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您的伤要不要让太医也看看?”
言听澜闻言点点头,起身,“无碍。”
待他换好衣服,收到消息的一众妃嫔也来了。
“妾身参见皇上!”
言听澜抬眸,“滚。”
一个多月没见,刚目光殷切想要上前的一众妃嫔吓了一跳,噤若寒蝉,但也没人愿意离开。
一个多月没见到皇帝,一众嫔妃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最终还是之前最受宠、在场位分最高的赵昭仪赵芙壮着胆子出声,“皇上,臣妾和各位姐妹听闻大皇子与贵妃娘娘落了水,特地前来看望。”
言听澜冷淡地瞥了一眼她,“降为婕妤。”
赵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其余人,各降一级。”
“皇上,臣妾只是关心贵妃姐姐和大皇子,为何要降臣妾的位分?”
“再降一级。”
说是来看望,其实不过是想要来争宠的把戏,言听澜懒得理她们。
赵芙不敢说话了。
张元禄看着言听澜,欲言又止,但触及他冷沉的目光,不敢说话了。
“朕不说第三遍,滚。”
等妃嫔们都离开了,言听澜看向张元禄,“你想说什么?”
“皇上,妃子们的位分都是为了安抚朝臣封的,您降了她们的位分,大臣们有意见了怎么办?”
“那就有意见再说。”
赵元禄闻言也不敢说话了,怎么感觉皇上做事更果决,气势也更威严了呢?
从前他还能硬着头皮劝两句,但现在被皇上的目光盯着,他就头皮发麻,半句话不敢说了。
刚封永安郡主进宫当了贵妃,皇上就被杀手暗杀重伤,眼看着无力回天了,被皇家暗卫转入寝殿中守着,不曾想过了六七日,张元禄便见他大步从寝殿中走出来,随后找到人就是看到他一身湿地抱着贵妃娘娘。
早就守在一旁的太医这时出声。
“回皇上,大皇子与贵妃娘娘无碍,今夜恐会高热,需要人时刻守着,过后好好服药便能好。”
张元禄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太医开了药方后就离开了。
言听澜看向张元禄,“你带大皇子回他的宫殿。”
“是。”
言听澜进了内殿。
内殿中的侍女们连忙向他行礼,“皇上!”
言听澜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的脸,随后离开。
万界珠有些没底,飘在他身边,“宿主,你该不会是又看上任务保护对象了吧?才来多久啊,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我可和你说哦,你不能这么没有原则的。”
言听澜没理它,去批折子。
进了御书房,言听澜看着那堆堆积如山的折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认命地翻开。
身旁的小太监赶忙给他磨墨。
将堆积了六七日的折子批完,言听澜起身。
“摆膳。”
“是。”
万界珠说了祝扶黎的情况,言听澜便也没问,“大皇子情况如何?”
“那边传来消息说,大皇子起了高热,还梦魇了。”
言听澜闻言,“过会儿再用膳,去看大皇子。”
“是。”
到了言成风的朝阳宫,言听澜挥退了宫人,听着言成风的胡言乱语,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双洁,别问了。)
—(至于别的妃子,不作妖,就养老,作妖,滚蛋)
—(看本章作话)
稚嫩的童声小声嚷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话。
言听澜捏过身旁飘着的莹白珠子,“他这是在梦中经历了前世?”
“是这样的没错。”万界珠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以后会被篡位的下一位帝王会重生了。
“宿主,要不要我消除他的记忆?”
“留着吧,你让他别说话了,以免宫人生疑。”
“哦。”
万界珠在言成风身上转了一圈,很快他就安静了下来。
让人进来看着言成风后,言听澜便回去用晚膳。
晚膳已经被宫人摆了上来,张元禄一一试菜,试完后言听澜挥手让所有人下去,自已安静地用着晚膳。
两刻钟后,言听澜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但是却抓住了一手的空气。
指尖蜷了蜷,言听澜默默伸回手,感觉面前的饭菜有些难以下咽。
万界珠停在旁边的椅子上,怎么感觉狗宿主有点可怜?
下意识的动作不会骗人,他还是忘不了舒时与。
“宿主,努力做任务,我真的会带你去见她的。”万界珠小声道。
言听澜看了眼它,声音很淡,“她真的,不会在这里吗?”
万界珠沉默了,什么都没说。
蠢珠子,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言听澜吃完后去洗漱,第二天卯时上朝。
“皇上,臣听闻您昨日降了许多妃嫔的位份,敢问皇上,妃嫔们犯了何事,竟惹您如此大怒?”御史王赓从队列出来,问。
言听澜冷淡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百官不言,朝堂一时寂静,气氛冷凝。
王赓额头上有冷汗落下,躬着的腰隐隐发疼,却也不敢出声。
才一月不见,皇上威仪极重,冷沉的目光让他几欲想发抖。
在王赓想跪下的时候,言听澜终于出声了,“王赓,贬为侍御史。”
“朕重伤,今日刚复早朝,你们可曾问过一句?反倒是先问起朕的后宫来了。”
“后宫的消息你们一个个收到的速度倒是快。”
“皇上恕罪!”朝臣惊恐跪下了。
“朕为何降她们位份?贵妃与大皇子落水,她们比太医来得还急,嘴上说着是问候贵妃与大皇子,眼神从未从朕身上移开过。”
“问候是假,争宠是真。”
言听澜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朕昏迷的这七日,你们一个个倒是不见一点忧色。”
“各降一级。”
“皇上!”朝臣们纷纷抬头,满目不赞同。
言听澜冷笑一声,“怎么,真以为朕是个软柿子?”
“张致远,擢升丞相,李腾与,降为参知。”
“莫泽裕,擢升户部尚书,程阳,降为侍郎。”
“……”
“皇上,您这是在做什么?!”李腾与闻言,忍不住站了出来。
“做什么?”言听澜将折子扔向他,折子尖利的角戳到他的额头上,划破了他的额头。
“卖官鬻爵,夸大伤亡,在位失职!”
“站出来的时候可曾向朕行礼?言语中可曾有对君主的敬畏?”
“不尊君,不履职,不配为相!”
“朕还没砍你的头呢!”
“江东水患,解决了吗?让你去解决水患,你游山玩水!”言听澜走下龙椅,从侍卫的腰间拔出剑,走到李腾与面前。
寒剑抵上他的脖子,“比起降职,朕更想砍了你。”
他不是言听渊,可不会惯着他们,不做?有的是人想做。
百官惊惧,“皇上息怒啊!皇上不可!”
“张元禄。”
“在!”张元禄将东西端了过来。
言听澜拿起托盘里的东西,扔到朝臣们脚下,一剑抹了李腾与的脖子。
血腥味蔓延开来,李腾与瞪大着眼,捂住脖子在地上抽动。
百官们惊恐地去捡地上的纸,发现都是李腾与卖官鬻爵、履职不力、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的证据。
言听澜握着剑回到龙椅上坐下,滴血的长剑就插在他身边,“既然反驳朕的话,既然朕的话不好使,那剑应当好使。”
言听渝看着这个昔日懦弱的皇兄在重伤痊愈的第一个早朝上忽然变得暴戾了起来,心惊胆颤。
“朕可不是无证杀人。”
“喜欢在朕的后宫安插眼线?”言听澜冷冷勾起唇角,抬起手。
殿后的禁军将一个个身形狼狈的宫女太监押了出来,分别按着他们跪在派出他们的官员面前。
“认识吗?”
“不、不认识。”那些官员们胆寒地摇头。
“不认识?”言听澜冷嗤一声,“招供的供词拿上来。”
一张张供词被禁军怼到他们面前,他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窥探朕的后宫,便是试图颠覆皇权,押入天牢。”
一堆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官员被拖了下去。
言听澜目光扫在剩余的人身上,让他们绷紧了身子,差点发抖,生怕下一个被押下去的人就是自已。
今日皇上就是有备而来啊,可能之前七日的昏迷只是障眼法,实则是在暗中收集他们的证据,一网打尽。
终于,坐在龙椅上的人目光停留了下来,“押下言听渝,发配边疆。”
“皇兄!臣弟犯了什么错?”言听渝挣扎着。
“卫安庆,让他死个明白。”
“是!”禁军统领卫安庆拿着证据走到他面前,“誉王言听渝,买通杀手行刺皇上,皇上念及手足之情,流放。”
证据被扔在他脚下。
至于念及手足之情?流放路上怎么可能让他活下来。
言听渝瞳孔收缩,他怎么查得到的?
“既然蛀虫都除完了,那么,上朝吧。”待禁军们将该拖下去的都拖了下去,言听澜道。
剩下的官员们看着不远处的那滩血,努力克服腿抖,谁还有心情上朝啊?
皇上什么时候那么利落果断了?
“张致远。”
“臣在。”张致远努力地挪了出来。
“江东水患,你接手处理,半个月内办好。”
“是。”张致远回到队列中悄摸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莫泽裕。”
“臣在。”
“按官员能力,剩下的官员,该升的升,该降的降。”
莫泽裕心跳了跳,“皇上,臣该怎么察看?”
“你问朕?”
“臣一定办好!”莫泽裕触到对方危险的目光,赶忙应下。
又得得罪人了。
“边关来报,长阳关北戎侵扰,守备兵力不足,宋征平,调东郊十五万大军即刻出发,支援西北边疆。”
“臣,领命!”
宋征平险些热泪盈眶,他这个武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长久困于党争,被困京城,宋征平和泪看旌旗,常忧叹家国将亡。
处理了其他的事后,言听澜就退了朝。
张元禄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皇上,您变化有些大。”
第41章 你磕头做什么
言听澜瞥了眼他,“这不挺好的吗?难道要朕一直受他们牵制,你才开心?”
“去长乐宫。”
“是。”
进了长乐宫,祝扶黎还未起来。
言听澜将宫人挥退,站在她床前。
万界珠心里有点慌,狗宿主这个行为怎么那么熟悉呢?
站定时,祝扶黎刚好睁眼。
她坐起来,“臣妾见过皇上,多谢皇上相救。”
言听澜移开目光,“嗯,可还有不适?”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没事了。”她唇色有些白,但也比昨日要好上许多了。
“既然醒了,便起来用膳吧。”禹同尘说完,出了内殿。
司书和司棋进去帮她洗漱。
祝扶黎出来后,发现言听澜坐在膳桌旁等她。
祝扶黎有些诧异,她以为他走了的。
刚进宫,皇帝就遇刺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宫中见到他。
他与之前在宫宴上见到的又有些不一样,更冷淡,也更有压迫性些。
其实真正说起来是第二次,昨日落水是第一次。
“皇上。”
言听澜看了一眼她,“坐吧。”
“是。”
言听澜看了眼对面专注着碗中的粥的人,安静地用完了早膳后便离开。
他的气势有些慑人,祝扶黎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
“娘娘。”司书进来。
“娘娘,皇上看起来很关心您,他走的时候还让司棋去给您请太医。”
祝扶黎低眸看着桌子,“其实我不太想要他的关心。”
“为什么?”
“麻烦。”她不想去争宠,这一个月看着那些人斗来斗去就烦。
皇帝进了后宫,她们斗,皇帝不在后宫,她们也斗。
目前她的位分最高,大大小小的事她们都来找她做主,一点都不清净。
“可是您不想有个一儿半女,将来也好有所倚仗吗?”
“不想。”
她位分够高了,凭着家族的战功,只要不犯事,就可以高枕无忧。
她身后也没有家族需要她去谋利的,她的祖父、父亲、伯父、叔父、哥哥们,都死在了战场上。
祖母与伯娘、婶娘、姐姐们在被俘前,为了不让自已成为敌军威胁祖父他们的弱点,自刎于雁回城前。
她们将怀着自已的娘亲送出了雁回城,娘亲生下她后悲伤过度去世了。
雁回城保住了,祝家,除了刚出生的祝扶黎,都死了。
援军赶来之时,守城将士,无一幸存。
后来,祝扶黎被接回了京城,封永安郡主。
扶黎,扶黎民危亡。
永安,用祝家换来的东北边陲的永世安宁。
她从未想过入宫,和一群女人争一个帝王虚无缥缈的爱,那太不切实际了。
她就想着嫁个身份比她低的、她好掌控的人,即便他不喜欢自已了,那也不能给她摆脸色。
说实话,皇帝有过那么多女人,她是有点排斥的。
“娘娘,大皇子求见。”司棋带着太医进来,道。
祝扶黎露出手腕给太医诊脉,抬眸,“让他进来吧。”
昨日她独自一人出去散心,正好听到他喊救命,没想那么多便下水将人捞了上来,但也差点以命换命。
“是。”
言成风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进来,偏偏脸上还带着老成持重的表情,四岁的小孩子看起来有种严肃的可爱。
“你们停下,本皇子自已进去就行。”言成风有模有样地挥退身后的宫人。
他走到祝扶黎面前,跪下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他磕得快又急,声音还大,祝扶黎还未来得反应,他就磕完了,抬头的时候恰好又看到言听澜进来。
言听澜触到她眼里的懵然,低眸去看言成风。
祝扶黎有些没底,他不会以为自已在罚他的儿子吧?
太医赶忙行礼。
“你磕头做什么?”
听到言听澜的声音,言成风抬头,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儿臣向贵妃娘娘道谢,她救了儿臣。”
为表诚意,言成风磕得很重,差点把自已磕晕。
祝扶黎看向太医,“劳烦给大皇子看一看他额头,磕那么重可会有事?”
“是。”
“大皇子,道谢也不用磕那么重的。”
“您救了儿臣的命,儿臣道谢自当要诚心。”
没有祝贵妃,那么他也不会活下来。
言成风看向言听澜,跪下,“父皇,儿臣落水不是意外,是有人在儿臣熟睡时将儿臣抱走扔入水中的。”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言成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还以为昨日见到父皇不过是幻觉。
父皇不应该在三日前就崩逝了吗?为何还活着?
而且,之前父皇对他十分好,但如今的父皇看他的目光是冷淡的。
“起来。”言听澜看向他,“对你下手的人朕已经找到了,是贤妃。”
“朕已经让人将她押入大牢,三日后送她上路。”
“二皇子朕让郑昭容养着了。”
言成风心中再次震惊不已,上辈子与他斗得死去活来,还差点把他再次弄死的二皇子的母亲贤妃,就这么被拿下了?
“怎么,你很惊讶?”言听澜走到他的面前,手搭上他的肩膀,俯身,轻声道:“四岁的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忧虑呢?收着些。”
言成风心中惊骇,父皇他发现了?
“一边坐着,上药。日后若是破相了,别到朕跟前晃。”
“是。”言成风坐到一边,太医给他上药,他忍不住一次次偷瞄言听澜。
言听澜没在意他的目光,看向太医,“贵妃身体如何?”
“回皇上,无大碍了。”
“嗯,下去吧。”
言听澜在旁边坐着,也不说话。
祝扶黎性子有些冷,除了相关的礼节外,她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于是气氛有些尴尬。
言成风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不知道尴尬不尴尬,他踌躇了好久,才出声:“父皇,我可以认贵妃娘娘当母妃吗?”
“理由。”
“贵妃娘娘救了儿臣,儿臣喜欢她。”
“你问她同不同意。”
“皇上,臣妾可以不同意吗?”
“为何?贵妃娘娘是不喜欢儿臣吗?”言听澜还未出声,言成风就急了。
“不是,我喜静,当了你母妃,会很麻烦。”
这样那些妃嫔又会过来酸言酸语了,即便她不见,赶人也很烦。
“儿臣很乖的。”
“那也不行。”祝扶黎不想去考虑拒绝了他他会不会伤心的问题,她不伤心就好。
“那儿臣可以过来找您吗?”
“嗯。”他不天天找可以。
言成风闻言开心地扬起笑,和救命恩人关系拉近一些了!
“来人。”
“皇上。”
“将大皇子带回去休息。”
“是。”
“父皇,我已经休息够了。”言成风有些不想走。
“昨夜说了一夜的胡话,还是多休息为好。”言听澜不想再听他说话,让人抱着他往他的寝宫走。
“今夜朕过来。”丢下一句话后,言听澜也离开了。
祝扶黎蹙起眉,“不想。”
“可是,他是皇上,您是他的妃子。”司棋也蹙起了眉,郡主不愿意,可又拒绝不了。
祝扶黎叹了口气,她道:“给我拿琴来。”
侍寝就侍寝吧,她忍忍就好,以后找办法躲过去。
“是。”
“司书。”司棋去取琴的功夫,她喊道。
“今日后宫怎么这么安静?”
按照往日里那些妃子的做法,时不时要组团上门来给她找事干,或者是有意无意地透露她们想站队自已的意愿。
自已落了水,这么好的机会不上门来,祝扶黎都有些怀疑她们是转性了。
“昨日您昏迷后不久,赵昭媛哦不是,赵美人她们就说要来看望您,但是被皇上赶走了。”
“所有来的妃子都被降了一级,赵美人连降两级。”
“哦,以后再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落了水,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要主持什么公道的,找良妃她们,别来找我。”
“是。”
言听澜批完折子,捏起睡在身边的万界珠,拿了个盒子将它锁了进去。
天已经微微黑了,他又去了长乐宫。
“臣妾见过皇上。”祝扶黎坐在桌前,看到他进来,起身行礼。
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坐吧,不用多礼。”
言听澜在她面前坐下,“用膳吧,日后若是朕来得晚了,你就先自已用,别饿到自已。”
“是。”祝扶黎口头上应着,心里却有点不太情愿他以后还来。
他最好不来,她乐得自在。
二人安安静静地用膳,言听澜时不时去看她。
祝扶黎尽量忽略他的目光,两刻钟后放下,目光落在面前的桌子上,安静地等着他。
言听澜眸光晦暗一瞬,用完膳后让人将饭菜撤下去,“洗漱吧。”
祝扶黎点点头,进了内间,磨蹭了好久才出来。
言听澜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烛火映照出他清隽的眉眼。
察觉到她出来,他抬眸,便看到了穿着外袍出来的她。
言听澜起身,司书进来通报:“皇上,淑妃娘娘的宫女过来说,三皇子病了,让您去看看。”
祝扶黎闻言,道:“皇上去看看吧,三皇子难受时定是想要父亲的陪伴的。”
言听澜走向里间,“不去,让她叫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会也不去。
祝扶黎怔在原地。
司书也没想到言听澜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她看向祝扶黎,“娘娘……”
娘娘很希望皇上离开,但是皇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出去吧。”祝扶黎抿了抿唇,道。
“是。”
还是逃不过。
祝扶黎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已卷住,然后将后背对向床外。
希望他能看出她抗拒的意思。
言听澜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指尖蜷了蜷,“不给我留点被子吗?”
祝扶黎绷着身子,将一半被子让出去,但依旧是用后背对着他。
言听澜上了床,伸手去将她抱过来,让她面对自已。
对方肌肤的温度和触感隔着薄薄的寝衣传递过来,被他的气息包围着,祝扶黎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看向她的眸子,“不喜欢我触碰你吗?”
他语气温和,祝扶黎目光也不闪躲,但也不说话。
言听澜语气变得有些哑,“为什么?”
卿卿怎么可以排斥他。
他盯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你碰过其他人。”最终,她道。
祝扶黎想,这样可以让皇帝厌倦她了吧?
他收紧抱住她的腰的手,“我没有。”
他的语气认真又肯定,祝扶黎有些愣。
“没有什么?”
“我没有碰过其他人,我只碰过你,现在抱着你。”
祝扶黎语气有些冷,“皇上不要开玩笑了。”
耍她不好玩。
言听澜拉开自已的寝衣,抓着她的手摸上自已的腹部。
祝扶黎一惊,挣扎着想将手收回来,却被他按住。
“我名言听澜,不叫言听渊,我与他是双生子,我朝皇室的双生子,历来要被抛弃一个。”
“我是被抛弃的那个,但母亲不忍心,将我偷偷送走。”
“一月前,他被暗杀,死了。死前让暗卫来找我,让我接替他的位置,替他守住江山。”
“我昨日才到这里的,此前也一个人生活,没有别人。”
“他被刺杀的位置在腹部,即便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你摸摸,我没有疤痕。”
他拉着她的手,在自已的腹部上来回抚摸。
掌心下的肌肤光滑,确实没有疤痕。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说不震惊是假的,如此秘辛被她知道了,祝扶黎有些慌。
“你不信我。”
他真的无法忍受他的卿卿,对他冷淡抗拒的样子。
从第一眼对视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她就是他的卿卿,只是万界珠一直在否定。
他观察她,她吃饭时的动作,她的小习惯,都一模一样。
就连表达抗拒,也是一样的。
在神医谷的日子,他将她欺负狠了,她便会将自已用被子卷起来,背对着他,表达自已的不满。
撒谎精,它真的在骗他。
“为什么要我信你?”
“我心悦你,你不想理我,我难受。”他去贴她的脸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目光眷恋。
他又找到了他的卿卿,虽然相貌上有很大的不一样,但是他无比确定,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你说你昨日才过来,我们没见过,哪来的心悦可言?”虽然没那么抗拒了,但祝扶黎语气依旧很冷。
“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那时我在水里。”祝扶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那又如何,就是喜欢上了。”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祝扶黎无言以对。
“我可以抱你了吗?”
“你都已经抱上了。”祝扶黎无语。
“我想抱着你睡。”
“你最好不要骗我。”
“骗你什么?”
“你方才说的所有事。”
“不会,永远不会骗你,骗你的话罚我永远得不到你的心。”
祝扶黎:这算什么惩罚?
见她不说话,言听澜又抱紧了她,再问一遍:“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祝扶黎不说话,都抱着不撒手了还问什么问?
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后,祝扶黎放松了下来,安静地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睁眼,“你以后会碰其他人吗?”
“不会,我只喜欢你。”
“你们男人,尤其是当帝王的,不都是就算不喜欢,为了某些平衡,也会……”
他打断她的话,“那些男人不包括我,我也不是言听渊,我有能力让他们无法左右我的选择。”
“你有小名吗?”
“没有。”
她身后无人,自然也没有人为她取小名,及笄礼也是随便办的,无人为她取字。
“那我叫你阿黎,可以吗?”
“嗯。”
“阿黎,当我的皇后,好不好?”
“哦。”
“哦就是同意了。”
“你话多,不要说话,我困了。”她闭上眼。
“好。”言听澜贴着她的颈侧,满足地抱着她。
陌生的触感贴上肌肤,伴随着对方温热的呼吸,祝扶黎强忍着没有推开他。
他是皇帝。
言听澜心中高兴,她终于对他大胆了些。
见他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已没有其他动作,祝扶黎放了心,缓缓睡了过去。
察觉到她呼吸的平缓,言听澜睁开眼,轻轻挪动她的脑袋,凑过去亲在她唇上。
卿卿,阿黎,找到你了,你是我的。
她在睡梦中挥起手,言听澜熟练地抓住,与她十指紧扣,嘴角勾起。
抓住了,就永远不放手了。
我猜,以后的每一世,都与你有关。
言听澜兴奋得一夜未睡,光顾着在那儿看她了,第二日天亮了才微微有困意。
长期养成的作息让祝扶黎在差不多天亮时睁开眼睛,没曾想对上了一双有些红但是带着兴奋的好看眸子。
“皇上一夜未睡吗?”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声音中是刚睡醒的微哑。
“嗯,看着你有些激动,睡不着。”他直言不讳道。
祝扶黎沉默一瞬,“皇上不用去上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