在了那里。
谷雨跟潜伏在黑夜中的小兽一样,绷紧小脸喘着气,一言不发,双目灼灼地盯着胤禛。
胤禛噗呲笑出了声,道:“好你个巴图鲁,行行行,你厉害,我不与你计较了。炕宽敞得很,就你那小身板,睡十个你也不会挤。快些睡吧,我不会拿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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