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这是可以的。
八爪拒绝了。
她之前的记录里就写着,迟早要把大嘴巴赶出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看到大嘴巴看向静静的眼神,嫉妒、恐惧与恨。
他是谁招进来的来着?哦,是我啊,那没事了。
可是我记得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啊,胆子很小的,眼神也不这样,为什么他在独自面对校外恶劣生存的时候弱小又可怜,在学校危险有人顶着的时候反而充满恶意呢?
等我记录完就去找大嘴巴谈谈,我不希望他离开学校。哪怕学校现在遇到这样的危机,跟外面比起来也是安全可靠的。
说远了,老朱的记录里提到了一个新的设想。
他是否能吃掉负面情绪记忆?
他尝试吞食自己的情绪记忆。
后面没有记录,但作为一个见多了污染问题的校医,哪怕我从没有上手治疗过,也知道这种情况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今天,四班学生,一部分学生回来了。
主任说他们的记忆跟污染都好像被“吃”掉一样,空了一大块,自主意识也很差,几乎就像游荡的没有灵魂的肉身。但她找不出他们不是原来四班人的证明。
主任叫上两位宿管跟我们医务室进行商讨,我跟八爪的意思是先控制再查看。
花枝的意思是女寝的学生,她会挨个查看,确认是否是本人。
双口也是同样的意思。
两位宿管实力强大,又一直看护学生,如果说私底下的话,老师们对学生的了解恐怕都没他们深。
主任同意了。
两位宿管都确定是本人,检查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学生们被当回班级。
我听到有其他班级的学生说,他们的班主任让他们小心四班人。
我还记得之前,他们一起坐在认字班跟稳定污染的班级里,同学只是同学,而现在他们更认可自己在班级的身份。
哪怕老师也会更护着自己班级的学生,哪怕其他班里有他之前教导过的喜欢的学生,也会渐渐比不上本班的学生,
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我去问八爪,她沉默很久,说:“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只要你在工作,你就是校医,病人只是病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
不过我后来想了想,花枝从一开始就更在乎核,后来女寝有其他人,她在乎的人群就扩散到女寝范围。
双口没有那么明显,但显然也会同样更在乎本寝的学生。
可能这就是八爪想要告诉我的,做好自己的工作。】
【老朱还没有回来,四班已经忘记老朱是谁了。】
【没有回来。】
【没有。】
【没。】
【老朱回来了,在感受到他污染的瞬间,我们所有人都立刻赶去教学楼。
我当时在医务室,距离近到得快。
我看到他是推开四班的门走出来的,我几乎认不出他的样子。我打赌燕春归要是还在,只看一眼,就会被吓到失去理智。
他身上几乎没有遮掩,肌肤泛着尸体一样的青,瘦到能看清楚每一根骨骼的样子,最可怕的是他的肚子,皮肉就像一个巨大的炸了的气球。
可喜可贺的是,他的污染虽然不受控制的外溢,但好在还能自我修复,皮肉中能清楚看到肉芽蠕动。
我快速给他进行简单的治疗,他的污染几乎把我淹没,那是一种极度饥饿与孤独的精神污染。
(我被污染的时候,动作也没有停下,这就是经过八爪训练之后的专业!)
总之双口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我看到双口用污染压制逐渐发狂的老朱,我突然意识到,他的污染外溢不是普通的控制不了,而是在失控。
双口说:“你们班的学生回来了。”
然后老朱就倒下了。】
第212章 准备炸学校[4]
这上面出现的人名, 小小大部分只能想起现在的样子,还有一些甚至已经想不起他们的存在。
她有很多话堵在嗓子里,堵在胸口, 堵在心脏, 堵在血液中的污染里,最后她听到自己细小的声音问:“安溪有办法是吗?”
死去的人无法回来,失踪的人暂时没有办法, 活着的人……
“安溪总有办法,微微她都能拉回来。”小小被自己说服了,她下意识找寻安溪的方向,就像抓住那根希望。
好在, 在小小找寻安溪的时候,在人群中央的安溪似有察觉,视线穿过人群, 准确无误撞进小小寻觅的眼睛里, 下一秒安溪咧嘴笑起来。
小小下意思回了一个笑容。
然后就像之前每一次跟着安溪做任务那样, 小小渐渐冷静下来, 理智与思考重回大脑。
“之前安溪已经跟四班的人聊过不止一次, 她现在回来叫我们过来, 又叫四班的人过来, 一定是已经想到办法了。”小小道:“据我所知, 她在对汪桃进行治疗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流程。”
谷听双将后面的东西快速翻看完。
“她治疗的时候,很注重个人隐私, 也没有当中表演治疗的习惯。”谷听双道:“但你看这里,除了那几个外来者,以及看管外来者的学生之外, 所有学生都在这里。”
“她习惯改了?”
谷听双沉默看向小小。
小小移开视线:“好吧,她是不是想连着我们一起治疗?之前治疗汪桃的时候,就让聂欢鱼在后面等着。”
谷听双唇角看不出情绪的上勾了下,问:“为什么不猜更大一点?”
四班的学生很快来了,就是看起来都不太高兴,原本的欢声笑语一下停滞,学生们面面相觑。这段时间的训练似乎成功融入他们的本能里,他们的污染蓄势待发。
四班打头的就是光头的学委,她停在门前,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我过去一下!”安溪在医务室人群后一边挥手一边叫道:“早上好四班的朋友。”
“让一下让一下,让四班的同学先进来。”
安溪一边叫唤着一边往外挤,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是挤,人群挡住的就越是紧密。
安溪当即化成阴影,从天花板越过人群,落在两拨人中间。
她落地后走上前,先撸起袖子,大声叫嚷着:“我跟他们说,是我要尝一尝我的肉,但是没有人相信我。”
“拟发,你告诉他们,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四班的学委拟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安溪的话表面上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当时确实是安溪自己的提议。
“没错。”拟发道。
拟发说完听到对面人群发出惊呼,眼前的安溪像是取得胜利一样,举起手臂,满脸洋洋得意。
她来不及思考什么情况,就听到第二道惊呼。
四班人后面的一班人露出来:微微的污染长发如牧羊人的鞭子充满震慑的在四班女生身后左右;四班男生最后是高大强壮的格革,左右分别守着蛇三寸跟人脸花。
理解了,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四班人一脸不高兴。
安溪眨了下眼睛,立刻举起双手在头顶拍响:“朋友们!看我!谢谢!”
她站在两拨人的中间位置,侧对着两边人。
“或许你们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把你们集合在一起。”安溪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没有一个老师过来,甚至医务室的医生、食堂的阿姨、宿舍的管理……没有一个人在。”
学生们低声谈论,有人已经放出污染去搜寻教职工们的踪迹。
“我听说你们这周进行了非常严格的训练,十月放假之后,学校的课表也进行了一次调整……你们没有想过原因吗?”
“你想说什么?”
“他们要放你们毕业。”安溪放下手臂,她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激情澎湃,但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道:“你们当中入学最晚的学生,在学校也有六年了吧?”
“这个月末,或者下个月,你们就会收到毕业的通知。”
学生们脸上的震惊不加掩饰,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安溪所说的那些问题,但经过他们内部的谈论——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安溪的入学让老师们意识到学生们的水平之差,恼羞成怒之下决定加练。
这才是符合逻辑的真相吧!
“你怎么得出的结论?”谷听双道:“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去?”
安溪指着自己。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从一入学开始,就感受到学校对我是有一些特殊对待的。”
这话大家都看得出来,就安溪这种三天两头不是爬窗户就是爬柱子,换其他学生禁闭抄写是免不了的,但是安溪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她的班主任进行劳役。
“校外的实践课,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停止很久了吧?学校的陈米难道是今年才想起来查问处理吗?这么巧,正好处理后的崇敬小区成为我们的实验课?员工楼久不联系,今年就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人在世,无外乎衣、食、住、行,调整过后的课表刚好是这些内容?”
安溪停下来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在等待的时间,她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十几年来学校的污染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记,好的坏的,那不是模糊记忆就能消除的东西。
“你直接说结果吧。”谷听双道。
林念湖看着安溪,她是唯一知道安溪要做什么的。原本她是打算只要安溪一开口,就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大家,让大家说服安溪停止这种想法,但是现在……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嘴巴不安分的无声张合着,她隐约有种自己曾经做错过一次,现在不能再错一次的感觉。
她没有发声。
“学校的污染出现不可逆转的,对居住着并不友好的,变化。”安溪坦然道:“教职工们决定将学生全部送出去,然后自己来镇压污染,与学校共生死。”
这是她在查看小时污染记忆的时候,从教职工们偶尔含糊其辞的对话里,以及他们的行为上,推测出来的结果。
崇井小区、新城、宜租小区甚至是安溪的家乡安息山,都是教职工们为这些学生挑选的新住户。
学生们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忽然笑出声,这声笑像是落到热油里的凉水,医务室这口锅瞬间沸腾起来——吵嚷声、尖叫声、污染爆破声……每一个声音都宣泄着不满、以及强压的恐惧。
安溪站在中间,反而是被落下的那个。
处于某种逃避的心理,学生们宁愿自己互相吵自己的推测,也不愿意去问一声安溪,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好像这样,真相就不存在似的。
“啊啊啊啊!!!”
高昂尖锐的女声以更熟练、精准的姿态快狠准压制了所有的声音。
“咳咳。”安溪清了清嗓子,“请听我说,谢谢。”
“我知道,你们都不想离开学校,更不想以这种理由离开学校,你们同样愿意跟学校共生死。”安溪道:“但这里有一个问题,我想要请问你们,你们在乎的到底是这块地皮,这些建筑,还是在这里的生活多年的彼此?”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们在意的是地皮,那么我将很骄傲通知各位:我的母亲,是启航高中的校长。在她本人不在且无法到来的情况下,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我有义务在学校出现危机的时候,站在各位前面,解决学校的问题。”
“很遗憾,学校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能够解决的,尤其是为了缓解学校污染的影响,这么多年有很多教职工,将自己的污染与生命跟这所学校联系在一起,用自身去反向影响学校,以此拖延学校污染变化的速度。”
“处理学校污染,就相当于要处理教职工们。”
“影女老师已经很久没有从综合楼出来了。”
一道阴影从安溪身后的影子里钻出来,是躲猫。
安溪记得影女12年是一班的班主任。
“朱老师说休养也一直没出来……”
这个话题就有点尴尬,因为谁都知道朱老师是为什么需要休养的。
大家很快略过这个问题,他们正准备继续往后讨论的时候,忽然听到林念湖的声音:“这跟你要炸学校有关系吗?”
“炸什么?”
“什么学校?”
“我不行了,”有人捂着心脏的位置倒在旁边同学的身上,“还有什么赶紧一口气全说了吧,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罢工了,污染好像都躺了。”
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学校人工湖里起起落落落落再落落。
“你说教职工们的污染跟学校连在一起,处理学校污染就相当于处理教职工。”谷听双冷静询问:“炸学校岂不是同样伤害教职工们?”
“是的。”安溪坦然承认:“所以我将各位找过来,就是这么两个目的,一个是让大家知道现在的情况,第二个就是想要跟大家一起商讨要怎么尽可能减少损失。”
“学校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家园,家园不在于建筑,也不在于地皮,在于这片土地上与我们息息相关的每一个人。”安溪道:“教职工想要守护学校,保护我们。”
“难道我们就不想保护他们,守护学校吗?”安溪道:“地很重要,人更重要。”
一片沉默之后,林念湖忽然道:“我们得先确定哪些建筑跟哪些老师连着,以及连接的程度。”
有这一声开始,学生们陆续开始谈论起来。
“花枝奶奶一定是跟女寝那两栋楼连着。”
“双口爷爷是男寝?”
“他有时候也负责食堂。”
安溪边听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每一步都很完美,现在已经没有人反对炸学校了。
偷偷加进去的毕业的事情,虽然老师们还不知道有这个事情——他们的计划只有送学生离开,没有给学生毕业证明,但是现在学生们已经知道了呀。
她今年不仅是作为校第一的优秀毕业生身份毕业,还是建校以来所有毕业生里的第一!
什么叫衣锦还乡啊!
班主任给她一个负分,但是没关系,成绩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医务室没有足够的空间跟桌椅,学生们在安溪的要求下拿上纸笔,前往食堂。
在前往食堂的过程中,林念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所以教职工们都在哪里呢?”
安溪“啊”了一声,两只手很忙碌的在身前比比划划,然后说道:“你懂吧?嗯,没错,就是那个很安全的地方。”
林念湖:“?”
到了食堂之后,大家坐下来,安溪站在最前面,说道:“根据我的了解,目前发生变化的污染分别是:钥匙或者门污染,钟表污染、规则污染以及综合楼里一个被主任镇压的污染。”
“这几个污染中,钥匙污染已经解决了,那些被清理的教学楼就是处理办法。”安溪边在纸上把学校建筑画出来,然后在被烧干净的教学楼上画叉:“除了钥匙之外,钟表污染也解决了。”
“那就剩下规则污染跟综合楼里的污染。”安溪道:“对这两个污染,大家有没有什么了解的?”
学生们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茫然,实际上他们在学校里记忆还不如安溪的清晰、系统。
入学之前情况恶劣的,进行一次记忆模糊,入学之后调整好没两年,校长离开学校。又没几年,学校污染就开始出现问题……学生们又被处理过几次记忆。一直到安溪入学之前,学生们维持浑浑噩噩的活着状态不知道多久了。
“规则污染,特性是扭曲认知。”
有声音从学生中响起,学生们纷纷将目光投放过去。
“学校为了应对各种污染,制定许多新规则,但很快,老师们发现书写新规则的纸上,有字被扭曲变化,甚至出现全新的与常识相悖的新条目。
最初老师们以为是对规则污染的运用不够严谨规范,于是再制定更新的规则,同样出现问题。”
“这样应该说不上是扭曲认知吧?”
安溪边记录边回应道。
“嗯,老师们发现,越是遵守规则就会越接近失控,被污染侵蚀的越严重。但不遵守规则,又会碰到当时学校里出问题的其他污染污染。”
安溪想到管理员。
第213章 准备炸学校[5]
关于管理员被规则污染侵蚀的事情, 安溪早就有所猜测,且从病例中能看出来,管理员受到影响的地方正是他的眼睛。
最初他感受到眼睛不适, 到医务室里找寻过医务室帮助, 但安溪猜测,他们没有发现问题,否则记录里不会只有简单一句。
安溪记下来信息, 把规则污染扭曲认知重点划出来。
安溪看着这行字,突然想到她之前找宿管了解管理员的时候,宿管告诉她的话——
【“有一些污染,只要了解就会被注视。”
“是被他注视, 但是又不是他。我不可能告诉你准确的信息,那会引起他的注视。你可以自己去找答案,只一点, 你距离答案越近, 就意味着你距离他的注视越近。”】
在安溪猜测管理员是否有两个不同污染源头, 导致他有两个样子的时候。
花枝既然没有说不是, 也没有说是。
现在想想, 几个时间线上的管理员都有用眼睛污染, 注视学校的习惯, 这一点能从学生的言语中得到证实。
但没有听说管理员的污染有只要了解就会被注视的特性。
要知道管理员当时在学校里活跃度要高于教导主任的, 几乎每一个学生、教职工入职都经过他的手。难道学生或者教职工会不好奇他的污染吗?
在当时学校氛围还是安全可靠的情况下,学校会允许入职入学人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了解管理员而被管理员注视吗?
不可能的。
要么学校会通知, 要么当时管理员的特性根本没有这一点。
推测中,管理员早就被规则污染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是否是那个时候开始污染开始发生变化?
或许一开始, 他只是用污染注视学校,维护学校秩序,但被侵蚀之后,这种注视被扭曲到偏执的程度。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学校选择模糊大量学生的记忆,是否也存在抹去学生对管理员了解这件事呢?
教职工们将管理员放在图书馆,图书馆是书籍最多的地方,是否想要以此抵抗规则污染的影响……
安溪猛地抬头。
食堂的钟表里,一只眼睛正静静注视着她。
【五官钟表时间线】
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的教导主任坐在管理员的值班室里,手上翻看着课堂记录,如果安溪在这里,就能看到记录的课堂是她失去记忆时给学生们上的那堂课。
“校长是按照污染前的教育,培养安溪的。”主任喃喃道:“但也没有缺少现在这个时间段里世界生存教育。”
“真是,让人惊叹的成绩。”
她微微闭上眼,有些感叹又有些惭愧道:“真不知道校长是从哪里捡到的人才,如果早些年……”
“早些年也没用,情况不够危机,你不可能允许人动校长留下的东西。”管理员毫不留情道:“你的污染太霸道,几乎没有人能打得赢你,最后不还是要听你的?”
教导主任笑了笑:“校长将对外的事情交给你跟后勤,如果不是你执着用污染寻找校长,导致忽视学校污染的异变以及崇井小区那些地方的变化,我们会更快反应。”
“现实就是这样,执着于某一点,就会忽视潜在的危机,固执变成偏执就会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主任:“对抗污染,越是对抗自己。”
“好在,我们执着的是个不会停留的大家长,我们清楚这点,才能在发现问题的时候及时补救。”主任微笑道:“这就是有个好的大家长的好处了。”
“说到校长的时候,你的话总是这么多。”
管理员的眼睛转动着,他正要说什么,身体里的眼睛一个个停止无规律的转动,所有的眼球定格在一点。房间里的光,粘稠的鲜红悄无声息覆盖房间,向外蔓延。
“真是了不起,哪怕在小时的污染里,也能穿透时间跟污染的界限将目光投放过去。”
主任赞叹着。
白骨从她黄底长袍中流淌而出,白色河流朝着管理员的方向奔涌而去。骨骼相互碰撞汇聚成河流奔涌的咆哮声,头骨的眼眶里幽暗的火焰静默燃烧,为这条河流染上幽深的色彩。
在河流咆哮着淹没值班室的时候,一只头骨撞开窗户跳下去,被早早等着的雪兰直接接住。
主任的声音从骨骼中响起:“老图的真相已被发现。”
触发污染的时候管理员虽然会失去理智,但她是清醒的,她能通过管理员的状态判断——现实里的进度。
“学生们都在努力,老师们可以歇一歇了。”
她猜对了!
安溪被注视的瞬间,就意识到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同时意识到她必须要加快速度了,无论老师们会不会同意她的计划——
她还有小算盘在里面呢!
而且这些年老师们做得够多了,如今是学生们的考试,老师最好不要下场。
安溪思绪飞快运转着,脑中很快有了新计划。
学生里,说完信息的格革恢复成之前的石头模样,不开口不动弹,如果不是眼睛还在眨动,很让人怀疑他的状态。
同学们早就习惯格革的状态,并不觉得格革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对啊!”小小道:“格革的记忆没有被模糊过。”
安溪闻言抬起头,看向格革。
谷听双看向格革:“我说?”
格革摇头,开口道:“我被[神]污染过,对于很多精神类污染有抵抗力,至于那些记忆。”
他沉默了下:“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安溪回忆起来格革确实对于[神][祭祀][祭品]之类的话题,有些不同寻常的表达欲。
安溪在心里记下这点,并没有去深究格革过去的意思,将话题重新拉回来:
“你有全部记忆的话,关于我们清理污染这件事,有什么建议吗?”
格革想了想,说道:“状态不好的教职工转移到综合楼里居住,并不是为了镇压污染。”
“是为了增加教导主任的理智。”
安溪一愣,她其实之前也有疑惑,为什么要把状态不好的教职工安置在综合楼,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通过他们准备献祭的最终结果,推出为了镇压这个原因。
“多年来教职工一直在寻找污染变化的原因,外界污染入侵、内部有污染内奸等等,最后他们推测出一个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因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我们在影响学校污染。”
学生们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怎么可能呢?”
“最初的变化是利于我们的,钥匙污染最初是能把迷路的学生带到正常的教室,时间污染……”格革说着,快速看了一眼安溪,几乎听不出停顿继续道:“能提醒学生注意时间,也能给学生提供安全独立的空间,小时会保护每一个进入者的隐私。”
记忆不全的学生不知道说得什么,但很快他们就想到五官钟表。
安溪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一点,难怪进入者离开之后,后续产生的所有时间线都会消失,小时污染里只会存有最初的原时间线。
“规则污染本就是为了抵抗出问题的污染,最初它能够修正改善指定规则时产生的错误与漏洞。”
安溪忽然就明白了。
她去过黑暗之地,直到原员工楼污染变化的全过程,容纳过[井]神的污染……她对污染变化规律有了一定猜测。
“但是污染不是人。”安溪脑中飞速整理思绪,嘴巴快速说着:“最初的利人是因为污染来源于人,受创造于人。”
“人的存在,或者说生命的思绪、精神、灵魂之类的东西会影响污染,在最开始的时候,会让污染无限度的倾向于人。可污染的本质是侵蚀是掠夺是扩张,所以钥匙、时间、门都好似扭曲变化,开始将人带入污染中进行侵蚀。”
“但最初的利人行为不也是通过污染达成的吗?只是那个时候的污染伤害不到人而已。”
“再说,思绪精神理智这类的东西本就是不可控的,没有人能一直保证自己的想法始终保持在格子之内,总会有某个瞬间,某个时刻,脑子里的想法爬出格子外,想了点坏东西。”
“谁知道污染最初的变化不会是某个学生不想被人找到,所以钥匙就把他带到找不到的地方了。”
小小目瞪口呆:“这也太可怕了。”
“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一直这么抵抗污染的。”安溪收敛心神,看着一张张或忧愁或恐惧的脸,安慰道:“人为什么会失控?因为理智失去控制,污染失去控制——换句话说,不就是理智无法再控制污染,导致污染成为身体的主人甚至抹杀原宿主的灵魂。”
学生们脸色更加凝重。
虽然抵抗污染失控已经是呼吸一般的存在,但是当这件事变得非常正式、书面呈现在大家面前,恐惧感完全不是一回事!
安溪恍若不觉,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是可怕的,未知就去探索变成已知,已知就去解决。
凡事只要有解决的办法,那就去做就好啦。
她继续安慰道:“现在不是一样吗?为什么学校污染会变化?本质就是学校的理智不足以压制学校里的污染,使得污染开始侵蚀。”
学生们呼吸都变得轻缓了,个别同学能用皮肤呼吸的,胸口看起来都停止起伏了。
“污染几乎没有除了本能之外的思维能力,这就导致它们会比人类更早知道,理智的薄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溪由此猜测道:“我猜,污染比我们猜测的行动时间要更早。”
12年里,校长还在准备在学校里解决核的问题,为此创造出了小时,但不到一年就决定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