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啾桓桓  发于:2025年12月07日

关灯
护眼

“很抱歉,暂时不行。”安溪道:“因为你们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里面还包含了朱老师的情况。”
“那份记录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朱老师情况堪忧。”安溪解释:“从记录上看,我的猜测是他用了某种办法找到了你们,我想要治疗朱老师,就要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找到源头,才好治疗是不是?”
拟发听完就知道安溪的意思:“你想通过我们找到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个思路我理解并认同。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我们不是那些人,我知道你想要证明我们是真的,但是如果我们是真的,这些记录我们怎么没有感觉呢?”
“没有人能证明你们是真的,也没有人能证明你们不是真的。”安溪温和道:“这就是现在的难点,没错吧?”
“那么我们抛开真假,你们认为你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想过很多遍。”拟发平静道:“猜测很多,但最后我们认为最准确的一个猜测就是,我们是静静污染的衍生物。”
安溪有些意外,这个说法是她不曾想过的。
“门污染出来的那些‘人’,最初是很难分辨真假,但是教职工仍旧能够分辨出来,甚至相处久了的学生也能分辨出自己同伴的真假。”拟发道:“毕竟‘人’的伪装再怎么真实,在目的是侵蚀的前提下,行为总会露出破绽。”
“我们不同,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确定我们里每一个人都没有要侵蚀学校其他人的意思。”拟发:“我们每个人都在刻意拉开跟其他人的距离。”
安溪安静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回应。
“我们也曾在课堂上,思考讨论过,关于我们到底是谁的问题。”拟发垂着眼,错开安溪的视线:“我们观察过正常的学生,在他们还活跃的时候,通过观察他们寻找我们跟他们之间的异同。”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他们的情感我们也有,他们的血肉我们也有……我们又去找了过去四班的记录。”拟发:“那是四班班主任跟老师们对学生的记录,在记录里每一个学生都那么……不同。”
“他们不可能在失去记忆但没有失去常识之类的本能的情况下,变得像我们一样,怯懦、畏惧、恐惧生又恐惧死。”
她听到身边沉重的呼吸,停顿两秒,抬眼看向安溪。
奇怪又没有那么奇怪的是,安溪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平和的包容的,好像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能处理好的那种来自于强大者的包容。
在这样的注视下,拟发感觉呼吸都好像轻了许多。
“直到你将静静污染中容纳的情感投放到现实,赠送给七班的人。这个让我们想到另一种可能,我们应当是静静污染情感投放到原来肉体里,混合产生的污染衍生物。”
“现在看了记录,我猜测,只是一个猜测。”拟发迟疑道:“朱老师找到了我们的身体,注入静静污染里储存的情感,然后就有了我们。”
季同等其他学生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拟发的这个猜测,他们同样是第一次听见。
“令人意外。”安溪确定拟发后续没有内容之后,开口道:“我没有想到你们对自己的研究已经到这样深的层面,我要向你们道歉,我本以为你们的行为是因为你们一些情感的鼓动。”
“显然,那是你们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按照我行医的原则,在确定你们具有行事自主、独立思考的能力,确定你们不是因为缺少记忆,被情感蒙蔽做出极端选择,我就应该祝福你们。”
“但是很抱歉,这里还有很多不确定的点。”安溪。
“我说了。”拟发盯着安溪,严肃道:“我们会在炸……清理学校污染之后帮忙的,所以你不用再劝我们什么。”
安溪恍惚间好像回到治疗聂欢鱼的时候。
“我说得不确定点,不是关于你们身份这一点,想要你们怎么样。”安溪道:“就像我说的,我只是个校医,确定你们没病就够了。”
拟发皱着眉头看着安溪。
“实际上,在听到你说完之后,此时治疗的主体就不是各位了。”安溪站起身,“我希望各位在此暂且等候,是因为我的病人可能会需要各位的帮助。”
“你是说,朱老师?”
拟发道。
说话间安溪已经到了病房前,她再进去之前,回头道:“如果微微他们过来了,能帮忙告诉他们暂时在医务室里等我一下吗?”
拟发没有回答,安溪就这么站着等待。
她们都知道这话的意思是,安溪在确定四班是否会在这里等待她出来。
“我知道了。”拟发道。
安溪咧开嘴笑道:“谢谢!我就知道你们是乐于助人的好朋友!等我好消息!”
安溪进入病房。
季同看着关闭的病房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单单只靠房子本身的隔音恐怕达不到这种效果。
他回头看向拟发:“学委?”
拟发疑惑地看过去。
季同直白道:“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拟发摇了摇头,坦然道:“我本来觉得我的猜测没错,但是安溪的态度让我不确定。”
“为什么?”季同问:“她的态度怎么了?”
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啊。
“她的态度不像是对污染衍生物的。”
拟发犹豫道:“我们是真实的吗?”
季同一愣,回头看向其他同学,发现每个人都看着他跟拟发,他想说一些有利于现在情况的话出来,但是脑袋里一句完美的说辞都想不出来。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季同老老实实道:“但我觉得安溪应该不在乎这个,我觉得只要不是垃圾,不是失控污染,她都能接受,都愿意交个朋友。”
顿了顿,季同补充:“也不一定,那个人头不就是失控污染物吗?她之前还想救一下。”
“不是。”有学生忽然开口反驳:“那个人头跟值班室那个无头的身体都是在失控的瞬间割除失控部分的存在。”
“我听说,跟垃圾是有区别的,所以才能被安置在值班室。”
拟发看向说话的学生:“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的,我的污染是耳朵,应该是我路过的时候,或者别的什么时候听到的,我不记得了。”倾耳道。
倾耳说着小声道:“如果我们不死的,我能去人群边听吗?我保证不靠近。”
拟发闻言陷入沉默。
倾耳旁边有人拉了她一下,是一对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学生。
“别说了,我们不靠近人是因为可能存在的污染侵蚀。”
七七、七五小声道。
拟发看着倾耳失望的眼睛,或者说是更多失望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又像是一种小心翼翼,她说:“我们可以试试。”
“靠近一个一定不会被侵蚀的人,如果我们的污染跟理智发生变化,那么……”拟发没有说出过去挂在嘴边的结果,顿了两秒才道:“如果没有,或者,我们可以作为一个……”
拟发不知道应不应该用“人”这个字,但在她犹豫的时候,脑子里出现另外一句话。
“作为一个拥有行事自主、独立思考能力的生命存在。”
安溪不知道医务室里的四班发生了思想上的变化,她在试图唤醒床上的朱老师。
之前安溪将五官钟表小时送上车送离学校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把人放出来。
安溪叮嘱过小时,一定要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再把人放出来,因此教职工们并没有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位教师。
等到他们发现少人的时候,都已经到宜租公寓了,难道还能再回来吗?
不可能的。
安溪虽然给小时出了点注意,把老师送到校长在的时间线之类的……但是这根本就瞒不了教职工们,他们既然没有反抗的顺从了,就说明他们应该已经猜到安溪要做什么,且不准备阻止。
不阻止就是全力支持啊!
所以教职工们就算知道了朱老师不在,最多骂一骂她伟大的班主任,也不会再做什么了。
毕竟当事人不在现场,只能找当事人最亲近的班主任发泄一下情绪。
安溪为她可亲可敬的兰水老师抹了一把假泪,然后就把兰水抛之脑后,专心打量朱老师。
朱老师的污染失控过,但是失控不彻底。
这是安溪通过观察以及污染检查得出的结果,有点像微微的情况,污染失控的过程被强行打断。朱老师的理智应当是从未失控过,否则仅靠外力是无法彻底打断污染失控的,最后污染失控导致的异变永远留在肉体上。
这个也给安溪增加了新的知识点,在理智尚存的情况下,仅仅只是污染失控,是可以强制打断的,失控导致的异变无法逆转,但人能理智活下来。
他现在之所以沉睡不醒,更像是因为污染衰弱、意识疲惫、身体困倦,三重劳累后的结果。
安溪理智的猜测,朱老师的身体在上次失控的时候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这个伤害恐怕让他不得不依赖污染才能维持正常的活动。但同时,被强制打断失控的污染,也变得更加难以控制,甚至可能出现了某些变化。
身体需要污染维持活动,可越是使用污染,就越是再靠近失控,他得付出更多的意志对抗污染。
而安溪上次用蓝宝石攻击确实伤害到朱老师,让朱老师的污染陷入衰弱,这就是像是多米诺骨牌——污染衰弱、意志松懈、身体瘫倒。
“但应该不会昏迷吧?”安溪嘀嘀咕咕围着朱老师转悠:“不会是饿晕了吧?或者我给喂点吃的?”
话音刚落,朱老师睁开眼瞪着安溪。
安溪惊喜道:“您醒啦!”
老朱在安溪说出‘我真是妙手回春’之前问:“什么事?”
安溪坐在床边,开门见山道:“老师能问一下当年的情况吗?”
“你想知道什么?”朱老师问。
“我想知道有很多,但是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来。首先第一个,您当年是不是用污染保住了四班学生的身体。”
记录里对于朱老师的腹部情况有一个描写:
【最可怕的是他的肚子,皮肉就像一个巨大的炸了的气球……皮肉中能清楚看到肉芽蠕动。】
安溪当初跟朱老师对打的时候,找到过朱老师的污染源头,他的口腔深处,记录里也有相关描述在腹部,且具有一定容纳能力,记录者甚至猜测,他的腹中能容纳一头牛。
这个记录说明朱老师的污染源头受到重创,这没什么问题,污染打架也会找源头,而且污染找源头会比有智慧的生命体找得更快更准。它们不需要思考判断,本能会告诉它们源头在哪里。
源头部位在自我修复也没问题,就算是失控污染也会自我恢复受创部分。
有问题的是两者连在一起。
朱老师当时身上没有其他污染攻击,否则看到朱老师的教职工不会一点措施都没有,记录者也不会一点相关信息都不提及。
安溪猜测,朱老师身上甚至已经没有攻击他的污染的气息存在,记录人员是医务室的校医,就算是个庸医,也会知道在包扎之前先进行清理。
没有清理这步,说明伤口上没有攻击污染的残留。
既然他身上没有污染一直侵蚀,且他受伤的地方一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修复——为什么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好像是刚受伤一样?
刚受伤的人,伤口上又怎么会没有侵蚀污染留下的气息呢?
安溪有一个猜测。
“您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朱老师道:“我有沉默的权利吗?”
“当然。”安溪道:“我只是一个兼职校医的优秀学生,您当然有沉默的自由。”
“不过,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因为学校里只剩下您一位教职工,您又有享受自由的能力。”安溪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我跟您申请一下炸……我是说《清理学校》这个项目。”
“关于这个项目,我做了一点小小的计划,如果您需要书面申请的话,我现在也可以直接写给您。”
老朱听到一个个“您”脑袋就一抽一抽的,他一直是半昏迷状态,只知道综合楼好像出现什么问题,把综合楼的人都转移进小时的时间线里,然后他就在医务室醒过来了。
难道其他人现在都还在过去时间线里?
老朱思考的时候,没有想到要拦住安溪,以安溪的语速,在他思考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干净了。
“现在我简单跟您口述一下项目内容,很简单就是清理学校不受控的所有污染,执行手段是清理启航学校上几乎全部的非生命体污染宿主,简单来说就是——”
“推平学校。”
“什么?”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一块砖都不留,全部推平,不给污染一点寄生机会。”
“什么!”
“太好了,您同意就行,既然您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我现在就去执行您的计划。您放心我虽然只是个兼职校医的优秀学生,但我优秀,一定能完美执行您的计划。”
“什么?!”
“您放心,我很专业,半个小时都不用,学校污染的问题就会被完美解决。”
“然后我被主任解决是吗?”
老朱终于听明白了。
安溪准备解决学校的污染问题,主任等人应该是放任态度,所以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问题在于老朱不知道主任到底知不知道安溪治疗的手段,如果不知道,安溪这番话就是把锅仍在他背上。
他难道能赌主任不知道吗?
兰水因为安溪,被封闭在图书馆很久的管理员罚劳役的事情,他一个半昏迷的都知道,至今仍旧是聊天话题前三。
第一是学校污染,第二是安溪,第三是安溪那个倒霉班主任。
难道他要去赌自己不会成为第四吗?
“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不好的回忆,恐怕需要医生你的帮助。”老朱严肃道。
师生两个进行了酣畅淋漓的沟通,老朱被安溪的专业打动了。
安溪狐疑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安溪感觉老朱的污染都清澈很多,不再像是之前有种浑浊的死气感。
“真的吗?”安溪一点也不扫兴道:“那太好了,您友好的学生兼校医兼朋友,乐意为您服务!”
老朱闻言顺气很多,尤其当安溪殷勤将零食饮料摆放出来,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让老朱好像看到当年想多吃一块糖果的核。
沉入淤泥深处的记忆就像被人捞出来,擦了擦泥土,放在阳光下晒太阳。
他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这个温度可以吧?”
老朱回过神,扭头看到安溪正打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他看不清安溪的脸,但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阳光,就像多年前缠着他吃糖的核,像几年前围绕在他周围想讨点好处的学生。
“是太阳啊。”他喃喃道。
“是太阳啊!”安溪高兴道:“十一月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
老朱闻言看向安溪,皱眉道:“怎么没有换冬校服?”
“你从小就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就没见过你这么奇怪的小孩……花枝不是跟外来者学了怎么织毛衣?”
安溪愣了下,弯着眼睛:
“我说怎么这么冷,原来是要换冬衣了。”

老朱, 全名朱雀,这个名字是他在一面石墙上看到的。
那是一只在岁月侵蚀中褪去色彩,仍就美得震撼人心的生物, 老朱在看到它的瞬间, 仿佛被夺走了灵魂。
他如此热烈地爱上了这只热烈、凶猛、自由的鸟。
他将这只鸟刻在记忆里,以这只鸟的名字为名。
从那之后,好像好运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脱离了那个恐怖的污染,离开了[母体],走进启航幼儿园,过上了哪怕在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安全生活。
幼儿园里有一个特殊的小孩。
她的特殊之处不仅仅在于她自身的特殊, 更重要的是她母亲的强大,这点尤为重要,否则她活不到现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 朱雀发现校长虽然将他们捡回来, 但并没有准备真的要他们做什么, 也没有准备把照顾孩子的事情托付到他们身上。
除了花枝, 花枝是个严肃的老太太, 她在核能脱离校长生存后, 就几乎接手了照顾核的全部工作。
她放任核在房间大喊大叫, 放任核爬楼爬树, 放任核在她的值班室、走廊……任何有墙壁的地方胡写胡画,放任核把树叶、石头、鸡、甚至是猪崽当做朋友,然后把朋友带回房间, 说要抵足而眠。
朱雀很长时间都在跟其他教职工打赌,花枝什么时候揍核一顿。花枝的脾气可不好,这个世界也没有包容孩子的习惯。
直到核在房间放火被烧、蹦跳摔地、被朋友啄、从树上、二楼摔下来……花枝都没有出手教训核。
他看到核每次受伤就贴着花枝道歉保证, 谁都知道核的保证是怎么回事。但花枝板着脸,像朵沐浴在阳光雨露下的花,没什么能让她心情不好一样。
还是主任领着管理员趁着核去校长那罚抄,去了花枝那一趟,然后学校里就多了几条针对性极强的规矩。
身边人好像都适应了新生活,找到了新的目标。
朱雀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他吃饭的时候,看到同样狼吞虎咽的核。
核被他看了有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个看不出原材料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椅子上跳下来,蹬蹬蹬跑到他面前,她那会说话还不算太流程,表情很夸张道:“甜!吃!喜欢!”
后来朱雀知道那是花枝研究出来的,味道其实不怎么样,这个世界的食物都这样,打碎成一滩,里面污染搅碎了不死人就能吃。
但那个确实很甜。
朱雀开始学习做饭,无论他研究什么,核都冲到第一个尝试,没有她不喜欢的吃的,但她确实更喜欢用外来者烹饪方法制造出来的食物。
实际上,在他尝试用外来者的办法进行烹饪之后,大家都爱上了吃饭。
再后来喜欢吃的越来越多,最喜欢他的那批孩子,成为他的学生。
一年还是两年?
核走了。
她在走之前被剥离了记忆,那是校长亲自出手的剥离,她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也不会因为任何记忆错乱怀疑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就像人会很正常接受自己不记得幼年的一切。
在被剥离之前,她几乎不能动,但她仍旧很用心地跟每个人告别。她甚至把自己的记忆送给了她的一位朋友,因为她觉得她的记忆很美好,能帮助那位刚入学的状态不佳的朋友。
核离开后很长时间,幼儿园里都处在一种烦躁的寂静中。
朱雀不得不再次回想那只鸟,来稳固自己的情绪。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当初那种震撼到落泪的浓烈情感。
他尝试在做菜的时候做出朱雀的造型,也总是难以复制出在石墙上看到这只鸟的情绪。
直到进入到门后,朱雀走在荒芜的白芒空间里,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动,感受不到空间的变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在意识沉溺之际,他再次看到了那只鸟。
朱雀恍然意识到,他在石墙上看到的不是朱雀,而是他自己的一种期盼,一种渴求,一种……欲望。
热烈、凶猛、自由都是他渴望而得不到的,他看到了自己的欲望,所以震撼。
之后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他在启航得到这些曾经得不到的东西,自然就没有那瞬间的震撼。
而现在他有了新的欲望,所以这只鸟再次出现了。
“我找到了四班绝大多数的学生,他们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在感受不到时间流动、空间变化的门污染里,寻找离开的门。
可他们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太久,久到开始慢慢丢失自己的情感、记忆或者还有一些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朱雀回忆着说:“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只剩下一口气支撑着往前走,我没有办法形容我看到他们的时候,看着他们已经失去神志却还在互相搀扶着,不停往前移动的时候,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只能说,我发誓,哪怕我失控,我也要在失控的前一秒,把他们送回家。”
安溪看着朱雀,朱雀看着窗外爬进来的阳光。
“吃点糖吗?”安溪问。
朱雀回头看到安溪正一层一层打开手帕,手帕的最里层有一颗四四方方的手工糖果。
“是我妈妈做的,很好吃。”
安溪想起过去时间线里朱老师曾经跟她说得话,她重复道:“食物永远能给我们愉悦跟力量,如果不能,那一定是没吃到喜欢的。”
“朱老师,你喜欢吃甜吗?”
朱雀恍惚之间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也是同样一张脸,给他一个甜食。
“不如我的甜。”朱雀吃着评价道。
安溪盯着他,每个字都加重了声音语气,重复一遍:“我妈妈做的。”
朱雀:“你妈妈怎么……你妈妈?!”
“甜度刚好。”朱雀牵强的微笑:“非常完美。”
他是自己找到学校的,对校长的崇拜没有其他教职工或者学生那么强烈,但他又不是不知道校长什么实力!
“不要打岔了安溪,我是个病人!”
安溪给自己嘴巴里也塞了一颗糖,表示堵住嘴巴了。
“你猜得不错,我在进门之前就想过万一遇到最坏的情况,我要如何保证学生的安全。好在,虽然我没有赶上在静静治疗七班,但是我发现,我的污染里是可以容纳活物,且对其进行供养的。”
“我听说,你在员工楼见到一个跟我有同样污染气息的熊。”朱雀道:“他是我的兄弟,也不是我的兄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诞生于一个称为[母体]的繁殖污染。”
“[母体]比其他繁殖污染都要可怖的一点是,它能侵蚀非生命,将非生命体也异变成只知繁殖的失控污染。”
“我们是从[母体]里诞生的生命,天生继承一部分[母体]污染,对于[母体]的污染有一定的抵抗力。你也可以理解为[母体]是神,我们是它天然的具有思考能力的信徒。”
“一般来说,在我们发育完整后,就会不断为[母体]的扩张奔波,直到即将死亡,回归[母体]成为它繁殖的营养。”
“但我好像长歪了,我感觉到恐惧,所以我跑了。”
“当然,这个污染后来好像被你母亲清理干净了。我听说,大部分在[母体]被清理的时候,成为[母体]的营养,还有一部分跟我一样的,趁机跑了。”
朱雀说完前情提要,开始解释:“我研究了自己的污染,因为继承于[母体],所以我的污染是能够将生命寄生在污染里,并且从外部给他们提供营养的。”
“难怪你瘦了这么多。”
安溪说着给他塞了一把肉条。
朱雀挑了一根放嘴里:“你就想到这个吗?”
安溪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真诚道:“真厉害!你还会寄存生命的污染!简直就像是另一种空间污染!”
安溪说着有些酸涩,人类无法容纳空间污染,朱雀的污染能装那么多人,怎么不算是空间污染呢?
她也有容纳朱雀的污染,但是用不出来,白茫茫一片,她也不能抓个人放进去看看污染特性吧?
万一死在里面,那她不就臭了吗?
朱雀看着安溪叹了口气,随机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学生,他现在甚至不是任课老师,这是兰水的学生。
朱雀一下宽敞很多,也有心情多吃两根肉条了。
“繁殖污染是很可怕的,只要是繁殖污染就一定是失控污染,跟繁殖污染扯上关系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朱雀算是明白安溪跟核没成长多少,有事还是说明白,免得她听不听懂的,都装听不懂。
“警惕,远离,明白吗?”
“明白。”安溪点头。
朱雀狐疑看向她,勉强相信了。
“总之,我将学生放入自己的腹中,用自己的污染供给他们生存所需要的能量。”
“可能是供给到位,学生们逐渐清醒,清醒就不太听话,镇压他们耗费了一些心力……好运的是,在我能倒下之前,我找到了出口。”
“学生们离开之后,我太饿了,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打开出来的门了。”
安溪听完之后,一边给朱老师补充肉条,一边整理思绪。
朱老师有没有撒谎,安溪是能感受到的,他没有撒谎,但是这段经历里有很多疑点。
一个朱老师在门污染里,都觉得无望,逐渐失去很多记忆,情感,那些学生是怎么坚下来的?
要知道现存的四班学生可不少,里面有意志薄弱污染弱小的存在。
还有就是,朱老师看着学生离开,然后失去意识再醒来,这个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太久,否则朱老师的伤口不会还没有恢复。
但实际上,四班学生回来有一段时间,朱老师才回来。
如果说门污染里外时间流速不同,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朱老师的伤口没有恢复?
最后就是,朱老师说学生随着能量供给后,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我情况之后,就开始拒绝让朱老师这样救助他们。
这样的话,说明学生们那个时候,对朱老师是有感情跟记忆的,为什么离开后就没有了?
安溪问朱雀:“你没有吃掉他们的记忆跟污染吗?”
“我知道你奇怪什么,但我确实没有,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朱雀坦然道:“不然,七班的事情我能帮上忙,后面可能就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朱雀说完房间里陷入沉默,吃着吃着,朱雀感觉有些困倦,他的身体是依靠污染支撑活动,污染萎靡不振,身体就失去支撑。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