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沈长异是个很无趣的人,我讨厌他。
此人不会哄人开心,不会挣钱养家,甚至连生孩子都不会。话很少,情绪平淡至极,唯一的优点便是极其疼我,从不忤逆。
沈长异很忙,我偶然听他说自己在某座山上修炼,不过照我看他那八棍子打不出屁的性子,估计也混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如回家种地有前途。
成亲没多久,我背叛了他。
我认识了几个人,他们说只要我在沈长异回家时给他下药,他们会给我一大笔钱。
那时鬼迷心窍,我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沈长异被那副药毒死了。
他死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一本书里的角色,他之所以忙碌是因为每日都要修炼和除魔,他并非主角,是主角最尊敬崇拜的师尊,还是此间最强的下凡真仙,只要能度过劫数就能飞升回天界。
而我,就是他的劫数。
他对我从不设防,所以被我毒死了。
而我在他死后,也被主角替师报仇杀掉。
罪有应得,可没成想我竟然又活了,重生在沈长异回家的那天。
我想这次要抱紧大腿,稍微对他好一点,于是主动洗衣做饭,还邀请他跟我行房。
他看我的眼神却冷冰冰的。
沈长异一言不发,只缓缓掐熄了烛火。
——他居然也重生了。
那一夜,
我体力透支躺在床上喘气,怔怔地想,
原来他也会生气。
生气的表情,好色。
双重生,正文第三人称
内容标签: 生子 青梅竹马 仙侠修真 重生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李商陆沈长异
其它:重生,反派觉醒,书中世界,正道仙君
一句话简介:他生气的表情,好涩()
立意:艰苦奋斗,自力更生。
澄澈清透的碧水河边,晨光洋洋洒洒落在鹅卵石上,绿头鸭浮水衔着岸边浮萍,一道细瘦身影抱着筐子坐在石上,将筐子里的衣裳一件件取出来,浸泡进水里,氤氲的水汽沾染在纤纤素手,如雪一样白。
一只翠蝶仿佛被她身边萦绕的淡香吸引,绕着飞来,落在她肩头。
女子垂下眼,抬手把肩头飞来的翠蝶一把捏死,再浸入水中把手洗干净,而后拾起已经洗好的衣服,丢进筐子里,如此反复。
几个大娘远远眺望着她,交头接耳地嘀咕。
一个说,“瞧见没,就是那丫头。”
另一个说,“长得挺漂亮,她怎么了?”
一个答,“漂亮有什么用,她男人三天两头不着家,准是在外面有人了,这丫头自己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你最好离她远点,上回老刘家媳妇说她几句,头发都被扯掉大把。”
她们声音并不低,像是有意说给对方听。
河对岸,洗完最后一件衣服,李商陆缓缓从地上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腿,顺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
下一刻,她对准那几个大娘狠狠扔过去,只听哎呦一声,大娘们捂着脑袋头也不敢回地四散而逃。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看她们跑远,李商陆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浑不在意地抱着筐子转身回家。
她家在半山腰,离村子不算近,走路回去常常要走半个时辰。
房子是她夫君一砖一瓦亲手砌盖出来的,负阴抱阳,背山面水,风水极好,周遭有片幽静竹林,两扇雕花木窗,唯独窗子外没有竹枝,而是种了些栀子、百合之类的花,清晨起床从窗边远眺,可以看到朝阳爬出山巅,将天地湖海染的红彤彤。
风景虽好,出行却不方便,吃穿之物都要徒步下山到村子里买,来来回回就要花上好些功夫。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李商陆极少下山,她嫌麻烦。
今天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夫君要回来了。
犹记得今天清早醒过来时,李商陆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把那便宜夫君沈长异毒死之前。
此事说来话长,李商陆并不喜欢沈长异,俩人是自小定下的婚约,从小一起长大勉强也称得上青梅竹马,彼此却没有多少感情。
沈长异是个剑痴,爱那把破剑比爱他自己更甚,小时候不吃不喝不睡也要练剑,整日里抱着剑入睡,跟剑聊天,落在李商陆眼里跟脑袋有病的傻子没区别。
不过,小时候李商陆对他的感觉顶多是不理解,长大后就变成了实打实的讨厌。
不知从何时起,沈长异的话越来越少,有时连着七日李商陆都听不到他开口说一句话,每天依旧是练剑、吃饭、练剑,偶尔会来找她,却只是在她身边一坐坐好几个时辰。
她讨厌他的沉默,讨厌他坐在自己身边,讨厌他像云,像树,像石头,反正不像人。
无趣,古板,奇怪,沉默寡言,令人窒息。
如果没有那纸婚约,李商陆绝不会嫁给这种人。
可她还是嫁了,没办法。
十八岁那年家里突遭变故,爹娘一夜得了急病而死,李商陆在这个世上瞬间变得无依无靠,连生活吃饭都成了问题。
她不会手艺,人又笨又懒,干脆直接嫁给沈长异,反正这人有千百种不好,唯有一点就是对她好。
嫁给沈长异之后,李商陆几乎没自己干过任何活,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吃喝就是逛街睡觉,就这样过了三年悠哉日子。
李商陆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
沈长异根本不碰她,大婚之夜也只是两人各躺一边盖被而眠,或许他也并不喜欢她,只把她当做幼时玩伴而已。
而且,这三年里沈长异越来越不爱回家,每次回来也总是借口各种事由晚归,说什么要教人剑法,要救人性命,要外出除魔,好像天下苍生全都扛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似的,看向她的眼神也总带着几分躲闪歉意。
她怀疑沈长异背叛自己,但是找不出证据。
怀疑生下根,在村里人各种闲言碎语的影响中,迅速发芽壮大,最后变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
她更加讨厌沈长异,甚至变成了厌憎。
以至于当有人带着重金来找她,请求李商陆给沈长异下药时,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那笔钱足够她下半生生活富足无忧,所以,她便不再需要沈长异了。
那天李商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给沈长异做饭吃,沈长异没有任何疑心,就像他们相处的每个日夜似的,在平静的午后,没有任何声响地死去了。
药是一副毒药,她早该知道。
从他死后,李商陆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一本书的角色,主角是沈长异的徒弟,而沈长异是真正的天上之人,是由天界派来平定乱世的仙人。
他拥有最强大的天资,最无解的剑术,假以时日乱世平定,他必定会飞升成仙,回归天界。
可这样的人,唯一的弱点,便是她。
沈长异这一生唯一的死法,只可能是死在她手里。
李商陆想到这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那块每日只会练剑看书打坐修炼的石头,在外面居然真的有全天下人等着他一个去救。
开什么玩笑,就他?
可上一世被人一剑穿心的痛苦还残留在胸口,李商陆想起那时沈长异徒弟暴怒的神情,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便是……师尊的妻子?”
“为什么要害他?”
“回答我,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长剑穿透心口,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察觉到剧痛,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里的血却已经蔓延上来,连句像样的遗言都说不出口。
思绪收回,李商陆抬手按在扑通乱跳的心脏上,头皮阵阵发麻。
还好,现在一切都尚未发生,她重生了,沈长异没有死,沈长异的徒弟也没来替师报仇,一切都好好的。
今天是六月十五,每月初一十五沈长异必定会回家。
她清早去洗了衣服,打扫家里和庭院,把所有地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差不多也要到时间了,等沈长异回来,她会好好做饭,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下毒。
要是沈长异早告诉她,他真的懂修炼还特别强,她肯定不会背叛沈长异,这个世界毕竟还是修士的天下,沈长异若真有那般厉害,抱紧大腿肯定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打定主意,李商陆背着竹筐到菜市里买了些菜,都是沈长异爱吃的。
这人任何喜好都是二十年如一日,从不改变,爱吃什么就永远爱吃什么,做别的也行,但最爱的一定是那道菜。
尽管他嘴上不说,李商陆也看得出来,毕竟平日都是沈长异做饭,饭桌总会出现那几道菜。
一碟红绿豆凉糕,韭黄炒肉,再来一盘炒笋菇,这三道菜被李商陆称之为沈三样,只要有其中一样沈长异就会乖乖吃饭了,很好养活。
昨夜落了雨,石阶上满是雨露,行走在青山冷泉间,空气清新得好像能够把心中所有烦躁都消去。
这些石阶都是沈长异一块一块亲手铺的,为了方便她上下山,她问过为什么不住村子里,沈长异的回答也很简单——他们没钱买房子。
在山里搭的房子没人管,到了村里就得去买地契。
李商陆真的很困惑,这人不是很强吗,怎么这么强还是个穷光蛋。
呵呵,钱肯定都花给外面的女人了吧。
走了十几分钟山路,李商陆擦去额头汗珠,总算能在竹林深处看到她的小房子,开门,进屋,择菜,做饭。
饭菜做好,李商陆安静坐在门口等她的夫君回来,她都想好了,以后一定对沈长异言听计从,保证不会再嫌弃他骂他没用,做到这种程度……应该足够了吧。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沈长异没有回来。
为什么和前世不一样?
前世沈长异明明中午饭前就回来了,到下午时已经断气了……
李商陆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只能按耐下忐忑不安,继续等在门前,时不时翻一翻菜园,剪一剪花。
天空渐渐从金灿灿的晚霞变为沉郁的深蓝,院落已经被打扫得连只虫都没有,家里养的小鸡也全都回笼睡觉。
李商陆迷迷糊糊地撑着头,坐在房门前的板凳上,桌上的饭菜已然凉透。
忽然间,鬓间掠过些许和柔的风声。
冷白月下,一道雪衣身影不知何时静立在她面前,毫无声息,恍惚如真仙玉立,衣诀缥缈朦胧,似乎只要一触碰便会消失不见,唯有月光拓出的影廓,印在李商陆瘦小的身体上,将她整个人覆盖完全。
又是半柱香时间过去,天边明月隐入树梢,就这样沉默地望了许久,院落的死寂终于被打破。
“商陆。”
沈长异自高而下凝望着她,眸光掺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心绪,声音却淡,
“回房里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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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陆几乎是瞬间惊醒过来,整个人险些从小板凳上跌下去,只是还没跌倒,就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扶住。
她揉了揉眼睛,望向身前人,心口没来由地快跳了下,“你、你回来了。”
沈长异很快收回手,有些冷淡地看着她。
为什么说有些冷淡,李商陆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明明沈长异一年四季都是同一副表情,可她莫名就觉得今天的沈长异很冷淡。
难道是她自己心虚?
开玩笑,她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心虚的?
李商陆抿紧唇,袖内的指微微蜷缩起来,不快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坏了,她怎么又用这种语气跟沈长异说话,这习惯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改。
“夫君,我……”
话音未落,沈长异几乎同时和她开口,“我这段时间会很忙……”
两人都愣了愣,沈长异几乎从未在李商陆口中听见夫君两个字,很少,也不是完全没有,除了在李商陆欠别人钱时,会跟对方说“去找我夫君讨钱”外,李商陆口中绝不会出现这两个字。
李商陆怔忡望着他,声音很轻,“然后呢?”
对上她懵懂而茫然的神情,沈长异一时无言,好半晌,他才错开目光,淡声道,“我会很少回来,以后不必等我。”
说罢,见他转身要走,李商陆下意识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心底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语气重下几分,“什么意思?”
沈长异眼睫低垂,没有看她,只平静地低声重复,“我会很少回来,但每月仍会给你寄钱,缺任何东西尽管写信给我。”
“呵。”
李商陆冷笑了声,直勾勾盯着他,缓慢走近他身前,目光寸缕不差的在他身上扫视过,“怎么不干脆写一封休妻书给我,好让你和外面的女子更快活?”
沈长异微皱了下眉,终于将眸光挪向她,“我没有。”
李商陆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样子,永远清清白白似的,所有肮脏下流龌龊都与他不沾边,她不相信沈长异真的清白,否则怎会成亲三年从不碰她?
若非心里装着别人,或是对她不感兴趣,她找不出第三个理由,甚至她觉得前者可能性更大,毕竟他可是在外面受人追捧的宗门上仙,说不定有多少女弟子对他芳心暗许,他怎么能忍住诱惑。
男人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没有?”李商陆冷眼看着他,心中不满更甚,“那就留下来,我今日给你做了饭,现在饭菜都凉了,你自己去热。”
听到她的话,沈长异眸底渐次覆上一层寒气,他后退半步,声音更轻,“不了,我现在就要走,你照顾好自己。”
他今天说的话倒是不少,可每一句都能轻易勾起李商陆的怒火。
“我再说最后一次,”李商陆深吸了口气,指向屋内,“立刻进去吃饭,倘若你非要离开就永远别回来,我便当你已经死了,明日就改嫁旁人!”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威胁到沈长异的话,沈长异现在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真敢休妻,她敢冲去那所谓的宗门圣地,大张旗鼓告诉所有人沈长异抛弃她这槽糠之妻。
果然,僵持半刻钟,沈长异微不可察地叹息了声。她的话还是奏效了,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她想的那个原因。
他轻声问,“你要改嫁给谁?”
李商陆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嫁给你之后就没人再追求么,沈长异,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沈长异敛眸看她,淡声道,“村中猎户家的儿子?他年岁尚轻,遇事懦弱,不适合你。还是从城里来的赵公子?他为人浮夸,性情暴躁,嫁给他会受委屈。”
……这都谁跟谁啊。
李商陆压根一个都没想起来,她只觉得沈长异在挑衅自己,说得好像所有能看上她的人都不咋地似的。
“你少多管闲事,”李商陆压下心尖烦躁,耐着性子道,“进来吃饭,快点。”
沈长异摇了摇头,低低道,“如果你真能找到……”
他忽顿了下,好像哽住,缓了片刻才继续道,“如果你真能找到心仪又适合你的人,我会写放妻书。”
话音落下,李商陆仿佛被一道雷从头劈到脚跟,浑身的血都凉了大半。
他还是说出口了,放妻书。
沈长异果然不喜欢她,不然怎么可能真的舍得让她嫁给别人?
凭什么,休想甩掉她。
“你做梦吧,沈长异,”李商陆怒极反笑,上前扯住他的衣襟,管他什么真仙下凡什么仙门魁首,抓着他走进屋内,“我跟着你吃了半辈子苦,现在想扔下我,你死了这条心,给我滚进来!”
她粗暴至极地把人拽进屋,推到桌前,“坐下。”
沈长异被她按住,只得落座。
尽管以她那点力气轻易就会被挣脱,可她清楚对方绝对不会在她手里挣扎反抗。
李商陆把筷子丢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开口,“吃。”
桌上的菜早就凉的不能再凉,好在山上凉快,空气流通,至少没坏掉。摆盘很精心,红绿豆凉糕做成了梅花的形状,点缀着翠色蕃荷叶,炒笋菇油清而色亮,佐以少量的豆豉和小葱增味,韭黄和肉丝根根分明,虽然凉透却香气不减,除此外还有米饭和丸子汤等等。
李商陆从来没这么用心做过一顿饭,而且,她自己都没舍得吃,沈长异胆敢剩一口,她绝对会揍他。
桌上,沈长异看着那些平日里喜欢的饭菜,忽然抬眼望向李商陆,“你方才说,这半辈子过得很苦。”
“不然呢,”李商陆觉得他在拖延时间就是不想吃,掐了掐额头,伸手扯开窗子前的挡板,“你自己看,窗户都破了三天,早上下雨屋子都湿了,我不会修,你又不在,我这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闻言,沈长异动作一滞,他抬起头,怔怔地盯着那被露水洇湿的窗子。
雨已经停了,水痕却久久未消,夜里会冷。
许久,他沉默地垂下眼,低声道,“你该早点告诉我。”
李商陆抱臂冷睨着他,颇有怨念道,“告诉你有什么用,我三天前给你写过信,回信的是你徒弟,说你又出去除魔了,我现在连信都寄不到你手中,告诉你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想起他收的好徒弟,李商陆心口又开始疼了。
听着她的话,沈长异身形顿住,他忽然缓缓抬手,拾起桌上筷子,“抱歉。”
筷尖夹起一片笋,他放入口中,食不知味。
“我不在要照顾好自己。”
李商陆把挡板重新装在窗子上,头也不回道,“用你说。”
“放妻书一直搁在我书桌上的砚台底下。”
“?”李商陆陡然回过头,听他又提起这事,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你没完了?”
沈长异声音很轻,“原本是打算,倘若我意外死在外面,你或许在整理遗物时发现,如此也好改嫁旁人。”
李商陆突然开始怀念从前话少的沈长异,今日他废话怎么这么多。她干脆埋头整理窗子,不再理他。
窗子的挡板修好,李商陆又去铺床,她和沈长异不睡在一间房里,除了成亲那天以外,沈长异一直睡在偏房。
按理说这些活都该是沈长异做,但李商陆觉得自己还是得讨好一下他,这样沈长异起码心里会记得她的贤惠温柔,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好处。
偏房内,李商陆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正忙活着,身后倏忽传来道平淡的声音。
“我吃完了。”
李商陆坐在床上,回头看向他,“怎么,碗等着我洗?”
“也洗完了。”沈长异走进屋内,轻轻关上门。
窗外天色已暗透,门一关,只剩下幽凉月色自那扇小窗投进,偏房狭窄而昏暗,沈长异个子很高,不远不近地立在那里,莫名有种压迫感。
李商陆这才发觉出这房间对他而言太小了,有空的话,还是把这间房稍微外扩一些比较好。
她刚要从床上起身,却被一只手按住肩头。
李商陆眼皮一跳,抬眸看他,“怎么了?”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难不成……古板不化的臭石头开窍了。
也是,不可能没有男人对自己的妻子不感兴趣,哪怕不是那么喜欢,男人都是用那东西代替思考的。
她倒也并不排斥沈长异的触碰,沈长异一年里碰她一次手都得谢天谢地。
然而对方没有如李商陆所料解开她的衣服,而是虚虚地将她抱进怀里。
道服上的清淡兰草香气扑面而来,他浑身上下好像都是凉的,在如此夏夜里抱着还算舒服,不过这鲜见的亲近,却令李商陆难得红了耳尖。
她拍了拍沈长异的后背,又问一遍,“怎么了?”
沈长异垂着头,轻靠在她颈间,平静开口,“抱歉,我实在不知怎么弥补你。”
李商陆皱起眉,偏头去看他脸上神情,却见他无奈地笑了笑,
“我死后,拿着那些钱,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
话音落下,李商陆唇上血色渐次褪去,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般,周遭天地皆化作一片空白。
他也重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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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不愿留下,怪不得他晚上才回,怪不得他不肯吃她做的饭。
李商陆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只是忽然想到沈长异最后还是当着她的面吃了那些菜,所以他是打算被她杀掉,然后让她拿着钱过好日子?
虽然李商陆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好吧!
没两天死讯传到宗门,沈长异的爱徒就提着剑杀来了,那些足够她生活后半生的钱,一个子没动,也不知后来便宜了谁。
李商陆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看他那副愿意为她去死的样子特别可恨,特别想让人把他伪善的假面撕个粉碎。
装什么装,分明根本就没在乎过她!
“沈长异,”李商陆冷笑着推开他,“你觉得我给你下毒了,对不对?”
她总是能很轻易地站在道德最高处去攻击沈长异,因为对方从不反驳。
果不其然,沈长异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在说事实如此,他已经没有任何话要同李商陆这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毒妇说了。
好吧,这是李商陆自己的猜测。
她怒气更盛,扯住沈长异雪白整洁的道服衣襟,嗤笑道,“你果然是心里有了别人,所以才迫不及待要把这种脏水往我身上泼,只可惜不如你所愿,那饭菜里根本没有毒!”
那装着毒药的药包,早就被她扔到竹林里埋起来了。
沈长异盯了她一会,仍旧没有开口,好像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用了。
见他这样,李商陆终于忍无可忍,将他狠狠拽住推到床上,“好吧,你就当我下毒了,我就是要毒死你,我就是讨厌你,而且在你临死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
她今天非得逼沈长异碰她不可。
装什么正人君子,她就不信把衣服脱光,沈长异还能面无波澜云淡风轻地用这种眼神看她。
指尖气到发抖,毫无章法地解着男人的衣带,还未来得及扯开,便被冰凉的指一把攥住,再也动弹不得。
“不行。”
沈长异轻轻道。
李商陆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得吐血了,“什么不行,你不行?你跟别人试过?”
沈长异眸光落在她因怒气不断起伏的胸口,倏忽挪开视线,低声道,“你以后还要改嫁。”
“…………”
久久的沉默。
李商陆忽然想,今天她只有两样选择,一是用这双手把这个蠢货脱个干干净净,二是用这双手活活掐死他。
她深吸了口气,挤出些许笑意来,“改嫁,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
沈长异抬眼看向她,听到李商陆也学着他那平静的语气开口,“其实我早就红杏出墙了,这都要怪你,谁叫你总是不回来?”
闻言,沈长异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错愕地看着李商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很惊讶?”李商陆淡淡道,“没什么好惊讶的,还不止一个呢,除了你刚才所说的猎户家的儿子,还有那个城里来的公子,还有谁来着……人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她边说边有些无奈似的笑了下,“没事,反正你也不介意,你根本就不算男人,当然不会介意的。”
气死他。
李商陆就是想气到他跟自己一样发疯才满意。
“他们个个都比你要强,”李商陆躺在他身边,拄着下巴看他,眨了眨眼,“沈长异,我原本还打算在你死之前,试一试你们到底谁更厉害,没想到你还是不肯碰我,真是废物……”
顿了顿,李商陆唇边扬起盈盈笑意,漫不经心般附在他耳边,吐出最后一句,“说实话,你其实是断袖吧?喜欢你的徒弟?”
忽然间,身旁人轻推开她,起身下床。
李商陆跟着起身看向他,恨恨地磨了磨牙。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长异竟然还要走!
“站住!”
对方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商陆浑身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过,下意识颤抖了瞬,那样带着凛冽寒意的眼神,她第一次在沈长异眼中看到。
她突然可以想象出为什么这人可以成为仙门魁首,若是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魔修的确会畏惧得浑身颤抖,因为下一秒极有可能脑袋和身子分离坠地
好像编得太过了,沈长异难道要杀她么?
“我、我刚刚……”李商陆哆嗦了下,方要开口,却见沈长异一言不发地起身。
他什么都没说。
只安静地走到桌边,指尖轻轻掐熄了那刻着喜字的烛台火焰。
而后,缓缓走到床边,自高而下地望着李商陆,解开了腰间的衣带。
李商陆呼吸停滞了瞬,心头仿佛有一只小锤,原本是忐忑地轻敲着,随着对方那骨节分明的指朝自己衣襟探来时,逐渐变作了迅速而猛烈地敲击,好像要将她敲得喘不过气来。
沈长异生气的表情,她第一次见。
莫名的……好色。
不过,倒是说点什么,刚才不是话很多么?
李商陆舌尖好像也打结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衣襟被粗暴地扯开。
她惶然地看向他,下意识地想抬手遮住自己,却被对方攥住手腕拿开,力道很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双腿不知为何禁不住地发软,分明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觉得自己应该爬起来快点跑,可是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温柔一点。
李商陆原本想说这句的,如果脸没被掐住的话,至少能多说几个字。
沈长异重重吻上来,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羞辱自己的机会,后颈被一只手轻易握住,逃无可逃,湿软的舌尖毫不留情地侵略着她的唇齿之地,喘不上气,无法呼吸,唇瓣被牙齿咬得好痛,好像打算把她活活吃掉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