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无法?接受脱离了道德标准的?自?己。
“可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家人我都?认识,甚至我也是她的?家人……”
陈晨摊手,“现在?不是了。”
江译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缓慢滚动,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糟糕,因为陈晨的?话是正在?逐渐成真的?事实。
陈晨说:“你既然这么珍惜这个‘角色’,难道就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留住?即便?这个角色的?署名不是‘家人’,是男友,是丈夫,也不影响你得到她的?回馈啊。”
听到这番话的?江译白怒目圆瞪,额上青筋暴起,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怖的?虚幻传说。
陈晨看着他的?表情,道:“这次就先到这里吧。”
她端起手边已经凉掉的?咖啡,看向心如死灰的?江译白,声音带点嘲讽地说。
“我经历过?很多病人,了解他们的?人生让我总结出一个规律,即性格决定命运。在?我看来,你的?性格已经是近乎完美了。我相信在?你过?去的?人生里,你也因为你的?与人为善而尝到许多甜头,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所?谓呢?人多多少少会有点瑕疵,你何必那?么执着。”
江译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管在?跳动,一突一突的?。
陈晨说那?我换个问法?吧。
“你既然没想过?接受葛思?宁,那?为什么要?这么频繁地来看病呢?”
转眼就十一月了,京都?的?气温急转直下,早晚都?冷得不行,只正午时分稍霁。
露露说:“感?觉昨天还在?吃冰棍、看你们军训呢,结果这么快就要?冬天了。”
排球队每天都?要?训练,有人怕动起来热,在?室内穿夏季队服,久了难免感?冒。再加上运动消耗大,流汗多,最近队里总听到有人打?喷嚏。
葛思?宁宿舍也有人感?冒了,所?以她这段时间特别注意?。
王远意?打?电话给她,问她需不需要?自?己送点衣服过?去。葛思?宁算了下从家到学校的?距离,跟王远意?说寄快递吧,省得跑一趟了。
她昨晚在?微信上和江望提了一嘴,对方今天训练结束之后就带着感?冒灵来接人了。
新的?体育馆修好了,就在?隔壁。
江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葛思?宁,后面是他的?队友在?起哄,前面是露露她们在?嬉笑,绕是葛思?宁经历了好几次这种场面,也还是顶不住那?么多八卦的?目光。
她扯了江望的?袖子一下,让他跟自?己走。
露露她们在?后面尖加油助威:“葛思?宁!拿下他!”
葛思?宁真想把耳朵捂起来。
这句话她们在?打?训练赛的?时候经常用来鼓舞队友,不曾想还能这样用。
江望腿长,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他背着运动包,动起来有点笨拙。葛思?宁接过?他手上的?感?冒灵,说:“谢谢你啊。不过?下次你还是私底下给我吧……不然,露露她们肯定又要?起哄。”
江望说:“没关系。”
“葛思?宁,我喜欢他们起哄。”
“为什么?”
他脸红了,“因为我现在?还不敢说喜欢你。所?以只好说……喜欢起哄。”
葛思?宁看了他好几秒,视线垂下去。
“怎么了?”江望很紧张,“是我太直接了,你听了觉得不舒服吗?对不起,我不会追女孩……”
葛思?宁摇摇头,“没事。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就告诉我吧。”
“好吧。其实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她珍惜江望的?喜欢,也愿意?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进展很慢。
而且,略微有点困难。
江望完全不在?意?,他很开朗地说:“那?就等?你想回应了再回应呗!我有这个耐心。”
“……谢谢。”
“别说谢谢,这会让我觉得我给了你什么很了不得东西。”
葛思?宁摇摇那?盒感?冒灵,笑道,“确实给了啊。”
江望也笑。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还是你今天已经有约了?”
葛思?宁平时只和排球队的?人出去,她们看见她跟江望走了,估计就不会打?扰她了。
她摇摇头,江望便?说:“那?我们去吃上次说的?那?家东南亚餐厅好不好?很近的?,从这里走正好。”
“可以啊。”
葛思?宁嘴上答得轻快,实则心里掉了两滴眼泪——又要?放血了。
江望每次挑的?地方都?高于?普通大学生的?消费水平。
但因为他很明显是习惯过?这种生活,所?以葛思?宁也不想改变别人。
其实认真想想,她和江望出去吃饭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葛思?宁每次都?当是奖励自?己吃顿好的?,这样就没心理负担了。
吃完回去的?时候,江望照例送她到宿舍。
他们穿着配色相近的?球服,背着一个牌子的?运动包,俊男美女走在?路上十分惹眼。又因双方身?材都?高挑挺拔,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
江望问她在?排球队的?这两个月,感?觉怎么样?
葛思?宁说很好。
“每天训练都?快累成狗了也好?”
“嗯。”
“为什么?”
“因为……”
葛思?宁回忆起高中的?种种往事,她在?打?球这段时间里想起了很多以前刻意?忽略的?东西。
比如女巨人这个外号。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比同龄人茁壮的?身?高而感?到羞耻,但是他人的?言语总似尖刀般扎来,绕是葛思?宁再坚定,也难免会心有芥蒂。
但是这如鲠在?喉的?异样感?,在?葛思?宁加入排球队以后突然通了。
除了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多的?是高大的?女性这件事以外,葛思?宁还为自?己曾经被人诟病的?特点能在?赛场上大放光彩而骄傲。
她找到了同类并且得到了许多成就感?,这些收获冲散了她的?疲惫。
她问江望:“你觉得女生长太高会不好吗?”
江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这样的?就很好。”
葛思?宁悄悄比了比自?己和江望的?身?高差,心里难免失落,她不得不承认大多数男生的?审美还是倾向于?娇小的?女生。
不过?她不是失落自?己不符合男性的?喜好,而是失望江望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葛思?宁懊恼自?己老毛病又犯了。
其实每一个问出口的?问题她心里都?有判断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了解江望的?态度和看法?。如果不一致,她就扣分,但即便?一致,她也会觉得这是应该的?。
因为换做是江译白,他一定能很快掌握葛思?宁的?心情,以及期待。
想到他,葛思?宁彻底沉默下来。
江望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关心,他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便?以为她此刻表现出来的?低落是感?冒的?前兆。
他连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拢住葛思?宁。
葛思?宁被他装在?一件硕大的?棒球服里,袖子垂到她的?大腿,特别滑稽。
她扑哧一声笑了,说,“我这样好像双开门?冰箱。”
江望心里松了口气,正想说不像,就突然被一道直晃晃的?灯光打?断。
葛思?宁猛地眯眼,江望条件反射地回头。
那?辆车不知道在?这里停了多久。
他们站的?地方有路灯,车主不可能看不见这里有人。
但对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在?正前方站着人的?情况下,打?开了大灯。
江望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他看见驾驶座上,那?男人慢条斯理地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然后下车,走到他们面前。
葛思?宁戴了隐形眼镜,远远就看清了他的?容颜。
那?人越走越近,她头皮发紧,一是吓的?,二是怕的?,竟下意?识地搂了搂身?上披着的?外套。
江译白看她缩成一团。
缩在?那?件刚从旁边这个男人身?上脱下来的?衣服里。
他沉下声,喊了句:“葛思?宁。”
江望一愣,原来是认识的??
他正想问葛思?宁这是谁,便?看到她往自?己身?后躲。
江译白自?然也目睹了这个动作。
一清二楚。
他脸更黑了,竟直接说。
“你给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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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作息又乱了TOT!
刚才在车上气定神?闲喝水的姿态全然破裂。
江望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阴冷的男人, 不由?得心头一跳。
加之他那声咬牙切齿的“葛思宁”,短短三个字已然能让人听出其中凝结的怒气,这更让江望紧张起来。
葛思宁之前说不熟的人都叫她的全名。
可这位看?起来和她可不像是不熟。
而是太?熟了。
江译白掷地有声,可葛思宁跟没听见似的, 站在江望身后, 动?也不动?。
卡在中间的江望被他们交汇的视线中伤, 非常尴尬。
他根据江译白的模样?判断他的年纪,之前听露露她们说过,葛思宁有一个哥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位?
可如果不是的话,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思及此,江望不由?得有点心虚。
毕竟披衣服这个动?作确实有点暧昧了。
而且还是当?着人家哥哥的面。
这不是找死吗。
江望张张嘴, 想解释, 还没发出声音就看?到江译白往前走了一步。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葛思宁装聋作哑的态度, 并伸出手想去拉葛思宁。
葛思宁灵活地一躲,江译白扑了个空。
江望都不敢去看?他的脸了。
“那个, 哥……”
“你叫我?”听到这个昵称, 江译白脸上都快结霜了。
他一开口, 江望感觉自己好像被丢进冬日冰湖里似的, 从背脊漫上一层寒意?。
他向葛思宁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但葛思宁似乎是不想面对她哥,双手环胸,扭过头去。
江望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看?局面,他一个外人不该插手,更不应该再待在这里。
他刚才喊了江译白一声哥,可对方明显没有和他寒暄的打算。
于是江望只能和葛思宁说:“那我先走了?”
“嗯。”
葛思宁正愁怎么开口呢。
“外套……”
“你急着要吗?”
现在确实有点冷,但葛思宁更多的是想气江译白。
“不急, 但是我怕你哥……”
葛思宁果断否认,“他不是我哥。”
江望:“啊?”
江译白听到葛思宁这样?介绍他:“我也很难说清楚他是谁,因为我和他不熟。”
“……”
葛思宁的表情太?坦荡,江望原以为她是在赌气,可仔细看?又不像。
他现在心情也有点复杂,害怕给葛思宁的家里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于是脚底抹油地离开了。
少?了这么个外人,江译白又向前一步,走到葛思宁面前。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融在一起。
他再次抬手,葛思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问:“你来干什么?”
一阵冷风刮过,江译白垂下想要拿走她外套的手。
他正要启唇告诉她原因,结果江望去而复返。
大男孩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为难,但一根筋转不过来,他原本想在今晚和葛思宁说的事还没说呢,他怕下次再说的话,又要少?一次机会。
“那个,葛思宁,一起吃饭的钱……“
他想说的是不用还我了,你每次都a,太?客气了。
结果下一秒,江译白就从西装外套的内侧拿出皮夹。
“多少??我给你。”
江望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多少?。”江译白问,“你们一起吃过几?次饭,她花了你多少?钱,我给你。”
葛思宁听到这番话,心下一沉。
她信步走来,挡在江望和江译白面前,借着江译白的手将他的皮夹径直扣上,还抬眼恶狠狠地瞪了江译白一眼,然后对江望说:“我待会转你。”
“不是,我是想说,你不用给了。”
江望嘴笨,越描越黑,他觉得自己折回来就是个错误。
看?着他懊恼地远去,江译白还捏着那个钱夹,没松手,表情有些?遗憾。
葛思宁问他:“怎么,不用你替我还钱,还不高兴了?”
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你和他确认关系了?”
“没有。”
“那你花他的钱?”
江译白难以接受这件事。
以前葛思宁在他面前点一个蛋糕都要小心翼翼地看?价格,可原来在和自己家境相当?的人面前,她是如此理所当?然。即便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可以坦然地接受他的物质付出。
“为什么?”少?见他如此执着。
葛思宁偏过头不和他对视,准确来说,她连话都不想和他讲。
她不喜欢江译白总是毫无征兆地出现,这并不利于她开始新的生活。
她讨厌方寸大乱的自己,更讨厌这个明知道自己拥有打破她秩序的能力却仍肆意?妄为的人。
“因为他比我有钱,是么?”江译白这样?判断。
“你在说什么?”葛思宁只觉荒谬,于是表现出来的态度很不耐烦,“他有没有钱关我什么事?我自己有钱,所以不用花别?人的钱。他刚才之所以那样说,是觉得我太?见外了。他追求我,想为我付出,所以希望我不要总是和他aa。可以了么?我解释清楚了么?”
江译白默了默,一身欲燃的火苗随风消散在夜色里。
他带着歉意?地凝视葛思宁,却看?见她再次拢紧了肩头的那件外套。
明显不符合她身形的衣服仿佛是隔开他们的屏障,也像是她回避他时可以缩进去的壳。
她显然是对他死心了,所以说话很不客气。
“倒是你,兀自跑到我学校来,到底有什么事?打断了我和我准男友的夜间约会不提,还生气?你气什么?气他家庭优渥伤害了你的自尊心?”
“还有,他刚才和你打招呼你为什么不理他,你不是最?喜欢给人当?哥了么?”
葛思宁一股脑地朝他发泄自己的不满。
她知道自己在报复,报复他那天的决绝,报复他不给她一点希望,报复他的选择他的残忍,他后来的若无其事。
可是为什么当?她真的看?到江译白脸上流露出痛苦时,葛思宁心里升起不是畅意?,而是同?样?的难过?
葛思宁藏在袖子里的五指紧攥成拳。
而江译白被她这样?一刺,倒是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忍受着“准男友”、“夜间约会”之类的字眼在他心头烫出一个个窟窿,知道这是自己应该接受的,也迟早要接受的。
他宁愿说服自己这是葛思宁迟到的叛逆期,而他作为长辈,应该多多包涵,都不愿意?承认心口泛起的阵阵酸涩是源于嫉妒。
江译白解释道:“我来这边办事,王叔叔说他正好要给你寄衣服,我便跟他说我可以顺路捎过来。”
葛思宁伸手:“衣服呢?”
“在车上。”
江译白打开后备箱,提出一个旅行袋。
葛思宁拿了就要走。
他在身后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她看?起来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和他多待。
可江译白不知怎的,好像读不懂她的厌恶和抗拒似的,拉开车门,“思宁,陪我待一会吧。”
他立在暗淡的路灯下,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火烛。
葛思宁呼吸一紧,不知为何从他眸中读出了孤寂。
她倒吸一口凉气,坐进去。
车里盈满了浅淡的香气,太?熟悉了,葛思宁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她抬眼看?到那个车载香薰,和她当?年送给江译白的香水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味道。
有点热,她脱下外套,放在腿上。
江译白关上车门,不动?声色地扫过她里面的着装。
刚才和江望打的照面他还没忘记,此时目睹他们在穿着上相似度极高的配色和款式,那种涌上喉口的感觉又清晰起来。
他艰难开口,转移情绪,“最?近学习怎么样??专业课程会很难吗?压力?大吗?”
葛思宁并不配合,“这些?话你留着过年的时候问吧。”
“嗯。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有毅力?,虽然现在才刚刚开始,但是我相信凭借你的水平和能力?……”
葛思宁打开车门,“你再自言自语我走了。”
冷风从她拉开的那条缝隙中吹入,率先吹到的是葛思宁,可她完全没有关门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和江译白之间也有这样?的缝隙,原因在于他们对自己在彼此心里的认知不一样?。
他要的是和好如初,而她要的是这段关系彻底破裂、死亡,然后置死地而后生。
江译白越是想要和她回到从前,葛思宁就越不想如他所愿。可怜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除了共赴地狱以外,就没有别?的和解方式了。
江译白突然说,“思宁,我气的是你这样?维护他。”
葛思宁身形微动?。
他自嘲一笑,“我觉得他和我长得不像,但他确实有一些?我二十岁时所没有的优点,比如拥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金钱和时间。”
葛思宁替他回顾:“我以前也会这样?维护你。”
二十岁的江译白没有的二十岁的江望那样?的家庭条件,可葛思宁从来没有为此看?轻他,她甚至心疼他过得艰难,处处为他着想。
“可现在你连我的微信都不回了。”
“是你先和我断联的。”
除了那句高考加油以外,他出国以后就杳无音讯了。
他点点头,“是我不好。”
葛思宁知道,承认责任,就意?味着可以摆脱责任。
“但是至少?还没有沦落到不熟的地步吧?”江译白想起她的介绍语,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沦落至此,“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认识很久了。我对你,除了……也没有哪里不好吧?”
他在小心翼翼地挽回。
可葛思宁不知怎么了,似乎突然失去了和他周旋的劲头,她下车,甩上了车门。
而江译白当?然没有追她。
葛思宁就知道。
他目送葛思宁刷脸进闸门,仿佛她一声不吭地离开是常有的事。亦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和不按常理出牌。
在他这里,葛思宁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可以任性的小丫头。
回到宿舍的葛思宁躺在床上,小西问她要不要吃青枣,葛思宁说谢谢,不用了。
她快速冲了澡,躺上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楼下,江译白还没走。
马上就到门禁时间了,不少?小情侣开始回巢,男生把女生送到楼下,明明已经花了整个夜晚的时间去谈情说爱,但分?开之际仍依依不舍,你侬我侬。
他下了车,走在光秃秃的树枝下,点了一根烟,并很有素质地把燃到尾巴的烟头掐灭、带走。
江译白回到车上,用纸巾把烟头包起来。
他握着方向盘,却迟迟没有发动?引擎。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只记得停车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因为没有提前告知葛思宁,所以江译白也做好了今天见不到她的准备。
不过命运眷顾他,让他心想事成。却也很公平,他承受撞见她和新欢恩爱的代价。
江译白打开手机,先是给葛思宁发了一句:到宿舍没有?
然后才打开购物软件,在输入框里描述商品。
大数据精准地识别?了他的文字,跳出一件奢侈品牌。
和江望的外套设计一样?,不过是女款,售价标注四千九百九十九。
江译白摇下车窗,夜深了,外面狂风大作,呼啸而过。
他甫一露面,就被冷意?贯彻心扉。
江译白放任自己越过那些?犹待解决的难题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种种,去想。
即便他比她大五岁,可他现在确实还没办法给葛思宁很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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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请大家多多留言吧QoQ(陆星材语气)
葛思宁点开,发现是一张用老式数码相机拍的、他和大?学舍友的合照。
照片下方有?日期,是江译白大?二的时候。
图片里他和葛朝越勾着肩膀,放肆大?笑?, 眉眼清隽, 神态中透出未被生活磨平的锋芒。
葛思宁看了那张照片很?久, 点击保存。
但没有?回复。
她?起的有?点早了,本?来是打算去晨跑的,但是想到待会还有?课,又懒得动了。
葛思宁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床,想起昨晚和徐静聊到一半她?就睡着了。
她?点开和徐静的对话框, 发了个?【早安】的表情包, 才开始看昨晚没来得及看的信息, 以?及她?们?前面的对话。
徐静问?她?,那你现在怎么想嘛。
葛思宁说, 不怎么想。
“我现在是两条腿走路, 如果他接招, 或者他来招惹我, 我就继续。但如果他退缩,我就去爱别人。总之,我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了。”
暗恋是她?一个?人事,是全世界的事, 唯独不关被暗恋者的事,这一点葛思宁认了。
可?既然她?选择坦白,选择把他们?的关系送上悬崖,就意味着葛思宁做好?了一刀两断的准备。
她?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爱情始终是两个?人的事。
江译白如果不参与,这一切就无从谈起。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摆脱妹妹的身份, 以?及剥掉他名为哥哥的羊皮。
徐静表示支持,不过说到最后,竟然叹了口气。
葛思宁问?她?为什么叹气,她?说:“因为我觉得你好?不容易啊。你们?两个?得亏是有?你哥、你爸妈和多年的情分在其中,否则真是无路可?退了。现在的情侣,联系方式一删,城市一换,估计这辈子也见不上一面了。更何况……译白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走。”
葛思宁没说话。
其实他们?之间,也是因为这些东西?导致困难重重。
她?岔开话题,开玩笑?似的跟徐静说:“这些话我只敢对你说。换做是我大?学的任何一个?朋友,我估计他们?都?会问?我一句,那江望怎么办,又或者江望算什么。”
其实这些问?题葛思宁自己也想过,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的心?太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她?对那个?人都?尚且不算太好?,更何况是在她?心?之外的甲乙丙丁呢。
徐静发了很?多宽慰的话过来,葛思宁看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了张午睡毯在肩头,而后推开阳台门,站在外面眺望。
她?私以?为冬天的京华比夏天漂亮,即便四周的绿植都?已经褪成枯萎的灰色,寂寥之中也别有?一番气韵。
萧瑟的风一吹,清净的环境和刺骨的寒意都?能将人拽进回忆里。
过往那么多个?冬天的洗礼造就了如今的葛思宁,现在她?只要会想起那个?每天勤勤恳恳早起,去上学、去值日的自己,都?会觉得过去十八年的葛思宁是那么了不起。
大?学刚开学的时候,辅导员组织他们?开了一个?班会。
葛思宁觉得自己无论是外貌,还是自我介绍的方式,在一众活力四射、光鲜亮丽的同?学的衬托下都?显得非常不起眼。然而辅导员偏偏选中她?,问?她?愿意不愿意当班长,并解释大?学的班长没什么压力,只是帮忙发下通知、偶尔组织一下活动而已。
葛思宁当时没说话,是没想好?该怎么拒绝,可?辅导员却好?像已经看透了她?过去的人生轨迹般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同?意的话他可?以?让她?免试加入辅导员助理团,这不仅有?利于?综测评定,还能和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老师打交道……
见他说得那么起劲,葛思宁知道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就不礼貌了。
可?她?还是说:“抱歉,老师,我暂时没有?这个?意向。”
辅导员一愣,抬下眼镜,也没生气,就是好?奇:“你是已经找到组织了么?院学生会还是校学生会?什么部门?”
“不是学生会。”葛思宁有?点好?奇,“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加入学生会呢?又为什么要选我当班长呢?是我身上有?什么印记,或者说气质吗?”
辅导员沉吟半晌,说不出所以?然来。
那段时间葛思宁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她?想她?只是值了三年日,应该还不至于?被以?前的同?事同?化,或是沾染上那股狗眼看人低的歪风邪气吧。可?辅导员的先入为主让葛思宁明白,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会对一个?人造成影响,只是程度不同?罢了。这段在她?日记里只是一笔带过的像任务一样的修行,却也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所以?当然会伴随她?,造就她?。
但没关系。
不喜欢的,改变就是了。
除了排球队,葛思宁还参加了辩论社。
虽然到现在都?还只是在社内和成员们进行一些无关要紧的比赛做锻炼,但是当看到学长学姐意气风发地站在更大?的舞台,代表整个?学校去和领域内的其他强队进行辩论时,葛思宁总会感到一阵心?潮澎湃。她在逐渐搭建更强的生活秩序和行为逻辑,而这些体验都?有?利于?她?的成长。她来到了更大的世界,拥有?了更多资源,认识了更多更优秀的人,这些超越过往认知和眼界的事物充盈着她曾经匮乏的世界,加固她?的内核,她?从应试教育这个?羊圈中翻越,终于?找了自己理想国。
曾经面对十八岁既是期待又是害怕的女孩,至此,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她?不再拘泥于?那个?小小的世界,不再去研究为什么别人成群结队自己却独来独往,不再将上层领导的话奉为圣经并为其执行。
当然,葛思宁不得不承认,她?心?态能够快速转变的原因,大?部分归咎于?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