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by池峥俞
池峥俞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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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注意事项他早忘了,只记得机器人冰冷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自己脑海……
管理员告诉他,书里的这些人物不过是由几行文字生成的,依靠习惯性而活,开端与结局早已注定。
才不是。
人的命数怎么可能是一开始就规划好的呢?事在人为呀,就像冷翠烛在她的忙活下成功把剧情带偏了,还偏得不能够再偏。
亲身与她相处后,菟丝子才知她不像管理员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扁平的人物。
她很有魅力。
她并非炮灰。
在她的身边,他感受到了这几十年间从未有过的温度。
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去,只能守在她身边直至死亡,也不错。
所以他不干了,他不要什么绩效。管理员又能拿他怎样呢?解除他的系统身份?那好呀,他做个普通人、普通鸡,就挺好。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
他的选择会被终端如何谴责,他皆不后悔。
“你这头发怎么越来越黄了。”冷翠烛顺顺他头发,到梳妆台前拿了个梳篦过来,“反正我是无所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明天要出门去,你守好家,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葫芦吃,怎么样?”
“真的?”
“我牙疼,不想吃糖葫芦,你给我带肉夹馍吧?要切成两半的。”他冁然而笑,梨涡浅浅。
“……行吧。那你就要把家守好哦,若是有什么人来找我……你就把大门锁上,别让他进来。”
“这个‘什么人’,是特指你老公吗?”
菟丝子在这种方面倒聪明:“所以你方才说的‘出门去’,其实就是和你的后夫出去约会?”
翌日冷翠烛出门的时候,正好尤恩也在,冷翠烛就把在家里要注意的事又完完整整地给尤恩说了一遍。
尤恩比菟丝子更让她放心些,说一遍就足矣,不用像菟丝子那样三番四次地去告诫。
“乖啊,”她抬手抚摸菟丝子脸颊,“等回来我给你带肉夹馍。”
“我不要吃了……糖葫芦也不要吃!”
菟丝子咬唇,握紧她的手:“你为什么非要去,不能不去吗?”
“你怎么了?”冷翠烛怔愣问,“是发烧了?”她摸摸菟丝子的额头,不烫,没发烧。
“我昨天不就和你说了今天要出门吗……现在发作又是在闹哪出?”
“我不喜欢那个男的!你为什么非要和他结婚?你不是已经有一个老公了吗……为什么还要收一个小老公。”
“那我成什么了?你的舔狗吗?”说完,菟丝子瞥了尤恩一眼。
他们三个人岌岌可危的友谊,终究是被他戳破了。要怪,也只能怪尤恩这老乌鸦讨不到宿主的欢心,让他上了位。
冷翠烛懒得与菟丝子讲道理,摸他脑袋,温言道:“你不要使小性子嘛。”
“这不是小性子!我已经很大了,你为什么还是只拿我当个小孩呢?我没有意气用事,我说的全是心里话!”
菟丝子跺了下脚,愤哼一声,转身回屋。
独留她的手悬在半空。
“这孩子……”
“尤恩呀,你等会儿要不劝劝他?他好像跑屋里哭去了,别让他把床单哭湿了。”
“好的。”尤恩颔首,“夫人,这个给你。”
他从袖袍里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白釉瓶。
她打开瓶塞,嗅到木樨甘甜与茶叶清苦的气味,好奇询问:“你打哪儿寻到的香茶片呀?”
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县上的摊贩鲜少有买的,用的人也少,一般是大户人家在用,平日里有空含上几片,可以清嘴。某次尹夫人拿香茶片当零嘴吃,给她吃了一片,所以她识得这个味道。
“夫人喜欢就好。”男人笑而不答。
“我自是喜欢的……”
这种类似的含片,青楼里的姑娘们最是熟悉,她从前也常用。用在和人亲嘴,让唇齿有香。
她不懂尤恩给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相较之下,她倒觉菟丝子的反应是正常的。
毕竟,换谁都无法接受与自己私相授受的人,抛弃自己投身于旁人。
尤恩呢?就这样自然地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祝福她了吗?
他一点都不伤感?不吃味?
是因为感情不深吗……
她不想去琢磨了,选择直接问他:“但,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男人反问她:“你爱他吗?”
“……应该吧。”
对于尤恩,她还是选择说假话。
“如此,就足矣。”
男人笑着望向天边卷云。
接下来的几日,冷翠烛都与姒青在外幽会,白日鲜少回家。
而尹渊则是一直待在医坊。
她听尹夫人说,尹渊新疾未好,旧疾又复发,两重僝僽之下身体已是无比虚弱,整日就躺在床上发愣,话都很少说。
“明日我就不陪你了。”她思索片刻,道。
坐在车厢主坐逗鸽子的男人抬起头,寻问她:“为何?是今日吹太多风,不舒服吗?”
他将鸽子放出窗外,坐到她身边去,盯着她手中才喝一半的茶水:“姐姐,是哪里难受?”
"不是……"她捏住茶杯,轻轻摇头。
她打算明日去医坊看看尹渊。自己与尹渊毕竟相恋过,他若是郁郁而终,万一尹夫人真的把她卖到深山里做别人的小媳妇怎么办?她一直拿不到身契,就一直有被发卖的风险。
姒青沉吟道:“好吧,不陪就不陪。不过,至少让我送你到家门口吧?”
她心事重重:“嗯。”
马车停在她家门口,姒青牵着她下马车,两人同时注意到蹲在门口的男孩。
冷蓁蹲在地上拔草,窘困地抬起头:“娘,师父……”
他衣服还是穿的几天前那件,袖口有些脏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其中夹杂几根稻草。
看来冷蓁是时间一到,被官府的人从牢里放出来了。
“你蹲在家门口做什么?”她问,“没带钥匙?”
“带了,”冷蓁长叹道,“被偷了。”
“家里钥匙又不是金子做的,偷钥匙干嘛。”
冷翠烛从兜里拿出钥匙,扭头对姒青说:“侯爷,我就先带着他回去了,正好要到用午膳的时刻了,你也回去吧。”
“对呀,该用午膳了,”姒青点点下巴,“不如去我那儿吃吧?免得你做饭了。”
“小蓁,你愿不愿意去师父那儿吃呢?想吃什么都能让厨师给你做。”
冷蓁张唇正欲去答,蓦然合上唇,思虑许久,点头应下。
“娘,我们去师父那儿吃吧?我好饿,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就想吃现成的。”
她其实特别想骂冷蓁:“……行。”
姒青的宅邸各处皆是下人,三人在亭子里坐了没一会儿,丫鬟小厮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冷蓁似是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山珍海味全点了一遍,什么翠盖鱼翅、金汤海参、鲍鱼鸡羹……每上一道,冷翠烛的脸色就崩坏几分。
好尴尬。
“我可以吃了吗?”冷蓁拿起玉筷,夹起坨鱼肉送到嘴边,“我好饿。”
姒青:“当然可以。”
“姐姐,你也吃呀,这些菜凉了风味就不佳了。”
她强撑起笑容:“好。”
低头喝了口汤,她想起来:“安宁县主的下落还是不明吗?”
“嗯,”姒青答,“过了这么多月都没找到,估计悬了。前几日郡王还派人来问过我,若是半年过后还未有县主的下落,我与她的婚约就可以解了。”
“你也知道的,半年过后解不解约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我也从没觉得那婚约是个约束。”
“也是……”她搅动起碗中玉勺。
是啊,姒青根本活不过半年,婚约解不解没什么不同。他这种人,自当是要及时行乐。
冷蓁边吃肉,边盯对面二人,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待他吃完,他开口问:“可以打包吗?我想拿回去喂糯米,糯米也好几天没吃饭了。”
冷翠烛:“……”
“请便。”姒青笑了下,“要不,我让他们拿几个碗碟过来帮你打包吧?反正我们隔得近,也不用怕太多太远端不动,等会儿一齐给你送回家就行。”
冷蓁笑着,眉眼之间却毫无喜色,反而眼皮耷拉,惶恐不振:“谢谢师父。”
冷蓁饭饱过后带着一大堆食物就回了家,她留在宅邸,与姒青闲聊几句后进了房间。
那房间的装潢竟与他在之前的那间房一样,一整面墙的镜子、覆满地板的地毯,还有摆满房间各处的奇珍异宝。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那常卧在地毯上的老虎不在了。
“小脆枣没来吗?”
“没有,”他答,“小竹叶也没来。城里乌烟瘴气的,不适合它们生存,跑出去吓到路人也不大好。况且我若是真将它们两个带来,尹大人就要把我带走了。”
“坐下聊吧。”
她与男人坐到床边,之后男人又说给她看被子里的金鉔,说是新制的。
于是她脱掉鞋袜,与他上了床。
那小圆圈表面雕满云纹,香气从顶端小孔溢出。
她与男人盖同一条寝被,嗅着金鉔熏的香味,脑袋昏沉,如浮云间。
“这里面熏的都是些什么香啊?”她靠在男人肩头,颊面飞红,发髻也被蹭得散乱。
“不是什么有名的香,大部分是花干,栀子花、橙花、绣球花、还有晒干了的棉花。”
“再加上白芷、佩兰,和半块白蕴香。”
男人话说尽,她已瞌睡连连,身子缩进寝被之中,迷迷糊糊闭上眼。
“这么多啊……还有吗?”
“的确还有其他辅料。”
男人将她揽进怀里,娓娓道来:“荷叶、苏子叶捆绑在一起,在锅中加水煮至浓稠,再加入一些中药除秽去浊,熬出来的汤渣晒干后磨碎成粉末,加进熏香之中。”
“嗯……”
她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脸靠在他胸口,鼻尖被衣领上的绣花蹭得有些红。
“当然,”姒青轻撩她鬓边发丝,“这熏香里,少不了蒙汗药。”
“姐姐,这么多次过去,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而三地信任我呢?”
要知道,他为了见她一面,可以编无数个谎话,一次又一次地去自圆其说,还能够为她下无数个诱饵,直至她心甘情愿地上钩。
愿者上钩嘛,在一整片湖里下满鱼饵,密密麻麻围满鱼群,使其不得不去尝其中一个,也是愿者上钩。
姒青时常想,如果自己是一条蛇就好了,这样就能尽可能地将她缠紧,同她交合。
柔软又缠绵,冰冷的鳞片爬过她一寸寸肌肤,他的躯体就那样舔过她全身,不放过任何缝隙。
所以他捏紧她的手腕肌皮,将被蛇毒浸透的银针扎了进去,扎进她形骸深处。
再将腕上残血舔舐而尽。
血里带了些微蛇毒,他全咽了下去。

第58章
自从那日在姒青房里睡了一觉后, 冷翠烛脑袋就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白天累,晚上也累, 睡多少觉都是徒劳无用。
她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去医馆里抓些治乏力的方子。
正值午歇的时辰,不但街上人少, 医馆里人也少,老师傅躺在躺椅上睡觉, 蒲扇盖在面庞, 其余学徒也靠墙坐着打瞌睡。
医馆里鼾声连连, 余柜台前站了个男子, 正低头写写画画, 过长的额发遮住脸。
她走近唤了声:“小伙计,现在可以抓药吗?”
男子放下手中毛笔, 抬起头。
“娘,你来这儿干嘛?”冷蓁脸上留了墨渍, 与小痣杂混在一起,更衬得肌肤透白。
“哪里病了?”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冷蓁淡然:“写方子赚钱。”
“噢……”冷蓁一直在写方子她是知道的,但她之前还以为是玩笑话,毕竟冷蓁这几个月带回家里的钱少之又少,近乎没有。或许是把自己赚到的钱藏住了吧。
“我老是打瞌睡,还头晕乏力, 所以来抓些药。”
“行,我帮你抓。”
他径直走到药柜前, 从中抓了好几种药材,全堆在布袋里,待抓完了, 就将布袋捆住口子递给她。
“多少钱呀?”
“给钱干什么?”冷蓁瞥了眼墙角的几个学徒,“拿着,直接走。”
这家店的几个学徒时常骚扰他,老师傅也老是取笑他,他没往水里下药毒死这几个老少就算不错了,让他为药材付钱更是天方夜谭。
他不明白那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嘲笑他的。
袖口绣了花,是什么多稀奇的事?
这么老的人还是个光棍,没有人缝衣服吗?难道衣服破了就直接扔掉不穿?
冷翠烛讪讪接过布袋,布袋鼓鼓朗朗塞满药材,被她抱在怀里,弥散起一股清苦的气味。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还是去姒公子家。”
冷蓁摇头无言。
“行,”她点点下巴,“对了,他要收你为义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听说,你同意了?”
“什么都没想,就想多占点便宜。”
他当时身在牢中吃不上饭,而姒青给他带来了新鲜的饭菜,因此,他就随口答应做姒青的义子。
其实他心中不愿。
他只想快点把这个人弄走。
姒青在县里多待一日,他的危险就更重一分。
抓完药,冷翠烛又在街上逛了会儿,回到家已是酉时。
她给自己买了饼当作晚饭,边走边吃,走到巷口,被叽叽喳喳的嬢嬢婶子拦住了路。
“呀,冷娘子,那是你家吧?”嬢嬢扭头看见她,将她拉到人群之中,指着距这儿一里的宅院大门。
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冷翠烛遥遥看见了其中有小羽,还有尹府的护卫。
她咬饼的嘴一顿,默默将饼用纸包好揣进兜里。
“哎,这是咋回事呀?”
嬢嬢婶子们全凑了上来,问个不停。
“冷娘子,你怎么这么会瞒呢?大家伙做了几个月的邻居,竟不知道你男人原来是当官的啊!”
“对呀对呀冷娘子,改天没事做,就来找我们几个打桥牌吧,不会我来教你!”
嬢嬢就地抓了只鸡直往她手里塞,笑眯眯道:“娘子,这是我自家散养的鸡,拿回去尝尝,拿回去尝尝!”
“娘子,我儿前几天去衙门面了差役的职务,现下还不知被没被录,您看您能不能去问问……”
她没挤得头昏脑胀,奋力推开身边的女人们,摇摇晃晃地快步往家门口走去。
“让让让让开!”
她冲门口成堆的护卫小厮喊。
原本剑拔虏张的气氛缓和了些,人群皆扭头看向她。
小羽忙笑脸相迎:“娘子,您回来了啊,侯爷在里面呢。”
“他托小的问你,等会儿要不要去他那儿吃糕点喝茶,他新得了一只珍珠鸟。”
“不……”她去瞟一旁的护卫。
那个护卫她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她很少会见到这么丑的人。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尹府的,反正第一次见面就是看到他和尹渊站一块儿,之后便一直跟在尹渊的身边。
尹渊原本身边的那个护卫不算帅,但起码长得周正,还年轻,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换一个长得这么磕碜的人,都把尹渊衬托得更为清冷矜贵了。
“那个……大人也在里面?”她问护卫。
护卫边呲大牙笑边点头。
她往里走,迅速被拉回去。
小羽解释说:“娘子,侯爷吩咐了,你不能进去。娘子若实在想歇,不如去隔壁吧?隔壁有糕点,还有茶。”
“……这里是我家,哪有不让我回自己家的道理。”
她硬是推开门口站着的几人,趁乱挤进去。
还未从混乱中缓过神,她就被眼前二人盯得发怵。
尹渊站在院中的玉兰树下,身穿萸紫色宽袍大袖,敛容:“正好,她回来了。”
“哦?好啊,”姒青笑着将她拉过来,温声细语地说,“姐姐,你亲口告诉他,你想做什么。”
她蹙眉,困惑不解:“……我想做什么?”
“那日我给你提的要求。”姒青提醒她。
那日提的要求?难不成是……
她边牵住姒青的手,边望定尹渊,犹犹豫豫终是开口:“侯爷,想做蓁蓁的义父。”
尹渊面色如常:“我说过了,随你们便。”
他视线下移,盯住二人牵起的手:“把手松开。”
她倏地收回手。
姒青拧眉了霎,不死心又去拉她手腕,强硬地抓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而后抬起来晃了晃,就在尹渊眼前。
“抱歉,是我不想松开。”
“呃,”她在近乎凝结的氛围中开口,“我困了,我要回去睡会儿……”
面前二人皆未有动作,只直勾勾盯着她。
姒青仍紧握住她的手,他过分狎昵,还是当着与她相处十几年的夫君的面,让她极为不自在。
她低声去催:“姒青,你松开呀……”
男人这才松开手。
她赶忙转身往屋里走,上台阶时被拉住腰带,身子后仰跌进男人怀里。
一双手臂环在她胸前,冰冷的玉石坠子硌着他后脖。
她脊背发凉,听耳语声阵阵。
“姐姐,你还没告诉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吧?你最聪慧了,什么事情都知道。”
那声音,有如魔音贯耳。
她猛然意识到:“不、不行……”
她绝对不能在这种场面下与尹渊聊离开他的事。
没等她逃离,姒青就已开口。
“尹大人,我和小烛姐姐要成亲这事,你知道不?我不介意你下月来吃我们的喜酒。”
始终静默不语的尹渊闻言微愣,眼里慢慢有了怒意:“姒小侯爷是出幻觉了吗?若实在是瘙痒,就去找个鼠窟捅捅,别在这发癫。”
冷翠烛从姒青怀里挣脱开,提起裙摆就往屋里跑,刚跑到门口几个护卫就从屋里窜出来拦住路。
“冷翠烛,”尹渊自顾自坐到院子石凳,“下来说清楚再去睡。”
她看似有的选,实际是没得选,只能讪讪点头:“……好。”
她在尹渊身边找了个石凳坐下,被晾在一边的姒青见状紧挨着她坐下,三个人坐成一排。
她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郁闷地低下头,掏出兜里未吃完的馕饼一口一口去啃。
“冷蓁是死是活我皆不在意,但,侯爷应当信守承诺,远离她。”
她抬眸瞥尹渊一眼。
尹渊同样也瞥了她一眼,一眼过后回眸盯着院中馥郁花草。
她垂眸继续啃饼。
“远离?”
“我为什么要远离呢?”姒青笑道,“既然怕成这个样子,就放手啊。”
“我若是真的立刻让那小子认我做了干爹,你恐怕是更怕吧?毕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儿子也没了。”
“好啊,远离就远离,要远离也可以,但若是义子想我,我自然是要来看他的,免得他在亲爹的手上遭受什么虐待。”
“毕竟是小烛姐姐的骨肉呀,我定是要呵护备至的。”
好吓人。
她将头低得更低。
男人之间的争斗,好吓人。
尹渊:“冷蓁我不要,送给你。”
“你带他一起走,快点走。”
“啊?”她抬起头,“官人,你怎么可以轻易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人?”
“因为有行事轻佻放浪之人非要破坏我们的感情,还有人管窥蠡测识人不善,任恶者作恶,令善者心寒。”
“……听不懂。”
她正感慨尹渊又开始咬文嚼字,姒青一语中的。
“呀,知府大人发起起来还真是谁也不顾呢……连相伴自己多年的爱人都能去讥讽。”
“一开始,晚辈还以为你们之间说多么纯净无暇的爱恋,毕竟她当初为了你放弃了许多,包括我。没想到是贫贱夫妻百事衰呀。”
“不,我犹记得,你们似乎……不是夫妻吧?那样的话,的确也算不上什么贫贱夫妻,贫或贱皆是她一个人的。”
姒青字字珠玑,她听得心里难过,扭头惶惶去斥:“姒青,你别说了。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你是在护着他吗?”姒青皱眉,眸中立刻蓄积起泪水,“还是说,在护你自己?”
那日冷翠烛抛下他与尹渊离开,就让他足够气恼,现在她不但对婚事含糊其辞还指责他咄咄逼人,真是让他恼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真想立刻迷晕她,把她带回去关在屋子里,扼住她腰肢,做到她变了性子为止。不听话的小猫,自是需要主人好好调/教一番。
“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你们不是夫妻,他与你名不正言不顺,你们偷了十几年的情,还生了个入不了宗祠继承不了钱财的外室子,尹大人真是好谋算啊。”
“他若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让你受苦,把你放在人人尽可指摘的地位?”
“你闭嘴!”
她蓦然抬手,结实的一掌落在男人脸颊,清脆的响声迫使院内院外的护卫小厮都噤声去瞧。
姒青垂头,抚着脸颊红痕,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哂笑道:“还以为你喜欢我用嘴操////你呢。”

第59章
她指着姒青, 结结巴巴词不成句:“你、你怎么可以……”脸上飞红实在气不过,急匆匆拉住另旁尹渊的手,拉着他就往屋里走。
她将头放低, 像是要垂到地上去, 拉男人的手也是虚拉着。
尹渊的手很凉,没什么血色, 她与他每走一步,他就握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直至完全包裹。
他问:“你是在心虚吗?”
“诚然, 我也不想听你与他在床上的那些事, 我不在乎。”
原本就因姒青的口出狂言而羞赧愤恨, 尹渊还在她耳畔念叨个不停。
她回眸瞪男人一眼, 视线扫过男人清隽消瘦的面颊,双唇翕张却不说话, 尽在不言之中。
“……”尹渊转眸,任她拉着往屋里走。
等到了房中, 她赶忙去关门窗,还是听见了外面的喊声。
“姐姐,是我说的话刺痛到了你,对吗?”
姒青站在窗外:“对不起,方才是我太着急了。你再出来看看我吧?至少让我给你道个歉……”
她没听到似的,关好窗子就往榻上坐, 盯着窗牖,眉心拧成个麻花。
她到底惹上个什么玩意儿啊……
尹渊站在门口, 也盯着窗牖,面无表情。
待到窗外传来清脆的巴掌声,他才去瞥她。
冷翠烛听着外面的巴掌声, 心更绞在一起,如烹如煎。
“你不愿意出来见我的话,我就一直打自己,打到你满意为止。”语毕,巴掌声又响了起来,一下接一下,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
她缩在榻上,巴掌声听得他肝颤。
“你、你快点出去把他弄走啊……”她病急乱投医,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投给了尹渊。
他倒不烦,反而哑然失笑。
待尹渊将姒青一行人赶走,她已缩在榻上将要睡过去,只眼皮还能勉强睁开。
“走了?”
“嗯。”
她抬手去拔头上发簪:“那你也走吧。”
尹渊刚坐到椅上,闻言扭头望定她。
“你拿我当什么?”
“官人都用一大堆文绉绉的话来痛斥我识人不善了,就不会多翻翻典籍找几个词来形容自己?”
“……那是气话。”
“你也要学他,扇自己巴掌吗?”她双手抱胸,“好啊,是你的话,我倒愿意看。”
“但官人肯定也不舍得这么对自己吧?”
尹渊凝着她,咳嗽出声,闷头用丝帕掩唇,仍在咳嗽。
直至他额间出了薄汗,眸光飘忽。
“你怎能这样说?你还真的被姒青说动容了,想把枕边人换作他?”
“官人都愿意把亲生儿子拱手送人了,想必把我送走不过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吧?”
男人难以置信,半晌冒了句:“……泠娘,你累了。”
“我不累,我现在清醒得很。”她说,“既然当初不喜欢冷蓁,又为什么要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当初又是为何扮作个慈父的模样?”
忆起往昔,她潸然落泪。
若是当初怀孕时知道会闹到现今这种痴怨交缠无可转圜的场面,她就该在胎儿尚幼时就滑掉。
怪就怪在她从前贪图的太多了,想靠孩子栓住他,要他的爱,还要用孩子谋得一个名正言顺,做他的妾室。
到头来,才知她想要的爱与名分只不过是泡影一场。
“那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是你自己说的,与冷蓁在一起让你很难受。”
“送人怎么了?他死在外面我都不在乎。从始至终,爱他又恨他的只有你。我们之间,本就不需要孩子。”尹渊叹道,“泠娘,有时你真的很别扭,让我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你是三十多岁,不是十五六岁,做人做事能不能成熟一点?在下决定之前先动动脑。”
似是触碰到逆鳞,她猛地从榻上弹起,声泪俱下:“分明是你把我搞成现在这样的!好、好啊,你现在又嫌烦起我来了。”
尹渊蹙眉:“你本来就很作。”
“我的确也有点烦你。”
她抹泪哭道:“是我让你来的吗?是我每天撒娇讨好你,求着你来见我的吗?”
尹渊:“不是。”
“那你就不要来找我啊!”
尹渊:“不行。”
“为什么不能?”
她简直是满腔怨火没处可撒,冲他吼道:“因为我与你一样,也对你厌烦、疲倦,无比的厌恶、憎恨你!”
男人被吼得愣了瞬,垂眸喃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语毕,冷翠烛恼得搬起柜上花瓶,朝男人砸去。
在气头上的她虽头昏脑胀,但砸得很准,正中男人额头,砸出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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