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by未眠灯
未眠灯  发于:202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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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和我差不多年岁的,没一个能打。”秦祈年毫不犹豫。
他那几个卫家的表兄时常来找他玩,但他总觉得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去。他喜欢舞刀弄剑,他们喜欢听小曲儿或看书,哪怕三表兄有点腿脚功夫,却也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家的陪玩,倒是有人陪他持刀弄棒,但个个都收着劲儿,生怕磕着碰着他哪儿。
没意思。
唯有秦宴州……
这家伙和他对打是真的下狠手,且本身功夫也相当好,还没那股烦人的谄媚劲儿。
“不过你问这些有何用,你又不和我打。”秦祈年扭头撇嘴。
青年突然说:“和你切磋也并非不可。”
秦祈年“嗖”地转回来,“你同意了?不是后来你避瘟神的那种只守不攻,而是全力以赴。”
秦宴州颔首,“嗯,全力以赴。”
秦祈年正要高兴,却听对方还有后半句,“但我有个条件。我听闻过些日子会有一场冬狩,不如我们先借此小比一场,倘若你能赢我,我再和你切磋。”
冬狩不罕见。
在秦祈年的印象里,他父亲心血来潮就会举办冬狩。作为秦氏的三公子,秦祈年本人亦回回下场。
“行,你想比什么?我过往还亲自猎过狼呢。”秦祈年自豪道。
这是他的最高战绩,而他这个年纪,能驱马独自猎狼已是了不得。毕竟狼是群居动物,发现一匹,附近得有一群。
“不比狩猎猛兽,我们比猎兔子。”秦宴州说。
秦祈年险些以为听岔了,“兔子有什么好猎的?没难度。”
秦宴州微不可见地笑了下,“那可不一定,此番狩猎并不完全比猎到的兔子数量,还比我们寻到的、其内有活兔子的兔子洞数量。”
秦祈年挑眉,“兔子洞数量?还得里面有活兔子?”
他依旧不明白猎兔子有什么好玩。
兔子又无需冬眠,时时都要寻吃的。因此就算冬季到来,但山里的兔子仍然多得很,说句漫山遍野都是也不夸张。
雪兔可能还没那般显眼。若是普通的草兔,在雪地上和个靶子似的,一个逮一个准。
“猎兔子的难度确实不高,但正因如此,更考验技术。”秦宴州平静道。
秦祈年正想问如何考验,却在这时看见一道桔黄色的身影从外面拐进来。
他和秦宴州在屋门内侧,对方和他约莫隔了两丈不到之距,抬首便能瞧见彼此。
垂头丧气的施溶月愣住。
秦祈年见状朝对方招手,“茸茸,这里来。”
“秦小郎君,小表兄。”施溶月过去对两人福了福身,她手里拎着个圆滚滚的木桶,福身时腰上的玉佩与小木桶碰撞,发出“哒”的轻响。
秦宴州:“施小娘子。”
秦祈年把人迎入屋,又问:“茸茸,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一些茶食。”施溶月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里面的小盒子。
小盒一共三个,分别放着乳酪和芝麻饼,还有牛肉干。
“秦小郎君、小表兄,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一起用些茶食吧。”施溶月看向二人,目光往左边偏了下。
秦宴州和秦祈年原先是坐着,后来施溶月到来,两人起身还礼。如今她在桌边入座,二人还站着显然不妥。
事情没讲完,不能走,秦宴州重新坐下。
他方垂眸入座,视野上端出现一抹鬼鬼祟祟的影子。很快,一个装着牛肉干的小木盒闯入他眼帘。
他抬眸,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抿唇笑,圆乎乎的脸颊上随着她一笑,露出一双讨喜的酒窝来,“秦小郎君,那日在通道里多亏你眼疾手快,否则我怕是再无今日。小小茶点,担不得救命之恩的谢礼,但还是想请秦小郎君笑纳。”

第127章 勾引我?行!
旁边的秦祈年不用人招呼, 自个拿芝麻饼吃上了,“吃点呗,边吃边聊。秦宴州, 这猎兔子的赛局,是纯粹看谁猎到的兔子、和找到的兔子洞多吗?比两者总和。”
施溶月来得迟些, 没听见前面,但听“猎兔子”,又听“赛局”,不难猜出他们在比试。
只是, 比猎兔子?
她竖起耳朵继续听。
秦宴州接着便说, “是也不是。确实比数量,但并非一比一来算。具体规则是:猎到十只兔子, 等于寻到一个其内有活兔子的兔子洞,规定在一个白日内完成。如此, 既能比敏锐力和观察力,也能比时运。”
秦祈年还是第一回 听这种玩法, “有点意思。”
秦宴州又说, “寻常的比试,通常是到结束后经过盘点才知晓胜负,这种方式难免出现中途懈怠的情况。此番我们各带一名监察官,既用于计数, 也用于汇报。”
“汇报?如何汇报法?”秦祈年满心疑惑, “到时狩猎必然是骑着马到处跑,要寻人也不好寻。”
秦宴州嘴角勾起一点小弧度,“确实如此,所以这名监察官会带上锣镲。每寻到一个兔子洞,便敲锣拍镲, 以声传讯,隔空告诉对方。”
秦祈年眼睛亮了,“嗳,这个好!”
相当于实时汇报战绩。
比赛嘛,你追我赶才有意思!
“秦小郎君、小表兄,你们是为了什么在比抓兔子?”施溶月好奇问。
秦祈年:“我一直想跟这家伙切磋,他先前不肯,今日终于松口了。不过提出要来一场抓兔子比赛,若是我赢了,才真正答应我。”
施溶月忽然道:“秦小郎君,我也想参加抓兔子比赛,可以吗?”
两人皆是稍愣。
施溶月笑出一双酒窝,“救命之恩焉能只是嘴上说说和用一盒小肉干抵消,其实我还想请秦小郎君去外头的食肆或茶馆。但如果我寻常说,我猜你多半不会答应我……”
秦宴州想说“不必如此”,但不知道想到什么,这四个字卡在喉间。
施溶月瞧出他有一两分的意动,忙继续说,“方才你说猎兔子比时运,那我们把这事交给上天决定如何?”
秦祈年觉得行,一起玩儿呗,人多还热闹些,“秦宴州,加她一个呗,反正猎兔子没什么危险。”
两双圆溜溜的眼睛都看着他,秦宴州有种被纯良小狗注视着的感觉。
恍然间,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教授邻居。那时父亲已过世,妈妈带着他独自生活,出版社不算忙碌,但有时也要出差。
每每那时,妈妈就将他托付给隔壁的退休老教授,让对方帮忙照顾他两三日。
老教授家里养了条小土狗,是那种黄头白面、浑身毛茸茸得像个蓬松蛋糕的小狗崽。
特别聪明的小狗崽,小小一只却能听得懂人话,眼睛湿漉漉的,不是纯正的黑,有点浅浅的棕色。
它看见他就摆尾巴,绕着他陪他玩,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
秦宴州敛眸,缓缓点头说好。
施溶月脸上的酒窝顿时更深了,她似乎真的很高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连带着头上一簇没被盘入发髻中的呆毛也跟着摇晃,“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些规则得稍作更改。”
秦宴州重新安排,“你的监察官使用唢呐传信,秦祈年的用锣,我的用镲。每寻到一个兔子洞,由监察官简单作标记以后,再连续吹响或击打两次乐器以作传声。”
“好!”
“好!”
“茸茸回来了?”
秦红英看见女儿拎着个小圆桶回来,发髻上垂下的金麦穗流苏一晃一晃的,看着心情很不错,她笑道:“我听霓裳说你准备了点茶点出门,不错,像祈年这个年纪的小郎君食量最是大,有时一天能吃五回。”
霓裳,这是施溶月的贴身女婢。
小姑娘僵住,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见母亲笑眯眯地鼓励道:“明日可接着继续。反正祈年那孩子不挑食,非常好养活。”
秦红英说完后,见女儿面色有异,“怎么了?方才发生了何事?”
“小表兄说几日后会有一场冬狩,我和他,还有……秦小郎君约了一同猎兔子。”施溶月低声说。
“猎兔子?”秦红英扬眉,倒是新奇,新奇之余她又有些欢喜,“好好好,没想到祈年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但骨子里还是个细心的孩子,忧心猎猛兽你跟不上,改猎兔子。”
“阿娘,不是的。”施溶月摇头,“是小表兄和秦小郎君本来就打算比试猎兔子,我、我听了以后感兴趣,自己请求加入他们。”
秦红英这会儿皱了眉,“他俩原先就打算猎兔子?”
兔子有什么好猎的?
满山都是,有弓有箭,再带条猎犬,不愁走空。
秦红英自认为寻到原因,“噢,难道是为了照顾秦宴州?我听闻他身体素来不好,估计身手也不如何……”
“没有不好。”施溶月忍不住道,在那双与二舅舅有七分相似的长眼的注视下,小姑娘低声说,“如果他身手不好,那日我……和小表兄都得埋在通道里。”
秦红英想了想,倒也是。
“秦宴州的救命之恩你不必时时刻刻记着,你娘我自己会答谢黛黎,不用你这个小辈忙活。”
秦红英多说了一句,“你二舅舅娶妻一事是板上钉钉,秦宴州往后也是你长兄,但他和你们不是一条道的,将来面子功夫过得去即可。”
她说的“你们”,是指施溶月和秦祈年。
施溶月抿着唇没说话。
自己生的女儿,秦红英自认还是了解的,如今见状,知晓她心里是不认同。
女儿已及笄,长大了,有些事可以和她深入聊聊。
于是秦红英说:“秦宴州不是你二舅舅的亲子,黛黎又并非出身望族。说句不好听的,秦宴州生父无名无姓,若非他母亲了得,他此生便注定是一介布衣,说不准一年到头不吃不喝攒的银钱,还不够买贵女的一支发簪。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二舅舅再爱屋及乌,将之视为亲子,但想要让他接班,也几乎是难如登天。”
“为何?”施溶月问。
秦红英认真道:“因为有人已悄悄站队了,他们暗地里形成了次一级的、属于祈年的势力。这些人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会裹携着、推着他不断向前。”
施溶月拧起细眉,“如果小表兄不愿意呢?我觉得他的性格,不太喜欢和家人斗争。”
秦红英摇头,“有句话叫身不由己。有些事可能并非出自祈年本意,但最后确确实实有利于他。你二舅舅如今正值春秋鼎盛,十年后他能撑住,但二十年,三十年呢?我们这一代人终究会有力不从心的那日,而黛黎没有强势的母族,这意味着除了你二舅舅以外,没有人在后面为她和她儿子撑腰,这始终是致命的弱点。”
“阿娘,我们……也要做那些推着小表兄不断往前的人吗?”施溶月眼睫微颤。
秦红英没有回答要不要做那些人,她摸着女儿的发顶,把那一小簇呆毛捋下去,“茸茸,我唯有你一个女儿,只想你往后的路都稳稳当当。而祈年是你二舅舅唯一的亲子,单论这一条就胜出千里。”
到时秦施二族联姻,于秦祈年本人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秦红英忽然想起一事,“今年这场冬狩你二舅舅多半会大办。茸茸你以后是要嫁到渔阳的,趁这回冬狩,你和渔阳里各望族的小娘子和夫人多熟悉熟悉,得提前将人认齐。”
施溶月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近日,渔阳各望族都收到了邀请。
一份参与冬狩的邀请。
前段时间封城和遣兵入各家抓贼一事,多少留下了些影响。而此番邀请函派到各望族,怎么都有打一棍子后再给一颗甜枣的感觉。
人在屋檐下,这颗甜枣各望族还是吃得很高兴的。
秦邵宗邀请望族一同冬狩,此事黛黎也知晓。
“……所以一共是三日两夜,还是明日就启程?”黛黎看向身旁男人。
两人都在书房里,书房案几并开两桌,黛黎占一个,秦邵宗在旁边占一个。
“嗯,明日一早就启程。”秦邵宗大马金刀地坐于书案后,看着案上摆开的、来自其他州的密报。
他一心二用地和黛黎说着话,“这场冬狩邀请了不少望族,有名有姓的大小望族共计二十二户。每一户人家所携子弟、女眷和奴仆,约莫在三十。”
不算秦氏的人和负责安保工作的卫兵,这里就有六百余人了。
黛黎停下练字的狼毫,“比我想象中的人多。”
“夫人对此不是乐于见成吗?”他意味深长。
秦邵宗是看懂了她的小心思。
人多,意味着要安排之事不少,占的时间也多。
他看破就看破,黛黎笑道:“对,我确实乐于见成,想赢有什么好羞耻的?”
“不羞耻,就是夫人只能想一想。”他如此说。
这话笃定极了,黛黎眉头微蹙,试探说:“秦长庚,你该不会打算把所有玄骁骑都派出去寻大虫吧?”
“莫要小看你夫君。”他这话说得自信。
黛黎安心了。
不是全军出动就行。
秦邵宗继续道:“到时会有不少贵妇来和夫人攀谈。若是处得来,就和她们聊两句,处不来便罢了,不必勉强。”
他攒得今时今日的权势,可不是让他女人看旁人的脸色。
黛黎垂着眼,正在慢慢地练习写一个“敬”字,听到他那话,“嗯”地应了声。
日落日升,转眼一日过去。
今日天朗气清,大雪已停。没有下雪,但刮起了风,凉风吹过拂来寒意,叫人忍不住将脖子缩进衣领里。
天不亮秦府就忙碌起来,黛黎被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挖出来,闭着眼任由念夏和碧珀帮她更衣,又在她头上捣鼓。
等盘好繁复的发髻,又以金簪和玉步摇等装点好,黛黎的睡意才去了八分,慢吞吞地洗漱。
此时外面的天只有一层浅得微不可见的光,比鱼肚白更浅,像蒙着一层黑纱。
等用完早膳,外面天光大亮。
是时候出发了。
由马匹簇拥着的马车队从府邸正门驶出,一路往北行。
清晨的集市向来热闹,但今日却是个例外,榜文已提前发了下去,商贩和布衣自动避让。沿路更有军巡站岗,驱赶一些误入的白丁,街巷显露出原本宽敞开阔的模样。
挂着望族木牌的车驾从各方汇合,一队跟着一队迅速通行。
一个时辰后,封锁解除。
黛黎掀开帏帘,看着外面天地一色的白,莫名生出些感慨。
上一次在城外,还是三个月前她随秦邵宗回渔阳。而距离她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也快一年了。
一年说短不短,如果和过去三十多年相比,还真算不上什么。但就是这短短一年里,却绘满了浓墨重彩,跌宕起伏,通通和一个人切割不开。
秦邵宗骑着赤蛟,走在黛黎的马车旁。旁边的车帘掀起时他就知晓了,太阳还未出来,此时的雪不伤眼睛,她看多两眼也无所谓。
但秦邵宗很快察觉,那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停留得有些久,起码比寻常久。
原本有些懒散的男人慢慢直起身,他轻扯了下缰绳,让座下的马匹走得更稳健,也更靠近马车些。
“夫人……”
秦邵宗转头,话才说了两个字,却见车帘恰在此时落下,遮住了车中女人美丽的面容。
冷风这时更大了些,夹着点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雪粒,吹在脸上感觉刺刺的。
秦邵宗:“……”
舌尖抵着后槽牙,男人轻笑了声,“行吧,你慢慢发现。”
一个时辰后,车队抵达了北郊的猎场。
在大部队正式来到前,昨日一批北地军已提前来猎场勘察。
此地已完成了最基本的布置,比如安营扎寨之地的附近挖了抵御野兽的沟壕,过厚的积雪也基本被清理干净。
如今车队一来,各家奴仆立马开始更深层的清理工作。
这方天地霎时热闹起来。
黛黎从车里下来,和秦红英施溶月聚在一起聊天。
黛黎不是望族出身,那些大族里的龃龉和龌龊事,她可能体会不到,所以秦红英自动避开了这一块的话题。
对方不是北方人,而她没有去过南方,聊对方家乡也没话题。
交集点实在太少了,秦红英最后将话题放在了小辈身上,先是问秦宴州身体。
黛黎目光看着不远处到处转悠的儿子,“……州州恢复得很好,多谢红英你的药材,否则丁老先生就算有盖世医术,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秦红英笑道,“不必谢我,宴州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且后面他也救了祈年和茸茸,算是因果循环。我之前带茸茸来渔阳还忧心她在此地没有玩伴,会闷得慌,没想到宴州和祈年比赛猎兔子,居然肯带上她。”
赞同女儿和小外甥婚前相处是一回事,但二人独处未免有些显眼,添上秦宴州正好,对外就是表兄带妹妹玩耍。
黛黎眼里划过诧异,“茸茸也去?”
小姑娘点头说去的,说完又觉黛黎这话问的不同寻常,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黛黎笑道:“去就去吧,其实也好。”
至于也好什么,黛黎没有说。
冬狩第一日的上午主要以安营和交际为主,除了年岁轻的小郎君骑着马往外跑,其他人基本都留在大本营。
拜见这个,联络那个。
卫澄也在这里,她随夫家邹氏一同来冬狩。她仿佛少了一段记忆,先前夹枪带棒说话的人,此刻和卫家的几个嫂子一同来拜见黛黎,对她极尽谦卑。
第二个信号在无声传开。
很快,黛黎被一群贵妇围着,恭维吹捧的话不绝于耳,身上小细节都能被夸出一朵花来,她看笑脸都快把眼看花了。
满眼凤钗摇动,柳腰款摆,香风扑鼻。
年轻的小娘子跟在母亲身旁,排着队来给黛黎见礼。
黛黎只觉那朵娇花过去,那朵又过来,轻声细语地说些自我介绍。
乱花渐欲迷人眼,名字全都记不得。
黛黎:“……”
好不容易从贵妇群里脱身,黛黎坐在已搭好的帐篷,有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她不是社恐,也不厌恶交际,但真顶不住人群和几条流水线一样扎堆过来。
秦红英看她捧着热茶静坐,双目无神,顿时笑了,“我二兄的功业绝不仅于此,你往后要面对的多了去了。”
黛黎按了按眉心。
早上各家扎好营寨,联络好感情后,到了午时后,在帐中休息的黛黎听到了秦邵宗的传讯。
对方让胡豹稍来口讯,问她要不要去观礼。
观礼,观冬狩正式开始的小典礼。
那会儿黛黎吃完午膳,困意汹涌,帐中暖和,她不愿动弹。加上秦邵宗问的是要不要,而不是直接喊她过去,遂回绝了胡豹。
不久后,黛黎听到了号角声。
紧接着是马匹嘶鸣踏雪,一部分人出发了。
黛黎在帐里小睡了一觉,醒来后发觉秦邵宗不知何时回来了。
“夫人倒是定时定点醒。”他在煮茶。
黛黎扶着已卸着发饰的发髻坐起身,“君侯不去狩猎吗?”
秦邵宗气定神闲,“我若是午时出发了,待傍晚空手回来,夫人是否会和我说胜负已了?”
黛黎顿了下,笑着说会。
说一个白日就一个白日,管他几时出发呢,只要出发了就开始计时。
“那不就得了。我明日一早再出发猎大虫。”秦邵宗换了个话题,“夫人今早和各家女郎聊得如何,可有看得上的小娘子?”
黛黎眼里有疑惑,“我看得上的小娘子?”
“秦宴州将将及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夫人莫要用这等目光看我,我没说让他立马成婚,只是觉得这件人生大事可以开始筹谋。在这场冬狩里露脸的小娘子基本都未定夫家,且皆是望族出身,身世不会太差。若是有合夫人眼缘,唤来说几句话,再让秦宴州见一见也无妨。”秦邵宗声音平静。
比起最初他一口咬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强势说辞,黛黎知晓秦邵宗能说出让州州见一见,已是有很大改进。
所以她也未和他冷脸,只温声说,“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冬狩才刚开始,让孩子先玩着吧,晚些我再问问他。”
秦邵宗敛眸,“那就是没有夫人钟意的。”
黛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秦长庚,你想作甚?”
“我能做什么?”秦邵宗笑着反问。
黛黎狐疑地打量他。
他又说起其他,“两个大的小子年岁相仿,待冬狩过后,可以一同准备及冠礼了。秦宴州的字想好了吗,是夫人你自己取,还是由纳兰无功来取?”
男子二十及冠而字,及冠后标志着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
黛黎的注意力被转移,“让我想想。”
冬狩的第一日在闹哄哄中落幕,今日骑马出去打猎的多是十几二十岁的郎君,年长些的男人较少些。
倒不是不想去,但一个个听闻秦邵宗明日才动身,不由自主地跟着将行程往后推了推。
他们当中武将极少,养尊处优惯了,一日高强度运动或许可以,但连着两日,难免吃力。
一夜在周围不时响起狼嚎声中慢慢过去。翌日的天气同样好,太阳藏在云层后,天幕一片湛蓝,雪地不刺眼。
可能是心里惦记着事,今日黛黎察觉到身旁有动静时,她立马就醒了。
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隙,大致看清楚情况后,她精准抓住身旁男人的手臂,扯他回来,“不多睡一会儿?”
秦邵宗猝不及防,还真往这边倒了一下。不过也仅是一下,他还未压下去,就靠腰部的核心力量重新直起身。
他回首往榻里看,穿着朱樱色里衣的女人陷在锦被里,雪肌缎发,面如沉璧,眉心那点殷红和她身上的朱樱色正相衬。
她缓缓睁开眼,形状流丽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此时窝在软床上看人,更显媚眼如丝。
秦邵宗颈侧青筋绷紧,棕眸里冒出一缕暗火来,“夫人。”
黛黎缓缓起身,墨发滑过她雪白的颈脖、里衣敞开的领口,隐约可窥见动人的丰美。
“君侯再陪我多睡会儿。”她从侧后方贴上他,柔软的手臂缠过他的颈项,勾着人往软床里。
馥郁的香气在鼻间浮动,那温香软玉贴在他后肩,她白皙的手指亲热抚过他脸颊。
秦邵宗眼里的暗火暴涨,积攒如山的欲,叫嚣着他要把这只恼人的狐狸拆吃入腹。
但是,天亮了。
从现在起,每一刻钟都弥足珍贵。
“夫君。”她吐气如兰,最后红唇亲上了他的嘴角。
秦邵宗虎躯一震,转过身猛地将女人按回软床里,“勾我?行!”
主帐里热度层层攀高。
等秦邵宗整理好一切再出帐,已是辰时正了。
“君侯,您的早膳……”念夏话未说完,却见男人随便拎了点糗粮,而后头也不想回地走了。
念夏看着手里热气腾腾的汤面,不解地嘟囔:“何事这般着急,君侯竟连汤面也不用?”
帐内,黛黎若无其事的自己穿衣服。
秦邵宗今日要猎虎的事没对外说,主要此事一旦扬出去,必定有一堆累赘拥上来。
他翻身上马,领着一队人匆匆往山里去。结果方入林中,林中深处居然传来“铛铛”的两声巨响,听着像是锣敲出来的。
秦邵宗和随行之人皆是稍愣。
“何人在敲锣?”
这话音刚落,另一个方向“当啷啷”地又来了几声。
和奏乐似的,这边当啷啷,那边镲镲作响,竟然还有人吹唢呐。
整片林子都是一系列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秦邵宗面色刷的黑了。

第128章 夫人看起来好生快活
身着黑红拼色劲装的少年蹲在地上, 一瞬不瞬地看着黑漆漆的洞口,某个瞬间,洞内“嗖”地跑出一道黑色的小影子。
少年眼疾手快, 一把抓住兔儿的两只耳朵将其拎起来,他笑出一排白牙, “又找到一只,哈哈哈,快敲锣!”
“铛铛——”
随行者利落敲完锣后,拿出一个小本本, 一丝不苟地写了“正”字的第一横。
秦祈年拎着兔子起身, “还是找兔子洞来得快,光猎兔子效率太低了。”
十只兔子才抵得上一个有活兔的兔子洞, 那当然是往后者使劲儿。
“雪奴,快, 咱们去找下一个兔子洞。”秦祈年对着洞里喊。
很快,黑漆漆的洞口里跑出另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家伙。那动物身体细长, 四肢很短, 三角头,大耳朵,尾巴蓬松,分明是只貂儿。
雪貂顺着少年放下的手, “嗖”地爬上他肩膀, 秦祈年斗志昂扬,“走,咱们继续到旁的地方去,可不能让他们领先了……”
话音刚落,他听到了镲声和唢呐吹响, 他“哎呦”了声,“秦宴州和茸茸倒是紧随而上,那我更不能落后了!”
他急吼吼地带人去找下一个兔子洞,沿途意外看到有野兔出没,秦祈年也不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分儿。
少年拉弓放箭,箭无虚发。
“铛铛——”
又是两声锣响。
心里着急,秦祈年动作利索得很,将兔儿一拎又急吼吼往其他地方去,一刻也不多停。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不久后,有一队人马循声来到他方才之地。
结果扑了个空。
秦邵宗看着地上的痕迹,已猜到对方所猎之物,刚想吩咐左右去传令,却又听“铛铛”的两声。
他的五感比旁人敏锐,兼之心里窝着火,如今锣声镲声接踵而来,听得秦邵宗太阳穴突突直跳,竟生出几分头疼。
他打消了遣人走一遭的想法,再次亲自过去。
秦祈年一路都在“铛铛铛铛”,他收获不菲、心满意足,就当他想翻身上马,继续往前时,他听闻后方有马蹄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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