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之后我变强了by穗岁安
穗岁安  发于:2025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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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不少人拖家带口往城门外跑去:“快跑,快跑,朝廷的兵马来了。”
朝廷的兵马来了,那么应该就是确定醴泉县有了疫病,但是随着兵马来的应该还有大夫和药材,这些人为何如此恐慌。
这时有人大喊:“他们要像颍州那样把我们围死!”
那群闯进医馆的人面色惊慌地冲了出来:“赵大夫也死了,连家里的猫狗都死了,快跑,快跑!”
这样一叫喊,人群也就乱了。
漱玉和长青被挤到墙角:“颍州出事了?”
长青紧张得握紧拳头:“没有听说,但是春节前后医署派了好多医官去颍州。不要管这些了,我们赶紧走吧。”
“估计走了不了!”漱玉朝着奔向城门的人群望去。
果然不一会就传来了哭喊叫骂声:“杀千刀的,他们关了城门,这是要烧死我们啊。”
长青的脸都白了:“秦艽,我们出不去了!”
漱玉看着白晃晃的太阳,明明是春日,却热得如三伏天,她从包袱里拿出毯子盖在那个死去的老妇身上,自己径直往医馆而去。
长青一把拉住她:“不要去!”
“反正也出不去,还不如去看看。”
医馆已经被砸得稀巴烂,后院不仅躺着猫狗,还有一地的老鼠,那个赵大夫躺在院子里,死状和刚刚那个老妇人如出一辙。
时疫的确可怕,但是没有可怕到此种地步的程度,简直就是鸡犬不留。
长青虽然害怕,还是跟着进了医馆,只是用帕子把口鼻都包住了,还一个劲给漱玉递帕子。
漱玉接过,却没有戴,蹲身查看了一下尸体,然后四下看了看,眉头紧锁:“这不像是疫病,反而像是中毒了!”
“什么毒这么厉害,还能传染?”长青不敢去看尸体,胆战心惊地立在一旁。
“咳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传来。
漱玉和长青身子一僵。
长青拔腿就往门外跑,一回身,竟然看见漱玉走向草垛子,急得大喊:“秦艽,你干什么?”
漱玉走到草垛子前,把草往两边推了推,露出里面一个穿一身黑衣的男人,那男人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眼疾手快地扯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一粒药塞到男人的嘴里:“吞掉!”
那男人已经咳得满脸涨红,就像下一刻就要断气似得,突然嘴里被塞了药,听到命令,几乎是本能地把药吞了下去。
药入腑脏,犹如灼烧着的肺部一阵清凉,咳嗽减缓,那口气又缓了过来,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穿一身孝衣,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一双眼冷冷清清盯着自己。
“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感觉?”漱玉不错眼地盯着他,刚刚喂给他的药是些她平常炮制的清热解毒的药丸。
男人点了点头,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了一些!”
这里是医馆,药材什么的也算方便,漱玉把男人送草垛子里扶了出来,顺便替他诊了脉。
在前厅安置下,就准备煎药,她蹲在药炉子旁看着他:“我可以救你,但是你要帮我试药。”
郭檠以为自己这次就要命丧此处了,没想到还能得救,只要能活,试药算什么,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长青本来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这个男人肯定就是之前衙役们让赵大夫交出来的人,但是见漱玉已经还是煎药了,他还是磨磨蹭蹭蹲到她身边:“赵大夫他们都死了,他怎么还没有死。”
“我刚替他诊脉,发现他体内有毒,或许是这毒救了他。”
“你生草乌放得太多了,有毒的。”长青看着漱玉的动作,惊呼道,虽然很多药里会稍微带些毒,但这也太多了,到时候治不好人不说,还把人给毒死了。
“放心,死不了,先让他试药!”

长青当了十年的学徒,从未见过如此骇然的试药场景。
郭檠喝了药之后皮肤变成了黑色,浑身上下,只有眼白是白色的,他只翻白眼,整个人有气进没气出。
“秦艽,你不会医死人吧。”
漱玉端着一碗药围着郭檠转了转,又让长青准备了几个药炉子:“准备些南星和天仙。”
长青两股战战:“你干什么啊,怎么都是毒药?”
“他这是中毒的症状,且只能以毒攻毒,如果他是正常人,刚刚给他喝的药就足以致死了,你看,他不是还活着吗?”漱玉翻了翻郭檠的眼睛:“还要加大药剂,快点!”
长青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生火点炉子,看着漱玉准备的药剂连大象都能毒死,心中忐忑不安。
漱玉心无旁骛地搭配药材,这根本就不像是时疫,反而像是中毒,如果用平常的药材只能让病症更加严重,可是很少有大夫敢用毒药治病,所以才会有人接二连三地死去。
郭檠又被灌了一碗药,躺在地上发抖。
郭檠又被灌了一碗药,竟然七窍流血。
郭檠又被灌了一碗药,吐出了一大碗黑血,整个人力竭昏死了过去。
长青小心翼翼地上前试了试他的鼻息,见他呼吸竟然十分平稳,有些怀疑地看着漱玉:“他这是好了?”
漱玉却蹲在一旁研究方子,这个郭檠不是普通人,他体内本来就带毒,带毒竟然能活这么久,所以经得起自己的折腾,但是这个方子放在普通人身上,不待把毒排出估计就身亡了。
长青蹲在她身边,见她手速飞快,对各种药材了然入心,根本不必称量克重,把刚刚的方子删删减减,在能解毒的前提下,不损害人的身体,所以克重要非常精准。
......
徐浥青未时就等在城门口,直到日落西山,城门官要关闭城门的时候,还不见漱玉的身影,女公子说过落锁之前一定会回京的,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这时一个令兵手持令牌叫开了城门,直奔皇城,大喊道:“醴泉急报!”
徐浥青这才发现今日下午不时有令兵出城入城,走的都是南门永宁门,那么消息肯定是从南边来的。刚刚令兵喊的醴泉就是醴泉县,是不是因为醴泉县出了事,王家女公子才没有按时归城?
徐浥青急得不行,以他现在身份绝对是叫不开城门的,往日相熟的好友已经避他如蛇蝎,他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周柏霖。
此时的医署灯火通明,徐浥青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内侍。
医官们神情严肃,廊下摆了上百个药炉子,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这是出了大事了。
徐浥青找了半晌,终于找到了周柏霖,一把拉住他:“是不是醴泉出事了?”
周柏霖满头大汗,听到他的话,一脸骇然:“你怎么知道?”
徐浥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醴泉县果真出事了,那女公子还能回来吗?
周柏霖赶紧把他拉到一旁:“禁中刚传了圣旨过来,子时还研制不出药就要烧城!”
徐浥青倒吸一口凉气:“是出了时疫吗?和颍州一样?”
春节前后,颍州时疫,太医院和医署匆忙赶去,但是所有汤药皆无用处,时疫蔓延迅速,未免外溢,颍州城灭。
颍州城是大城,里面有上万人,上万人葬身于火海。
“可是王家女公子在醴泉啊。”徐浥青是真的着急,好不容易有人能治好祖母。
周柏霖大惊:“你是说秦艽?她怎么在醴泉啊?”
“孙国医的宗族在醴泉,女公子送他回醴泉下葬!”
这下周柏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陛下只给了几个时辰,可是当初在颍州,他们呆了好些日子都配不出药方,这几个时辰哪里够,醴泉离京都只有百里,越发不能耽搁,万一时疫外溢到京都,他想都不敢想,那么醴泉的结果很有可能就和颍州城一样。
两个人忧虑不已。
周柏霖突然面色复杂地扯着徐浥青地袖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
周柏霖犹豫了很久才不甘不愿地说:“只能去求鹤拓王,上次秦艽替他挡了箭,算是救了他一命,这次他理应救秦艽,算是还上次的救命之恩。再说他之前都快死了,还是孙国医救的他,秦艽又是孙国医的徒弟,他如果见死不救,整个京都的唾沫都要淹死他。”
徐浥青这才想起上次去吊唁孙国医时,鹤拓王也去了,证明鹤拓王是知恩图报的,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功夫容他犹豫了:“好,我现在就去鹤拓王府!”
夜深人静,蒙夜酆正在练武场练习骑射,自从上次被漱玉明确拒绝后,他回府就没出门了,每日呆在府中不闻窗外事,可是心中的郁结却始终散不去,这几日马都跑断了腿,他却一刻都不愿意歇息。
这时门房传话,说徐公子有事求见。
徐天被流放了,这个徐浥青终于忍不住要来求自己了,蒙夜酆根本不想见。
门房却说:“徐公子说是关于王家女公子的事情。”
蒙夜酆眉头都皱成了山川,心里想的是那个王家女郎与他有何干系,本想严词拒绝,但是脚步却已经往前院去了。
见到蒙夜酆,徐浥青松了一口气,只能长话短说:“醴泉县有了时疫,陛下下令子时一过就烧城,王家女公子此时正在城中!”
蒙夜酆穿一身玄色劲装,漫不经心地把弄着马鞭,可是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时,浑身肌肉突然紧绷,立刻呵斥了一声:“备马!”
鹤拓王府的护卫是陛下亲自安排的御林军。
蒙夜酆深夜出行,御林军不明所以,只能骑马追随。
到了城门口,一御林军手持令牌大喊:“鹤拓王出城,速速开城门。”
听到鹤拓王的名号,城门官哪里敢耽搁,几十个城门官奋力打开了城门,只见马蹄声声,尘土飞扬,鹤拓王当先疾驰出了城门。
蒙夜酆身体紧绷,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他要快些,再快一些,否则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即使她说根本不爱慕自己,即使她说根本不想嫁给自己,即使她说一切都是个误会。但是她的确替自己挡了箭,也的确受伤了。
他拼命地挥舞着马鞭,只恨自己为何不曾生出两翅。
......
此时已经子时了,闹了一个白日的百姓认命了,城肯定是出不去的,只能各回各家关门琐窗。
突然黑夜中无数的箭矢带着火把被射入城中,整个县城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百姓们从家里冲出来,看着漫天的火海痛哭不已。有那被恐惧压垮的人,拿起刀就开始杀人,城中呼喊一片,不少人就这样成了刀下鬼。整个醴泉城,乱了。
长青一直注意外面的情况,此刻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没被火烧死,要先被这群人杀死了。”
漱玉依旧蹲在药炉子边,淡定地抬起头:“放心,我身上有痒痒药。”
长青不禁想起那些脸都被抓烂的孙氏族人,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了,该害怕的是那些闯进来的人。
两个人继续还是煎药,长青却叹了一口气:“就算有药方,现在那些人也都活不了了。”
不是被杀死,就是被烧死,朝廷已经放弃他们了,他们没有了活路。
“尽人事听天命吧。”他们把炉子移到了院子里,院子有一口井,长青一直打水,整个院子淋,恨不得水淹医馆。
或许是因为医馆死了人,倒没有人闯进来。
可是火箭太多了,医馆终究无法幸免,木头房子燃烧起来很快,漱玉和长青只能拉着郭檠从后门出了医馆。
可是现在四处都在燃烧,烟雾弥漫,三人都用湿帕子敷面依旧难受得不行,只能往街上去,行到空阔的地方,看到不少人竟然在烧杀抢掠。
三个人不敢去亮光的地方,只能躲在暗处,可是还是被一彪形大汉发现了。
那人挥舞着大刀就到了跟前:“快点,把银钱交出来!”
漱玉没有任何犹豫地朝他撒出痒痒药,那人愤怒地就要挥刀,突然抱着脸倒地哀嚎。
长青心都到了嗓子眼,看到大汉倒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继续封城烧城的话,他们绝对活不了。
郭檠被拉扯拖拽,已经清醒了不少,能靠着墙壁站着了,他亲眼目睹一个大汉把脸抓得血流如注,看向旁边娇滴滴的女郎,身子不禁缩了缩,他什么没有见过,碎尸、枭首、食人肉,可是这个女郎比那些更恐怖,她喂自己毒药,还会使毒,让人痛不欲生,真是太恐怖了!
浓烟遮天蔽日,漱玉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恍若回到了当初在南诏遇到瘴气时,那时她是心甘情愿地赴死,现在,她却不愿了,如果她死了,师父的仇就永远报不了了,沧澜山庄就会继续逍遥法外,她咬紧牙关。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出城!”郭檠感觉五脏六腑都疼,但是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就永远救不了妹妹了!

第38章 咬了一口
整个醴泉县城笼罩在大火和烟雾中,城中已经乱了,不少人还是想奋力逃出城,可是城门紧闭,城墙高耸,任凭他们怎么敲击锤打,城墙依旧纹丝不动。
郭檠带着他们往西边走,西边有一座荒废的宅院,穿过宅院是一片荒地,那一段城墙年久失修,有个破洞能够钻出去。
宅子虽已荒废,但是亭台楼阁,假山湖泊,想来这家的主人曾经也是一位富户。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府中穿行,外面大火似乎把天都点燃了,宅子里却寂静无声。
郭檠似乎对这里异常熟悉,绕过假山直奔后门,一路上廊庑坍塌了不少,他在前边开路,提醒漱玉和长青小心避过。
明明刚刚就要死的人,现在竟然生龙活虎,长青这才认真观察郭檠,身量极高,皮肤泛着一种惨白,三十来岁,脚步沉稳,腰间挂着一柄大刀,虽然刀已入鞘,依然能感觉到刀锋的锋利。
一路行到后门,三个人行到荒野处,身后突然轰的一声,荒宅也难以幸免,沾上火箭即燃。
大火包裹着荒宅,漱玉眉头紧皱,心中竟然有一丝异样。
郭檠看着宅子,那火光印在他的眼眸中,湿漉漉的,最后一转身:“走吧!”
年久失修的城墙的确缺了一块,也算是绝处逢生。
到了那个洞口,郭檠本来要先钻出去的,突然弯腰的动作一滞,整个人缩了回来。
长青不明所以:“出了什么事?”
“外面有人!”
如果朝廷的兵马守在外面,他们出去就是一个死。
此时身后的大火已经蔓延到荒地了,这里杂草丛生,一下子就会烧过来。
进退两难。
出去也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
漱玉咬了咬牙:“先出去,告诉他们我能治城中时疫!”
郭檠的目光在漱玉那张清冷的脸上扫了一眼,抽出腰间大刀,一阵寒光闪过,他已钻出了破洞,接着外面传来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我们有能治时疫的药方!”郭檠大喝道。
打斗声暂时停了。
漱玉和长青也从破洞里钻了出来。
外面果真是朝廷的兵马,整个醴泉县被围成了一个铁桶,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领头的将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眉头微挑:“你们真的能治时疫?”
漱玉上前一步:“我乃孙国医的徒弟,这时疫能治!”
那将军满脸横肉,在听到漱玉的话时,脸上的肉抖了抖,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一挥手:“哪里来的江湖骗子,陛下有旨,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醴泉县城,射箭!”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漱玉太阳穴突突直跳,郭檠已经率先迎战,一把大刀挥得虎虎生风。
长青和漱玉被他护在身后,那些火箭竟然无法靠近他们。
箭虽然伤不了他们,但是箭带着火油,落在地上,草就燃了。
身后的火已经烧到了城墙,他们想再回去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四周都是火,不被烧死也要被呛死,而且郭檠染此大病,才堪堪解毒,不到一刻钟就精疲力尽地拄着大刀气喘吁吁地半跪在地上。
漱玉握紧拳头,难不成今日就要命丧此处了,她扯开荷包,就算死也要和这些人同归于尽。
荷包里有毒药,遇火变成毒烟,这些将士都会死,或许他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鹤拓王有令,不许射箭,不得伤人!”一个令兵骑着马沿路传令。
本来还要继续射箭的将士们放下了弓。
那个将军却喊道:“我们是陛下的兵,只听陛下的命令!”
他弯弓搭箭,直指漱玉。
漱玉已经感觉到一股寒气直逼自己面门,郭檠奋力挥刀要去斩断那只箭,但他已经力竭,手中的刀并没有阻拦住火箭。
这时横空一只箭破空而来,钉的一声,那火箭直直落下,在漱玉脚边缓缓烧了起来。
只见一匹马冲破黑暗,马上坐着身穿玄色劲装的蒙夜酆,他的身后是被烧红了的天空和漫天的黑烟,他骑马而来,犹如天神降临。
身下是奔驰的骏马,他坐在马上,对着那个将军缓缓抬起了弓箭。
不待将军避让,箭已经没入了他的眉心,将军轰然倒地,周围的兵士俱是后退一步,惊惧不已。这个蒙夜酆简直是个疯子,竟然敢射杀朝廷命官,而这个将军还是骁勇卫的指挥使,可不是一个无名小卒。
蒙夜酆收回弓箭,拿出马鞭往漱玉跟前一挥,那些燃烧的荒草地被他扫除一条路来。
“上马!”蒙夜酆骑着骏马立在漱玉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漱玉伸出了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时疫,而这里,只有鹤拓王的话管用,她正好有事和他商议,也就没有扭捏。
蒙夜酆却带着她直奔京都。
“王爷!”漱玉眉头紧锁:“你干什么?”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关我什么事?我是来救你的。”蒙夜酆说得义正严辞。
“王爷,你放我下来。”漱玉声音不禁冷了下来:“我能治疗时疫,我们离开的话,那些人都会死的。”
“死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漱玉的整个身体都被他拢在怀里,连转身都做不到,听到他的话竟然气得不行,恶狠狠地转头瞪他。
蒙夜酆却丝毫不在意,继续疾驰回京。
“停下,停下!”
蒙夜酆充耳不闻。
漱玉急得不行,双手都被他困住了,突然恶从胆边生,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含糊地说:“停下!”
蒙夜酆真的停下了,马是停下了,身体也变僵硬了。
他的下巴上全部是她的口水,但是却并不恶心,甚至还有一丝丝香味。
双手终于被松开了,漱玉推了他一把,跳下了马。
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就见徐浥青带着御林军跑了过来,看到漱玉之后慌忙下马:“女公子,你没事吧。”
除了徐浥青,御林军们根本不敢上前,他们害怕漱玉染上了时疫。
漱玉微微点头:“我已经研制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只是城中打乱,药材不够,我且写了方子麻烦公子差人送去医署。请告知郑医正,按照药方我已经治好了病患。这次不是时疫,是中毒!”
听说能治疗时疫,徐浥青大喜,王家女公子连时疫都能治好,那是不是真的能治好祖母,他一个劲地点头:“好好好,我亲自送到京都去。”
“那麻烦公子了!”漱玉把之前写好的方子递给他
徐浥青接过后冲蒙夜酆拱手:“王爷,那我先行回京!”
月亮高悬,远处是燃烧着的醴泉县城,蒙夜酆脊背笔直地坐在马上,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时疫至关重要,只要蒙夜酆没有反对就等于默认了,徐浥青飞身上马往京城奔袭而去。
身后的御林军一头雾水,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打马上前:“王爷,徐公子一人进京都恐叫不开城门,属下点两人跟随可否?”
蒙夜酆还是一动不动,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刚刚被咬的地方就像醴泉县城的火一样,把他整张脸都烧红了。她咬自己的样子太可爱了,像急了的兔子,让人的心瞬间就融化了。
时疫容不得耽搁,漱玉也不知道鹤拓王又在发什么疯,只能冲那个御林军说:“时疫紧急,还请你安排人随徐公子进京,药材来得越快,死的人越少!”
“好!”
两位御林军立刻挥动马鞭去追徐浥青。
此时的京都,已经到了下半夜,坊市间的热闹渐渐歇下了,只有一些醉鬼穿梭在大街小巷。
那些醉鬼走过,地上落下白纸黑字的告示。
那告示上的字简直骇人听闻。
......
急行一个时辰,徐浥青和两位御林军到了城门下,御林军有鹤拓王的手令,叫开城门并没有废多少功夫。
徐浥青顾不得城中不许跑马的禁令,直奔医署。
今夜对医署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虽然子时已过,他们并未研制出药方,但是他们依旧不放弃,上百个药罐子冒着热气。
徐浥青飞身下马,一路小跑:“郑医正!”
颍州被烧已经让郑医正大受打击,这是他这个医正无能才造成的结果,没想到醴泉县城也要布颍州的后尘,他彻夜不眠,翻看医书,依旧束手无策。
上次他们还能在颍州治疗患者,这次,陛下竟然都不允许他们靠近醴泉。
没有人试药,加大了炮制药方的难度,他已经上折子要进醴泉城,但是到现在,禁中也没有消息传来,或许陛下已经对太医院、对他这个医正失望了。
冲到郑医正的公房,徐浥青赶紧拿出药方:“王家女公子已经研制出药方了,请医署速速准备药材运往醴泉。”
听说有了药方,郑医正赶紧迎了上去,拿起药方一目十行,骇然大惊:“药方里怎会有如此多的毒药,胡闹,简直是胡闹。”
“医正!王家女公子让我告诉您,她已经按照药方治好了病患。还说,这不是时疫,是中毒。”
“是中毒吗?”郑医正这才认真地看手上的药方:“她这是要以毒攻毒?什么毒这么厉害?”
徐浥青当然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女公子说药材去得越快,就能救越多的人。”
郑医正盯着手上的药方天人交战,颍州的那一幕充斥着整个脑海,再糟糕也比不上全城百姓被烧死差了,已经等不了禁中的圣旨了,他大手一挥:“医官听令!”

医署的车队满载药材出城,因为事态紧急,全部用的马车。
出了城之后,马蹄翻飞,车队径直往醴泉而去。
郑医正要入宫求见陛下,一是向陛下禀告醴泉县的疫情,而是希望能调集京都的药材支持醴泉县。可是直到下朝都不见陛下,而宫门外竟然响起了鼓声,他身子一抖,只觉得要出事了。
登闻鼓一响,必有大案。
京都百姓清晨倒夜香时看到自家门缝被塞了告示,不识字的只当是废纸,可是识字的百姓看过告示之后无一不震惊、悲愤。
颍州发生时疫,陛下竟然下令烧城,上万人命丧火海,竟无一丝消息传入京都。
醴泉县离京都只有百里,竟然也步了颍州后尘。
这下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醴泉县离京都近,很多京都百姓都是从醴泉县迁入京都的,在醴泉县有不少至亲好友,乍然听闻陛下昨夜火烧醴泉县,大家焦急不已,纷纷跑到宫门前静坐,有那胆大的学子,竟然顾不得会被判处重刑敲响了登闻鼓。
鼓声一响,全城哗然,所有人聚集在宫门,群情激愤,要禁中给大家一个交代。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萧霆坐在龙椅上看着百官,冷笑连连:“满京都都被人塞满了告示,你们竟然没有发现,是不是那些人冲到朕的床榻边你们也发现不了?满朝文武,目瞎耳聋。”
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喘,下半夜人睡得最是沉,就连街上的巡查也有些懈怠,加上天黑无光,谁能想到那些人把告示塞到门缝里去了。
颍州被烧,朝中商议了很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免引起恐慌,这件事情就被按压下来,就算有人得到了消息,但是颍州离京都远,也无法考证。但是醴泉县离京都也就百里,骑马一个时辰就能到,百姓们只要现在出城,就能看到一片焦土的醴泉县,瞒是瞒不住的。
可是这时疫不仅来得突然,而且十分诡异,颍州城已经死了大半,时疫外溢的话,只怕整个大齐都要被波及,而醴泉县离京都更近,如果不果断下令,万一京都染上时疫,整个大齐危矣!
萧霆看着惴惴不安的百官,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火:“既然他们要知道真相,那么,许文殊,你去告诉他们。他们不是要知道真相吗?你据实相告即可!”
许文殊是礼部侍郎,领了这么个苦差事,心中哀嚎,面上却丝毫不显:“臣遵旨!”
这时一个内侍扶着颤颤巍巍的郑医正到了大殿门口,如果不是重大的事情,臣子不可能无召而入。
立在一旁的杜默白得了萧霆的首肯,赶紧迎到门口,扶着郑医正的另一只胳膊:“医正,您怎么来了?”
“我一早就入了禁中,有要事禀告陛下,可是久等不到陛下的召见,直到听见了登闻鼓响。”听到登闻鼓之后,郑医正问了身边伺候的内侍,这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
杜默白扶着他入了大殿。
“拜见陛下!”郑医正跪在殿中:“无召而入,臣有大罪。”
“郑医正平身!”萧霆倒没有丝毫恼怒:“医正因何事入内?”
“昨夜徐浥青带着药方进了医署,说是孙国医的徒弟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并且已经治好了患者,当下臣就按照药方准备了药材让周伯霖带队前往醴泉县,但是医署药材有限,还请陛下下旨,允许太医院前往醴泉县。”郑医正一夜未睡,眼下乌青:“醴泉县不仅缺药材,还缺医者!”
整个朝堂哗然,众人交头接耳,就是萧霆也微微扬起了眉毛。
昨天他就下了圣旨,子时之后,守军就会火烧醴泉,烧了一夜,今天只怕什么都不剩了,郑医正竟然说已经有了药方,不仅有了药方,而且已经安排周柏霖送了药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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