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啾桓桓  发于:2025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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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空无一人, 头顶的声控灯随着安溪跟虞扶风的移动亮起又熄灭。
02年的时候,寝室楼只有一栋二层的小楼。
安溪当时住在医务室里,没有去当时的宿舍楼里去过, 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跟现在一样。
但可以想象, 一号宿舍楼就是当时的小楼,一号寝室恐怕就是当时核住得地方,所以1101的钥匙跟其他所有宿舍的钥匙都不一样。
安溪走在走廊里, 就这么一瞬间,对于这里曾经是她的家,有了真实感。
“怎么了?”
虞扶风注意到安溪放慢了脚步。
安溪停下脚步。
在虞扶风疑惑安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想到什么关键信息的时候,安溪回过头。
她的神情先是一本正经又很正式, 过了两秒又立刻收敛起来,变得非常夸张的疑惑,她似乎对这次的表情很满意, 让表情在脸上待了好几秒, 才用比表情更加夸张的疑惑语气道: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是校长?”
虞扶风:“?”
他两三秒后才意识到这是一句炫耀。
太孩子气了, 虞扶风想。
本体很多年前就再没有生出任何孩子气的情绪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 本体跟他有什么关系?
虞扶风张了张嘴, 指着安溪, 又看向周围, 表演一圈后,震惊道:“你是说,你的妈妈, 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安溪:“……啊,是的。”
她第一次被人配合,尤其还是虞扶风配合, 还有点不习惯。其实一开始她是想正经一点说,“请让我郑重介绍,我的学校。”
“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安溪老实道。
02年校长室里的时候,虞扶风是被衣服盖住了身体,又没有堵住耳朵,他肯定都听到了。
虞扶风耸耸肩。
“本体关我什么事。”
“但我停下来不仅仅是跟你介绍我的资产。”安溪道:“燕春归应该在最高层的楼梯间。”
“她在等我们?”
虞扶风张口就来。
“拜托!”安溪转身进入楼梯间里,“她都不知道我们有进过9月8号的时间线,怎么可能会在等我们?”
“抱歉啊,我只是个剪影。”
虞扶风。
安溪发现虞扶风这人还有几副面孔。
18年虞扶风,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很端着,还很在意外形,说句话都能拐十八个山弯。
12年未失忆的虞扶风,就放松很多,只要不是机密问题都能从他口中得到直接答案,有种不管本体死活的美。
12年失忆,不记得自己是剪影的虞扶风,介于以上两者之间,跟安溪见过的玩家们很像。
02年彻底失忆版本的虞扶风,像条咸鱼,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活着可以死了也行,而且不爱说话,好像说话就能让他耗费很多精力一样。
安溪回忆了自己。
她发现她还挺统一的,虽然12年行事稍微粗暴,可能残酷了一点,但她当时并不认识学校众人,当然不可能像18年那样考虑手法会不会不够温柔。
这是完全符合她性格的行为,所有差异都在情理之中,虞扶风的不是,他就像戴了一个又一个面具在身上,所以他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性格反应。
安溪不了解蓝星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地区差异,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能蓝星自有星情如此吧。
“燕春归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约我们去楼梯间顶楼,这说明她潜意识里认为那里更安全。”安溪冷静道:“这个安全不仅仅是指,客观上的环境安全,还有主观上的情感倾向。”
“燕春归在这个学校待了将近两周的时间,在这两周里,她陆续失去全部的同伴。”
虞扶风听到这里,看向安溪。
他作为常驻魇界的官方人员,对这种事情习惯不了也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安溪的情感很富足,她对人几乎有百分百的情感,这就意味着在面对悲剧的时候,她会更加痛苦。
但意外的,安溪很平静。
她没有停下:“你说你一出去就遇到了她,说明她一听到动静就跑出来找你,这里有很多问题。”
虞扶风回忆了下,意识到问题所在。
燕春归既然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找到离开宿舍的虞扶风,那就说明她对于新玩家入场还是有很强的情绪波动。
但她几乎什么信息都没告诉虞扶风。
唯一重要的信息就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其他活着的玩家。
她甚至没说她那一批有几个玩家,更别说其他关于本副本的信息。
她不信任他。
这其实很正常,蓝星很大,九大区有几十亿人,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昏迷、休克之类的原因进入魇界,基数大,能遇到相识的人的可能性就很小。
更别提人都有利己性,与其寄希望于别人的善良,不如自己多一分警惕。
问题在于,她第一时间就赶过去见新入场的玩家,明显是已经做出冒险付出信任的,那就是她在看到他之后才决定反悔。
“你是个男性。”
安溪提醒。
虞扶风:“谢谢,我差点忘了这点。”
“不客气,毕竟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安溪笑了一下,她继续道:“她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但她仍旧提醒你这个副本的危险,性格真好啊。”
“确实,很善良。”虞扶风。
“你知道吗?在我们这,我是指山上跟启航,善良之类的词语不算是好词,是懦弱的阴阳怪气版本。”安溪道:“显然,在蓝星这些词跟它们的本意一样,都是褒义的词语。”
安溪思考,她是知道这些词语两种用法的,阴阳怪气版本跟大污染前的正确意思。
或许,妈妈当时并不能确定,她在这个阶段到底是会留在地球,还是会前往蓝星,所以她收集很多古代正常的资料,又教给她在污染世界里生存的知识。
“或许,你到蓝星之后,可以买一本字典。”虞扶风道:“如果本体活着,你可以刷他的卡,我可以告诉你密码。”
安溪怀疑看向他。
虞扶风露出看乐子的笑容:“我很期待,他发现有人知道他密码的样子。”
“他就是你。”安溪提醒。
“当然,但我只是个剪影。”虞扶风道。
“我的意思是,他就是你,难道想不到我从哪里知道密码的?”安溪委婉道:“你是不是很介意自己剪影的身份?”
不然怎么会反复提呢?
“不是。”虞扶风坦然道:“我只是给自己找点正常的麻烦。”
“我挺喜欢历史剪影这个身份的,尤其是跟在你这么强大的人身边,不用思考,也不怕做错。”
安溪抬了抬下巴。
“行,你不用思考了,如果不想行动,也可以回去躺着,我会解决一切。”
虞扶风笑起来。
安溪第一次见到虞扶风笑得这么真心,这么毫无顾忌。
“谢谢制造者,但让我跟着你吧。”虞扶风,“我想在消失之前,多感受一下这种躺赢的感觉。”
“没问题。”安溪道:“把密码告诉我吧,以后我会记得给你找点麻烦的。”
虞扶风:“……”
他有种不好的预告,但很快他想,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仅让安溪对八区感兴趣,还让安溪对八区虞扶风的卡感兴趣,这怎么不算成功呢?
于是,安溪不仅知道了虞扶风在蓝星的一张工资卡的密码,还知道了虞扶风在蓝星八区某处私宅的住址以及开门密码。
“这个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房间里有家政机器人定期打扫。”虞扶风坦荡道:“但你如果进入,哪怕是用密码正常进入,也会被上报给专门人员。”
“那张卡,如果本体在蓝星处于无意识状态,你使用卡,也会被定位。”
“行。”安溪记下来:“我知道了。”
虞扶风这样坦然的态度,比之前欲盖弥彰藏藏掖掖的样子更讨人喜欢。
安溪很清楚,虞扶风所有的话所有的行为,固然有作为剪影无需顾虑许多的放松,但这份放松仍旧是有目的的。
尤其是在确定安溪未来会去蓝星,虞扶风更是不加掩饰。
安溪并不排斥怀有目的,人都有利己性。
安溪怀疑,虞扶风可能知道剪影在做什么,不是说本体能探查到钟表污染内部,而是他对自己的掌控严格。
只要他不是处于02年时间线那样,完全没有记忆的状态,他就能控制自己在什么时期表现成什么样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在他既定的框架里。
他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但只要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根据她的表现猜测出他自己做了什么。
安溪毫不怀疑这点。
最初时,安溪就对虞扶风对自己情绪的掌控震惊过。
不过没关系,她也在利用虞扶风。
她前往蓝星,并不是想要逃离地球,而是想要得到更多答案,找到完整的真相。
她还要回来。
剪影虞扶风显然也知道这点,但他同样不在乎。
他们双方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但他们不约而同保持缄默。
虞扶风说:[按照蓝星正常交际,这种事情你我之间应该心知肚明,说出来反而破坏了目的。]
“我学得又快又好。”
安溪想。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移开视线,继续往上走。
“她提醒了你,但依旧对你有所怀疑,所以她有很大概率不回宿舍,而是去楼梯间的楼层顶部。”安溪道:“因为我们有可能会去宿舍找到她,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去楼梯间找她。”
唯一的问题是,不论是12年的《宿舍规则》还是18年的《安全通告》,都有明确规则不许将活物带入寝室。
这也意味着,住宿生可以利用这条规则将侵入者拦在宿舍之外。从这一点上来说,难道宿舍不是更安全吗?
两人很快到了楼梯间最上层,就在安溪两人看到燕春归的时候,燕春归同样注意到他们。
“你跟踪我。”
燕春归道。
安溪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燕春归身侧露出来的纸张上,她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笔字,有许多字被划掉,其中比较清晰的一行写着。
【如果钥匙失而复得,不要再使用这把钥匙,也不要触碰钥匙,立刻寻找宿管说明情况。】
安溪几乎立刻就联想到《安全通告》中的第七条:【丢失的钥匙无法使用,再见到该钥匙立即离开,并告知宿管处理。】
安溪投放到两行黑字上的目光,缓慢移动到燕春归握着的黑笔上,最后落在燕春归的疲倦又警惕的面孔上。
这个瞬间,《安全通告》前后风格的差距,燕春归明明已经失控,她的脑袋却被完好保留在女寝当中……一切都有了答案。

虞扶风站在安溪背后, 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静静看着安溪行动。
他有很多办法取信燕春归,其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对方相信他是八区官方人。
八区官方跟其他大部分区域不同的一点是, 八区官方人在魇界是有保护本区人民生命安全的义务的。
八区官方整体形象与信誉深受本区民众信赖, 只要对方相信他的身份,很容易对他的身份付出信任。
除了自曝身份,他有很多从玩家嘴巴里撬出信息的办法。实际上很少有官方人主动自曝身份, 这当然能最快取得其他玩家信任,但同时有很大概率会让玩家过度依赖,失去应有的警惕性。
大部分情况是,玩家根本不知道队伍里有官方人的存在。
安溪会怎么做呢?
虞扶风脑中设想了许多方案, 然后她就听到安溪的声音。
“你好朋友,我是未来来的。”
虞扶风:“?”
安溪:“真的。”
虞扶风看不见安溪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上听出来她的态度很诚恳, 但再诚恳也不可能……他忽然想到什么, 无声笑起来。
这不就是安溪的风格吗?
永远真诚。
他挥散脑中所有的方案, 靠在楼梯扶手上, 两只手揣着, 当一个真真正正的沉默影子。
“你信我。”安溪道:“我来自18年, 进入副本的时候, 寝室门后贴着一张《安全通告》里面有一条跟你……”
安溪指着那两行黑字, 把第七条复述一遍。
燕春归没说信不信,视线顺着安溪指着的方向回到手写的规律上。
“这是我们总结出来的死亡规律。”
燕春归道。
安溪沉默下来。
对燕春归他们来说,这不是规则, 是规律。
死亡规律自然是只有有人死亡才能总结出来,每一条规律后都有燕春归同伴的血。
安溪坐在燕春归下面几阶台阶上,问:“你介意我看看吗?”
“我还没有写完。”
燕春归伏趴着继续往后书写。
她的后背对着安溪, 头发乌黑亮丽披散在脑后,安溪闻到了污染的味道。
“她相信你了吗?”
虞扶风揣着手坐在安溪下面的台阶上,压低声音小声问。
但这是封闭的楼梯间,除了他们三个活人之外只有一墙之外的雨水声,他的声音既然能让一个人听见,就意味着另一个人也能听见。
安溪刚升起来那点惆怅情绪,一下就消散了,她看了一眼燕春归后背,扭过头跟燕春归嘀咕。
“没信。”
安溪说小话的姿态非常娴熟,简直是惟手熟尔。
虞扶风就问:“你还记得《安全通告》的内容吗?我一进副本就在医务室,压根没见过这好东西。”
安溪就给他背了一遍。
她背得还不是刚进寝室时的缺漏版本,是结合《宿舍管理手册》的补全版本。
燕春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身坐着,将纸放在膝盖上写划。
安溪看她的动作,就背得很慢,像出故障的录音机一个劲的卡碟、倒带。
她背到第六条时,原话是:
【每个寝室有且只有两把钥匙,钥匙丢失请尽快找宿管报备,等待宿管制造新钥匙,寝室钥匙有且只有宿管能够制造】
燕春归先是划了两笔,又圈了两笔,最后干脆在旁边听着写下来。
安溪坐在她下头,身体倾向下面的虞扶风,一双眼睛却往上勾着看,然后就开始当故障机:“每个寝室有且只有两把钥匙……有且只有两把钥匙……钥匙丢失请尽快找宿管报备……找宿管报备……”
虞扶风看着乐。
没告诉她八区的义务教育,让每个学生从小练就了听写知识点的好手速。
很快,安溪就知道燕春归的速度,减少了故障次数,除了最后一条【宿舍楼里没有安全通知】之外,其他全都一字不差背出来了。
安溪心里其实清楚燕春归没有相信也没有不信,因为她没有心力去判断了。
燕春归此时的状态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仅仅是污染侵蚀很深,还有她的心理状态。
她看起来很平静,但这就像爆发之前的火山,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
她快到极致了,只是灵魂里还有什么东西支持着她直立着脊梁,让她如拉到极致的弓弦却因为弓弦材料绝佳,坚韧支撑着不崩断。
安溪不知道支撑燕春归的是什么。
可能是跟她一样,是家人,是故乡。
“我还没有给你介绍我自己。”安溪忽然道:“我叫安溪,安全的安,溪水的溪,我家在一个小山村里,山里有一条小溪。”
燕春归闻言抬头看向安溪,许久之后她说:“我叫燕春归,燕子春天归来的燕春归。”
安溪笑不出来。
现实里燕春归再也不能趁着春风归家了。
“虞扶风。”虞扶风忽然道:“虞美人的虞,扶我一把的扶,风雨的风,我妈希望我在风雨里有人扶我一把。”
“你们认识我。”燕春归看着两人:“在我说出我的名字是哪几个字的时候,你们两个的反应告诉我,你们认识我。”
“但我不认识你们,你说你们是未来时间线过来的,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未来你们进入这所高中的时候,在学校里看到了我?”
虞扶风揣着手看安溪。
他看不到安溪的表情,但燕春归能。
“看来我猜对了。”燕春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视线从两个鹌鹑身上移开,投向双腿上的纸张上,道:“我对比了你们所说的规则,跟我们总结的规律,其中有一些出入。但,那是很正常的差异。”
“我们的规律更主观也更口语,你们的更精准。”她将纸张递给安溪。
安溪道谢,接过纸张。
纸张上的规律并不是从《安全通告》上已有规则往下写的,这里第一条就是“不要让任何非本寝室成员进入自己的宿舍。”
“这一条是因为,有同学带着认识的同学进宿舍,结果再也没有出来。”燕春归解释,“后来我们猜测,学校里存在能够伪装成其他人的存在。”
“宿舍本就要求不许带活物进入,这条规则能够制止非人入内,但是闯入者如果是人类,效果就等同于没有。”燕春归道:“尤其是有人带领进去,那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安溪现在已经清楚头四条严禁是怎么来的了,毫无疑问,是针对核的。
安溪从02时间线离开的时候,核在校长办公室里的床头还窝着一只活公鸡呢。
但核调皮捣蛋,跟她安溪有什么关系?
安溪继续往下看。
往下一条是安溪之前看到的跟第七条相似的规律。
这条再往下,就是宿管制服规律。
值得一提的是,《安全通告》跟《宿管管理手册》在这一条上有一些出入。
通告上说:男宿管穿蓝,女宿管穿红。
宿管手册上说:工作日穿红,非工作日穿蓝。
安溪周日到校,女寝宿管穿得是蓝色制服,第二天周一穿得是红色制服。
从这一点看,通告不如宿管手册准确。
安溪在背诵的时候,背诵的也是宿管手册那个版本的内容,但燕春归记录的规律是《安全通告》上的内容。
“花枝奶奶在穿红色的时候,心情更好。”燕春归解释,“穿蓝色的时候,心情很差,污染也好像不受控制。”
安溪道:“原来12年的花枝奶奶会根据心情穿衣服?”
“一开始没有。”燕春归道:“是突然有一次穿蓝色,有学生上去打招呼,结果被攻击了。”
安溪愣了下,追问:“在女寝里被攻击了?”
燕春归看向安溪,确认她对这所学校是真的有很多了解。
“是的,而且是在一号楼里。”燕春归看向纸张:“我们没有发现钟表有问题,也有可能教职工发现了,但是没有告诉我们。”
她们一开始是认为“时间”、“门”有问题。关于“时间”他们还没有发现原来是钟表的问题。
关于“门”,他们倒是发现“门”不是关键,“钥匙”才是。但是他们并没有摸出有关“钥匙”的更多规律,只有一点[脱离视线的钥匙不能再使用]。
从18年信息来看,这点到18年都没有改变。
“这么看异样污染还是有两个。”
安溪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感觉有点眼痛,但她已经不是山上的高中生了,她现在是山下丶成年丶当过老师丶高中生。
她很成熟将眼睛控制在字上,认真分析道:“一个确定是[钟表],一个确定是[钥匙]。”
“[钟表]的污染特性表现在[时间],而[钥匙]的特性目前看来是[空间]。”
安溪忽然愣住。
她扭头看向虞扶风:“你应该查阅过关于四班的情况吧?”
虞扶风反应很快,立刻就明白安溪话里暗含的意思,他飞快整理了下信息,开口道:“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管理员、教导主任还是其他老师,都不能找出他们不是原来四班人员的证据。”
“学校对此的态度是,证明不了他们不是,那他们就是真的。”虞扶风。
燕春归听不明白,但她也没有开口询问,只静静听着两人一言一语。
“我跟季同学近距离接触过,他没有任何失控迹象,虽然精神方面有一些消极,但远远达不到崩溃失控的地步。”安溪说完,补充道:“污染、气息跟02年没有本质区别。”
“时间,空间。”安溪看着纸张,只觉得两个词语浮现在眼前又扭曲在一起,“如果这是一个污染的两个特性呢?”

第202章 12时间线[3]
这就意味着, 四班的人只是进去一段扭曲的时间,他们或许经历了什么,但结果是他们都成功出来了。
安溪跟虞扶风在12年9月8日的时间线上, 就经历过记忆逐渐消失的事情, 四班的记忆缺失是完全说得通的。
安溪之前还想要进钥匙污染的空间里寻找真相,没想到转机来得这么快。
四班的同学是正常的学生,那么其他那些误入钥匙空间的同学呢?是否也有生还的可能?
这个发现, 让安溪仿佛看到荒芜的土地上,一朵花冲破坚硬的土地,坚硬的石头,颤颤巍巍却又无比坚强的绽放。
“门里确实出现了伪装成学生的存在。”虞扶风提醒。
18年时间线上总结整理过的信息是这样的:
一、除五官钟表之外, 其他任何钟表不可直视,这是为了避免看到时间不对的钟表,陷入污染。
安溪曾中招, 直接被拉入钟表污染的时间线里。
只是18年的钟表污染是被驯服, 可作为教具使用的存在。
在18年之前, 大批悄无声息失踪的学生, 有没有可能就是进入未知时间线里?他们在失去记忆与污染之后, 有多大概率能在四圈时钟转动中找到回来的路?
安溪猜测, 四班的学生有很大概率就是误入时间线后, 成功回来的学生。
因为很明显, 他们身上只有两个异常:记忆跟污染。
除此之外,身体上没有伤口,污染有些影响, 但不妨碍使用,精神状态与污染气息,都没有本质变化。
考虑到五官钟表被制造出来的本意, 大概率是不会真正攻击学生的。
二、钥匙的污染。
这在18年依旧是需要警惕的问题,截止到安溪进入五官钟表里时,这个问题才有一个浅显的解决办法。
钥匙作用于门,门作用于墙壁,墙壁作用于楼房——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逻辑,没有楼房就没有门。
但任谁也不会因为想拆一个门,就把楼给烧了。
安溪干这事还是意外,她甚至可以理直气壮说:“此事绝不是我主导的!”
但仔细想想跟她有没有关系,那别管。
反正是甜子想出来的计划,计问安执行的计划。
什么?你说本来计划都取消了,又被她传风扇火烧起来的?那不管。
总而言之,安溪发现楼房烧起来之后,看到有污染从火焰、浓烟中飘出来,再然后她发现门上的污染消失了。
兰水正好这个时候找上来,安溪当时当机立断,将这件事报告给兰水,转移兰水的注意力。
再后来的事情,就不在安溪的预料之内了。
兰水又继续往上报告,学生们因此被按在寝室楼里,然后学校开始轰轰烈烈烧楼活动。
别管这个污染的源头是钥匙还是门,没有门自然用不到钥匙。
18年这个污染得到解决,而现在12年这个污染正是猖狂的时候。
这个污染表现出来的特性跟[空间]有关,以学校众人观察总结出来的规律是:用非正确/失而复得之类的钥匙打开了不应该能打开的门,然后走进去,之后出来的就再也不是原来的人了。
因此,只要是从门里出来的,进门前后有一些不同之处的,大家理所应当认为,“ta”被取代了。
但现在有了一个崭新的猜测,如果不是一个污染呢?或者,这是一个污染两个特性呢?
从门里出来的不一定是被取代的假人,也有可能是刚从过去时间线回来的本人。
安溪忽然想到圆念念。
圆念念是沐辛然她们的同伴,她在她们第一次陷入钟表污染的时候,划开君挽夏的口袋偷走了钥匙。
之后,在遇到圆念念的时候,就是宿管花枝在盯着圆念念,她也再也没有出现了。
直到第一节老朱的课上,要以圆念念为教具,使得安溪第一次在正常课堂上,主动正面攻击老师。
在课堂上,当时的老朱曾经说过,圆念念是被老朱费尽心思捞出来的,但是很可惜他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是死尸的样子。
沐辛然事后说过,圆念念那会儿的状态很奇怪,不像是真正的人类尸体更像是一个填充娃娃。
安溪猛然意识到,老朱跟其他老师当时的目的并不是要激她动手,而是告诉她从错误门里出来的人是什么样子,以及哪怕教职工们已经有办法进入错误门里捞学生出来。
“也是。”安溪想:“别说世上从不缺少聪明人,就是不聪明的人,也未必自己找不到真相。”
这世界从不是只有一个人聪明,也不是世事都要等着一个人找出真相,拯救世界。
每一个人都在为家园的安全努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聪明之处。
安溪一下放松很多,从意识到世界污染出现问题的紧张跟急躁一下烟消云散。
她想,她只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行,她不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发现问题的人。
解决问题这条道路上,也绝不会只有她一个孤单影只的前行,身前有人,身边有人,身后也不会缺志同道合的人。
“虞扶风。”安溪扭头看向虞扶风:“我真是个天才!”
虞扶风:“……”
他不知道说什么,面部肌肉自己笑了一下。
而安溪说完没头没脑一句,重新回头看向燕春归,显然是没准备听他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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