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渊帝眸色深深,“你说呢?”
温欣微怔,脸蛋不知为何有点烧,弱声道:“我、我哪儿晓得?”
成渊帝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少女肚子咕咕叫。
温欣窘红了脸,捂着小肚子都不敢看他了。
羞死个人了!
成渊帝却拧眉,想到她在宫宴上几乎没吃什么,回来后又被窦氏刁难,罚跪祠堂,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了?
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温欣条件反射地抱住他的脖子,回过神,她脸红得直冒烟。
“您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某位陛下却极为满意,唇角勾起,“爷带你去吃饭。”
温欣着急地摇头,“不、不行的。”
“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离开的。”
“……”
不是这个问题吧?
哪有良家妇女半夜三更跟人跑出去的?
还有,温欣红着小脸抗议,“您别抱我了好不好?”
当然不好!
成渊帝毫不心虚地忽悠软团子:“宫里哪个女人身边没有宦官伺候的?男女授受不亲不适用我们。”
莫直猛拍额头:禽兽啊!
温欣懵了懵,好像有道理?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成渊帝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抱着人就出了祠堂,完全不管在人上官家列祖列宗面前把他们的孙媳妇给抱走有多缺德!
陛下:呵,当皇帝的哪个不缺德的?
强取豪夺才是他们的本性!
软团子到了他怀里,还想他放手?
上官家还是灭亡好了!
温欣被他抱着飞檐走壁,她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怀里。
被她这么依赖地抱着,成渊帝低低笑出声,胸膛震动,愉悦之情没有任何掩饰。
温欣被他笑得耳朵烧了起来,又不敢动,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嗯,当他是宦官,所以他们搂搂抱抱没什么的,对……吧?
“到了。”
男人低磁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携着清冽的龙涎香将她笼罩住。
温欣恍然,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好闻又令她安心,似乎那遥远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
那人是谁?
温欣一时间没听到他说什么,更加紧紧地抱着他。
成渊帝垂首看着乖巧窝在他怀里的少女,眸中笑意浓郁,抱着她踏入阁楼。
“主子。”
温欣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
她抬头就看到一个青袍人站在门口,恭敬地向他们行礼。
他面白无须,眉眼阴柔……内侍?
这、这是什么地方?
温欣有些慌,更怕别人认出她。
半夜三更跟疑是某位大宦官跑出来私会,这传出去,肯定要名声尽毁了。
成渊帝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走进厢房里。
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所有视线。
温欣不安地抓着他的衣襟,小声地问他:“这里是哪里?”
成渊帝将她放到软榻上,“栖霞阁。”
少女清丽的小脸呆滞住。
栖霞阁的大名她在闺中的时候就时常听说过。
据说这里雅俗共赏,风花雪月皆有,文人可以在这尽兴吟诗作赋、谈天说地,俗人也能在这饮酒作乐、尽赏歌舞。
只是这里不好进,只有持栖霞阁发放的请柬才能进来。
京城众多权贵富商都以拥有栖霞阁的请柬为荣。
温娴未入宫前也有,每次都招呼一群姐妹来自聚会,引得温家其他堂姐妹羡慕嫉妒。
她们不敢针对温娴,就时常跑到温欣那儿阴阳怪气,以踩着她为乐,满足她们那扭曲的虚荣心。
温欣每每都觉得无语,不过温家那群人的面目也就那样了。
她不搭理,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她们说什么,她就“嗯嗯嗯”地附和,最后,憋的一肚子气的总是她们。
不过,那群堂姐妹说,她这种人一辈子都没资格踏入栖霞阁的。
也不知道,她们如果看到她已经在这了,会不会脸疼得特别厉害?
唉,可惜她是善良的软包子,暂时不能去好好玩她们了。
也不急,总有机会的。
温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厢房,布置很雅致,窗户临水而开,外面是一个湖泊,各种形状的花灯飘在湖上,朦胧唯美,有画舫停在湖中心,歌舞升天。
湖泊前面还有凉亭,一群年轻人在那饮酒吟诗,好一幅繁荣盛世的景象。
温欣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谨慎又新奇地到处看看。
成渊帝见她眸光湛湛,放松开怀的样子,薄唇微勾,心情也变得不错。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温欣似惊吓的小兔子,忐忑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成渊帝语气低磁地安抚她,“没事。”
几个侍者恭敬地推开门,低着头,将饭菜端了进来,然后又悄然地退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敢去看他们一眼。
也不知道是他们忌惮她身边的这男人,还是栖霞阁的服务好。
但无疑,这让温欣很放松。
饭香扑鼻,她的肚子又要唱起空城计了。
她红着脸捂住它,不让它给自己主人丢脸,
成渊帝喉间溢出轻笑,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温欣也确实是很饿,没有拒绝,红着脸小声地道谢。
她在吃饭,男人就坐在她对面喝酒。
少女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问他:“你不吃吗?”
她看了看他手上的酒杯,细声细语地说:“酒伤身,别喝太多了吧?”
成渊帝倒酒的手顿住,倏而笑出声来。
温欣捧着饭碗,白嫩的脸蛋满是无辜,不懂这人怎么了?
他的情绪对她来说总是奇奇怪怪的。
成渊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娇娇小小的软团子,“说你胆小吧,你又胆子大得很。”
世上谁敢管帝王呢?
连他的生母都怕他得紧。
哦,或许,他们恨不得他喝酒喝死了。
这软团子明明那么脆弱,明明几次三番被他惊吓,却偏偏总觉得他是好人,对他一点防备都没。
仿佛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好心人。
陛下叹息:真的太好骗了,要是被别人骗走了如何是好?所以,还是乖乖待在他身边吧!
温欣茫然,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成渊帝漫不经心地支着下颚,语气慵懒,“嗯,恕你无罪了。”
温欣:“……”
她有什么罪?
她闷了闷,真心实意地问他:“你是不是醉了?”
所以在说胡话呢?
成渊帝又笑了起来,仿佛温欣戳中了他的笑穴一样。
温欣低头扒饭了,这神秘大佬精神状态显然不太正常,她一个怂怂的软包子就不为难自己了。
吃完饭,看了一会儿湖上的歌舞,温欣掩唇打着秀气的哈欠,眸中水雾氤氲,困得不行。
但看着对面的人还饶有兴致地喝茶,她又不敢开口说要回去了。
“困了?”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问道。
温欣乖巧地点点头。
成渊帝放下茶杯,“行,那就回去吧。”
他起身就要往门口走,温欣却站在原地,小脸满是纠结。
“嗯?”
成渊帝转头看她,似不解她为什么不走了?
温欣轻咬红唇,脾气再好都想骂他了。
她怎么走嘛?
外面都是人,万一认出了她怎么办?
这人还能再坏一点吗?
“能不能……”给她找顶斗笠,或是面纱也行?
然而,成渊帝没等她犹犹豫豫把话说话,就大步走过来,将她抱了起来。
温欣惊呼,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男人低笑,“真娇气,不想走路就说,爷难道还能不抱你?”
温欣:“……”
我没有,我不是,明明是你黑心肝!
成渊帝:“嗯?”
少女憋了憋,只好糯糯地说:“……您真是善解人意。”
成渊帝怔了一下,随即大笑,看着她的目光明亮炙热,其中的情绪叫她不敢多看,只能红着脸埋在他怀里,掩耳盗铃地认为这样就没人看到自己,她也不会被认出来了。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我应该回宣武侯府了。”
原本温欣以为他又要飞檐走壁把自己送回宣武侯府的。
结果一出栖霞阁,这人居然把自己塞进一辆看似低调实则华贵的马车,直接往城外而去。
温欣惊慌不安地揪着裙摆,双眸泪雾朦胧。
成渊帝探臂把小姑娘抓到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她的脸,“怕什么,爷还能卖了你不成?”
温欣还是不太习惯被他抱在怀里,但触及他幽深的眸光,想到大宦官的可怕,她又不敢反抗了。
少女努力给我行我素的大宦官讲道理,“大人,我是宣武侯世子夫人。”
成渊帝捏了捏她青葱如玉的手指,披着宦官的马甲没有半分心理压力地可劲吃着人家小姑娘的嫩豆腐,特别禽兽。
只是,对她总爱强调她已为人妻的事情非常不满。
男人懒懒地掀眸,“所以呢?”
叫他现在就去宰了上官皓吗?
温欣愣了愣,弱弱地说:“天色很晚了,我该回宣武侯府了。”
跟他半夜三更到栖霞阁吃饭,对她这种守规矩的人来说已经够离经叛道了,哪里还能彻夜不归?
这在世人眼里是不守妇道,要被浸猪笼的。
软包子怕怕~
成渊帝狭长的眸子微眯,“你这是当爷是吃饭工具,用完就丢?”
温欣呆住了,讷讷地摇头,“我没有。”
明明好像是他无理取闹吧?
强盗帝王淡定地揉揉小姑娘的头发,“那就好好待着。”
不许跑,免得他要拿链子把她给锁住了!
温欣拧着秀眉,固执地说:“我得回去。”
陛下气得咬后槽牙,这死脑筋的软团子。
“回去作甚?继续跪祠堂吗?你是不是傻?”
少女在他怀里抖成一团,眼尾红红的,娇软又可怜。
成渊帝:“……爷又没骂你。”
说两句还不行的?
这软团子还能再娇气一点吗?
温欣抽噎了一声,“我不回去的话,被发现了怎么办?”
原来不是想回去找上官皓。
成渊帝心情好了一点,戳了戳她的脸蛋,“爷敢把你带出来,就不会让别人发现你不在。”
温欣不太相信,“今晚没发现,明天肯定会发现的。”
成渊帝:“放心,发现不了。”
他笑了笑,变态变态地说:“祠堂已经没有不该存在的人了。”
温欣呆了呆,什么叫做没有不该存在的人?
成渊帝笑意加深,没再解释。
那些狗奴才敢处处欺压她,留着作甚?
温欣被他变态的笑容给笑怂了,不过,“明早小怜会去给我送饭的。”
她想到什么,扯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的,“大人,您不要伤害小怜。”
看她那么在意别人,成渊帝眼底划过幽光。
他淡声道:“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在意?”
想要奴婢还不多?
温欣摇头,“不是,她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不是奴婢。”
成渊帝不满,“爷对你不好?”
“好、好的,”温欣垂着眸,小声道:“只是不一样的。”
成渊帝抬起她的下巴,“哪里不一样?”
“我……”
少女眸中晃着清波,迷茫又无措,像一只被大灰狼摁在爪子下的小白兔,不安地想挣扎逃避,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强势。
成渊帝眸色微深,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红唇,“讨厌我?”
温欣毫不犹豫地摇头,然后又说:“您是好人!”
成渊帝瞪她,“再说爷是好人试试看?”
发“好人卡”的温欣无辜极了。
某位陛下咬牙切齿,这榆木疙瘩!
他语气加重,“记得你是我的,懂?”
温欣:“!!!”
她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成渊帝:“敢给爷说些不中听的话,就把你关一辈子。”
怂怂的少女吓坏了,不敢开口违逆这大魔王。
大魔王倏而温柔含笑地盯着她,“还觉得爷是好人吗?”
温欣愣愣地点头。
虽然这人阴晴不定的,但对她,确实好嘛!
成渊帝好气又好笑,罢了,她傻乎乎的,他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陛下大度地原谅怀里的软团子了,随后,更加不客气地揉搓她,非把小姑娘弄得脸红泪汪汪的。
简直不是一般的变态禽兽!
赶车的莫公公同情万分:可怜的世子夫人!
唉,看样子,陛下是夺臣妻夺定了。
所以,还是得早点弄死宣武侯世子,这样,世子夫人才能成为寡妇,名正言顺地跟陛下在一起。
多少也能堵住那群老古董的嘴吧?
没什么毛病!
显然,这位莫公公也是个凶残角色!
只能说,有其主子必有其下属。
“小姐!”
马车在一处精美的庄园停下。
温欣刚被成渊帝抱下车,就见到提着灯笼等在门口的小怜。
她愣住,不知道小怜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怜急忙地跑过来,脸上满是关切和欣喜。
“小怜,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温欣拉着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小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莫直,不太敢说话。
温欣也转头看过去,一张斯文秀气的脸庞映入眸中,此人穿着青色直裰,通身书卷气、文质彬彬,像是那饱读诗书的才子。
只是,才子怎么可能给一位大宦官赶马车呢?
“这位是?”
“在下姓莫。”
温欣忍不住看向身边俊美无俦的男人。
成渊帝:“……”
她还真认定他是莫直了?
真莫直又想捂住心口倒吸冷气了:属下真不敢啊!
还有,夫人您别再看我了,陛下的眼刀太阔怕了!
成渊帝牵住少女的手,往庄园里面走去。
小怜见到那气势极为可怕的紫衣男人明目张胆地牵自家小姐的手,脸上满是惊疑不定和担忧。
就算宣武侯世子不是个好东西,但小姐也已经出嫁了。
若是被人知道她和其他男子拉拉扯扯,该如何是好?
“无需想太多,用心伺候好主子就行。”
莫直温和地对小怜说道。
小怜有些怕这人,但,为了自家小姐,她还是忍着害怕问:“莫先生,您和刚刚那位大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家小姐来这里?”
莫直打量着这个小丫头,见她白着脸,目光却坚韧清正,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他温和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家主子不会伤害夫人的。”
小怜无语,心里忍不住吐槽:人家坏人也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刻在脸上啊!
莫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家主子如果真想对你们主仆做什么,你们反抗得了吗?”
小怜脸色煞白。
莫直也不是想真吓到这个小丫头,意味深长地说:“不用多想,你只需知道,夫人今非昔比,以后尊贵着呢,你伺候好她就行。”
话落,莫直也不再多说,走进庄园里。
小怜愣在原地许久,艰难地消化着莫直的话。
她想到刚刚牵着自家小姐的男人,那通身的贵气,令人惊惧的威严,就知道对方来历不简单。
只是,不管他是谁,都不能改变小姐已为人妻,是宣武侯世子夫人的事实啊!
世道对女子苛刻,仅“贞洁”二字就能逼死无数女子。
就怕那尊贵的男子不过是一时兴起,玩弄小姐的感情。
小脸抿着嘴,忧心忡忡的。
被男人拉着走在庄园里的温欣也在问他:“你怎么把小怜也带出宣武侯府了?”
成渊帝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担心她吗?让她过来照顾你不好?”
温欣:“……”
好是好,但是她们是宣武侯府的人啊!
您老会不会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但这话,在对上男人幽幽的目光时,她识相地咽下了。
成渊帝薄唇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放心,宣武侯府不会有精力再来找你们麻烦的。”
温欣心惊胆战地看他,他果然要去抄宣武侯府的家吗?
成渊帝挑眉回视他,漫不经心地笑着。
见小姑娘又要被自己吓成怂怂的一团,成渊帝摸摸她的脸,难得带着一丝温情,“好了,安心在这住着,我保证你会好好的,嗯?”
温欣看了看他,只能乖巧地点头。
不然能怎么办?
她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何况宣武侯府如果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哪儿有脸去求情?
唉,她只能暗暗担心公公婆婆和世子了。
好忧虑呢!
小金:“……”
主人,您要是没有一路来都在拱火,不断加深皇帝陛下对宣武侯府的芥蒂和不容,小金还真要信了你的邪!
啊,它突然好想唱一句: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温欣:“……”
这种蠢蝴蝶要来何用?做成标本吧!
小金赶紧抱住自己的翅膀瑟瑟发抖:嘤嘤嘤,主人,银家错了~您是真的好善良好柔弱。
温欣:呵呵!
成渊帝将小姑娘送到正院里,让人好生伺候着,揉揉她的小脑袋就离开了,没有再强势地对她做什么。
温欣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就怕那人又不管不顾要跟她亲近。
虽然他是宦官,但也不太好吧?
而且她又不是宫里的娘娘,哪儿能叫他一直在身边?
正院里,服侍她的婢女很多,恭敬又细致。
她什么都不用做,那些婢女就将她伺候得妥妥帖帖的,仿佛在对待什么世间珍宝。
温欣第一次接触这种阵仗,见还有婢女跪在她脚下,帮她保养玉足,实在是叫她不习惯又有点慌乱。
而且,这些婢女一边服侍她,还一边各种夸赞她,像是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就没一处不完美不好的。
整个卧室弥漫着彩虹屁的芬芳。
温欣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一直以来,别人对她不是嫌弃就是恶意,何曾被人如此赞美过?
她晕乎乎地看着小怜。
小怜回给主子一个更懵逼的表情。
她从来不知道伺候人这活计还能做得如此登峰造极。
小怜心里浮起浓浓的危机感,觉得她可能即将面临失业。
好在那些婢女对她也很和善,不但没有排挤她,还时刻照顾到她,让她也能融入氛围里。
小怜羞愧地低头,发誓要好好跟这些姐姐们学习怎么伺候主子。
温欣:“……”
封建社会真可怕!
等那群婢女将她如名贵的瓷娃娃从头到脚保养好,送入华丽的拔步床内,温欣还茫茫然着。
“咳,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小怜留下就行。”
婢女们恭恭敬敬地福身退下。
“小姐,那些姐姐们好厉害。”
小怜忐忑地坐在拔步床的脚踏上,咽了咽口水。
这拔步床真的好大,做工精美,雕纹大气华丽,内藏乾坤,什么都有。
从前,她觉得宣武侯夫人寝室里那陪嫁的,据说造价好几千两银子的黄梨木拔步床已经很奢华贵重了,可比起现在这个,就直接被衬成了山沟货。
还有,小怜看着垂下的床幔,这花纹繁复又轻飘飘的纱幔也不知道是何种布料?
床上铺着的被子,布面色彩鲜艳、花型饱满,触手软得不像话,土包子也能看出它们有多名贵。
而小姐身上穿的寝衣更加柔软丝滑。
金屋藏娇也不过如此吧?
那位紫衣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温欣比小怜更有见识,“刚才那些婢女的伺候人手段应该是出自宫里的,还有这拔步床是金丝楠木做的,这是鲛珠纱,这是蜀锦。”
小怜下巴直接掉到地上去,傻成一团。
温欣把某位陛下当成权势滔天的大宦官,倒是能淡定一点。
不过,她也忧愁啊!
“这些都是宫里的贵主子才能用的东西,他怎么弄给我了?这不明显的……”贪污吗?
小怜惊悚地问自家小姐,“那位紫衣大人不会是……陛下吧?”
温欣愣了一下,表情比她还无辜,“小怜不可乱说,怀谦大人是宦官。”
怎么会是陛下呢?
小金:主人,俺就静静地看着您演!
小怜并不知道自家柔弱的小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她皱着眉,怀谦是哪位大宦官?
温欣眨眨眼,她也不知道呢?
不过,她们主仆现在落在人手里,也不能如何。
到底比小姐留在宣武侯府饱受欺辱折磨的好……吧?
小怜给温欣掖了掖被子,“小姐,夜深了,您先睡吧,别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折腾了整整一天,温欣身子骨本就柔弱,确实很累很困。
她点点头,“小怜,你也下去休息吧,不用守着我了。”
半夜,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屋内。
他目光扫过睡在脚踏下的小怜。
虽然温欣让她回去休息,但小怜哪里放心把主子一人留在这里?
反正拔步床很大,她一个下人,随便铺个被子就能睡,不需要讲究什么。
一个女暗卫悄无声息地上前,点了小怜的睡穴,将她连人带被子给抱走,免得打扰了陛下。
盘龙黑靴踏上拔步床,骨节分明的长指缓缓地撩开床幔。
少女窝在软被中安睡,白皙的小脸微红,眉眼舒展,半点没有在陌生环境里的不安。
或许她是真的累了,也或许她下意识地相信他,所以她才能在这里熟睡。
成渊帝就很淡定地选择相信她是依赖信任他了。
他抬手,轻轻触碰她暖暖的肌肤,眉眼微柔,唇角泛着一点可以称之为“柔软”的笑意。
软团子,招惹了朕,就跑不了呢!
敢跑就把你锁在这张床上!
不过,喜欢偷偷潜入她的闺房是偏执男配刻在基因里的人设吗?
温欣愣了愣,一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她多少意识到跟她上一世被封印的记忆有关系吧?
温欣不再多想了,她相信自己,既然封印了记忆就有她的理由,暂时没必要去深究。
至于坐在床边,用一种鬼畜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对她行不轨之事的眼神的男人,温欣很淡定地翻了个身,睡得更香甜了。
她就是有那个自信,觉得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心里想法再变态,真要对她做什么时,就成了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纸老虎。
只是,这位陛下看起来好像也病得不轻啊!
但她现在就一纯善天真的软包子,还戴着一个宣武侯世子夫人的头衔,实在不好做什么。
算了,慢慢来吧!
只要她不再受天道剧情控制,各种对上官皓死心塌地,也就不会再连累到成渊帝了。
想到上一世,他明明疯得想对她强取豪夺、禁锢她,可最后,总是在她的眼泪下妥协,一次次地帮她,顺着她的心意。
因为她,即便知道上官皓狼子野心,他也一直放纵着。
连最后他暴毙了,也留下让上官皓必须尊她为正妻的旨意,甚至留了一些势力好保护她。
可惜在天道剧情下,她就是个完全的恋爱脑,把所有底牌都送给了上官皓,生生让自己无助憋屈地死在内宅里。
后来,她成为鬼魂,探听到了原来成渊帝会暴毙,还有上官皓的手笔……
难怪她会恨得变成怨气冲天的厉鬼!
这一世,温欣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不论是为了让自己登上高位,无人可欺,还是因为对成渊帝的愧疚弥补,她都会好好留在他的身边。
只不过,善良的软包子人设要立好!
咳,这也算是一种情趣吧?
成渊帝哪儿知道自己喜欢的小可爱心里的弯弯绕绕?
看她睡得那般香甜,他眸色越来越柔和。
指尖轻轻触碰她白嫩的脸颊,成渊帝俯身靠近她,清甜的女子香让他魅眸微眯,暗色汹涌。
只是,最后,他还是忍住没一亲芳泽。
已经把这傻乎乎的软团子拐到身边了,再趁着她熟睡轻薄她,就过分了。
成渊帝到底不想在她心里变成一个禽兽。
“陛下,可要回宫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成渊帝才无声地从少女的卧室走了出来。
他眼下积了点青灰,但眸光依然锐利幽深,帝王威压厚重。
只是向来冰冷残酷的帝王为了一个人,眼底已经开始染上偏执的情和欲。
也不知道这对于天下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正院门口,莫直垂着眼,恭声地问道。
成渊帝淡淡地 “嗯”了一声。
莫直:“属下已备好马了。”
成渊帝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眸色深深。
“西厂的人守好这里,不要让不长眼的东西冲撞到她。”
“是。”
“宣武侯府的事情,让孙仲不要出一点差错。”
“陛下放心。”
莫直想到什么,“陛下,温家那边也要一网打尽吗?”
昨日太后寿诞,陛下只是废了温立良和温娴,但是温家还有不少人在京城有官位。
不过,温家失去了首辅位置,又不得帝心,以后在京城肯定是要不好过了。
看陛下如今这般稀罕世子夫人,胆敢苛待她的温家又怎么可能落得好?
成渊帝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声线幽冷,“不用,等她登上凤座后再处理。”
温家那些人不是欺辱她看不起她吗?
帝王就要让他们全部跪在她的面前,仰望她凤飞九天,祈求她的怜悯,叫他们后悔莫及。
之后,他再慢慢让他们挣扎在绝望的深渊中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