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苏雨柔终于找到是舒适区,她婆婆阿香婶的笑容也越发慈祥起来,只说以后祭拜海神娘娘的时候,都让她来准备花环。
至于烧饭一事,对她也就不强求了。
毕竟阿香婶看到谢明珠窜的花环了,一言难尽。
于是觉得自己也对媳妇不能太苛刻,不是所有人都十全十美。
何况这媳妇如今也学会了些家务。
慢就慢点,总比不会的好。
第25章 你吃得可真好
然而令人激动的祭拜海神娘娘环节结束后,在海神庙外面观礼,终于看到了月之羡这个闲汉的卢婉婉和苏雨柔,两人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苏雨柔的夫君叫庄晓梦,她是个才女,比起人她更喜欢文字,而庄晓梦这个名字,给了她无限的遐想。
庄生晓梦迷蝴蝶。
多美啊。
所以她接受了自己的夫君是个五大三粗的黝黑莽汉,然后细心地观察到了对方的温柔体贴。
又听自己的话,哄一哄他什么都肯做。
这样听话的男人,晚上又有劲儿,只是不识字,可他名字好听啊。
自己有什么不满足的?
识文断字又长得端正的,流放路上见得少了么?翰林院那些编纂哪个不是?撇开他们对自己用身体与解差交易而不耻,就说他们自个儿一个个大男人,在流放路上不是连嘴都敷不饱。
就知道打嘴炮。
所以看开了,什么青年才俊又如何?如果活不下去了,那些都是无用的。
而卢婉婉的夫君冷广月,他会吹陶埙,在回来的路上,他坐在板车上,清冷的银色余光洒满了他全身。
他就给卢婉婉吹了一曲银月滩小曲。
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他对于音律十分精通,卢婉婉觉得就自己现在这处境,能遇到这样一个知音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怎么还能要求他识文断字呢?
而且他又不是不想学,而是岭南没有这个环境,银月滩也没有这个条件。
不怪他的。
说不定真有那条件,京都里那些才子未必比不得过他呢!
她们俩彼此与命运和解,接受了当下的丈夫,甚至暗自有些沾沾自喜,最起码这个丈夫,到底有几个优点是对她们胃口的。
可是,人是视觉动物啊。
皮囊这个东西,嘴上虽说不在乎,但真看到别人有了,心底还是澎湃得很,也恨不得自己能有。
所以等男人们去上梁盖屋顶厚,再回沙婆子家的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两人就给谢明珠堵住了。
苏雨柔气呼呼的,“这就是你说的有点小?”
“难道不小么?他才十七,和我那小姑子的丈夫一年的,月份还小呢!”谢明珠一脸懵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苏雨柔见她如此一本正经地回自己,现在先没忍住失笑:“是很小是很小,你没说错。”但旋即想到对方那张脸,“可你也没说这么好看啊。”
“好看也就算了,这么好看你怎么不说?京都那些世家公子凑在一起,比不过他半张脸!”如此,卢婉婉也有些抓狂。
“没那么夸张吧?”虽然原身一直都在府里,不怎么见过京都的那些公子哥们,但其实仔细一想,京都那些公子哥儿好像质量是差了些。
苏雨柔又想起村子里人对月之羡的描述,十分不解,“这就是大家口里的闲汉?就他这样的,我立马可以去洗手为他做羹汤。”今天看着这不是很勤快么?
卢婉婉觉得苏雨柔这话有些夸张了,“倒也不必为难自己,何况你作出来的羹汤,人也不敢吃。”不过,她也不赞成村民们说月之羡是闲汉。
那是闲汉么?那是一个没有家的可怜人。
如果当时在衙门里时,他也来了,自己肯定选择照顾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可现在木已成舟,她也不可能去抢姐姐的夫君。
末了两人只能一脸羡慕,“谢姐姐你吃的可真好。”
这话谢明珠倒是听懂了,尴尬一笑,“还没吃呢!”哪下得去手?她现实里,也是个二十五六的年纪了。
“也不及,等你们房屋今天盖好,过两天就能住进去了。”苏雨柔拍了拍她的肩膀,迟早的事儿了。
说起来,村子虽是小,但五脏俱全了。
会烧陶的,会木工的,甚至连铁匠银匠都有,而且大都能就地取材。
所以他们新房子里简单的家具,谢明珠打算到时候找村里人帮忙。
只是再有两天,又是五天一轮的出海日子。
村里的男人们已经十天没出海了,两天后,海神娘娘应该会准许出海吧?
现在宴哥儿算是月之羡的儿子了,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大家一起出海了?
晚上的时候,谢明珠将心中的疑问与沙婆子说起,“往后,阿羡也要出海么?”
沙婆子在捻麻,听到她的话,缓缓抬起头来,迟疑了一下,“银月滩的规矩,男人成家有了孩子就该出海的。只是……”
宴哥儿不是亲生血脉,即便如今记在了月之羡的名下。
但也不是他的亲儿子,所以月之羡是无法跟着出海的。
那村里的鱼获,他就没有办法分,分不到就没个生活来源。
这让沙婆子很担心,谢明珠会不会因此就嫌弃月之羡无用,连忙解释着:“你别担心,挣钱不在这一时。”
“挣钱?”谢明珠有些疑惑,难道他们打渔回来还有的卖?
虽然还没去海边,但是看到村里放着的那旧船,也觉得这种小船放到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实在是危险。
她不大愿意月之羡去冒这个险。
网也看到村子里人家篱笆上挂着不少,都破破烂烂的,只怕稍微大点的鱼就能挣破了。
这样还能抓着什么好鱼?
沙婆子解释着:“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如今在这银月滩,如果只是求温饱,山里海里的,只要肯勤快,自然是饿不死。可这嫁娶生死,总是要花钱。”
所以打渔自然是为了赚钱。
打回来的鱼他们都晒成咸货,每隔了两三个月,城里就会有商人专门来收。
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一年下来,收获若是好的话,能得个三五两。
这样一点点攒下来,也能给儿子媳妇攒出一套像样的银饰来。
谢明珠恍然大悟,原来村里人竟然靠打渔赚钱,难怪她就说,大部份男男女女的,身上都戴着银饰。
还以为是祖上传来的,原来是打渔攒的。
难怪月之羡光溜溜的,感情是因为他没法参加打渔,这样一来自然是没有咸货卖给商人。
怪不得他那样想出海打渔。
然沙婆子见谢明珠不说话,生怕她为此嫌弃月之羡给她打不了首饰,连忙解释着:“你也别急,等过一两年,你们有了儿子,到时候他就能出海了。阿羡一看就是疼媳妇的,到时候肯定会给你把首饰补上。”
其实女孩儿更好,可是女孩没有男人的力气,即便是跟着男人出海打渔,可是连渔网都拉不动。
谢明珠见她误会了,连连摆手,“我不要什么首饰。今日我问,原本也是担心他去海上不放心,如今他不能去,我才高兴呢!”
首饰什么的,哪里有命重要?
沙婆子有些意外,随即笑起来,“好孩子,难为你这样担心他的安危,他能与你结为夫妻,真是几辈子攒下来的好福气。”
换做别家婆娘,只怕早就催促着男人出海了。
眼下阿羡媳妇多好,贤惠又勤快能干,还这样体贴阿羡。
更不像是庄家和冷家的那两个媳妇一样笨手笨脚。
谢明珠可不知道,沙婆子又拿她和苏雨柔卢婉婉来对比,这会儿就单纯觉得,既然只打算吃饱,那实在犯不上去拼命。
守着这么好的资源,合理利用起来,根本就饿不死的。
月之羡这么多年,半点粮食不存也能活蹦乱跳的,就是很好的证明了。
昨天上了房梁后,就盖了顶。
所以整座吊脚楼也算是彻底完工了,接下来屋子里的一切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这?三?天都管大家?的午饭,每天晚上月之羡都半夜就起?来去海边,为了第?二天中午的午饭准备食材。
所以也是几日没有睡好,亏得他人还年轻,不然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谁料她?带着一帮孩子到这?边的时候,月之羡已经在了。
除此?之外,还有他两个兄弟。
十四岁的奎木,小小年纪已是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十分魁梧,已经开始在为自己将来娶不到媳妇而发愁。
十三?岁的长殷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想等造一艘大船,最好可以顺着海岸线,直接到州府城里,这?样以后村民们出村子就不用走鱼尾峡冒险了。
他个头?矮小,人也十分瘦弱,但是这?梦想崇高又伟大。
大家?听了总是付之一笑,不当一回事,可是谢明珠觉得,他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目标,说不定以后才是银月滩以后最出息的孩子了。
他们俩已经拿着珊瑚石开始打磨竹墙,见到谢明珠来,晒得黝黑的两人露出大白牙,一脸害羞,“嫂嫂好。”随后开始同宴哥儿几个说话。
竹条排列的墙壁,虽此?前?也打磨过,但住进来后,未免以防上面的毛刺扎人,还需得用珊瑚石在打磨,直至光滑为止。
宴哥儿他们学着奎木和长殷打磨竹墙,谢明珠听得厨房那?边叮叮当当的,穿过廊桥走过去,只见屋子里已经乱七八糟堆了不少陶盆瓦罐,还有一口大缸。
月之羡盘腿坐在的地上,一旁的椰子壳里装着和匀的稀泥,一旁堆着些石头?,他这?是打算砌灶。
“哪里里来这?许多东西?”她?看着这?些锅瓢碗盏,心?里有些激动,这?样的话就可以直接在这?头?开火,不用去沙家?那?头?麻烦人家?了。
月之羡回过头?来,一脸得意,“当然是我的呀。”这?其实是小木屋里,唯一可以移动的家?当了。
谢明珠这?才反应过来,他即便?是个闲汉,也需要烧饭煮菜,的确是该有些家?当。
果然,就是要饭的也一个破碗。
又见他这?灶砌得有模有样的,少不得是夸赞几句,“没想到你还会泥瓦活。”
谁料想竟然听月之羡说:“以后咱家?缺什么,我都能弄,打铁木艺烧窑我都会,你缺什么只管与我说。”
他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村子里海神庙外面的广场旁边,就是村子里的工具棚,烧窑的炉和木工所需要的工具等,那?里都有。
平日他没事时,就喜欢蹲在那?里看大家?干活。
看得多了,自然也能逐渐上手。
不说是什么巧夺天工,但自家?日常是可以的。
这?下是真的令谢明珠对他刮目相待,“要真是如?此?,那?倒是省得去麻烦人,我原本今天还想跟你商量,找村里的木匠大叔帮忙做几架床铺的,还有桌椅也要几张。”
就算是再怎么简朴,但是家?里该有的设施还是需得完善。
但现在技能点满满的天选打工人跟自己一个屋檐下,不用白不用,他既然什么都会,那?回头?叫他做个摇摇椅应该可以吧?
最好那?边的榕树下,再挂个大秋千。
他们的房屋很大,毕竟谢明珠的孩子多,除了他们夫妻一间?之外,宴哥儿一个男娃儿就一间?,然后四个女孩子,自然也不能委屈地挤在一个房间?里。
何?况村子里的女娃就少,哪怕她?们年纪还很小,但在村里人眼里那?也是香饽饽,可不能委屈了。
所以修建的时候,特意主?动提议给?他们多建一间?。
现在也就是六间?房。
银月滩没有冬天,大家?便?是相互串门,也不会到房间?里,几乎都是在凉台上坐着聊天。
如?果有什么的事情商议,便?去海神庙外的广场上。
要是遇着雨天,就去鼓楼。
因此?自也就没有客厅一说。
而此?刻月之羡听到她?的诉求,立即就答应了,“这?都不算是什么事儿。”
不但如?此?,还十分细心?,观察到了谢明珠不愿意麻烦沙老头?家?,“我有几张吊床,你们要是不介意睡吊床,今天就搬过来。”
反正灶打好了,过几天就能用。
现在煮饭的话,就在院子里烧个临时火塘也行。
听到今天就能搬过来,谢明珠哪里有不愿意的,“那回头我们去同沙婶他们说一声,也好好谢谢他们。”
不过她?还有许多问题。
虽说村里的果树没有归属,香料也是野生的,可稻田总是各家?的吧。
所以问起?月之羡,“那?我们要种田,是自己开垦么?此事可需要上报县衙?”
“不用,这?事儿不着急,过几天有空了,我带你去挑一个好地方?,那?地方?的地才肥呢!种出来的穗子肯定比别家?的都要饱满。”对于这?村子里内外,每一个角落里,哪里有什么,哪里最肥沃,月之羡自以为,就算是沙老头?都不如?自己清楚。
他对这?村子里的了解,精确到了知道哪棵木瓜酸甜。
谢明珠是不急,尤其是看到月之羡好像也没那?不靠谱,不但各种手艺都点了熟练度,切对未来好像也不算是没有规划。
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担忧了。
这?时候听月之羡又说:“我今天给?村里人兑了些糯米来,你们若是想吃些米饭,晚点我来焖饭。”
“你拿什么兑的?”他一穷二白的。
“我半夜起?来去捡了些海货,已经连续十天没有出海了,村里人口多的人家?,自然需要,而且我知道几个特别出花蛤的浅滩,回头?我带你们去,可不要告诉别人。”
他一脸的沾沾自喜,只是那?隐含期待的眼神,分明就是等着谢明珠夸自己。
可是谢明珠抓住的重点是,“你昨晚又没好好休息?你这?是不要命了?怎么能仗着自己年轻就如?此?胡作?胡为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呢?”
这?货要是活活给?累死了。
那?自己又成了寡妇。
虽然看着村里这?个状况,应该会有人继续接手,自己不用带着孩子们去晒盐场。
可是已经有了个年轻俊美的郎君,余下的黑黢黢的。
她?真有点瞧不上。
而她?这?略带着责备的话语,入了月之羡的耳朵里,只觉得是天籁之音,她?竟然这?样关心?自己。
看来自己也不是没机会留住她?。
于是笑得倒是更?开怀,“多大点事。对了,我听祭婆婆说,你们脸上这?东西,可以敷些草药,过几天就能好,我已经问了她?是什么药,等我把灶砌好了,我去给?你们找。”
脸上这?东西会自然好的,反正丑媳妇也被喊了,无所谓了。
她?摆摆手,“这?倒不要紧,何?况要不了几天,也应该痊愈了。你有这?功夫,倒不如?好好休息才是。”
月之羡全然沉浸在被关心?的幸福中,哪里还有半点疲劳,跟打了鸡血一般,一个早上不但是将灶砌好了,还连带着烧烤灶也建好了。
接下来就等着自然风干。
不过窗户还没弄,天气又这?么炎热,也就是两天的时间?便?能用了。
中午谢明珠他们去了沙家?那?头?,与沙老头?夫妻俩说了搬到新家?一事。
沙婆子还想留,毕竟孩子们在,热闹一些,可沙老头?点头?允了,“也好,成家?立业了,是该自立门户。”
然后喊了沙婆子,去给?拿了些铺盖和稻米给?两人。
谢明珠想拒绝,毕竟已经麻烦了人家?好几天,即便?已经知道,沙婆子与月之羡的母亲是手帕交。
但也不能一直逮着人家?薅。
可月之羡一把将铺盖抱起?,一手接过袋子里的稻米往肩上一扛,“算你老头?子还有几分良心?。”
沙老头?瞪了他一眼,摆着手驱赶,“行了行了,赶紧滚吧,别在我眼前?晃。”
不过旋即望朝谢明珠母子几个,眼神又变得慈祥起?来,“要是那?头?住着不习惯,就搬回来,反正我这?屋子也空着。还有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只管与我老头?子说。”
沙婆子也拉着谢明珠,一脸的不舍,万般交代。
月之羡都已经下楼梯了,回头?见谢明珠他们没跟上,“就一个村子里,弄得跟阿坎哥他们进城了一样。”
本来他还想说生离死别,但是后天极有可能出海,沙老头?也要去,他可不敢将这?样晦气的话。
如?此?,谢明珠们就这?样搬进了新家?里。
月之羡将东西一送上楼,就准备去海神庙的广场边上,“奎木和长殷在那?边等着我,你们要是觉得无趣,就村子里转转,不想转就去睡觉。”
扔下话,他就匆匆走了。
谢明珠倒是想收拾家?里,可是无从下手,只能是将稻米放好。
几个孩子也面面相觑,现在家?徒四壁,除了屋子里挂着的吊床,啥啥也没有。
“娘,我不想睡。”小时看了看屋子里的吊床,又看了看院子外,依稀还能听到海浪声,“娘我想出去,我们可以去海边么?”
谢明珠也想去海边,她?上一世是个内陆人,海边倒是去过一次,可是景区嘛,哪里有生活气息?更?别说是赶海了。
“娘也不想睡,我们去阿奶家?。”她?听得沙婆子好像提过,今天下午退潮会早些,所以和几个婶婶约好了,想去海边赶赶海。
几个孩子一听,自然高兴。
对于他们来说,沙老头?家?可有趣了,院子里有好多漂亮精美的贝壳和海螺玩。
然才出篱笆院子,远远就看到了苏雨柔和卢婉婉结伴而来,而且两人腰间?竟然都挂着小箩筐,手里拿着沙铲。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谢明珠瞧了瞧那?铲子,心?想莫不是要去赶海?箩筐里还有竹夹。
毕竟她?以前?在视频里看,好多赶海的博主?都是用这?样的铲子挖海葵皮皮虾。
果然,只听苏雨柔说道:“今天会退早潮,我婆婆让我跟着去学赶海,我们先去了沙婶家?找你,说你们搬过来了,便?过来叫你。”
不过看着谢明珠什么家?什伙都没有,“我家?也没多余的了,要不去沙婶家?那?边借个沙铲?”
卢婉婉家?倒是有多余的,但是她?婆婆是个吝啬鬼,而且斤斤计较,村子里众所皆知的,怎么可能答应借?于是便?也不好提。
谢明珠想着本来就是要去找沙婶子带他们去海边的,而苏雨柔和卢婉婉也是新手,怕是大海在哪个反方?向都分不了。
所以点了点头?,“那?一起?过去。”
就是看着身旁一脸兴奋的兄妹五个,有点担心?,毕竟海边太危险了,自己也是个旱鸭子,“要不,宴哥儿你带妹妹们就在这?附近玩吧。”
宴哥儿到底是孩子,哪怕再听话懂事,但是对于大海的向往太过于强烈了。
所以头?一次拒绝了谢明珠:“母亲,带着我们一起?去吧,我会看好妹妹们的。”
而且小时姐妹几个也忙央求,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让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就远远地看着,不会到有水的地方?,都好好听哥哥的话。”
老四萧云暖也连忙表示,“对,我们才舍不得把新鞋子泡坏呢!”
如?今五个兄妹的脚上,都穿着新草鞋。
当然,谢明珠也有。
苏雨柔和卢婉婉在一旁看着,也都附和着:“带着去吧,孩子们都懂事呢!何?况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谢明珠想了想,也罢了。
也不是在这?里住一天两天,哪里能阻止他们去海边呢?“那?行吧,不过都要听话,不然下次就不带你们了。”
兄妹几个连连点头?,答应得那?叫一个乖巧。
一行人到了沙婆子家?这?边,但见沙婆子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将腰筐递给?她?绑上,“我见阿梦媳妇她?俩去喊你,估摸着你肯定来,便?在这?里等你。”
见娃娃们都一脸欲欲跃试的,“一会儿你们几个可不要乱跑,海边危险得很。”现在虽然没了大浪,但还是要小心?些。
宴哥儿生怕不带他们,连点头?答应,“阿奶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妹妹们的。”
其他人早先去了,沙婆子这?会儿带着他们,也朝着海边去。
去海边还要穿过村口前?面的那?片椰树林,然后便?可看到斜乱堆积成山的礁石,这?时候已可清楚听到海浪的声音。
别说是几个孩子,就是谢明珠也有些小激动起?来,“翻过这?礁石,就到了么?”
沙婆子应着,“正是呢,你们可别嫌弃这?礁石挡路了,可要是没这?礁石,不知多少大风大浪都吹到咱银月滩来了,那?就没现在的好日子了。”
这?里的礁石山大约就是七十年前?才形成的,也不知是何?处卷来的礁石,就全都堆积在了这?里,成了保护银月滩的天然屏障。
不然的话,蓝月人也不可能在银月滩留下。
而村子里的人为了这?礁石上不被破坏,所以要么绕道另外一边的小路去海滩,要么直接爬过这?礁石山。
平日的话,年轻人们肯定都直接爬礁石山。
但沙婆子老胳膊老腿,宴哥儿他们有都是孩子,自然就选择走另外一边的小路。
小路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茂盛苎麻。
谢明珠见此?,心?里已是有了打算,“回来若是早,我割些苎麻回去。”
虽然勉强有两身衣服,但是另外一身是流放时候穿来的囚服,压根就不透气,在这?样的环境下穿,少不得要是浑身长痱子。
沙婆子听了,连点头?,“行,回头?我老婆子教你怎么剥皮,再教你织布,到时候好给?孩子们多做两身换洗的衣裳。”她?也要割些回去,给?准备着修补渔网了。
苏雨柔和卢婉婉不认识这?东西,他们家?的婆婆也还没来得及教。
所以听得这?话,都颇为震惊,“我们身上这?衣裳,是这?草做的?”
沙婆子见她?俩一脸大惊小怪,越发觉得谢明珠好了,瞧这?俩,生得是不错,可见着什么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还是和善地回着:“自然是,回头?你们也要学起?来,以后能做衣裳,城里是有衣裳卖,可是那?料子没咱们自己做的透气,穿在身上闷热得很。”
的确,这?边的麻布不知道是什么织的,很柔软不说,穿上竟然有一种纱才有的透气凉爽。
而且他们染色也十分漂亮多样。
像是谢明珠身上这?件,就是介于蓝色与绿色之间?的天青色,这?种颜色很难调配出来,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梦幻色彩。
便?是在京都的时候,她?们这?些贵族小姐也少寻到一匹合心?意的天青色料子。
那?些不是太深就是太浅,就没有一匹刚刚好的。
女人无不爱美,苏雨柔和卢婉婉自然也是将此?事放在心?上。
跟在她?们身旁的小晴几姐妹听了,也纷纷嚷着要学,然后以后也自己做漂亮衣裳。
不过很快,随着穿过这?条苎麻小路,地面越来越多的沙子,沙子里可见各种各样的贝壳。
他们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看着哪个贝壳都漂亮,全都想捡回去,哪里还记得要学织布做衣裳的事儿?
也不怪他们完全沉迷于这?各类贝壳,就连谢明珠都是满脸的惊喜。
贝壳漂亮就也就罢了,这?沙滩里的沙子,怎么还是五颜六色,犹如?磨砂水晶一般。
她?几乎想到了以后就算是院子里种满了花草蔬菜,但小路上如?果铺上这?也的沙子,那?该多赏心?悦目。
这?些沙子的出现,让她?一下就对这?个村子产生了想要一直留下来的冲动。
全然忘记了此?前?担心?天灾的事儿。
就在这?时,沙婆子弯腰捡起?脚边一块海月贝壳,递给?谢明珠,“这?种看着大的,都收起?来,回头?喊阿羡打磨了,镶嵌到窗户上。”
谢明珠早就发现了,在这?个还没有玻璃的时代,海边用纸张糊窗也不现实,但是这?边的窗户都很明亮透光。
可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谁料想,竟然是海月贝做的。
宴哥儿听见了,连忙喊着妹妹们,“你们看到也放进自己的筐里。”这?样就能早日安在窗户上,若是下雨也不怕雨水吹进屋子里了。
几个小孩子,沙婆子最后也给?他们都准备小箩筐。
谢明珠也就顺势以此?为任务,将他们兄妹五个安排在这?片海滩上,自己则随着沙婆子她?们继续往前?。
不远处还满是水汽的海滩上,很显然潮水才开始慢慢退去,但那?里已经有不少村里的人在此?了。
卢婉婉的婆婆花婶也在,看到卢婉婉后,立即招手喊她?过去。
这?个婆婆脾气不好,卢婉婉不敢多跟谢明珠和苏雨柔多待,“我先过去了,不然回头?她?说话又不好听。”
苏雨柔有些替她?委屈,“她?这?个婆婆真是管天管地的。”早晓得,当时婉婉选冷广月的时候,就自己拦着一些了。
谢明珠却不由自主?想起?月之羡那?张嘴。
说起?说话不好听,哪个能比得过月之羡?
眼见大家?都在脱鞋挽裤腿,也忙将新草鞋脱下,只是看着沙子里埋了不少壳儿,还是有些担心?,回头?只朝萧云宴喊着:“宴哥儿,你们不许脱鞋子,听到没有。就在那?一片,能捡多少就捡东西,没有就在边上玩沙子等我们。”
宴哥儿和妹妹们正弯腰在沙滩上找大片些的海月贝壳呢!
听到她?的话,起?身高呼:“母亲,我晓得了,您也小心?些。”
回头?不忘叮嘱妹妹们,“母亲的话,你们可听着了,别把鞋子脱了。”
姐妹四个连连点头?。
而谢明珠这?边,她?与苏雨柔脱了鞋子放在一旁,却见沙婆子缺站在原地没动作?,直愣愣地盯着天边快速移动的乌云,眼里全是惊恐。
她?也是满脸大惊,“什么时候飘来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