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她坐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给她拿过她上午看的书放进她手里。
“换一本。”她道。
“想看什么?我去拿。”
“诗集。”
“好。”他去挑了本过来,“这本可以吗?”
“嗯。”
他亲了口她,换来她一个侧眸。
“张元禄。”
“老奴在!”守在殿门口打瞌睡的张元禄惊醒,忙应道。
“让人去把高鸿叫过来。”
“是。”
申时,农事官和太医院院首高鸿都进来了,纷纷向二人行礼。
“崔禾宜。”
“微臣在。”
“朕给你们拨个土质一般的庄子,以后你带着人改良农田与良种,能不能做到?”
“皇上,可有期限?”崔禾宜心里没底。
“三年,做出点眉目来,做出成绩了赏,做不好拖拖拉拉不尽心,朕亲自提剑去砍你的头,银两会拨给你们的。”
“是!”
“高鸿。”
“微臣在。”
“你派些有空的太医去帮农事部改良农种,研究些药水泡上。”
“是。”
“行了,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
“臣等告退。”
“阿黎。”
祝扶黎从书中抬起头来,“嗯?”
祝扶黎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无聊。”
将奏折批完,言听澜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和她一起看书。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去推他的脸,“你脑袋重。”
“那换一边。”他换了一边肩膀靠上。
祝扶黎合上书,略有些无语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脑袋趴在他肩上,“不看了。”
言听澜手指搭在她太阳穴上,“闭眼,给你揉揉。”
她闻言闭上眼。
待他的手离开后,她在他怀中直起身子,指尖搭上他的太阳穴,“礼尚往来。”
“好。”
祝扶黎微微垂眸,他唇角有笑意漫开,睁眼看她时,他的眸光都是缱绻温柔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好像她的一点主动都能让他十分开心。
给他揉着太阳穴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他睁眼,将她的手拢入掌中,温声问:“怎么了?”
“一开始对我好,就不要变了,我受不了冷待。”
她见过他对别人冷淡绝情的模样,冰冷到不近人情。
只要他对自已有任何一点的冷淡,她会立即转身就走,她不在情绪上受任何的委屈。
他抱紧她。
“不会的,阿黎,对你我永远不会变。”他的温柔尽数给了她,没有任何人像她一般,光是存在便已经让他牵肠挂肚了。
他再次寻到的珍宝,怎么会不珍惜呢?
“当阿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否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呢?”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她指尖搭在他的肩上。
“我只是知道,若是你变了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若是让我知道你也像对我那般对别人,亦是同样。”
她知道自已有些怪,明明上私塾和别的女子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但是她一点也学不进脑子里。
“没有说不动心那就是动心,阿黎,我当真了,阿黎就是喜欢我。”他亲了亲她的唇,“有了全天下最好的阿黎,我看不上别人,阿黎别不理我。”
“嗯。”就当是哄哄耍无赖的他吧。
可能这么说她自已也不太信,所以在心里偷偷想。
祝扶黎忽然怔住,自已为什么要哄他?
“阿黎,回去了吗?”
“嗯。”
他抱着她起身。
“我自已走。”
“可我想抱着你回去。”
“有人。”
“他们不敢看。”
祝扶黎盯着他,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牵着。”
“嗯。”
到了凤仪宫后,他将她抱了起来,“回到了,可以抱吧?”
“你也不嫌累。”
“不累,我力气大。”她整个人都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言听澜抱着她进了殿内,便看见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眼巴巴望着门口方向的言成风。
“你怎么又来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嫌弃。
“父皇您怎么日日都和贵妃娘娘待在一起?”言成风爬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有问题吗?”他抱着人跨过门槛,将她放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
言成风一噎,好像确实没问题。
“忘记把书带回来了,阿黎想看的话就要和我去御书房了。”言听澜转头去牵她的手。
祝扶黎侧眸看了他一眼,“嗯。”
言听澜嘴角微微上扬。
言成风盯着言听澜看,越看越觉得他和自已记忆中的人不一样。
“父皇,我能否去书院上课?”
“想去便去,朕又不拦着你。”言听澜淡声道。
“可是儿臣前段时间问您的时候,您说儿臣太小了,等五岁再去。”
言听澜悠然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自已要求的吗?拿朕之前的话来反驳朕作何?”
“父皇,您之前给我刻的小马不见了,您可不可以再给我刻一个?”
“不可以。”
言成风抿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父皇,贵妃娘娘,儿臣想起朝阳宫里还有事,便不在这儿用膳了。”
“嗯。”
言成风得了回应后跌跌撞撞跑出去。
言听澜将旁边的人抱进怀里,“阿黎,他试探我。”
“起居录上,言听渊说等言成风六岁再找老师给他上课,并不是送到书院。”
“言听渊也没有给言成风刻什么小马。”
祝扶黎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知道,为何还要给出错误的回答?”
“他想知道就让他知道,我不怕他知道。我只是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他的父亲,他想要的父爱,我给不了。”
“这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
“他是皇子皇女中最特殊的,他能接受。”他握着她的手,“阿黎喜欢他吗?此前你还救过他。”
“还行吧,他比较有礼貌。”进宫那日,言成风身为皇长子,却给她行了大礼。
她问他为什么,小小的人儿仰着脸,用带着稚气的声音道:“祝家为国捐躯,值得成风行此大礼,成风拜的不是娘娘的位分,拜的是您身后的荣耀与牺牲。”
“成风自知道祝家后,一直想出宫见见您,只是父皇不允。”
这也或许是她那日愿意救他的原因吧。
他拥着她,目光落在窗户外的两棵桃树上,“阿黎想不想坐秋千,在院子里装个秋千好不好?”
“嗯。”
“明日就让人装好。”他侧头吻在她唇角。
林护让人将画好的画像送进了宫里,画像装订成册。
言听澜拿着书,走进凤仪宫中,祝扶黎正在低头画着什么。
他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在画什么?”
“学堂的布局。”她头抬也不抬,回道。
“阿黎涉猎还挺广泛的。”
她没应声,专注着手上的事。
待她画完了将笔放下,言听澜抱她到怀里,自已坐到椅子上,将手上拿着的书放到她手里,“送阿黎本书,看看喜欢不喜欢。”
祝扶黎闻言低头翻开,第一页是个占了几近一整页的一个“祝”字,笔法遒劲有力,沉稳大气。
第二页是武将世家祝家的家族历史以及战功。
“这是你写的吗?”她抬眸。
“字是我找到的你祖父的字迹仿写的,后面还有画,画是护国公和他夫人画的。”他握着她的手,翻开了下一页。
第一页是她的祖父祝平疆的画像,旁边写着他的生卒年,列着他的生平事迹。
接下来一页,是她的祖母罗挽秋,同样有小字介绍她。
祝扶黎沉默地将这本书册翻完,心绪久久难平,眸中闪过点点泪光。
言听澜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安静地抱着她。
她放下书,回头去看他,“谢谢,我很喜欢。”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自已没见过家人,他就让人画出自已家人的画像,甚至用心地找到她家人的字迹仿写写出他们的生平。
不经意的话,被他记到了心里。
“阿黎不用和我说谢。”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抱起她坐到床边,“怎么今日没有午休?”
今日他没有把她带到御书房陪自已,是因为昨日大臣们在那边商量事情,商量着商量着就吵起来了,意见不合还想动手。
她喜欢安静,怕她烦就没有让她陪着。
“画图忘记时间了。”她眉梢略有些倦意。
言听澜帮她脱去外衫和鞋子,抱着她躺在床上,“那睡一觉,醒来再做其他事。”
“嗯。”
他拉过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脉上,“阿黎是不是要来癸水了?”
祝扶黎抬眸看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嗯。”
“那这两日注意些,别贪凉。”他拉过薄被盖到她肚子上,“睡吧。”
祝扶黎闭着眼,思绪有些乱,但趴在他胸膛被他的气息包围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言听澜醒来时,照常盯着她看,却看到她唇色有些淡,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脉,余光瞥到自已衣角有几点红。
他抱起她,叫醒了怀中的人,“阿黎,醒醒。”
被忽然叫醒,祝扶黎有些懵。
“阿黎,你来葵水了,去换一下衣服。”他给她捋了捋贴在脸上的头发。
祝扶黎惊醒,感觉小腹往下坠,腰很酸。
他将人抱下床,给她穿上鞋子,“去吧。”
祝扶黎看到他衣角上的红点子,有些无措,“你的衣服……”
男人好像都很忌讳这些,觉得晦气。
他眸色温柔,亲了亲她的脸颊,“没事,你先去换,我让人给你煮碗姜茶,暖暖肚子。”
祝扶黎点点头,他好像真的不在意。
言听澜打开门,司棋正在守着。
司棋低着头,看到他衣角的红色一惊,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娘娘和皇上圆房了?那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小厨房煮碗姜茶来,你们娘娘肚子不舒服。”
“啊?是。”司棋过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匆忙离开。
言听澜进去等了一会儿,见她出来抱起她放在床上,亲了亲她额头,“等我一会儿。”
祝扶黎躺在床上发呆,目光涣散,不疼,但依旧难受,感觉上来了,哪哪儿都难受。
言听澜上了床,抱着她,“不疼吧?”
他给她把过脉,她并没有宫寒。
“不疼,难受。”
“腰酸吗?”
“嗯。”
“给你按按小肚子。”他话落,轻柔地按在她腰眼上,给她疏解。
另一只手覆在她小腹上,他的掌心温热,倒是让她没那么难受了。
“往常会难受几日?”
“头一日难受,第二日便好多了。”
“阿黎能接受药膳吗?”
“嗯。”
“那吃一个月药膳好不好?我陪你吃。”
“嗯。”
司棋端来了姜茶,言听澜端着碗喂她喝下后又继续给她按揉。
祝扶黎有些没精神,他抱起她,“躺着难受吗?”
“坐着也难受,怎样都难受。”
言听澜倚在床头,让她趴在自已怀里,“这样会不会好受些?”
“嗯。”
“那试着再睡一觉,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他抚了抚她的发丝。
“你不去批政务吗?”
“都交代完了,下午陪你。”
“噢。”
被他的手揉着腰,确实没那么难受了,祝扶黎逐渐昏昏欲睡。
第二日醒来,祝扶黎依旧坐在床上发呆。
他闭着眼睛贴上她的脸颊,“阿黎,今日还难受吗?”
祝扶黎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昨夜因为难受她一直翻身,她翻一次,他便醒一次给她揉肚子,一夜都没怎么睡。
他早早起来上了早朝后又回来给她揉肚子。
“不难受了。”
他睁眼,亲在她唇上,“不难受就好,饿了吗?昨夜你没怎么吃。”
“嗯。”
“那抱你去洗漱。”闻言他将她抱下床。
用过早膳后,他道:“我出宫几日,阿黎想要什么?我带回来给你。”
“什么都不想要,你去哪儿?”
见她关心自已的去向,言听澜眸中有笑意划过,“去庄子上看看他们改良农种的进程如何了。”
“你这次身子不舒服,下回再带你去,好吗?”
“嗯。”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接下来的几日便见不到我了,阿黎亲我一下可以吗?”
她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凑近,亲了一下他的唇,睫毛轻轻颤动。
他眸光缱绻,温柔回吻。
退开时抱了抱她,“阿黎,我走了,要想我。”
她抿了抿被他吻得红润的唇,最终轻轻应了声,“嗯。”
他又重重亲了一口她,“说话要算话。”
“算话。”
没有言听澜的第一个午饭,祝扶黎下意识去看旁边却看到了空空的椅子。
日常来蹭饭的言成风看向她,“贵妃娘娘,您想父皇了吗?”
言成风明白,现在的皇帝真的不是他的父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皇帝比他父皇更适合当皇帝,他从现在的局势中看到了万象更新的征兆。
上一世父皇死后,他被当做傀儡推上位十一年,最后被言听渝篡了位。
可这一世,“父皇”没有死,言听渝也死得很早,他后来面对的一切强敌,都被铲除得干干净净。
这样就很好,至少朝堂没有朋党如鼠,天下也没有动荡不安。
至于,冒充他父皇就冒充吧,至少他还顶着父皇的容貌,做出的功绩也是算在他父皇的头上。
就是,贵妃娘娘不知道身边躺着的是个假皇帝,她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呢?
“没有。”祝扶黎放下碗,淡声道。
言成风腹诽,贵妃娘娘骗小孩。
“哦,那父皇不在,午休后我可以来找您玩吗?”
“你喜欢我?”
“喜欢,您像我想象中母亲的模样,端庄大气,美丽善良。”
祝扶黎放下碗,“真的很想我当你母亲?”
“嗯。”言成风点头。
对于没有母亲的孩子来说,总是渴望得到一份来自母亲的爱的。
即便他上辈子已经十五岁了,但是看到言成烨他们有母亲为他们谋划,他还是忍不住羡慕。
“那便叫一声母妃吧。”
“母妃!”言成风欣喜地抓着她的袖子。
第一眼见到她,他行了大礼,她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却是宫中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后妃,后来甚至是用命救他。
他一生如履薄冰,短短十五年都被恶意充斥。落水后,他活了,她走了。
那无数人为之唏嘘的祝家,真的无人了。
“好!”
祝扶黎摸了摸他的头,忽然想起了之前他问言听澜可不可以去书院上课的事,“你,识字了吗?”
“母妃,我认识很多字的。”
祝扶黎点点头,从一旁的低架子旁边拿了本插图居多的识物集,“可以看看这本。”
“喔。”言成风点点头,现在顶着四岁的身体,还是做些符合年纪的事好了。
虽然很羞耻。
“我先去午休,你若是困了,让司书她们带你去偏殿睡。”
“母妃,我可以留在这儿睡?”
“嗯。”祝扶黎应了声后进了内殿。
言成风不禁得意,假父皇不在的第一日,成功打入凤仪宫!
祝扶黎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翻了几次身后睁开眼。
这几日都被他抱着睡,他不在的时候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她下了床,抱过一床厚被子,搭了一条腿在上面压着被子睡了。
后面被言听澜叮嘱过进来看她有没有踢被子的司书看见她这样的睡姿沉默了一瞬,拉过旁边被她踢掉的被子给她盖上。
从前在郡主府,她也是如何舒服如何睡的,反正又没人管得了她。
祝扶黎醒来后懵了一会儿,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穿好衣服出去,给自已倒了杯温茶润喉,随后在书桌前写关于学堂的方案。
言成风从偏殿过来,便看见她端坐在案桌前,清素若九秋之菊。
“母妃。”他喊了一声。
祝扶黎抬眸,“坐吧。”
“多谢母妃。”
言成风拿出她给的那本识物集,坐在软垫上翻看。
风从殿门拂过,卷起殿中轻纱,满殿蔷薇香扑鼻。
午后微醺,祝扶黎将笔搁放好,起身出去,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言成风。
“母妃,您要去哪儿?”
“荡秋千。”
“哦,我推您。”
祝扶黎看了他一眼,见他很殷切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司书看着祝扶黎坐在秋千上,身后一个小家伙慢悠悠地推着她,夕色落身,添得几分静谧。
荡了一会儿,祝扶黎下来。
“母妃,您不坐了吗?”
祝扶黎垂眸,掐着小家伙的腋下将他放到秋千上,推了推后坐到一旁喝茶。
言成风脸红到了耳根,晃着小短腿踩着空气。
“娘娘,大公主非要进来。”一个宫女抱着在她怀里挣扎的言如蓉。
言成风闻言压住脚,去看言如蓉。
“送走。”祝扶黎头也不抬。
不是说大公主是个坏孩子,反而她眼神纯粹,只是李昭仪是个事情多的。
上次大公主突然窜出来到她和言听澜面前,是李昭仪设计的。
愿意认言成风,是因为他生母难产而死,确实没有母亲,再者是因为他确实乖。
至于后宫嫔妃的针对,随她们吧,反正言听澜会解决。
自从她溺水那次醒来,她宫里的人都换了,那些被插进来的眼线都被换成了言听澜的人。
“我不走!”言如蓉一听,挣扎得更激烈了。
她才不要回去,母妃每日都骂她,以为她不受宠了,那些宫女也对她不好。
她听别人说大皇兄天天都来贵妃娘娘这儿,那贵妃娘娘肯定是好人,所以大皇兄才会来,见到父皇了她要和父皇说换个母妃!
言成风跳下秋千。
祝扶黎眼皮一跳,“下回让人抱你下来,你人小。”
“知道了母妃!”言成风扬起笑脸。
“司棋。”
“在。”
“你送大公主离开,让李昭仪看好她。”
“是。”
“成风,回去吃饭了。”祝扶黎也没了兴致了,提步往殿内走。
“噢好。”言成风又倒腾着小短腿跟上她。
其实大皇妹上辈子还挺惨的,父皇死后,她被生了七皇子的李昭仪忽视,宫女也阳奉阴违对她不上心,最后还是被言听渝推出去和亲了。
言成风见到十四岁的她时,她已经瘦骨嶙峋了,最后死在了和亲路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假父皇虽然对除了母妃以外的妃子绝情,但是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女还是挺好的。
他装作不经意地提几句应该能改变她的结局。
或许假父皇和父皇有什么关系吧,他偷偷盯着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又或许是因为他不太记得记忆中的父皇的样貌了才认不出有什么不同。
又或许,他和父皇是双生子?
若是这样的话,言家江山落到他手上也不用自已操心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当皇帝挺累的,反正言成风是这么觉得的。
言听澜免了早朝,出宫了三日,也没有谁觉得不对。
所有官员忙得脚不沾地,整个朝廷都动了起来,他们甚至觉得不用上朝十分庆幸,这样就可以不用接任务了。
言听澜给他们的任务很多很大很杂,但又不至于在期限前完不成,拼了命还是可以完成的。
十来日下来,官员们都瘦了一圈,忙的,他们一回家倒头就睡。
言听澜回来时,是在快用晚膳时。
“阿黎,我回来了。”他大步跨入殿内,抱起正倚在软榻上看书的祝扶黎,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阿黎有没有想我?”
祝扶黎脸颊微红,偏开脑袋,“你儿子在。”
言听澜这才看到一旁一脸震惊的言成风,“在便在。”
他有些碍眼。
“父皇。”言成风喊了声。
“嗯。”言听澜将人放下,淡淡应了声,“这还没到饭点呢,你倒是来得挺早。”
“父皇,我一直都在这儿,母妃认我当儿子了!”他炫耀道,“这几日我都在偏殿睡。”
言听澜闻言看向身旁的人。
祝扶黎轻轻颔首。
“你吃完饭后回你的朝阳宫。”
“不回,母妃让我在这儿住的,你赶我就是在驳母妃的面子。”
言听澜一顿,“叫母后。”
“哦。”言成风也没说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话,迟早的事,封后诏书都下了。
用完晚膳,言听澜将言成风赶去了偏殿,洗漱后抱着人靠坐在床头,“阿黎有没有想我?”
祝扶黎抬眸去看他,点了点头。
他离开后太多不习惯,她竟也下意识地想去找他。
算了,他成功了。
言听澜眸中漫开笑意,捧着她的脸哄道:“那阿黎亲我一下我就信。”
祝扶黎没动,不信就不信。
言听澜无奈,主动去亲她,轻轻吮咬含吻,随后一步步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池。
呼吸灼热,他微微退开给她换气,又按着她的腰吻上去,吻得她眸色湿润,眸光升腾起水雾。
祝扶黎略微不满地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好凶。”
“好,我凶,阿黎凶回来好不好?”他贴上她的唇,“阿黎随便咬。”
她扭头,他的唇擦过她的耳后,她身子微微一颤,红了耳根。
“对不起嘛阿黎,太久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忍不住。”他蹭着她的颈,哄道,“我真的好喜欢阿黎。”
“黏糊。”她忍不住出声。
“只对阿黎黏糊。”言听澜回来后,发现她对自已的态度松软很多,心下欣喜不已,所以吻得激动了些。
“阿黎。”
“嗯。”
“陪我看书好不好?”他将她脑袋掰回来看自已。
“看什么?”
言听澜从床头的枕头下拿出一本书,揽着她身子换了个方向,让她后背靠着自已。
“和阿黎一起学习。”他环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上,深呼吸后翻开那本书,“免得阿黎日后又冤枉我。”
祝扶黎一边想着自已能冤枉他什么,一边低眸去看,待看清楚是什么书的时候羞得想把他手里拿着的书扔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把书抢走合上,随后扔到地上,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脸红得不行。
谁家好人莫名其妙看避火图啊?
言听澜低笑出声,“阿黎真的不看吗?”
“不看!”
“那我自已偷偷看,到时候你可不能冤枉我有其他人。”
祝扶黎扭头贴到他胸膛,“嗯。”
他天天往她这儿跑,想找别人都没空。
言听澜将她托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已腰上,“阿黎看一看我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闭嘴。”她气恼。
言听澜眼中笑意晃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阿黎冷吗?为什么想着盖厚被子了?”
“趴着舒服。”
他一顿,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雀跃,“是不是没有我抱着你睡不舒服?”
往常醒后,她的腿都搭在他腿上,睡得很安稳。
“别问。”
“好吧。”
言听澜没有再说话逗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她揪着他的衣服,微微仰起头来逐渐在他肩上睡着了。
言听澜将她放到床上,亲了亲她的唇,随后将那条厚被子抱走,重新上床揽着她入睡。
第二日去上朝,说完该说的政事之后,有官员出来道:“皇上,臣听闻您专宠贵妃,不去其他妃子那儿。历数数朝,耽于美色可招致亡国啊!”
“还请皇上雨露均沾。”
言听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朕看你们还是太闲了,如此关注朕的后宫。”
“朕喜欢去朕的妻子那儿怎么了?你看不惯朕与皇后琴瑟和谐?封后诏书都下了,你不叫皇后叫贵妃是不满朕的诏令吗?”
“君者无能才是亡国根源,为何要怪到女子身上?朕历数数朝,亦发现男子总喜欢把自已的无能推罪给女子。”
他们用女子点缀治世,亦用女子脱罪乱世。
“臣不敢!”那官员吓得跪下。
如今的皇帝威仪极重。
“既然如此闲,国库还空虚着呢,那便想想如何充盈国库。明日上朝,朕要听你们商量出个章程来。”
“省得你们老盯着朕的后宫,皇嗣都那么多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言听澜有时候也挺佩服言听渊的,年纪轻轻孩子出生的如今有七个,四个皇子三个公主,还没算上那三个有孕的嫔妃肚子里的,算上了就十个了。
“诸位爱卿,国库是否有银子可关乎你们的俸禄能不能拿到啊,多上点心吧。”
“还有,以后那些没用的奏折就不用递了,日日问朕心情好不好,吃了没吃的什么有意义吗?”
“还有那些说哪里好玩哪里景致好的也别递,百废待兴的时候多用点心在政务上,做出成绩来。”
“以后朕若是还发现谁递这些没用的折子浪费朕的时间,朕罢了他的官。”
耽误他陪阿黎的时间。
“退朝!”
言听澜说完就走,完全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其他官员的目光齐刷刷落到那方才说话的官员身上。
你说说你惹他做什么啊?
他们还没缓过来就又被安排了任务,早晚这把老骨头要散架。
趁着祝扶黎还没醒,言听澜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宿主,你都关了我那么久了,该把我放出来了吧?”快生霉了的万界珠忍不住哀怨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