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by未眠灯
未眠灯  发于:202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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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不假。
无论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还是平头百姓家的闺女,自年幼起都要习女红。绣嫁衣,也绣其他衣裳,家里再拮据点的,得用绣品去换钱。
黛黎:“以前懒,觉得能花银子解决之事,何需要亲力亲为,家里人也由着我。”
如果是旁人说这番话,绣娘定然觉得此人娇纵不懂事。
但面前这张脸太有冲击性,艳如春花、皎如明月,再听她漫不经心的语气,事情莫名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绣娘喃喃道:“……也是。”
在教黛黎的过程中,她又问,“夫人看着像水乡养出来的,您的祖籍是在扬州吗?”
“当然不是,我祖籍交州苍梧。”黛黎又拿出了那套说辞,随即道,“这里是要穿过去吗?我怎么感觉不太对,你给我看看。”
后面一连四日,黛黎都找绣娘教自己女红,她面上心定气神,但一日比一日焦虑。
已经过去四日了,剩下三天,时间不多了,偏偏她还没找到机会。
这个阁院住了她,绣娘,以及另两个女婢。三个人名义上伺候,实则一同看管她。
不过或许这些天她表现得很安分,其中一个女婢不时会离开,也不知去忙什么,总之不会再一刻不离的守着她。
黛黎一直等不到机会,眼见时间所剩无几,她焦心极了,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换个方法时——
转机出现了。
转机出现在第五日。
这天早上,黛黎起床后发现两个女婢中的一个又不见了。当时她没在意,以为对方只是像寻常一样去忙活,片刻后就能回来。
但后面,黛黎一直没看见对方。
待早膳膳罢,她继续跟着绣娘学女红,大概午时初时,一人匆忙而来,低声和绣娘说:“绣娘,三公子的车驾到了。”
司州州牧不久前被一场病带走,他去得急,许多事情都未来得及安排,留下三子争权。而来者口中的“三公子”,正是司州牧之三子,谢元修。
房中很静,加上黛黎和绣娘坐得近,这句不算小声的耳语黛黎也听见了。
绣娘一顿,放下手中的针线,“夫人,今日有贵客临门,我出去片刻,很快回来,您有事可唤草香伺候。”
黛黎仿佛看见混沌的天日开出一线光亮,激得她心潮澎拜。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行吧,你有事就先忙,不必管我。这些天我好像摸索出了些门道,我先自己试试。”
绣娘笑着应好,而后唤来草香,吩咐了她几句,无非是让她伺候利索些。
绣娘离开后,房中就剩下黛黎和草香。
黛黎故意等了半晌,才转头看向草香:“我有些苦夏,你去庖厨跑一趟,帮我熬一锅绿豆百合汤。”
这话说完,黛黎转回头,继续执针勾线。
草香迟疑少顷到底应下。
黛黎竖起耳朵听脚步声,待听不见了,立马放下针线去窗旁看。
草香出去了,此时院中空无一人。
黛黎赶紧从盒子里拿出小锦袋,往兜里一揣就想出门,但前脚踏出门槛,她停住。
对了,差点忘了个东西。
黛黎忙倒回去,从枕下拿出个布偶兔。把这小玩意带上后,她才再次出门。
这阁院是“品”字形的结构,黛黎住最里面最大的那间,左侧是绣娘,右侧的屋子也是草香和另一个女婢同住。
黛黎来到了左边,迅速推门。
门不出意外的没有锁。
黛黎进去后将门掩上,随即立马开始找绣娘的那个小瓷瓶。
当初在船上,对方是从兜里拿出小瓷瓶,当时是随身携带。但黛黎不觉得在自己已“归顺”青莲教,并还把曲辕犁告诉谛听后,绣娘仍会时刻将药带在身上。
毕竟那瓷瓶虽小,但分量挺沉的。
绣娘的屋舍不算大,分了内与外。黛黎径直入内的同时,目光迅速环顾四周。
外间的装饰很寻常,墙上挂着书画,角落放着香笼和花瓶,长案旁设有矮椅,案上放着杯盏茶壶和杯盏,此外还有几个储物用的箱匣。
再普通不过,和黛黎那边大同小异。
拨开珠帘,黛黎进入到内里。内里设有一榻,还有几个叠起来的箱柜。
黛黎以己度人,先掀她枕头。可惜枕下空空,什么也没有。失望地将锦枕放回原位后,她将目标转向床头柜。
“咯滋——”
柜门打开,黛黎眼瞳猝地收紧。
找到了!
但又没有完全找到,因为柜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药瓶。
排列很整齐,外面的每一瓶都是不同的。不同颜色的,不同花纹的。可以说除了瓶子形状和顶部的塞子,其他都不同。
想也知晓,每款都代表不同的药。
黛黎懵了懵。
这么多?
她仔细回忆当时小瓷瓶上的图案,好像上面有朵莲花,等等,是莲花还是山玉兰来着?
好像是莲花。
黛黎目光定在一个莲花纹小瓶,快速将之取出,又扒开木塞,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
黑色的小丸子咕噜噜滚出,黛黎捏起一颗,凑近仔细嗅了嗅味道。
对,是这个味儿!
黛黎忙拿出三颗,再将自制的三枚小黑丸塞入其中,还特别晃了下混匀。利落将瓷瓶放回原位,连角度都挪到和先前无二。
黛黎关上柜门站起身。
大功告成,撤退。
然而愉悦的心情和春日的小嫩芽般才冒了点尖儿,黛黎忽然听到有脚步声。
她在内间,能让她听见脚步声,说明来人已经很近了。
仿佛是附和黛黎的猜想,她听到了“咯滋”一声的开门声。
那一刻,黛黎脑中炸开惊雷。
有人进来了。

第72章 若得她,必珍之重之
绣娘所住的这间房舍内是有窗的, 但窗户开得不算大。且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翻窗出去,估计翻到一半,外面的人就闻声入内了。
到时候绝对说不清。
绣娘先前说她出去片刻很快回来, 这居然不是假话。
真的很快……
黛黎血流加快,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种难以抑制的生理反应让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
还好,不是很烫。
黛黎忙深吸两口气,同时从兜里翻出一个小东西,并将它大咧咧地放在了绣娘的锦枕边。
做完这一切后, 她才转身往外走, 脊背挺直了,努力佯装气定神闲。
外面不知是发现了她不在房中, 还是察觉到房门有异,推门之人加快了进来的脚步。
两息以后, 黛黎和绣娘隔着一层珠帘看见了对方。房舍主人居于外,客人却在房中内间。
气氛骤然凝滞。
黛黎分明看到绣娘变了脸色, 她主动对对方说:“嗳, 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看来我要给你的惊喜给不成了。”
话落,黛黎折回去,在绣娘的注视下, 拿起先前被她放在锦枕边的布偶兔子。
“这是我这些天学习的成果, 喏,送你了。”黛黎将布偶兔塞到绣娘手里,“绣工不及你十之一,但你可不许嫌弃。”
黛黎的手垂下,宽袖挡住了她僵硬冰凉的指尖, 随即她若无其事越过绣娘走出去。
绣娘侧身看着黛黎的背影,待对方彻底离开她的房间后,才低头看手里的布偶兔。
这兔子还不如女郎的巴掌大,两个眼睛缝了红玉,耳朵一长一短,嘴巴小的几乎看不见。
每一处都别扭,但组合在一块看,又有种莫名的喜庆。
绣娘捏了捏兔子,又将目光转向内里床榻和矮柜。她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利落打开榻旁矮柜。
柜里的小瓷瓶整齐摆放,每瓶皆是花纹朝外,姿态与她先前摆的如出一辙。
她只在黛夫人面前显示过一种药,绣娘伸手拿出莲花瓶,将木塞扒开,又找了个小陶碟,将药全部倒出来。
瓶子不大,一瓶只能装十枚药丸。而这瓶先前已被她用了两枚。
数了数,正好是八枚,一颗都不少。
绣娘又把小黑丸给倒回去,拿下一个药瓶打开。
一个接一个,绣娘谨慎的将所有这个款的药瓶都倒出来看。然而每一个其内药丸的数量都是对的,一枚也没少。
绣娘不自觉转头再次看向布偶兔,眼里的疑惑更深。
难道黛夫人真的只是来赠她礼物?
而思索中的绣娘,转头把一件要事给忘了。
另一边。
回到房中的黛黎拿着茶盏在喝水,凉水滑过喉管,将那阵鼓动的焦躁慢慢压平。
幸好多准备了个布偶兔,否则肯定要露馅了。
才这么想完,她的右眼皮忽然跳得厉害。
民间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些黛黎原先是不信的,但架不住现在自己心虚,刚做完坏事眼皮就跳,跳的还是右眼。
“不会被发现吧……”黛黎心里也没底。
本以为这眼皮只跳片刻,结果一整日都时不时地跳,甚至到第二日早上都未停歇,令黛黎烦躁又郁闷。
明日就是初一了,她听绣娘说明日典礼的吉时定在午时正,也就是中午十二点。
明日天刚亮必定有许多信徒出城登山入庙,谛听他们会提前一日出发,也就是今日下午未时就要出城。
距离出城还有两个时辰。
据她目前探知的消息,明日甜水郡附近的青莲教信徒都会赶往甘泉寺,到时候山脚下必定会有许多车架。
哪儿有营生的门道,哪儿就有商贾。
她猜测到时山道或山脚下必定有载客的车架,而甘泉寺坐落于城外,她不必再走一回城门。只要她成功下山乘上车,再花两刻钟就能抵达渡口。
一旦上了船,顺水行舟往东走,跨过司兖边界,再在兖州西侧的郡县下船,到时候谁找她都不方便。
将计划捋了一遍后,黛黎的右眼皮还是跳,跳得她心烦意燥。最后她待不住了,决定趁着出府前这点时间,去后花园逛逛。
结果这一去,她的右眼皮不跳了,因为祸事的根源似乎被她碰了个正着。
后花园内奇石森耸,玉锦鲤吐水滔滔,如同仙乐般不绝于耳。四周的花儿开得正盛,姹紫千红,正是好风景。
有微风拂过,送来馥郁的花香和一丝酒气。黛黎起初并不知晓这酒气从何而来,直到她拐出怪石长廊,看见池边水榭里的两道身影。
在轻薄帐纱半垂之中,水榭内的两人隔案对坐。
一人身着宝蓝色滚金边交领长袍,是黛黎所熟悉的富家公子做派;而另一人头戴白玉连珠纹冠,着玄青锦缎长袍,他约而立之年,长眼鹰钩鼻,目光如炬。
谢元修本来正和谛听对饮,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倩影走出。
满园的奇珍异植在这一刻仿佛尽数暗去,唯有那道曼妙多姿的身影亮得发光,日光在她翠蓝色的衣裙上起舞,随着她的行走,脚边晕开一层像贝类折射后的稀碎亮光。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看了过来。
于是雪魄花魂化成了实质,雍容的花妖有了原型,那肤白发浓的美妇不言不语已是占尽风流。
“铛——”
手中的玉盏猝然掉落。
杯中酒水在案上铺开,有几滴飞溅的酒液沾湿了谢元修的袖口。
但他此时完全顾不得擦拭,甚至没掩饰自己的失态,眼睛还看着黛黎,却问谛听,“那美姬是何人?”
见对面之人看得眼都不眨,后面还落了杯盏,谛听就知晓坏事了。
这位三公子昨日来议事,顺带在府上住一宿。为此他还特地交代绣娘,让她转告黛夫人,让她别离开院子。
如无意外,谢三喝完这壶酒该离开了,毕竟要谈的全都谈完了,且下午他们另有行程。
但偏生,此时出了意外。
“此女不适合三公子。”谛听只是道。
“哪家的女郎?”谢元修追问。
谛听也转头,他看见黛黎此时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对他们这边福了福身后,便转身离开。
人走了,有人却还直愣愣地看着。
谛听正欲张口,却见一案之隔的谢元修猝地起身,竟是紧随而去。
谛听心道这谢三的长与短未免太过分明。此人是州牧三子,若他们不扶他,谢三与司州州牧一位定然无缘。
他听话,知分寸,也清楚自己靠什么上位,且本人亦颇为信教,算是他们半个信徒。
但与之相对的,这人在女色方面挺放荡,看上的女郎管她是良家还是其他,都必须得到。
先前这点在他看来不足为虑,毕竟没有弱点和短板之人难以控制,但谁知如今却……
谢元修感觉自己的一缕魂魄被勾走了,胸腔嗡鸣,耳畔是他如擂鼓的心跳,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
前朝大梁末帝专宠妖妃姜姬,为其横征暴敛,大兴土木,甚至处死了一手栽培的太子丹,一心想推姜姬之幼子上位。
后世人对其昏庸嗤之以鼻,谢元修先前亦然。不过是区区一女郎,轻如草芥浮萍,如何值得为其自毁根基,葬送万代基业。
女人嘛,玩玩得了。
但如今接连不断传来的新奇与兴奋,刺激得仿佛连灵魂都颤栗起来,令谢元修完全将过往的“豪言”抛于脑后。
他急行赶过去,越走越快,最后衣袂甚至带起了风。
那种灼灼的、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目光,黛黎很熟悉,初见时秦邵宗就是那么看她的,后来他多有收敛,只在榻上时目光放肆。
黛黎原路返回,但刚走出后花园的洞门,一道身影从她后面抄过挡于她身前。
来者高约八尺上下,比黛黎高出个七公分,体态偏瘦削。
对于先前时常面对秦邵宗的黛黎而言,此人带来的压迫感可有可无。
“女郎芳名?”谢元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黛黎转头望向谛听,面色平静,张口就说,“弟,你的客人?我身体不适,客人你招待好。”
完完全全是主人家的口吻。
谛听和谢元修皆是一愣。
谛听无奈点头:“好的阿姐,你身体不适就回房歇息,若下午还未转好,我让杏林来为你看诊。”
黛黎随意颔首,把烂摊子一扔,转身回房了。
谢元修还想追,谛听却从后伸手,按在他的肩上。
“三公子。”谛听看着是个读书人,但这一出手力道却不小,“成大事者,适可而止,无贪心也。”
谢元修听懂了他话语中的警告,他额上的青筋绷起:“先生,若能得令姐,我必珍之重之,寻尽天下珍宝令她开颜。”
谛听收回手,双手抱臂,“且不说家姐已嫁人,若我未记错,三公子你已娶妻,尊夫人的母族是徐州望族,家姐不做妾。此事不妥,三公子以后莫要再提。”
谢元修面色难看。
在黛黎看来,偶遇谢元修完全是一段小插曲,对方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待明日她离开甜水郡后,她便与那个连姓名都不知晓的男人此生不复见。
时间转眼来到了下午,绣娘帮黛黎简单收拾了个小行囊,便随车队驱车出城。
车轮碾过青石砖,进入黄土路,将喧嚣抛于后方。
甘泉寺在甜水郡的西北侧,出城两刻钟后,黛黎透过车窗看到了巍峨的庙宇从青山中探出。
除了他们的车队以外,官道上还有其他车驾。
清一色的马车,一辆驴车都无。
行到前脚后,山路蜿蜒而上,道路被开拓过,可供两车并行。在行过如同盘蛇的山路后,道路渐趋平缓。
视野豁然开朗,竟是此地被开出好大一片空地,此时此刻不少马车已整齐有序地停于其上。
黛黎见状问同车的绣娘,“庆典不是明日么?怎的他们也今日来了?”
绣娘:“吉时在午正,天刚亮到午正仅有三个时辰。大户人家重礼节,要准备之事颇多,不如提前一日到寺中,反正此地有一批厢房可供他们入住。”
黛黎没问出那句“要钱否”,想也知道是要的,估计要价还不少。
以为黛黎是不喜和陌生人住一个院,绣娘道:“夫人您安心,您的屋舍在另一处。”
黛黎顺势提出,“这庙宇中应该没有禁地吧,待会儿我想去走走。”
绣娘如此说:“香客不得入之地皆有人看守。”
黛黎点头。
他们的车驾并没有停在庙宇旁的这块空地上,而是抄了旁边的小道从侧门入内。黛黎有意识记路,发现车驾停在了庙宇最西边的小院。
这个小院不算大,只一进的院子,无开后门,可能是尽可能营造寺庙的森严气势,这里的围墙非常高,大概有一丈多,且顶上彻的还是一片一片的斜瓦。
小院里有棵树,黛黎目测了下距离,目光沉了沉。
不行,就算爬上去也够不到墙边。
三个方向都没有出口,想要出去,唯有从小院的正门出。
对了,屋里还有窗户!
黛黎走进小屋,“这屋里是否很久未有人住过,怎的有股味儿。草香,我那个游鱼花鸟香笼带了否,赶紧把香点上盖一盖味儿。”
话毕,她抬手推开海棠纹的窗牗。
这窗户一开,外面的凉风呼地吹了进来,清新凉爽。
黛黎眯着眼睛感受着风,目光从窗外眺望出去,外面是青山翠林,更远处是柔软如棉花的云。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好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黛黎扭头问绣娘:“绣娘,典礼会持续几日?”
绣娘笑了笑,“哪有几日,只两个时辰不到,毕竟百姓们还要营生。”
黛黎垂下眼。
两个时辰不到,四个小时不到,她要在庆典结束以前离开下山。
不对,应该说她要在庆典结束以前,抵达渡口并坐上船……

行囊交由两个女婢整理, 黛黎提出四处逛逛,绣娘伴她左右。
黛黎一口气没歇地走过了许多地方,将这座甘泉寺的地表一层全部逛了遍。
中式对称在甘泉寺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中心是八仙庵,往两旁的是大小的殿和堂, 以及数量相等的塔。
八仙庵前空出好大一片地方,前庭开阔非常,有一樽巨大的宝鼎坐落其上,供主持者焚香。
黛黎站于宝鼎前抬头, 只见两旁庙宇高耸, 她还看到了高层开有窗户。若是此地明日聚集大批信徒,可临窗观全局。
黛黎收回目光, 继续往其他地方走。
她的小院在西边,而东侧则是香客的厢房。庙里比不得城中高档传舍, 厢房一间挨着一间,分布密集, 其内空间也小。
不过观一众提前入住的香客, 他们面带笑容,显然满意极了。
“绣娘,你明日也会参加典礼吗?”黛黎问。
“一般来说所有信徒都要出席。”绣娘没有立马说自己去不去,而是问黛黎, “夫人想参加否?”
黛黎迟疑着说:“有点感兴趣, 不过我这人的新鲜劲去得快,就算参加也待不了多久,到时中途退场是否不太好?”
绣娘心道确实不好。
气氛正浓时,忽然有人走了,容易破坏信徒情绪, 也容易引发他们的不满。
“时间还早,且再看看。”黛黎指了指楼上,“我能上去吗?”
绣娘:“您请。”
黛黎一口气上到这座八仙庵的最高层,从这里临窗望出去,她看到了寺庙的某部分,看到了青翠的山,也看到了来时之路。
不过亏得山中林叶丰茂,遮挡部分颇多,来时路若隐若现。
黛黎收回目光,心里有数了。到时候她贴边走,走在树下他们看不见她,“我有些饿了,回去吧。”
她们是下午出城的,经过乘车、游寺等后,待黛黎重回西边的院子,黄昏已至,灿烂的晚霞如油画般于苍穹上铺开。
青莲教修行者不剃头,没有必须吃素这一说,今晚的夕食吃的是梁饭,还有炙羊肉。
黛黎不爱吃羊,但不吃肉没力气,为了明日那场硬仗,她把那小碟羊肉吃了个一干二净。
“对了,庙中来了如此多陌生人,我这西苑颇为偏僻,夜里会有人守夜否?”黛黎问。
绣娘颔首,“当然有。西苑通往外的院口,全天都有两人看守,夫人您放心吧。”
黛黎如今住的小屋与旁边的院子一同组成“品”字区,而绣娘口中的“院口”,则是“上口”和两个“下口”之间的横道。
“甚好,那我就安心了。”黛黎点头。
今夜黛黎睡得特别早,但可能紧张,躺到榻上后她完全没睡意。
她只有三颗小药丸,如果绣娘和另外两人一同看着她,哪怕她手中有药,这药也不好用。
黛黎抱着被子在榻上翻了个身。
“一般来说所有信徒都要出席”绣娘也是信徒,明日得想办法支开她。
辗转半夜,黛黎终于睡着了。
心里惦记着事,翌日她起得特别早,不过有人比她更早。黛黎醒后没看见绣娘,一问方知对方去帮忙准备了。
黛黎找草香她们聊天,“你们是第几回参加庆典?”
一个说参加过一次,另一个说没参加过,还说典礼不寻常,唯有有大事发生才会举办。
黛黎估摸着二女入教的时间估计也就几年,还停在最基础的门外,没到干事的程度。
“我还未见过信徒朝圣,你们随我出门瞧瞧。”黛黎眼珠子转了转。
二女无有不从。
黛黎带着人特地经院口那边出去,果真见有二人看守。
披甲持刀,气势十足。
黛黎外出时,还被他们盘问了一两句,得知她想从外面去看甘泉寺大门后,守卫没阻拦,放她出去了。
在逐渐走远时,黛黎听到后面有人小声说话:
“说起来,半年一回的神药该发了吧,我等好久了。”
“快了快了,下个月就能发。真期待啊,我每回吃了都感觉开朗异常,体力倍强。”
“真羡慕那些已晋升神使的人,他们能拿到的神药更多……”
随着黛黎走远,后面的讨论声听不清了。
走过一段后,黛黎看到了甘泉寺的大门。
山门高高架起,不少布衣跪拜着通过,进寺之人络绎不绝,穿着不一,高矮胖瘦皆有之。唯一一样的,是他们面上的虔诚。
在外逛了一圈,在距离典礼开始还有半个时辰时,黛黎回去了。
回去时绣娘已在屋中。
“夫人,您去了何处?”绣娘问。
“随便逛逛罢了。”黛黎以手扇风,做出酷热难耐的模样,“暑为阳邪,其性炎热,诚不欺我也。草香,你拿些党参,茯苓,五味子和麦冬,再加几块肉一起煮半个时辰,给我炖一小锅参苓生脉汤,用昨日晚膳那般大小的锅即可。”
绣娘见黛黎坐下,一副累得不想再动的模样,沉默片刻到底问:“夫人,典礼您还参加否?”
黛黎摆手,“不了,我累得很,一去还得两个时辰,我熬不住,还不如在房中歇息。你自行去吧,不必管我,我与她们二人在房中即可。”
绣娘迟疑,面上有纠结之色,“我在屋内陪您吧。”
黛黎接话,“别了,方才我在外逛一圈,听闻此番典礼还挺重要,多参加这些盛典有益于提升你在教中的地位。且我也无需你陪,我就在屋内午睡,你在这儿我还嫌你动静大,碍得我睡不着。”
“这……”绣娘明显意动了。
作为忠实的教徒,她的确非常想参加典礼。
黛黎继续说:“你有什好忧心的,院里有草香她们,外面有侍卫看守,我有需要随便喊声,多的是人,不缺你一个。你去看看也好,到时回来你与我简单说说典礼之事,也全当我去见识过了。”
绣娘被她说服了,“我前去观礼,草香和梅香留下伺候,夫人您有需要随意唤她们。”
黛黎点头:“当然。”
参苓生脉汤要炖半个时辰,当初黛黎是卡着点回来的,相当于这锅汤刚炖好,那边的典礼就开始了。
绣娘早在典礼开始前的一刻多钟离开。
草香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回来,那汤锅约莫有成年男人五指张开的巴掌大,锅深十来公分,别说一个人,两个人都能喝到撑。
黛黎听到了撞钟声。
咚咚咚,每一声间隔相等,古寺钟声,悠远绵长。
随着这几记钟声,黛黎只觉有一根无线的弦一圈圈地绕在她心头上,时间每过去一秒,她的心就被吊着提起一点。
典礼开始了,她的倒计时也开始了。
四个小时,用一点少一点,中途还不知会不会出其他意外。
“夫人,消暑汤熬好了。”草香说。
参苓生脉汤新鲜出炉,还热乎得很,黛黎嫌弃道:“这太热了,如何喝?你去拿盆凉水进来。”
梅香依言而行。
水很快端进来了,小锅放入其中泡。
待泡到温热,黛黎命草香将锅端出,而后当着二女的面,自己先舀了碗汤,一口气喝干净。
喝完这碗,再喝一碗。
一连喝了两碗后,黛黎才罢手,而此时小锅内还有大半的汤水。
“再去拿两个碗来。”黛黎吩咐。
待新碗取来,她分别舀了两碗满满的汤,还往其中添了许多肉,“你俩把汤端出去给外面那两个守卫,这大热天的,犒劳一下他们。对了,你们在一旁候着,待他们吃完再将碗筷带回来,省得他们离开岗位。”
汤很满,里面还加了肉,少不了要配上筷子。一个人端,难以拿稳,梅香和草香同去。
见二人出门后,黛黎赶紧拿出小袋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到掌心上。这小丸子昨日晚上被她稍作处理过,每一颗都对半切开,一分为二。
黛黎本想全部倒进去,后面迟疑了下,脑中一瞬间掠过许多东西。
不能全部放进去!
她不知道这药跟党参茯苓会不会相冲,万一相冲失效了,她们喝了不管用,她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得留一手。
黛黎从中挑出两小半,也就是一整颗的小黑丸。剩下的四小半,她尽数倒入锅里。
方才她喝了两碗汤,又盛出去两碗和许多肉,如今剩余的汤水不多了。汤是温热的,比凉水好融药,但比不上热水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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