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by未眠灯
未眠灯  发于:202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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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已完结]
黛黎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上学罢了,竟让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儿子。她整理好一切,来到校巴失事的江边,投入江中打算和家里的小朋友相聚。
本以为是结束,但再睁眼却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周围古色古香,脂粉飘飘,莺燕低语,她仿佛身在待客的后院,一切都恍惚如梦中。
黛黎顺从预感往外逃,途中遇到一个似来此地做客的霸道男人,她使计摆脱了对方,未曾想那人竟直接向宅子的主人讨人。
后来黛黎才知道,她偶遇的男人居然是北地的无冕之皇,朝廷唯一一个凭军功跻身君侯之列的武将。
天下已乱,群雄并起,她来到了一个乱世。
九岁,是州州人生的第一条分界线。
九岁以前,他是妈妈的乖宝,是蜜罐里的糖豆,是红旗下的接班人。九岁以后,他是路边谁都能踩一脚的野草,是必须与恶狗争食才能活下来的贱骨头,更是别人手里一把指哪砍哪的血刀。
孤身在外,漂泊无依,他曾无数次回忆过母亲的笑靥和温暖,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还能和母亲重逢!
只是……
看着母亲身边那揽着她腰的男人,他陷入沉默。
事情似乎变得相当复杂了。
食用指南:
1、父母爱情,巧取豪夺。
2、妈妈和儿子不是同时来到古代,所以有X年的时间差。
最后打个广告,专栏的《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是同类型的巧取豪夺,已完结,感兴趣的宝子可以直接冲到底~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甜文
主角视角黛黎秦邵宗
一句话简介:古代中年爱情故事
立意:爱与和平

“喂,你醒醒……她不会死了吧?要不你去探探她的鼻息?”
“好你个琴姬,净是怂恿我做这等污秽事,我才不干。”
“我听闻前日府君从北郡太守那儿带回来了一批胡姬,那些个胡姬容貌美艳,皮肤雪白,且服饰与中原有异,此女皆对得上,难不成她是胡姬?”
“多半不是,我曾远远见过几个胡姬,她们的发色并非纯黑。罢了,管她是否胡姬呢,咱们还是莫要理会她。前几日府中洒扫庭除开展得如火如荼,想来是有贵客将至。贵客说不准已到,此女许是被贵人玩死后随意丢出来的,她身子不好,怪她命薄吧。”
琴姬低眸看着趴在水池边缘、半个身子落在水里的女人,半晌没再说话。
对方一头浓密的青丝未束,此时滑落挡住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窥见其流丽漂亮的下颌弧度。她背朝上枕在池边,墨发散开,长及脚踝的裙摆被水波托着卷起,露出一截骨肉匀称的白皙小腿。
她在那儿一动不动,如同池边开得最盛的芙蕖。
舞姬抬起眼,“走吧,不必管这具艳尸,估计晚些时候自有人来处理妥当。”
如今这世道,拥有独立户籍的布衣尚且贱如草芥,更罔论能相互赠送的姬妾?
贵客玩死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
“孙管事最近三番四次强调艺技不可松懈,否则让咱们吃不了好果子。瞧他这架势,我估摸着来宾不简单。”
“咱们蒋府君在南康郡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能让他这般紧张,莫不是所至之宾,地位还在他之上?”
“我倒希望来个顶顶的大人物,从他指缝里漏出些赏赐,都够咱们吃许久了,更不必说倘若被看中……”
两个舞姬聊着天儿转身走远,根本没看到池边被她们以为的“艳尸”,手指忽然动了动。
黛黎只觉自己仿佛飘在云端,直到有声音变成了无形的丝线,将她缠绕着、拖拽着往下。
她听见了有人说话。
起初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模糊不清,后来她逐渐听清楚了,却又觉得不真实。
太守?胡姬?南康郡?
说话声渐远,缠绕着意识的丝线猛地一拽,仿佛灵魂入体般,飘飘然的不真实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一阵阵凉意传来,吃力睁开眼的黛黎本能的从池边爬上岸,环顾四周。
耳边是鸟鸣和远处的人语相互掺杂,眼前有林立假山,异卉争妍,还有种着连片荷花、其上架有九曲廊亭的大池子。
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的陌生,像是一场怪诞的梦。
黛黎掐着掌心,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怎么会……”
自从三年前丈夫空难后,她便独自带着儿子生活,一手将宝宝送离了幼儿园、又送入小学。
她记得儿子出事那天乌云密布,天黑沉沉得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但最初时是没有下雨的。她牵着系了红领巾的小男孩到校车旁,将他交给了老师,并和以往一样对小朋友承诺妈妈等你回家。
校车离开不久后,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好似要将大地砸穿,她当时心里便莫名有点不安,但没太在意,直到——
校巴在跨江大桥失事的消息传来。
鲜艳的红领巾还是赤红的颜色,却再也等不到它的小主人。从校巴失事的跨江大桥上跳下时,黛黎是解脱和放松的,她终于能跟着怪诞的梦境去和州州团聚。
天太黑让小朋友迷路了,妈妈等不来你回家,只能自己去找你。
黛黎以为一切是结束,但此时周围古怪的情形和自掌心传来的实实在在的痛觉却告诉她,这很像梦境的一切都是真的。
大江之下真有另外一个世界?
亦或者,人死后能带着记忆和身体去别的地方?
黛黎没有答案。
但一道声音如狂风过境,也仿佛是一场能修复所有枯槁的春雨,带来无尽的希望:
她能在这里醒来,那是不是她家小朋友也能?她过往接连不断做的怪异的梦,说不定真是某种预示。
儿子一定在这里!
这个猜测令黛黎激动得发抖,一股难以言说的精气神撑起她的脊梁,又将她崩溃的理智一片片拾回。
有风拂过,感受到凉意的黛黎打了个喷嚏。池水冷,寒从脚起,她哆哆嗦嗦地起身。肢体冷得不那么协调,但发胀的头脑却冷静了些。
刚刚她听到的对话是幻觉吗?如果不是,那她如今的处境当真不太妙……
胡姬,技艺,来宾,大人物。
她们看见“尸首”并不惊恐,只觉惊讶和晦气,究竟是她们不畏惧死亡,还是司空见惯了?
黛黎觉得很是后者。
这是个有些糟糕的信号,连娇弱的艺姬都能面不改色地看待尸首,更罔论护卫或佣工。
这或许是个不那么太平的时代。
鞋子和下半截裙子都湿了,黛黎将裙摆的水拧干净,又在原地踩了踩。现世是盛夏,她穿的是一双翠绿色的绑带平底凉鞋,鞋底是牛皮底面,在水里泡久了,一踩就“嗞”地冒出水来。
“得找个地方换衣服才行,不然这一身太扎眼了。”黛黎低头看自己。
裙子倒是还好,放下来能到脚踝,但上衣她穿的是小翻领短袖,很现代,连新中式都不沾边。
黛黎回忆着方才那两道女音渐远的方向,她们提过艺技不可松懈,想来应该是回院子里练习去了,她可以往女眷住的地方去。
这个后花园非常大,女眷们多半常来此处,因为在途中黛黎看到了一条挂在盆栽上,随着风被吹得微微拂动的杏色手帕。
黛黎眸子微亮,忙上前将帕子摘下,又从发上取下两枚黑色一字夹,以其固定将帕子遮在脸前。
不算牢固,但聊胜于无。
完事后,黛黎垂眸沉思片刻,又用手指勾了点泥抹在额上,乍一看,她像个不慎摔入池中脏了衣裙,将自己弄得很是狼狈、因此羞于见人的舞姬。
粗略装扮完,黛黎继续往前走,她先前想的是往女眷住的方向去,在那处换身衣服。想法无差错,然而当黛黎走出这个应该是花园的地方,却骤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座宅舍的占地面积。
与后花园相连的,是个似作过度用的大院子,院开四门,除了她站的拱门,前、左、右三个方向皆开有弯月拱门。
黛黎皱起眉头,直接排除前方的拱门,只看左右两侧的。因为寻常来说,花园在宅舍的后端,如果前走,很可能会到会客的前厅。
左,还是右。
古时左尊或右尊并不是一成不变,比如秦汉时期的西汉尊右,秦朝与东汉尊左。而且左右需要一个参照,她缺失了参照。
黛黎深吸了一口气。
随便了,往右吧。
楼阁台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黛黎越走越心惊,这座宅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富丽堂皇许多,恐怕主人家不仅富,还是“贵”。
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宅中有旁的要事,一连走过两条长廊,黛黎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倒是件好事。
又走过一段后,黛黎来到了一座阁院前。她之前所见的宅中建筑多恢宏,此地也不例外,黛黎难以判断这里是否为女眷住处。
有风拂过,贴着小腿的裙摆披起了寒衣,黛黎抿了抿唇,到底入内了。
进来之前,她便做好会碰见旁人的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说辞,然而令她意外,这偌大的典雅院子静悄悄的,最多只有数声鸟鸣啾啾,旁的动静皆无。
黛黎环顾四周再次确认,“真没人?怎么有点不对劲……”
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其他,无人正合她意,她迅速走过阁楼前庭。
这座阁院单看便是一进的宅舍,走过前庭后,左右两边皆有相对而建的矮房,一同簇拥着中间明显是主屋的楼舍。
黛黎没进主屋,她往右边的屋子去,屋门无上锁,她轻轻一推,随着“咯滋”的微响,黛黎看到了屋内的程设。
屋中放着四方案几,墙上挂着画,角落处半人高的花瓶里盛着娇艳的鲜花,通往内间的小拱门垂放着小木珠卷帘,空气里的味道清新好闻,隐约还有花香。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花了心思布置的宅舍。
静谧无声蔓延,进来后连鸟鸣声都隐去了几分,黛黎轻轻将房门关上,再度往里走。内间是安寝之地,外面布置得如此细致,黛黎猜测里面多半有衣物。
收纳衣服的衣箱不难找,黛黎打开了所有衣箱,却见其内是灰、黑、蓝几色的直裾或曲裾长袍,旁侧配有幞头和冠帻,小箱里还装有各式的鞶带玉挂,甚至连靴袜都配齐。
从上至下,无一遗漏,但皆是男装。
黛黎拧起细眉,犹豫是否要穿。
这些固然是干净的衣服,然而一旦被发现她着男装,几乎是明晃晃告诉旁人她身份有异。
宅中贵客至,在这节骨眼上冒出个不明人士,只抓她都是轻的。
就在黛黎迟疑时,她陡然听到了外面有声音。
脚步声,人语声,并非一二数,听着很像是有一群人往这边来。
“君侯,马车箧笥等物已安置至隔壁阁院,此地与闲壁皆是家兄为您准备。您与众位远道而来,且在此处歇息,奴仆稍后至,您看着用,若是用得不顺手,撤了也无妨。您留在城外的玄骁骑,家兄已安排部曲往营中送百数羊,力求士卒食甘寝宁。晚宴定在申时末,家兄与鄙人于正厅恭候尊驾。”那人顿了顿,似觉不足,又说了句:“如若有任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君侯莫要吝啬指点一二。”
他恭敬到几近谄媚,听得黛黎一颗心渐凉。不仅是因来人众多,也是因为称呼。
直裾曲裾长袍是秦汉时的服饰,而这个时代实行的是二十等爵制,最高等被称为列侯。但并非所有的列侯都能称之为君侯,唯有功劳巨大的列侯,又或是官至丞相者,才可以叫君侯。
也是这刻,黛黎才明白这座精心装点的阁院为何空无一人。
扫屋清舍迎尊客,闲杂人等需避让。
至于奴仆用否,全看对方之意,而从屋中无留任何仆奴看来,那位蒋府君多半猜测贵客不会用他的人。
“蒋府君费心了,替我多谢他。”低沉的男音说着客套话,带了几分难辨真假的笑:“奴仆便不必了,我在外多时,近来不大习惯身旁有人伺候。”
蒋崇江忙颔首,他看着面前伟岸男人嘴角边的笑,心里那根弦并无松动半分,只想完成兄长交予的任务后速速离开。
这位可不是长安那靠弄权才坐上相位的董宙,他是凭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登上最高爵位。
曾经的北地多乱,匈奴、鲜卑、乌桓等蛮夷如百鬼夜行般时常南下。幽州与并州北部那一片被雄主们称为“鸡肋”。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那片地方曾经贫瘠到连最贪婪的蚊虫趴在上头,都难以吸出血来。
然而谁能料到,就是那等寒苦地,居然养出了最凶猛的虎,虎口大张,将北国一众魑魅魍魉嚼碎吞入腹中,健硕的军马化作养料,进一步壮大了他的玄骁骑,也为他一年前强势“代理”并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毫不夸张,如今大半个北地姓秦,他秦邵宗的“秦”。
这等狼子野心、又兼有铁血手腕之辈,只想玩乐度日的蒋崇江向来敬而远之。于是在一番嘘寒问暖以作收尾后,蒋崇江带着人离开。
黛黎听见一批脚步声远去,却没轻松分毫,因为少倾后,外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蒋崇海还挺圆滑,倒不是个蠢的。”有人笑道。
“他父辈才起家,蒋崇海后续能在南康郡当上领头,没点本事如何成?”
黛黎很紧张,这些人明显是要进阁院的,听他们说话,人数不下三人。为首的定然住主屋,剩下两人刚好占两侧偏房。
她这间屋子很快就会有人进来。
黛黎低眸看着手里的男装,方才还犹豫呢,这会儿根本轮不到她选。
时间不够她换衣服。
把衣服放下,黛黎看向房内另一边敞开的窗牗,想从这边溜出去。
只是当她抬脚迈出第一步时,一声“嗞”的响声从她浸过水的凉鞋冒出来,黛黎猛地僵住。
外面应该听不到吧,她进屋时关了门,且她人在内间,外头有人在说话。黛黎自我安慰着。
做过一轮心理建设后,她继续往窗的方向走。
一步,两步,三步……
那扇雕花木窗近了。
就当她距木窗仅剩两步之遥时,外面的房门陡然打开,黛黎眼瞳微微收紧,而还不等她抓紧时间跑,那道低沉的男音好似惊雷般在她耳旁炸开:
“谁在里面,出来。”
黛黎如坠深渊。
她被发现了?明明隔了一扇门,对方竟还能发现屋内有人……
外面之人走了几步,似是在确认人是否在外间。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抹亮色从外面飞入,经过卷帘时,力道之大甚至直接将一串吊珠割下,并一同钉入小门后的墙壁中。
短匕嗡鸣着震动,闻声回头的黛黎从铮亮的刀刃中看到了自己惊惧的眼。

刀面嗡嗡鸣动,黛黎的神经也似紧绷的弓弦在震动。
间隔内外间的帘子坏了,里外畅通无阻,不过她此时站在另一侧的窗牗旁,故而并无暴露在外间男人的视野中。
对方随时都有可能进来,黛黎顾不上多想,直接进入奴仆角色:“尊驾恕罪,妾非歹人,此番乃奉府君之命来收整寝屋,误了时辰才拖延至今,屋中尚有未完善之处,还望尊驾稍等片刻。”
黛黎没看见,外间的男人在她说出第一句时,长眉缓缓扬起。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非常特别与自然的温柔嗓,如温水,似春风,虽说因紧张有几分干涩,却也相当抓耳。
秦邵宗一言不发地走进内间。
现今是日昳之时,窗外金乌正凶,短衣长裙的女郎背对着他,日光从窗外照进,落在她几近裸.露的双臂上,泛着一层奶脂的白,白得晃人眼。
她此刻双手撑在窗台上,手肘微曲,看起来欲要登窗。
就当黛黎想要跳上窗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如海啸般席卷,淹没了她本就紧绷的神经,令她莫名毛骨悚然。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面伸来,扣住了黛黎的上臂。
那人力道不算轻,五指张开又收阖间,女郎丰润的皮脂在他指缝间隆起微鼓的弧度。
黛黎眼瞳骤然收紧,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啪”的断了,整个人定在原地。
对方粗粝的手掌很热,仿佛裹了团炽烈的火,激得她不由颤栗,也将她脑中的理智烧掉了大半。
被、被发现了……
人在极度恐惧时,有时是难以发出声音,黛黎只觉喉间被塞了一把稻草,任何辩驳都说不出口,甚至每次呼吸都刺得难受。
“你想往何处去?”低沉的男音听不出情绪。
黛黎站着没动,没回答,而扣着她手臂的大掌也没有松开。
未等到应答,秦邵宗将人拨着转了个身。
裙摆拂动,彼此的目光隔着一臂不到的距离轻轻碰了下,两人皆是有瞬息的怔然,只不过一个是害怕到极点,另一个是惊艳。
黛黎自己一米六八,在女人里不算矮,然而面前男人高她几近一个头,至少一米八八往上。
男人着黑袍,发冠高束,高鼻深目,左侧长眉眉尾处有一小截断开,瞧着比寻常人凶戾三分。
他眼尾有几许时光刻下的浅痕,显然早已过了浮躁的弱冠之年,然而岁月并未在他身上或眼里留下任何颓势,反倒沉淀出深海般的威严与难以捉摸,他浅棕如琥珀的眼瞳一瞬不瞬盯着某处时,很像伺机而动的虎。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令黛黎心头一滞,对方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塔,塔身投下的暗影将她浸没。
她认得这人的声音,方才外面有人谄媚地喊着“君侯”,而后就是他和对方说话的。
她居然遇上对面领头的那个,这该怎么糊弄过去?
在秦邵宗的视觉里,这个装扮怪异的女郎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她有一双非常出彩的桃花眼,眼仁如点墨,眼白似初雪,上眼睑的纹路很明显,折出一道深深的淡粉褶皱。
现代的女装短袖基本都有收腰设计,黛黎这件上衣也不例外,翻领形成小小的V,露出一小截弯月锁骨。
贴合的短装将她婀娜的身姿勾勒得很清晰,曲线丰美曼妙,纤秾合度,她的裙摆半湿,裙边偶尔聚起一两滴水珠悄然滴下,滴在她踩着仅由几根深绿绑带与皮革勾连着的鞋履上。
女人的足甲点了蔻丹,艳到极点,仿佛是雪上绽开的红梅,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双雪白的足往后缩了缩,企图藏进裙摆的阴影里。
这几瞬的画面似被拉长成了一帧帧,周围的一切声响仿佛被隔绝开。
面前男人自上往下打量她,黛黎只觉他的目光有些古怪,侵略感却又极强,好像化成了刀,而她是案上被一层一层剖开的肉。
他的手还箍着她的上臂,力道不小,粗粝的、灼热的,存在感难以忽视。这个明显是武将的魁梧男人,或许能单手扭断她脖子。
黛黎不敢动,僵如石雕。
该如何解释自己着“奇装”,且还是穿着脏了的衣裳出现在上宾的房中?
万一被当成刺客抓起审讯,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
州州还等着她,她不能死。
还未等黛黎想出个对策,她发上忽而一痛,她以一字夹别在发间的巾帕被扯掉了。
秦邵宗本以为她用巾帕遮面,是知晓自己一双桃花眼异常出众,所以扬长避短。因此扯下巾帕前,他并无多少期待,只是好奇罢了。
结果,相当出乎他意料。
琼鼻挺秀,红唇不点而赤,在洁白细腻的肤上,女人绝艳的五官宛若一副色彩浓重的名家画卷,与十来二十岁的青涩女郎不同,她是开得极尽的姝艳牡丹,饱满成熟漂亮,又似带着一丝惯有的慵懒,牡丹雍容、涎玉沫珠不过如是。
只是白茸有瑕,秦邵宗忽然抬手。
黛黎下意识往后,脊背很快抵在窗沿边,无路可退。身后是冷硬的窗沿,身前是伟岸的男人,她被他钳制着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对方的手越过她颈脖时,黛黎不住瑟缩,但和她想象的扭断颈骨不同,男人带着厚茧的拇指擦过她的上庭,将她额上沾了泥、因此显得脏兮兮的脸蛋拭干净。
涤垢洗瑕,女郎的眉心竟有一枚朱砂痣。
如果说先前她是艳到极点、仿佛金玉台里的国色牡丹,那点殷红的美人痣,则令金玉基台拔高千丈,多了只可远观的清冷。
秦邵宗缓缓眯起眸子。
额上摩挲感略重,黛黎后颈处抑制不住地冒出一小片鸡皮疙瘩,他的手很热,但她却仿佛置身于冰窖中。
望入男人那双涌动着欲望的眼,黛黎看到了一些不算陌生的东西,也令她猛地意识到——
最初时,是她想岔了。
许是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轻视,也许是对自身实力的信任,比起索命的刺客亦或者窃取机密的探子,他更将她放在另一个位置。
他方才那种目光,与其说是己方对敌方的审视,不如说是男人对女人的凝视。
黛黎从未受到过这般强烈的、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凝视。
以前在学校时,男生们虽然热烈,但纯情得很,只要被她发现,都不好意思继续盯着她看。后来工作了,因为工作单位的缘故,里面的男性素质和学历都很高,彬彬有礼,哪怕是欣赏,也是点到为止。
秦邵宗勾起她几缕凌乱的鬓发,帮她将之别在耳后,中途有意无意碰到女人圆润的耳垂,“刚在池子里滚了一圈?”
黛黎很难言说这几瞬息的情绪变化,好似黑云压城后陡然出现了一缕明媚的天光,也仿佛海啸淹没后,有岛屿在她脚下凭空升起,托着她离开深渊。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一则能绝处逢生、暂且全身而退的良策。
黛黎垂下眼帘,不去看那双压迫感满满的棕眸:“府中来贵客之事不胫而走,大家都想来贵客这边伺候,故而今日相处出了点小摩擦。妾迫不得已沾污了尊驾的屋舍,还请尊驾宽恕。”
秦邵宗比黛黎高出许多,面前女郎低眉顺眼,她肩上的墨发随着她这一动作如水般往侧滑了少许,露出一点白生生的颈脖。
无比的柔顺和可控。
秦邵宗并没有收回手,而是顺着黛黎垂首的动作,大掌从她耳侧移至后颈,像是丈量,也仿佛是安抚小动物般轻抚了下:“既然与她们不合,往后你便不必回去了。”
黛黎不住颤栗,这回真不是演的,后颈上那只大掌侵略性极强,好似在她脖子上套了一道厚重的枷锁。如果不是低着头,此时她脸上的惊慌一定展露无疑。
黛黎暗自掐了掐手心,调整好表情后怯生生抬头,有些不确定道:“可是妾方才意外听尊驾说您不习惯有人在侧伺候。”
话方落,黛黎听到一声轻笑,不知是笑她“明知故问”的小心思,还是笑她真的愚蠢。
“凡事皆有例外,全看值不值得破例。”秦邵宗收回手,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挲了下,指上似乎还残余着那细腻温润的触感:“女郎芳名?”
“逢春。”黛黎随便说了个名字。
为奴者无户籍,姓甚名谁都由主人家赐予,她笃定他不会怀疑。
秦邵宗的目光再次自上而下的扫过,男人的长眉微挑了挑,“逢春,得者逢春,倒是个好名字。去主屋待着吧,晚些伺候。”
都是成年人了,尤其是这种场合,黛黎很清楚对方说的“伺候”是哪种伺候。
“多谢尊驾赏识,妾今晚定竭尽全力令您满意。”美人一笑,煦色韶光,似乎整间屋舍都亮堂了起来,不过她的欢喜并未持续多久就敛起:“妾的衣裳脏了,还望尊驾允妾回去换身衣裳,待打扮妥当后再回来伺候。”
“可。”他同意了。
黛黎听到了心中巨石落下的声音,她没掩饰地露出笑容,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灿烂如春华,那点疏冷消融于无形,只剩下令人头晕目眩的明艳。
秦邵宗多看了她一眼。
得了允许,黛黎忙往外走。她从他身侧走过时,小苍兰的幽香深深浅浅地浮动,沁人心脾。
女人湿漉漉的裙摆轻拂,有一滴水珠随着她的走动轻轻地滴落在男人的黑靴上,晕开一个不明显的小点。
就当黛黎满怀欣喜地将将走出内间时,她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开口:“站住。”
黛黎僵住,刚放回肚子里的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捏了一把汗。
是他发现她说了谎?还是他反悔了?亦或是她在什么地方不慎露馅了……

第3章 此女甚得我意
无形的锯齿仿佛在紧绷的神经上来回切割,那一瞬间黛黎闪过许多个糟糕的猜想,每个都能吓出她一身冷汗。
一息,两息……
黛黎缓缓转过身,低垂着头:“不知尊驾有何吩咐?”
一面黑影兜头扑来,几乎把黛黎全然笼罩,将她罩懵了,黛黎险些吓出惊呼,柔软的面料与脸颊相贴,她闻到了沉香的香气。
是衣裳,他扔了件长袍过来。
“穿上再出去。”秦邵宗说。
黛黎深吸一口气,再不动声色地呼出,亏得长袍罩在她脸上,因此无人看见她方才精彩万分的脸色。
莫延云和燕三等在外面,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君侯忽然进了里头,莫不是这屋舍有什不同寻常之处?还是说,方才蒋崇海偷偷和君侯说在这屋里藏了宝贝?”不等燕三回话,莫延云摸着下巴又道:“不应该啊,献宝又非坏事,作甚要偷偷摸摸?难不成里头藏了刺客。”
燕三睨了他一眼,“你是痴儿,还是蒋崇海是痴儿?”
莫延云急眼了:“嗨,你这人学什么不好,怎偏生要学君侯这般说话?难道是因自幼一直跟在君侯身侧,耳濡目染,被腌制熏陶至此?”
燕三回以一记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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