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怀香by鎏香儿
鎏香儿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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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府半年就敢这般耍性子,若是不治治她,以后还得了?
于是晚上回府时,张岿直接去了柳园,他决定晾妻子几日,让她知道,如果学不会讨好丈夫,换来的只有两人离心,到时难过的只会是她。
结果刚踏入院门,一道黑影忽地从张岿眼前落下,重物落地的瞬间发出“嘭”一声闷响。
接着耳边响起阵阵尖叫。
“柳姨娘!”
“不好啦,柳姨娘跳门楼自尽了!”
门灯下,张岿怔怔地看着地上不停抽搐的女子,雪白的中衣勾勒出她婀娜的腰身,但张岿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双很会勾人的长腿。
而那两条腿此刻正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隐隐可见有红色从袜尖溢出。
据柳姨娘屋里的人说,柳姨娘今日很是疲惫,于是早早便让下人熄灯,守夜的丫鬟打盹儿,并未瞧见柳姨娘出门,是院子里的小厮看见柳姨娘爬梯子上了院墙,然后走到门楼上,一跃而下。
据说柳姨娘当时双眼发直,举止僵硬,就跟着了魔似地。
张岿不相信邪祟之说,更不信柳姨娘会自杀,立刻封锁院子彻查,结果一无所获。
柳姨娘没有死,但断了双腿,最诡异的是她清醒后完全没有当时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是一只正在学习起飞的雏鸟。
陈妙玲听说此事时十分惊讶,不知怎么又想起昨日楚怀玉的话,顿时脸色煞白。
难道是他?
很快陈妙玲就否定了心中猜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张府行这种堪称妖术之事,楚怀玉应该没这本事。
陈妙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小春眼中流露出惊恐与不敢置信。
翌日,望月城忽然传出张府闹鬼的传闻,张家太太大怒,命人严查是谁胡乱嚼舌根,张岿也被骂了一通。
而陈妙玲没理会张府的鸡飞狗跳,早早出门,在外买了许多首饰吃食,然后提着所有东西去探望婉姝。
这次无人阻拦,但院里多了个让陈妙玲发怵的人。
“顾大哥安。”
顾承封坐在院中喝茶,并不意外陈妙玲到来,脸上的笑意一如从前和煦,“婉姝在屋里,去吧。”
可陈妙玲知道,眼前这位是个杀人不见血的笑面虎,此刻她不禁怀疑柳姨娘那事是不是他做的。
一想到顾家可能知晓了一切,陈妙玲越发紧张,硬着头皮进了屋,好在婉姝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玲姐姐,快过来坐。”婉姝趴在床上,笑着招呼陈妙玲,待她坐到床头,主动拉起她的手,为昨日的事情道歉。
“对不起呀玲姐姐,昨儿怀玉回书院了,他担心有人打扰我才吩咐侍卫关门谢客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不懂事的侍卫竟拦了你,已经严厉斥责过了。”
陈妙玲闻言心里更是愧疚,半点怨言也无,反而笑道:“我倒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弟弟。”
心里却道,原来楚怀玉昨日早就离开了望月城,果然不是他。
婉姝垂下眸子,难得没有附和夸怀玉的话,又怕被陈妙玲看出异常,便转移话题道:“明日我就回信都了,下次见面不知又是什么时候。”
陈妙玲笑道:“旁的不说,瑶儿成婚我准去……话说,连瑶儿那皮猴子都要嫁人了,婉姝你何时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啊?”
婉姝努努嘴,没什么兴致道:“看缘分吧,我不急。”
陈妙玲闻言笑意更深,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道:“哦,这样啊,看来某位公子没能入得了婉姝的眼,只能单相思咯。”
婉姝眼皮一跳,还以为陈妙玲说的是怀玉,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慌张地有些结巴,“玲姐姐别胡说,我,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陈妙玲没想到婉姝反正这么大,狐疑道:“赵公子可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她觉得赵珅挺不错的呀。
婉姝一愣,“赵公子?”
“对呀,你以为是谁?”
“没,没谁。”
“看来有不少公子心仪我们婉姝呀,那可得好好挑挑。”陈妙玲打趣道。
“我觉得赵珅就不错呀,人性相貌都不俗,其祖父更是三朝元老,在京城很有地位,听说赵家最近还出了位贵妃呢,颇得天恩,如此也算配得上我们婉姝。”
“玲姐姐,你再拿我取笑,我就不理你了。”
两人笑闹了半晌,谁也没提扫兴的话,临近午时,陈妙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午饭时,顾承封在屋里陪妹妹吃饭,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没头没尾地来了句,“听说张府昨夜闹鬼,一个小妾摔断了腿。”
婉姝差点被饭噎到,被宝妹喂了口水才顺下去。
“这么激动作甚?”顾承封挑了挑眉,笑得颇有深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做的。”
“谁叫哥哥突然提鬼,人家吓到啦。”
婉姝如是说,心里却以为是陈妙玲帮她报仇了,虽说手段有些惊人,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高兴。
玲姐姐果然还是很在意她的。
顾承封瞥见婉姝偷偷傻乐的样子,摇了摇头。
妹妹被人欺负,有人替自己出手教训,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可昨夜之事绝非出自陈妙玲之手。
如此非常的手段,让顾承封想到了一个人。
冀州前任都御史秦啸澜之子——秦眉。
秦眉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病秧子,传闻其父曾花费大半身家为他求得一药引,成功为他续命,秦眉十五岁才第一次在众人前露面,据说长得惊为天人,自那以后再无人说他病秧子,而称其病美人,还有叫他仙子的。
只是好景不长,秦眉在十六生辰时忽然发疯,拿锤子砸断了自己的双腿,秦啸澜花费很大力气才压下此事,并很快调职入京,之后冀州少有关于秦家的消息。
而秦眉正是楚怀玉的继兄,也是在那一年,秦家将楚怀玉赶出了家门,当时他不过十岁。
又两年后,楚怀玉被外出公干的顾贤遇见,因案情需要查了他身份,之后便将其带回顾府。
当年楚怀玉实在狼狈可怜,顾承封又沉浸在得子的喜悦中,并未多想,如今想来,秦家举家迁至京城,连奴仆都尽量带着,为何偏偏容不下楚怀玉呢?
秦眉真的有疯病吗?
还是与张府柳姨娘一样,遇见了…鬼?
“哥,你没有公务要忙吗?不会是专门来望月城接我的吧?”
顾承封的思绪被婉姝打断,正好吃饱了,便放下筷子,起身掸了掸衣袍,笑道:“除了接你,我还有一笔旧账要与人算一算。”
半年前,王彦青拿他妹妹的安危冒险,这笔帐也是时候该说道说道了。
至于楚怀玉,只要在顾府这几年没做伤天害理、有损顾家之事,以前的事情可以不追究。
不过孩子大了,也是时候该放他自由。
顾承封想,今年大概能好好过个年,多陪陪妻子了。

第35章 受伤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与你置气?……
午时, 小春趁陈妙玲午睡时偷偷出了张府,来到福临街一家新开的布庄。
老板热情地介绍着布匹,小春的目光却没放在布上, 在店铺里逡巡一周,问他前两日的伙计在哪。
老板闻言嗐了一声, “刚开业时那小子说的天花乱坠,结果就干了两天就不见踪影,鄙人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姑娘找他有事?”
“不是要紧事, 就是两日前他说帮我留意新鲜绣样, 让我有空来拿。”小春随意编了个理由,假装不满地离开布庄。
小春知道那伙计跑了, 心里越发不安,怀揣心事走在街上,一时没注意前方的哄闹声, 等走近才发现是一群人堵在悦然酒楼门口, 指着上方议论纷纷。
小春不经意间抬头, 便看到一个少女从酒楼三层一跃而下,以头抢地, 砸出一滩血水。
“啊!真跳了!”
“死人了死人了!”
“我是大夫, 请大家让一让。”
一时间,人群一片嘈杂, 有人惊吓避开,但更多人被好奇心占了上风,围在附近看热闹, 将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小春不知怎得被挤到了前排,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呆,接着便听到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小姑娘瞧着还没出阁, 也就十五六岁吧,怎么就想不开寻死呢?”
“哎呀你是没看见,这姑娘跳之前还笑着挥舞手臂呢,我还以为她会飞……我看呐,八成是中邪了。”
“是呀是呀,我也看见了,她好像听不到旁人说话,眼睛都是直的,就跟鬼上身了似地。”
“你们没听说昨夜张府的事吗?听说有人被鬼上身摔断了腿,不会是同一只鬼吧?”
“咋,大白天也能闹鬼?”
“这不是豆腐三娘的女儿立秀嘛……”
王彦青从酒楼出来,在等大夫救人时,也将众人的议论听在耳里,目光扫向人群,一眼便注意到脸色煞白的小春。
“杜岩。”
杜岩收回在死者身上的目光,走近王彦青等候吩咐,只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悄悄跟上慌张挤出人群的小春。
救人的大夫很快收回银针,遗憾地摇了摇头,“哎,老夫尽力了。”
立秀死了。
此时正好官兵赶来,王彦青及时亮出身份,阻止了想要离开的围观者,让在场所有人到县衙录口供。
王彦青的名声响当当,没一个人敢反抗。
酒楼前很快被肃清,王彦青蹲下观察尸体,发现少女脖颈处有暧昧的紫红色痕迹,转头让人调查死者身份,并请仵作准备验尸。
接着,王彦青站起身,看向街道上唯一没有被带去衙门的男子,无甚温度地开口。
“什么风把顾指挥吹来了?”
顾承封嘴角噙着淡笑,朝尸体方向抬了抬下巴,“聊聊?”说完信步走进悦然酒楼。
王彦青蹙了蹙眉,抬脚跟上。
酒楼的人也被带去衙门问话,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堂,顾承封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说起来望月城与信都并不远,你我二人竟有几年未见了,想当初,悦然在九华时……”
“本官很忙。”王彦青冷声打断,眼里含着警告,“顾指挥若是想叙旧,可以等我办完案子。”
顾承封嘲讽地笑了声,“谁人不知王左使痴迷查案,恨不得住在衙门,等你闲下来怕是我儿子都子孙满堂了。”
王彦青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顾承封,不由拧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承封搁下茶杯,收起脸上笑容,“昨日你母亲寻了媒婆上我家,你可知此事?”
王彦青眉宇舒展,点了下头。
顾承封眯起眼,语气危险,“既然忘不了悦然,为何不阻止?”
王彦青伸手拿了只空杯,边倒茶边道:“连你都记得,我又怎能忘了她?”
顾承封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所以为何不阻止,你觉得我会让婉姝嫁给心里有旁人的男人?”
热茶的水汽柔和了王彦青的眉眼,却改变不了他平静的语气,“我会好好待婉姝,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半年前婉姝被谢寻绑架时,你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想方设法帮谢寻打掩护,竟还敢说不会让婉姝受委屈?”
两人同窗五年,王彦青曾是书院公认的君子端方,顾承封第一次觉得王彦青挺不要脸的。
王彦青并未因顾承封的质问感到惭愧,一本正经道:“我了解谢寻,他不会伤害婉姝。”
“那你可知孟家二姑娘的下场?”
“我会对婉姝负责。”
顾承封被气笑了,懒得再对牛弹琴,索性直言道:“我妹妹看不上你这种人,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尽快打消这个心思,否则到时被拒绝的狠了,可别说我顾府不给王家面子。”
顾承封说完起身,临走前道:“你派人跟踪的姑娘是张府大奶奶的丫鬟,若你进不去张府大门,可以求我帮你引荐。”
张悦然是张岿的妹妹,也是王彦青曾经的未婚妻。两人本是青梅竹马,可惜命运弄人,张悦然在追逐王彦青的过程中意外丧命,良缘变孽债。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将人冰得清醒。
顾承封走出酒楼,站在雪下叹了口气,有些担心明日能否按时回家。
身后忽然传来王彦青没有感情的声音。
“顾大人别忘了去衙门录口供。”
“……”
立秀母亲陈三娘很快找上衙门,确认了女儿尸体,据她所说,立秀昨日下午便失踪了。
验尸结果不出王彦青所料,少女生前遭受奸污。
除了一身的伤,没有任何线索。
王彦青命人重点排查悦然酒楼近两日的客人。
与此同时,杜岩正在张府附近打探情况,被正赶回府的张府管事李馄碰见,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杜岩知道张家与自家大人的恩怨,灰溜溜地跑了,回衙门途中经过一条巷子,几声狗吠从中传来,很快有两条狗夹着尾巴跑了出来。
杜岩好奇地往里看了眼,发现尽头是死路,中间有两个渣斗,因为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只能看见两道狗爪印,似乎没什么异样,但墙上的血迹引起了杜岩的注意。
杜岩放轻脚步走进胡同,靠近渣斗时嗅到了隐藏在秽物恶臭下的血腥,立刻拔出刀戒备起来,然后他便看到了靠在渣斗后面的楚怀玉。
楚怀玉大概在这有些时候,眉睫结霜,身上覆着一层薄雪,腰侧和胳膊都有大片血迹,此时他正手持短刀,用阴冷的视线盯着他。
身旁还躺着一具死相惨烈的尸体。
“楚公子?”
杜岩惊讶出声,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却见楚怀玉漆黑的眼珠动了动,接着慢慢闭上眼,安详地昏了过去。
楚怀玉再次醒来已是晚上,伤口已被包扎好,换了干净衣裳。
“楚哥哥你醒啦!”
宝妹惊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楚怀玉眸光微动,侧头便见她往外跑去。
“我去告诉小姐!”
楚怀玉张了张嘴,没来得及阻止,接着自嘲地笑了笑。
在害怕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丢脸。
婉姝也不见得会想见他,不是么?
房门很快被再次打开,婉姝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怀玉好些了吗,伤口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让大夫再来一趟?”
楚怀玉一怔,看见婉姝动作不自然地跨过门槛,被宝妹扶着慢慢走来。
宝妹正在回答婉姝的问题,“大夫说醒来就不会有大碍了,一会儿喝了药就不疼了。”
婉姝走到榻边,哪还记得昨日说再不理怀玉的话,满眼都是关心与后悔,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才哭过。
“你不是回书院了吗,怎会受伤躺在巷子里?”
楚怀玉直直盯着婉姝的眼睛,不太确定她是因为自己受伤而难过,还是以为愧疚。
婉姝见怀玉不说话,眼眶一热,咬了咬唇,垂下眼低声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与你置气?我知道你是向着我的,是我不知好歹……”
“不是的。”楚怀玉回过神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宝妹很有眼力地上前扶他靠在床头,然后快步出门去,关门时对怀玉做了个打气的动作,希望他好好哄小姐。
婉姝没看到宝妹的动作,头微微低着,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怀玉,似在等着他下文。
楚怀玉此刻只穿了中衣,仪容不佳,被婉姝盯得有些不自在,索性将脸偏向床榻里侧,微微沙哑的嗓音透着黯然。
“是婉姝表姐讨厌了我,怀玉自知无颜面对表姐,也不想惹表姐烦心,本打算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回去就搬出顾府……”
“你在胡说什么?”婉姝忍不住上前一步,“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只是……”
楚怀玉回过头,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只是什么?”
婉姝却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一二来,她总不能说自己发现怀玉好像喜欢自己,急切地想要打消他这种错误的想法,所以故意对他恶语相向。
那岂不是会伤了怀玉的面子,让两人关系变得更僵?
楚怀玉见婉姝说不出来,苍凉一笑,自讽道:“没关系,怀玉早就明白这世上不会有人喜欢我这种人,婉姝表姐不必费心找借口。”
“你在说什么呀?”婉姝被怀玉妄自菲薄的样子弄得慌了神,情急之下更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
一着急,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你怎能这样想我,我何时对你不好了?不就昨日斥责你两句,本就是你自作主张那样对待我朋友,我还不能说你了?明明是我受了委屈又受伤,你还要跟我耍脾气……”
婉姝一哭,楚怀玉也慌了神,顿时后悔将她逼得太紧。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咳咳,怕你讨厌我,是我错了,你别哭咳咳咳。”

第36章 阻挠 怀玉呀,心眼儿太多,不适合婉姝……
楚怀玉握拳挡在唇前, 不停地闷咳,脸色渐渐涨红。
婉姝见此,也顾不上旁的, 忙上前给他顺背。
“你别激动,我, 我不哭了。”
婉姝的身影笼罩下来,楚怀玉顿觉被一股馨香包围,身形一滞, 接着便是更急促地咳。
腰上的被子滑落, 震动间,雪白的中衣蔓出红色。
“我不讨厌, 真的不讨厌你。”
婉姝看到怀玉腰上渗出的血,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被吓得眼泪再次上涌。
“我去找大夫。”
“婉姝, 咳。”
楚怀玉忽然攥住婉姝的手腕, 忍住咳嗽, 目光在她腕间停留一瞬,随即抬起头, 眼里带着哀求。
“听怀玉把话说完好不好?”
婉姝知道怀玉胳膊上也有伤, 半点不敢挣扎,下意识往回走了一步, 对上怀玉可怜巴巴的眼神,大脑空白了一下。
“你,你说。”
楚怀玉就这样仰视着婉姝, 像是渴望得到主人关怀的小狗。
“怀玉喜欢顾家,喜欢婉姝表姐,更不敢有一刻忘记大恩, 奈何人微言轻,难以报答,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我不想惹表姐生气的,我只怕你被人欺负,哪怕得罪你的朋友,我也不想你受委屈……”
婉姝听着怀玉的解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滑落,“我知道,我知道,我早不怪你了,玲姐姐也不会怪你的。”
楚怀玉想去为婉姝拭泪,可他知道此刻不能,好不容易卸下婉姝的防心,他怎敢再越雷池半步。
他松了手,覆上自己胸口,“我一直带着婉姝表姐为我求的平安符,想必是真心所求,才叫我这次有幸保住性命。”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笑意,满眼知足,“所以我相信婉姝表姐的话,表姐也喜欢怀玉,我再也不耍小性子了。”
婉姝神色僵了僵,有种被空荡荡的手腕出卖的羞愧,一时没发现怀玉话里的古怪,心虚地点头附和。
“嗯嗯,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你歇着,我去找大夫。”
“可是你的伤……”
“我让侍卫去。”
婉姝略显慌张地出了门。
门被关上,楚怀玉恹恹地往后靠去,心里发苦。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光明正大地爱婉姝呢?
他不由地假想,倘若那晚亲的不是婉姝的手,而是唇,她还会这样轻易原谅自己吗?
“后悔了吧?胆小鬼,明明燃次香就可以完全占有她,非要做个阴沟里的老鼠窥伺偷食,活该你痛苦,换我来,莫说婉姝的唇,我定会让她在我身下……”
楚怀玉面无表情地伸手朝腰侧按下去,用疼痛驱散脑海中的声音。
他不要强占婉姝,而是要她心甘情愿。
顾承封环胸站在门口,脸色说不上难看,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叫一旁的宝妹缩着脖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见婉姝出来,顾承封没有表现出异样。
“我已派人去接大夫,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屋休息吧。”
婉姝知道自己此刻眼睛肯定红红的,于是低头避开兄长的目光,“还没到睡觉的时辰呢,我不困。”
她还不知怀玉如何受的伤。
顾承封没有拆穿,伸手轻轻拍了拍婉姝的头,“怀玉需要休息,明日再问也不晚,去吧。”
“好吧。”
看着婉姝带宝妹回屋,顾承封才抬脚进了怀玉的房间。
楚怀玉已然规矩地坐好,见到顾承封礼貌颔首唤人,“表兄。”
顾承封拉了把椅子到床尾处坐下,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他伤处,“说说吧,怎么回事?”
楚怀玉垂下眸,知道顾承封不好糊弄,便只挑真话说。
“张家的柳姨娘与顾家无冤无仇,不会有胆子为了争宠而冒犯表姐,我怀疑她背后有人指使,便找人盯着张府。”
“那小妾出事当日,她的贴身丫鬟去了悦然酒楼与一男子会面,我去跟踪那人,不料对方武功高强,我被发现了。”
顾承封听完并无意外,显然已经猜到大概情况,接话道:
“死者身上藏着能乱人心神的香料,但身份尚不能确定,你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想来你也不知他是谁,此事已由审刑院王左使接手,明日会着人来问话。”
楚怀玉闻言点头。
顾承封见楚怀玉一脸乖顺,含笑道:“你是故意与婉姝生气的吧,借机让大家以为你离开了望月城。”
“我没有。”楚怀玉脸色微变,紧张地解释,“只是一开始我怀疑张夫人,想让表姐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表姐会那样生气。”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顾承封不在意地摆手,面上带笑,半是夸赞半是感叹道,“只是觉得从前还是小看了你,以你的才能,或许早该入仕。”
楚怀玉听出顾承封这是打算让自己搬离顾府,心里沉了沉,姿态越发谦卑。
“怀玉愚钝,前些日子还惹得先生生气,这次又冲动行事,打草惊蛇,实在愧对表兄信任。”
顾承封淡笑着,没有接话。
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说大夫来了。
顾承封站起身让人进来。
大夫对怀玉检查一番,确认他没有发热迹象,伤口也无恶化后重新包扎,嘱咐他按时喝药后离开。
“别想太多,早些休息。”顾承封朝楚怀玉笑了笑,也出了门。
怀玉呀,心眼儿太多,不适合婉姝。
大雪下了一夜。
婉姝早上醒来得知今日不走了,心中暗喜。
吃完早饭,她便与春燕一起在厨房盯着宝妹煎药。
宝妹无语,从前流浪乞讨时,大富哥他们生病都是自己照顾,她很会煎药的。
不过楚哥哥说不能说以前的事情,她只好保持沉默。
“小姐,药煎好啦,奴婢去给表少爷送去。”这两日经过春燕的教导,宝妹不再喊楚哥哥了。
婉姝先一步端起药碗,笑道:“你端不稳,我去吧。”
“哦。”宝妹很会察言观色,她看出来了,小姐是想去见楚哥哥,她是发自心底地高兴。
楚哥哥和小姐和好,她就不必两头为难了。
春燕想要帮忙,被宝妹拉住了,“春燕姐姐,你伤的重,宝妹扶你回去歇着。”
“对,你还要趴两天。”婉姝附和道,接着转身出了门。
婉姝敲响怀玉的门。
“请进。”
楚怀玉穿戴整齐,正坐在桌旁看书,看到来人是婉姝,连忙将书放下迎向她,但被顾承封派来照顾他的小厮抢先一步。
秋实迅速从里间出来跨到怀玉前面,笑眯眯地从婉姝手里接过药碗。
“小姐怎的亲自来了,这些事哪能让您沾手,使唤小的就好了。”
“我来看看怀玉伤势如何?怕宝妹弄洒了,顺手拿来。”婉姝道。
秋实将药碗放到怀玉跟前,边道:“那可不行,让大爷知道了定骂小的偷懒,小姐您还是先把自个儿的伤养好吧,表少爷这有小的呢,您难道还不放心小的不成?”
秋实是顾承封的长随小厮,算是看着婉姝长大的,婉姝也不好让他为难,便道:“怀玉有你照顾我自是放心,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可以走动走动。”
秋实听到婉姝伤势大好,笑意加深,“外头天寒地冻的,小姐还是少出门,莫受了风寒才好。”
婉姝点头说知道了。
秋实站在两人中间,静静地看着婉姝,眼神似在询问“小姐还有事吗”。
婉姝被盯得不自在,莫名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又看了眼怀玉,一时无话可说,便道:“那,怀玉趁热喝药,我回屋了。”
“婉姝表姐慢走。”
婉姝走了,秋实才去继续忙乎打扫事宜。
楚怀玉坐回位置慢慢喝药,眼底全是冷意。
被发现了又怎样,就算所有人都来阻止,他也绝不会放弃。
没一会儿,官府来人了解楚怀玉的情况。
婉姝本想偷听,但发现是王彦青亲自来问话,心里顿时打了退堂鼓。
虽然知道王大人是个好官,她还是有点怕他,想到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最终选择了放弃。
算了,还是等王大人走后直接问怀玉吧。
婉姝调转脚步又去了厨房,想做些点心,看了一圈现有的食材,决定做桃酥。
宝妹得知后说什么也不让婉姝动手,不过她不会做桃酥,需要婉姝从旁指导。
“将猪油打化,然后加入盐糖打发,再加两个鸡蛋搅拌,好啦,再加两个鸡蛋继续搅拌……加面粉要过筛,这次用刮刀搅拌,好了可以了。”
面团备好就该塑形了,婉姝揪下一小团,边揉边教道:“都搓成这样的小圆球,用手指从中间扎孔,再撒上芝麻就可以烤了,简单吧。”
宝妹认真地点头照做,直到开烤才发现不对劲儿,着急道:“忘记放核桃了!”
婉姝咳了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吃核桃,道:“打核桃有些麻烦,咱们快些才能让客人吃上。”
“哦。”
时间到了,宝妹迫不及待地从灶中取出桃酥,一边摆盘一边偷偷吸鼻子,一副嘴馋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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