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没等白令俞开口说完一句话,叶晚棠直接一剂药打入他静脉中。
强大的困意袭来,意识再次涣散,白令俞眼皮眨了几下,又昏过去。
叶晚棠这才察觉自己鲁莽了。
等治疗结束,她又唤醒白令俞,给他做了一次催眠。
好在她以前也学过一点心理学。
不敢耽误,赶紧带着人出来。
剩下的时间里,叶晚棠陪着谢灵儿放飞两只纸鸢,欢声笑语充满整个驿站。
期间有一个小孩,悄悄的躲在远处树后,羡慕的看着这边的一切。
叶晚棠认出,是那天举报谢书逸的小男孩。
她招招手,小男孩犹犹豫豫的走过来,一直局促的揪着自己灰扑扑的衣摆。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夫人,我叫孙骏,我爹爹是孙大成,阿娘是田氏……”
小男孩羡慕的眼神时不时飘向远处可爱漂亮的纸鸢,眸中充满了向往。
他眼睛非常清澈透亮,不沾染外界的纷纷扰扰,也没有对如今生活的埋怨。
叶晚棠想到,如今在季氏和谢诗蓝手中做事的女娘,就有一个叫做田氏的。
确认过后,那个田氏确实是小男孩的娘亲。
“那日多谢你提醒,否则恐怕我们也没那么快能找到灵儿,这两日比较忙,倒是忘了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小男孩惶恐的摇头,“我,我不要奖励,夫人,我阿娘说,如今家中落魄,我们还是戴罪之身,夫人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吃饭的机会,已经是莫大的恩情,那……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说着,他看到谢灵儿细腻的脸,紧张的低下头。
“你勇敢举报坏人,我理应给你奖励,你放心,我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爹爹和你娘的活计,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也是因为他们有本事知上进,我才会用他们。
这些都与你无关,你且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愿望?说不定我能替你实现。”
叶晚棠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一些,想缓解孙骏的局促不安。
“别怕,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许是她之前在队伍里,对孙家长房、二房以及谢二叔一家的杀伐果断,吓到这孩子了。
孙骏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叶晚棠的目光闪了闪。
夫人真是太漂亮了,像画本里的仙女一样……
“我,我想要一只纸鸢,还想要一点笔墨纸……可以吗夫人?”
叶晚棠略诧异的挑挑眉,纸鸢还好理解,小孩子都喜欢玩。
倒是笔墨纸,“你要笔墨做什么?”
“我想,我想在流放路上抄点书,到了城里能拿去卖,给爹爹和阿娘分担一些压力,再攒点钱,阿娘说到了蛮荒,还要买地买房屋,可我们家如今穷的连饭都快吃不饱了……”
他不忍看阿娘没日没夜的绣东西,也不忍见到爹爹因为自责,夜夜失眠。
叶晚棠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孙骏的脑袋。
这一场无妄之灾,让该死的人受到了惩罚,也让谢家人蒙冤。
同时还连累了这些无辜的家庭。
这一切全拜狗皇帝所赐。
为了扳倒谢渊北,他才不在乎这些纯洁善良,知恩图报的人性命。
这样的冷血,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叶晚棠打从心眼里看不上南顺帝。
要不是当年他靠女人背后的势力,挟诸侯以令天子,以绝对的力量残害了手足兄弟,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
就他这自私自利的性格,若不是朝中有圣贤之辈,有勇猛武将,南越江山早就没了。
直到现在,叶晚棠才有空分出一些心思,来感受这些无辜之人的心情。
好在孙骏一家也没有自哀自怨,依旧努力的活着。
“我这只纸鸢送给你了,日后若你还想玩,我再送你几只,笔墨这些晚些时候,我让人拿给你,好吗?”
孙骏黑黝黝的眼睛一亮,感激的弯腰鞠躬,“谢谢夫人!”
转头,他又眼巴巴的看着纸鸢。
叶晚棠失笑片刻,赶紧把线轮交给他,“去吧,去玩吧,可以跟灵儿交个朋友。”
像是得到什么殊荣,孙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擦干净手,接过线轮小心翼翼的凑近谢灵儿。
每一步都带着试探和期待。
谢灵儿玩疯了,回过头看见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小哥哥,很是开心。
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一块,孙骏一边放着纸鸢,一边不忘时刻照顾着谢灵儿。
看得出他很细心,举止间还带着小少年青涩的沉稳。
叶晚棠摇摇头,暗道,“看来小清羽可能要遇到情敌了。”
晚上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感情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爱憎分明,也不同于大人的男女情感。
她之所以说两个小家伙能当情敌,也是因为男人天生带着一股争强好胜的心理。
说不定会争着抢着证明,谁对谢灵儿更好呢。
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暗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一靠近,叶晚棠就做出反应。
“如何?”
她眉目间的清冷,与谢渊北动怒之时的神色如出一辙,一样的令人胆战心惊。
“夫人,孙斌出去之后,一路问路,去了刺史府。”
“去找张文瀚了?你可偷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听到了,孙斌主动投诚,提出要投靠刺史,还说他知道刺史是辰王的人,他愿为辰王效犬马之劳……”
无非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讨好话术。
叶晚棠冷笑一声,“他倒是有本事,能从那么多官差眼皮子下跑出去,还狗狗囔囔的摸到了刺史府。”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张文瀚可不是辰王的人。
他所作的障眼法,也就能骗骗孙斌这种生来就是做狗腿子的料了。
“张文瀚如何说?”
“张文瀚起初没有同意,孙斌一时情急,做下保证要取了你和主子的项上人头,献给辰王以表忠心,但张文瀚还是没松口,晾着孙斌好一会儿。
最后不知怎的,他又突然转变态度,选择跟孙斌合作了。”
叶晚棠沉吟,“不知怎的?还能有什么原因,张文瀚想借刀杀人,还想推到辰王身上,同时又不露面,万一失败,他还能全身而退,就是谢渊北杀上门去,也拿不出他指使孙斌的证据。”
“这个老狐狸!”暗卫唾骂一声。
“不用担心,回头你们主子回来,你禀报他一声,让他注意提防,顺便有机会的话,把孙斌解决了,早死早超生,早死早省事。”
“是。”
暗卫退下。
天色渐暗。
谢渊北回来得早,比谢诗蓝她们先一步回到驿站。
他换好衣服后,暗卫立即禀报今天的发现。
“哦?那孙斌现在人在何处?”
“已经回到驿站了,夫人吩咐我们替他扫清障碍,不要让人发现他。”
谢渊北拉过叶晚棠的手,像是把玩着一件稀世珍宝,“晚晚聪慧,你们日后不论什么事,都要听从夫人的,不论我在与不在,她便等同于我。”
暗卫走后,叶晚棠道,“像个狗皮膏药,粘牙的很,很烦人,早点解决他。”
“也不知道他还选择回到驿站做什么,难不成他连这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在驿站里,有暗卫,有官差,他根本不会有机会对我们下手。”
谢渊北的语气中,显而易见几分轻蔑。
如果让孙斌听见,肯定又要气急败坏了。
“他蠢笨,不过也有点脑子,就是不太多。”
“回来定是为了把他的家人一并安排好。”
叶晚棠百无聊赖的摩挲着茶杯。
“不过,他想把父母和妹妹都完好无损的接走,可不能让他如愿,他既然喜欢算计孩子,那我们便以牙还牙,灵儿头上的包还没完全消去,我要他赔一个妹妹不过分吧?”
她语气轻描淡写,反复在说什么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谢渊北自然不会觉得她想法有什么不对。
身为恋爱脑,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媳妇儿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媳妇想做什么都要支持,全力支持!
相反他还觉得,莫名就非常喜欢她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性格。
像只小豹子一样,盯上敌人就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分,算是便宜他了,我去安排。”
“对了,你今天出门时说好了,带给我一个好消息,怎么,还想再藏一会儿 ?你该不会是在外有狗了吧?”
谢渊北一愣,险些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无奈失笑,“没有狗,也没有人,只你一人。”
叶晚棠心情愉悦,啪一下拍在他手上,“快说。”
“白家军悉数被关在暗牢中,就在刺史府东去十里左右的位置。
另外一个好消息,火石已经准备好,预计后日就能送到京城埋下,不出五日便会自燃炸开,露出真章。”
“上面刻的字:真龙三子,祥瑞天降。”
叶晚棠眉眼微弯,笑得既清冷又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妩媚。
“好,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送一份大礼。”
她让人在石头上放了一点,稍有摩擦就会自燃炸开的物质。
北方气候干燥,更容易产生静电。
到时候,砰~
满京城的人都会收到一份‘天降’大礼。
不多时,谢诗蓝她们也回来了,同样带回来一个很好的消息。
“晚晚,你猜猜我们今日去谁府上做客了?”
季氏难得如此舒展眉目,整个人更添几分光彩。
两个女人一坐下,待人看清她们脸上的笑容,只感觉气场上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阿姐,季嫂嫂,什么事能让你们如此高兴?”
叶晚棠收起话头,浅笑盈盈的侧目,落在两人身上。
谢渊北也不动声色敛起所有表情,抬起手边一盏茶,压下唇边的冰冷。
“能让阿姐如此高兴的,必定是今日计划取得巨大进展?”
“让我猜一猜,莫不是在府中设宴,宴请你们的人,是温夫人?”
谢诗蓝原本喜笑颜开的脸顿时一垮,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下谢渊北的肩膀,“你这臭小子,怎的猜的这么准?就算猜中了,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让我来说?”
好歹她也是憋了一路!措辞了一晚上,打算回来如何声情并茂的讲述今天发生的一切。
结果现在好了,臭小子一句话,把她准备的所有腹稿都搅乱了。
谢诗蓝连连冲他翻白眼,仿佛真的不想要这个弟弟了。
转而拉起叶晚棠的手,完全把自家弟弟给忽略过去。
“晚晚,今日我们确实进温府了,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起来十分有趣!”
季氏扬绢掩唇一笑,“是啊,今天我们挖到了一个重磅消息,没想到那张夫人在庐阳城也不是能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她还有一个竞争多年的死对头,正是温夫人呢。”
叶晚棠和谢渊北心中略惊,两道视线在空气中无声交汇,碰撞,摩擦出几道火花。
不过小夫妻俩都按捺住心里的情绪,耐着性子往下听。
“是啊,那张夫人面对其他贵夫人的时候,趾高气昂的,尤其是她身边还有一个于夫人天天拍马屁捧臭脚,更是让她风光无两,没想到,没想到啊,哈哈哈哈……”
谢诗蓝差点捧腹大笑,喝了口茶压压喉咙,这才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她们今天按照计划出门,逛了没多久,迎面就碰上了张夫人。
于夫人跟她们交往了两日,算是比较熟稔,听说她们想做生意,还牵线搭桥,介绍了不少商人给她们认识。
总之,谢诗蓝和季氏就顺水而下,表面上装作一副跟于夫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由于夫人引荐介绍,加上昨天打了个照面,她们就跟张夫人搭上线了。
张夫人许是顾及她们两个的假身份,加上隐隐有几分攀附之心,交谈中总是顺着她们的话说,一来二去的就‘熟络’起来了。
临近中午,张夫人顺势提出在酒楼里设下宴席,本来想邀请众姐妹聚一聚,认识了谢诗蓝和季氏,认为跟她们很投缘,便邀请她们一起去了。
谁知,刚到酒楼坐下,饭菜都没端上来,温夫人半路杀出,以昨日收礼为名,说要感谢谢诗蓝和季氏两人。
还说家中准备了回礼,以及请了几位铺子里的掌柜,要给谢诗蓝和季氏介绍庐阳城商业局势。
当着张夫人的面,直接把人抢走了。
谢诗蓝和季氏也是半推半就,临走时还向张夫人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表示她们两个也是盛情难却,她们本意也不想的。
就这么被温夫人拉到了温府。
温夫人说那话也不是故意为了气张夫人,她确实是在家中设下宴席,盛情款待了谢诗蓝和季氏。
并且言语交谈中,屡次向她们投来橄榄枝。
温家的财力,算得上是庐阳城数一数二的存在,他们家最大的死对头,就是张夫人的娘家。
两家相争多年,也没分出个胜负。
以至于庐阳城首富这个位置一直没稳定的人来坐。
两家几乎是每隔一个月轮流当首富。
各种明争暗斗,庐阳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看在眼里。
早些年,因着温家有一个在朝中当宰相的女婿,也就是右相,大家都上赶着巴结温夫人。
结果这两年,刺史上位了,虽说只是一个五品官,但在庐阳城也够用了。
右相的面子再怎么大,他也是个京官,并不是庐阳城的天。
一年到头,都不见他来庐阳城一回。
城中多的是惯会见风使舵之辈,一见张夫人风光了,立马调转方向,跑过去讨好,还不忘暗暗拉帮结派,故意针对温家。
要不是温家自身财力雄厚,加上一直有右相帮扶,早就被排挤出庐阳城了。
温夫人素日里很少跟那帮人为伍,她已经看穿了那帮人就是墙头草。
不过,之所以她会拉拢谢诗蓝和季氏,还有另一层原因。
不单单只是为了面子。
至于是什么原因,谢诗蓝和季氏总感觉,真相已经靠近脑海边缘,就是说不出来。
仿佛被一层雾气蒙住了眼睛一样。
咫尺距离却摸不着。
谢诗蓝摇摇头,“那温夫人性子也是极好的,从她对待府中下人宽厚就能看得出来,比起那鼻孔朝天的张夫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是温夫人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彪悍,内地里有一颗柔软的心。”
“谢姐姐今日跟温夫人相谈甚欢,都开始以姐妹相称了。”季氏轻笑道。
“季妹妹可别吃醋,我确实是跟温夫人聊得来,不过别人可越不过你去。”
逛街购物聊八卦,果然是女人促进关系最好的营养剂。
不过谢诗蓝之所以对季氏那么好,也是因为这一路走来的抱团互相帮扶。
都说患难见真情,同样是孙家人,大房二房的一落难,就恨不得把谢家人扒皮抽筋了,也不看看以前他们像条狗一样跟在谢渊北身边摇尾乞怜。
倒是一直不声不响的三房,孙长策一家,才是真正的明辨是非。
谢诗蓝收起思绪,摇摇头,把这些不开心的东西都甩出去。
“照我说,庐阳城那些妇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刺史府才风光了几年,温家雄厚的底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超过去的,而且温家也不是单纯的从商,他们族中不少子弟都是走的科考之路,未来一朝中举,那可是走社稷的。
那么多条鱼,总有几条能越过龙门,到时候才是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虽说南越也有士农工商的阶级,但并没有严令禁止商人后代不可以参加科举。
这也是多亏前两任帝王的良心之举,他们自知国库运转离不开商税,也有意卖给天下商人一个好,便推翻了以前的一些胡涂政令。
且不说这些其他的。
就说温夫人也没得罪过她们许多人,她们却为了攀附刺史府,屡屡踩着温夫人的面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攻击温府。
叶晚棠沉吟道,“或许也不只是因为张夫人,女人虽说安于后宅,可她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人脉都关乎整个家族存亡,她们之所以想抱上刺史府大腿,焉知不是家中男人授意?
照阿姐你这么说,我也隐隐猜得出温夫人是什么性格,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做出唆使右相徇私舞弊或者结党营私的事情。
那些人从前与温夫人交好,都是奔着右相去的,明里暗里给温夫人好处,肯定是让她给右相传信,做什么事行什么方便。你觉得以温夫人的性格,她会这么做吗?”
“那肯定不会,右相虽说只是温家的女婿,但到底也是本家人,两家来往本就亲密,牵扯良多,温家多年来行事低调,都是为了不给右相惹麻烦。
那些人的花花肠子摆到温夫人面前,温夫人岂会替她们向右相进言?”
万一因为给谁行了方便,那些人做事不靠谱,出了乱子,最后还不是要连累右相?
右相但凡出什么事,温家人肯定内心难安。
话说到这,谢诗蓝也明白了。
她们之所以转过头讨好刺史府,不就是因为刺史是庐阳城最大的腿,也是她们最容易能接触到的大官。
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浅显易懂。
即便刺史的权力不如宰相大,那也足够用了,足够让那些人前仆后继,争先恐后的攀附。
谢诗蓝叹息,“唉,真是到哪都逃不开权力二字,人总是会为了权力、钱财做出一些丧良心的事。也是苦了温夫人,在庐阳城受排挤那么多年。”
“或许温夫人根本也看不上那些人,本就不屑与他们为伍,何来苦不苦?没了聒噪的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说不定温夫人更高兴呢。”
“晚晚说的也是,是我想的太简单粗暴了。”
叶晚棠将茶杯满上,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散开,由淡渐渐转浓。
茶香浓郁扑鼻。
“阿姐,你跟温夫人关系打好了,觉得温府的人靠谱吗?是否可以当做一个靠谱的合作对象?”
“以及,你们今天可有见到温小姐?就是温夫人膝下最年幼的嫡女。”
谢诗蓝和季氏没有犹豫,异口同声,“没有。”
季氏尝了口茉莉花茶,眼中一亮,“这茉莉茶口感独特,当真是极品。”
“也就晚晚有这般手艺了。”
“我们今日在温府坐了一下午,都没见到过温小姐,据探听到的消息,温小姐生性腼腆内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一年到头,她也不会出来见客几次。”
“温夫人也……没有逼迫温小姐出门走走的意思。”
叶晚棠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转而问道,“阿姐,季嫂嫂,你们认为温夫人和张夫人的矛盾,是从这两年开始的,还是别有内幕?”
季氏看向谢诗蓝,把这个解答的机会让给她。
“那自然不是了!”谢诗蓝说起这些,格外有精神。
仿佛有一股幸不辱命的自豪感,“据我了解,张夫人的娘家,也就是马家,从几十年前就一直在跟温家竞争,因此打小张夫人就跟温夫人不对付。”
叶晚棠略有不解。
马家跟温家的矛盾几十年了,那几十年前,温夫人还没嫁入温府,张夫人为何跟她不对付?
两家商业上的竞争,跟年幼的温夫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逻辑就有些解释不通了。
“温夫人和温家主的婚事,是打从娘胎里,大夫诊脉出一男一女时,就定下的,两人也算命定缘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一出生就注定结为夫妻,关注温家的人,无一不知。”
谢渊北看出她的疑惑,浅浅开口解答。
黑亮的眸中,沉冷之色幽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暖意。
目光流连在她脸上,根本挪不开。
叶晚棠恍悟,“原是如此,那张夫人因着娘家的情况,跟温夫人从小就关系不好倒也说得过去。”
谢诗蓝忽然攥紧手绢,眼中厉色森然,“晚晚你有所不知!当年温夫人怀第一胎的时候,那张夫人就故意气她,在温家主随商队远行西域的时候,设计收买了温家主身边最受信任的一个下人和府中管家,故意传了假消息。
说温家主在西域买下一个棕发碧眼,身姿曼妙,妩媚动人的波斯猫,温家主要纳入府中为贵妾,甚至有将其抬为平妻的意思。还说温家主如何如何被那个波斯猫蛊惑,无法自拔……
总之就是故意惹怒温夫人,让她气急攻心。”
温夫人当时月份也大了,九个月,还有十几天就是产期。
乍一听这个消息,被气的直接早产。
大公子孕中长得壮实,差点生不出来,一尸两命。
好在温夫人还算福大命大,有惊无险。
刚生产完,温夫人就闹着要和离,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
和离书都写好签字,就等温家主回来,去官府盖章了。
叶晚棠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波斯猫在这个时代,是用来形容西域那些美女的,当然也不是指现代的波斯人。
“那后来呢?”
“后来温家主回来,解开了误会,这才利重修于好,那张夫人着实可恶。女子生产本来就要在鬼门关走一遭,跟阎王爷争口气,她还故意设计,让温夫人气急攻心命悬一线,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自那之后,不仅温家跟马家关系破裂,跟张家也翻脸了。温家主利用商界的人脉,差点打得马、张两家在庐阳城待不下去。后来还是两家抱团,才又恢复了几分元气,有了继续跟温家抗衡的资本。”
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一个女人对一个孕妇和腹中胎儿有如此歹毒的算计。
叶晚棠没有太过于好奇,而是想到了一件事。
转过头,她跟谢渊北悄悄的交换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闪着同样的光芒。
极有可能,导致温小姐天生长红斑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夫人。
毕竟她有过前科,跟温夫人又是死对头。
叶晚棠也是第一次听到,两个后院掐得这么厉害的事情。
残害别人的孩子,要么是宫中妃嫔争宠,要么就是一家人几兄弟争夺继承权和家产。
这一无争宠嫌疑,二也无争家产嫌疑,却下如此毒手。
只能说,张夫人本来就是心理扭曲,恨极了温夫人。
毕竟温夫人家世也不普通,可以说生下来就压了张夫人一头。
她们两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存在竞争关系,说不定两个人从小就被拿来作比较。
长久下来,一直不如人的张夫人心中积累的怨恨,让她想害死温夫人。
这倒也说得过去。
谢诗蓝还在喋喋不休的控诉张夫人的手段恶毒,有损阴德。
“温夫人敦厚善良,性格爽辣,上天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庇佑她平安生下了五个孩子,多子多福,今日我们也见过其中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未来定会有大作为。
只可惜了温小姐,唉,明明应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骄傲自信的掌上明珠,令所有人都望而惊艳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却因为……”
“不过,我也没资格去同情他们,毕竟咱们自己日子都没过好。”
“反观那张马氏,作恶多端,心狠手辣,阴德有亏,子嗣单薄,唯一一个大公子还是……”
谢诗蓝也知道背后如此议论人不对。
但她就是觉得张夫人太过造孽,报应都发生在她儿子身上了。
再想到那个张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诗蓝心里一口邪气顿时散了。
恶人自会有恶报。
“阿姐,我有办法治好温小姐身上的红斑。”
“当真?”谢诗蓝一喜,转而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们家晚晚的医术,连太医院院使都望尘莫及,普天之下她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晚晚既然让自己从温小姐身上下手,那就证明她已经有办法了。
“瞧我光顾着演戏去了,都忘了这回事,胡涂了,属实是胡涂。”
季氏拉了拉谢诗蓝的手,“谢姐姐才不是胡涂,总之温小姐的病能治好,也算是一件好事,而叶娘子也能搭上温家,促成自己所想之事,一举两得。”
叶晚棠点点头,“没错,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反叫人起了疑心,明天你们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另外其他贵夫人那边,也可以稍微稳一下人心。”
“阿姐手中的胭脂水粉,都是顶顶好的,普天之下只有我会制作,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为之疯狂,尤其是那些护肤品。”
“所以不用怕张夫人会拉拢其他人远离你们,她们只怕连夜都在商量如何拉拢你们,疏远温夫人。”
毕竟张夫人可不想,这么大的好事,落到温家。
如果一举拿下这些胭脂水粉和美容养颜膏的配方,张夫人自己做这档子生意,也会红红火火,带来无尽财富。
到时候她也总算能压过温夫人一头。
那可是她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再加上,谢诗蓝和季氏手中还攥着那个秘密武器,由不得张夫人不任人摆布。
“嗯,我们知道怎么做,晚晚放心吧,逢场作戏这种事,我最熟练了,闭着眼睛都能把那些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叶晚棠失笑几声。
如果谢诗蓝是个男子,说出这番话,只怕要惹得旁人厌恶了。
不过这可跟玩弄感情不一样。
单纯是玩弄她们的智商罢了。
“好,阿姐辛苦,季嫂嫂也是,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们快回房间看看。”
“还有礼物?”
谢诗蓝立马拉起季氏跑回去。
小清羽一回来,就跑去找谢灵儿了。
却没想到,谢灵儿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