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by未眠灯
未眠灯  发于:202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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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豹也想跟上去,却被店内的小佣拦下。
小佣面露为难,极尽谦卑:“尊驾,楼上有一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小娘子怕生,不喜见面生的郎君,还请您留步。”
胡豹看向黛黎。
黛黎:“胡兵长在一层候着吧。”
黛黎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楼和二楼只隔一条楼梯,在楼上稍大声些,楼下都能听见。
胡豹遂留在了一层。
黛黎和二女拾阶而上。
待一行人上到二楼,确实如小佣所言有旁的客人在看首饰,清一色的女郎。其中有二人非常年轻,脸儿嫩生生的,令黛黎想到了枝头初绽的花苞儿,估计也就十四五岁。
这二层与其他首饰店的无异,皆是分门别类,耳饰一个区,钗一个区,簪一个区,项链又在别处。
而从宏观来看,整个二层有些像图书馆,不同的只是木架上摆的是首饰,而非书籍。
且这些架子的设计很巧妙,它是镂空的,但因镂空角度的缘故,有些像现代的百叶窗,站于里面看不见外面,反之却能。
二层的北角设有垂纱休息区,若是累了,又不想被旁人的目光打扰,可将两旁帐纱放下形成一个半透的小空间。
而西侧是一排铜镜,每个铜镜皆有女郎高,供客人对照。
二层的首饰比一层要精美许多。
黛黎看到一半,有个端着托盘的女佣上前,“夫人,这是店里免费提供的蜜茶,口味甘甜不说,还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您尝尝,若是觉得好,可到城东的南竹茶宛里购买。”
黛黎听她这番话,有一刹那以为自己在面对现代的销售,敢情这是在搞联动呢!
精美的木托盘上有三个小茶盏,恰好主仆三人一人一个。
女佣端盘上前时,黛黎注意到也有另外几名女佣端着茶盘,朝着更内里的小娘子走去。
看来人人有份。
念夏和碧珀听闻都意动,但黛黎不拿,她们当女婢的哪能伸手,遂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她。
黛黎失笑,先拿过茶盏轻抿了口,只沾了点唇。
有她起头,念夏和碧珀也纷纷伸手,和黛黎的点唇相比,二女将蜜茶喝得干干净净。
端盘的女佣收了茶盏退下。
片刻后,又有一女佣端着盛有零嘴的托盘上来,热情非凡。
黛黎见不远处的两位小女郎也是这等待遇,她们二人嘴角勾起,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而在用过零嘴后,年轻的小女郎一连拿了几样首饰,明显是被哄开心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黛黎说完便继续看首饰。
有过方才的先例,念夏和碧珀不再拘谨,纷纷伸手拿零嘴吃。
黛黎看中了一条手串。手串以金制,边上挂了一圈不同颜色的水滴形碧玺,碧玺小巧,每一颗都很剔透干净。
黛黎拿到阳光下,碧玺折射出剔透的光彩。
真好看,拿下。
“夫人……”
黛黎闻声回头,见念夏一脸尴尬,“夫人,奴内急,想去个茅房。”
黛黎:“嗯,去吧。”
念夏找了女佣寻问,对方说茅房在一楼,还指明详细地址。
念夏匆匆下楼。
楼下的胡豹见她下来,问她去何处,是否有要帮忙的地方,念夏如实说。
胡豹了然,看着她去茅房。
先行到来的两家小娘子已经选好首饰,带着丫鬟到楼下去结账。她们呼啦啦地下楼,二层瞬间少了一批主仆。
站在楼梯侧的胡豹见一批人离开,抬首往上看,却恰好看见女郎的衣角,那是很清新的嫩黄色,备受年轻小娘子青睐。
胡豹移开目光,继续守在楼梯口没上去。
不久后,一抹青色经楼梯上来。
“碧珀,你过来一下。”是念夏的声音。
一直跟在黛黎身后的碧珀转头,但镂空的“百叶窗”木架遮住了视野,她并不能看见对方,“这个念夏在作甚,神神叨叨的。”
话虽如此,碧珀还是越过层层的货架走了出去。
黛黎起初没在意,直到她隐约听到那边传来声闷哼。
听音色,很像是碧珀的。
但此地距离楼梯口不算近,黛黎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岔了,于是她喊道:“碧珀?”
“夫人,您有何吩咐?”那边回答,还是碧珀的声音,语气寻常。
“无事。”黛黎疑心自己方才幻听了。
黛黎站在手链区的中间,身前和身后都是架子。
她听到左右两侧有脚步声,黛黎先侧头看了一眼左边,见是着青衣的念夏和碧珀。二女背着光,面容比平时模糊一些,她遂转头看右边。
右边是那个端着托盘的女佣。
黛黎自然而然地侧了个身,面对女佣,背对自己的女婢,“有何事?”
女佣露出笑容,“夫人,我想请您去个地方。”
黛黎面露疑惑。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已经来到黛黎身后的二女同时动手。两人配合相当默契,一人手持巾帕,两手并用以巾帕捂住黛黎的口鼻,另一人则抓着她的手。
这一串动作几乎在刹那完成,黛黎大惊,刚要反抗,前面的女佣也放着托盘上前来。
黛黎从巾帕里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某种植物,也像混合出来的。具体她也说不上来,只知晓自己吸了两口后开始头晕目眩。
她挣扎的力气逐渐弱了下去。
耳边的喧嚣慢慢远去,眼前的视野散开一道道重影,聚集、溃散,如此反复几次后,黛黎眼前一黑。
她面前的女佣将人接了个满怀。
两人站在黛黎身后,一人居前;三人一同夹着黛黎。
“碧珀”谨慎地又将巾帕多停留了片刻,这才移开。
先前端着托盘的女佣身量和黛黎相近,她直接将人抱起,朝着西去,一直行到铜镜前,再用脚踢了踢铜镜。
而后,这面沉重的铜镜竟从右往左滑开,露出一条顶上挂了一排小灯笼的走道。走道斜通往下,连接一层的后方。
铜镜后有一人,那人携着一道娇小的身影,方才正是此人将铜镜推开。
被他掳来的女郎着青衣,发上两根雕花银簪,耳上一对玉珠花,朴素但不算单调,是大户人家的女婢装扮。
而这女郎,不是先前下楼去茅房的念夏又能是谁?
两人碰面,一声未吭地利落交换了人。
男人抱着黛黎下楼,女佣接过念夏,转身径直往北走,一路来到休憩区,与另一个“念夏”一同将她摆于案前。
这一幕相当诡异,仿佛念夏的一缕魂魄从身体里跑了出来,喧宾夺主似的企图谋害主体。
那边有人过来,来者两人。
有个八分相似的脸,同样的身高,同样的衣着和发饰,只不过一个碧珀是昏迷着的,另一个则目含精光,精神抖擞。
三人合力将不省人事的念夏与碧珀摆好,又喂了二人几颗药丸后,这才放下帏帘。
随即“念夏”和“碧珀”走到楼梯,一人下楼,下到半程对守在楼梯口的胡豹说:“胡兵长,店内有推销茶饮,夫人吃过以后觉得不错,劳烦您派人去城东的南竹茶宛里买几罐蜜茶。”
是念夏在说话,胡豹正要应,却听上头传来碧珀的声音。
“夫人说要十罐。”
“噢,那买十罐了,劳烦了。”念夏改口。
胡豹闻言唤来外面一个士兵,让对方去跑一趟。他并不知晓,此时在这间首饰店的后面,正停着一辆驴车。
一个白衣女郎候在车旁,见男人带着黛黎下来,她忙打开驴车上装的货箱。
男人将黛黎放入箱中,随即定定站在车旁看着箱中人。
“黛夫人果真好容色,和天上的仙子似的,这身气度入我青莲教正正好。”白衣女不住伸手摸了摸黛黎的脸,而后翻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枚黑药丸并将之喂给黛黎。
无需吞咽,药丸入口后慢慢化开。
做完这一切,两人将预先备好的稻草铺在黛黎身上,待稻草铺好,再盖一层麻布。
驴车缓缓驶离这条巷,朝着东边去。
奉命去买蜜茶的侍卫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然听闻后面有毛驴的叫声。
主街有车驾来往很寻常,卫兵闻声主动更靠内里了些,一架驴车越过他哒哒哒地往东城门走。
东南四北四个城门皆有守卫,盘查进出行人。这些军卫由北地和青州两方士卒共同组成,人数各占一半。
这辆驴车行至东城门,排队等候简单检阅。
此时两个士卒上前,二人和驾车的男人对了个眼神,眼里有不为人知的狂热。坐在后车厢的白衣女下车,让那其中一人翻箱。
那人仅做了个模样。
检查无误,放行。
驴车出城后,大概走了半里路,便与一队停在官道旁的马队汇合。
现世马匹珍贵,商贾去各地营生多乘驴;更富有些的,则会养马。但哪怕是养,也是资质很一般的马匹,马匹作为战略资源,良种马某种意义上是不流通的。
但这支行商配的都是高头大马,每一匹皆养得油光水亮,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脚程极快的好马。
驴车停下,白衣女利落下车,将后箱里的黛黎抱出来,“速度快,那边拖不了多久了。”
很快,这队行商改道往北。
北边,是津水。
城内,金逢玉首饰店。
前去城东买蜜茶的侍卫都回来大半个时辰了,胡豹却不见楼上的人下来。
黛夫人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这般久……
思索后,胡豹决定上楼,但还不待他走完这段路,楼梯末端出现了一道身影。
“胡兵长,这天儿渐热,夫人苦夏,想吃甜瓜。”是念夏。
这时念夏旁边又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夫人说来时看见北街街头有个卖瓜的老翁,他那儿的瓜品相看着还不错,要吃他家的,麻烦胡兵长派人走一趟。”
不等胡豹应声,像是感叹一般,他听见碧珀对念夏低声说:
“这间店铺当真不错,竟还设了休憩区,我估摸着往后夫人会常来。”
最后碧珀笑道:“胡兵长,拜托您了。”
胡豹退回去:“无事,本分罢了。”
卫兵得令前去,胡豹继续静候。
不知是否是胡豹的错觉,对方去到那一趟比他预想中的要久。此地去北街街头,一来一回最多半个时辰,但对方却好像去了许久。
直到那侍卫气喘吁吁回来,胡豹才知晓不是他的错觉。
不是半个时辰,是一个时辰。
据侍卫说,北街街头那个卖甜瓜的老翁收摊了,没办法,他只得去其他地方买甜瓜。
但说来也巧,平日并不罕见的甜瓜,今日却踪迹难寻。他去了数个大市皆空手而回,最后还是在一个农妇手里才收了几个。
胡豹几步走出店,抬首看天色。
已经到申时末了。
再过些时候,该到太阳下山的酉时了。
申时末。可能是上回黛夫人是在申时末离开,以致于胡豹对这个节点有种说不明的排斥。
而这时,两个年轻的小娘子带着豪奴结伴入内。她们显然是大户人家出身,来了以后一层不看,直接上二楼。
“咦,怎的二楼一个女佣都没有?人去何处了?”有一道惊疑的声音飘下来。
胡豹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楼上分明是有小佣的,否则念夏不会说店内有推销茶饮,但如今怎的又没有?
当即胡豹顾不得其他,三阶并一起地往上窜。
他一上来就寻黛黎。
在垂着帐纱的休憩区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胡豹一颗心落下,但很快发现不对——
帐中好像只有两道身影。
胡豹:“黛夫人。”
其内无应答。
“黛夫人,得罪。”胡豹心头狂跳,迅速撩开帐纱,面前的一幕让他两眼发黑。
只有闭着眼睛的念夏和碧珀,黛夫人不知所踪。

秦宅, 书房里。
秦邵宗正在听述职,接手白日城已有几日,原本的兖州官员换下了一批, 空缺的位置该如何填补,这是一项学问。
此番是两方联军之战, 青州虽不是主力军,但也有贡献,一丁点肉都不给对方吃,这说不过去。
“……主公, 白日城前有白日关, 此关险要,易守难攻, 白日城绝不可多让。到时若是青州那方争起来,大不了多舍些兖州旁的郡县。”纳兰治道。
秦邵宗:“无功此言有理。”
又了两件其他事后, 商议到了尾声,秦邵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灿烂的晚霞铺满整个苍穹, 随着时间流逝, 苍穹一方出现了暗影,明与暗的区域分明,仿佛有一角被巨兽吞了去。
“今日就到这里吧,其他要事明日再议。”秦邵宗对众人说。
众人皆是拱手作揖, 相继离开书房。
秦邵宗也从座上起身, 打算回主院。
这个时间点,她该回来了。院子那水缸里还有她昨日钓的鱼,吃剩三条,今晚一并吃完正好。
结果他才走出书房,便见一人急匆匆赶来。有急报很寻常, 但当看清来者何人,秦邵宗嘴角弧度拉平。
“君侯……”胡豹面色微白,顶着那道冷冽的目光跪下:“黛夫人不见了。”
棕瞳有一瞬收紧成针,秦邵宗几步上前,单手提着胡豹的衣襟将人拎起,“何时之事?她如何不见的?”
秦邵宗脑子里的那根弦在嗡鸣,震得他血气翻涌,眼底赤红。
第一反应是,她又逃了。
先前夜里答应过他的永远,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根本不做数。
如今仔细回想,第一回 他和她提,她说要一个月的时间认真考虑,他应了她,于是此事往后推。后来夜里旧事重提,她当时含糊得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声“好”。
她又骗他!!
衣襟卡着脖子,那感觉并不好受,但胡豹仍半刻不停地回答:“午时末后,申时末前。当时黛夫人前往一家名为‘金逢玉’的首饰店,小佣说店里二层都是女郎,且其中还有未出阁的小娘子,让我在一层等候……”
胡豹事无巨细地禀报,包括自己一步不离地守在楼梯口,中途念夏和碧珀两次托他买蜜茶和甜瓜、且暗示夫人在休憩故而才迟迟未下楼,和后面新客的惊讶,与他冲上楼后发觉二女婢皆是不省人事,以及最重要的,黛黎凭空不见之事。
一口气说话,本就跑着回来的胡豹气喘吁吁,他自责又内疚,若不是秦邵宗提着他,他还能跪下去。
“属下办事不力,请君侯责罚。”
秦邵宗忽地松了手,此时哪管得上惩罚,直接扬声唤来卫兵:“传令下去,封城,给我把白日城封了!”
一边往外走的同时,秦邵宗一边冷声道:“那两个跟着她的女婢呢?这二人日夜贴身伺候,不可能不知晓她的筹谋。若她们不肯说,上刑伺候。”
胡豹却道:“君侯,这二人如今还在首饰铺。她们不知怎的,竟是一直昏迷不醒,哪怕掐人中、以冷水拭面,亦或者是以针刺激其他穴位,都不能使她们醒来,就像是……服了药一样。”
秦邵宗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腔里的火腾腾地冒,烧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看来她这回准备不是一般的充分,这是吸取上回教训了?
真是,好得很!
秦邵宗快步往前:“通知丁从涧,让他也随我过去一趟。上回是绸庄女佣为她打掩护,这回定与首饰店的佣工脱不开关系,那边的小佣控制住了没有?”
胡豹跟上,“已全部将人看管起来。”
秦邵宗一刻也等不及,本来要去马厩自己牵马,结果在拐过一道侧廊后,所有冲得他几乎呕血的怒火,忽的被一桶凉水浇灭。
秦邵宗骤然停下脚步,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那道修长身影。
秦宴州若有所觉,偏头看秦邵宗,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疑惑。
秦邵宗定定站在原地。
她把她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绝没理由独自离开,却将儿子留在府上。
到底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分批离开,还是从始至终都有小人作祟,一切与她无关?
胡豹也看见秦宴州了,脸色变了变。
黛黎有多宝贝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他们都知晓。按理说不应该……
“此事保密,先别给那小子知晓。派人暗中全日盯着他,夜里死守院周,我要知晓他的一举一动。”秦邵宗低声道。
如果是他猜测的前者,对方近日必有动作,也一定会去和她汇合。顺藤摸瓜,肯定能知晓她在何处。
但如果是后者……
秦邵宗眸色沉得骇人。
距离不算近,秦宴州没听见那边二人的话,他只见秦邵宗说了句什么,而后领着人火急火燎地走了。
青年收回目光,不甚在意。
“哒哒哒——”
马蹄踏过洒着黄昏余晖的青石板,周边被震起的尘埃还未来得及飘扬,又被旁的马蹄一脚踏回。
几队人马分道而行。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各遣一队人马,封城的同时,向守城卫询问今日郡中人员出城的大致情况。
除此以外,还遣人去户曹,取户籍登记册,随即一刻不停地挨家挨户排查。而以秦邵宗为首的这队人马,则随他来到‘金逢玉’前。
高大的男人勒停赤蛟,翻身而下。
守在店前的北地士卒纷纷拱手,秦邵宗目不斜视的阔步入内。
店内,三个小佣被分开看守。待秦邵宗来了以后,侍卫才将三人聚在一起。
“君侯,这几人都是店内的佣工,先前他们一直在一层待客。”胡豹说。
几个小佣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有人膝盖一软直接跪下:“尊驾,草民十日前才在此地上工,草民什么都不知晓啊!”
另外两人也附和道。
一个说自己来店内不过七日,另一个说八日,总之都是刚来不久。
“掌柜何在?”秦邵宗问。
“君侯,当时店内一层仅有这三个小佣。他们说掌柜在午时外出了,外出前曾经命一个刘姓的佣工看店,而这个刘姓佣工……”胡豹提起中间那个小佣,“是他。”
而此人,正是方才第一个出声,自称是十日前才被雇佣的佣工。
秦邵宗目光冷锐地掠过他,吓得对方一哆嗦,不过此时他没有再问,先行上楼去。
念夏和碧珀仍在休憩区,甚至位置都没大幅度动过。背着药箱的丁连溪忙上忙,卸了药箱后给她们切脉。
秦邵宗环顾这一层。
货架不少,等距的整齐排列着,每个区都分得很清晰,乍一看与旁的首饰店并无差别。
但往里走了几步后,秦邵宗很快发现了“百叶窗”货架的玄机。
楼梯口那一片的位置要高许多,往里走下几个台阶才会到货架。而先前他站在楼梯口,他能透过木架的镂空之处看见货架后的人。
对方行到哪个位置,正在做什么,一举一动皆能看清。然而如果走到货架里,再从里面往外看,却不能看到任何东西。
秦邵宗闭了闭眼。
不用再等今晚验证那臭小子是否有行动,如今他就能肯定是有人劫走了她。因为凭她一人之力,绝不可能瞒过他自个弄出这些来。
仿佛是对他的肯定,那边有人道:“君侯,这里有条暗道。”
秦邵宗猛地睁开眼,遁声而去。
用于正衣冠和观赏首饰的铜镜被推开,露出一条倾通朝下的小道。小道上悬挂着一排小灯笼,笼中蜡炬已燃尽,亮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亮。
站在道口俯视,这条漆黑走道宛若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长蛇,企图吞噬每一个路过者。
秦邵宗沿走道下,发现来到了一层的后院。
小院对出有后门,后门连接着后巷,而从后巷再拐出,那就是能通往四个城门的主街道了。
“君侯,那几个小佣可能只是个幌子。”胡豹低声道。
才来几日,且一问三不知,不是应付用的幌子能是什么?
“去查这间店铺的信息。”秦邵宗留下一句便经后门出去。
夏日雨水丰沛,昨日夜里还下过一场下雨。后巷过道不算宽敞,两边墙壁挡住了阳光,相比起外面,此地更森凉些。
用于铺地的青石砖在这里变得零零碎碎,有的铺了,有的没有。
秦邵宗垂眸看地上。
无论是驴粪还是马粪,经处理后都能用作肥料。因此如果这两样东西出现在大街上,是会被捡走的。
当然,有人觉得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遂会在驴屁股后面挂一个袋子,等袋满再换。
如今这条后巷干干净净,地上没有任何驴马的粪便,仿佛从未有过车驾在此地通行。
但也仅是仿佛而已。
秦邵宗看到了不甚明显的蹄子印记,他几步走过去,仔细看了眼,“驴车。”
驴车远不如马车醒目,郡中拥有驴的人家,少说也能挑出个数百户来。
且这又是暗道,又是货架,还有临时招聘的小佣。对方既然舍得花大功夫布下此局,必定要确保一举得手。
他们绝不会连几匹马都没有。
哪怕十分不想承认,但秦邵宗心里却知道,她有超过五成可能被转移了……
秦邵宗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君侯,那两个女婢醒了。”有卫兵来报。
秦邵宗一言不发转身,经小道上楼。
丁连溪正在收箱子,见了秦邵宗后拱手,“主公,这二人多半是服了莨菪子制的药丸,方才某已为她们清除了莨菪子的药性。只是莨菪子好解,哑草却非一时半刻能解开。”
秦邵宗一顿:“哑草?”
丁连溪颔首,“对,她们服了哑草,一时半会口不能言。”
念夏和碧珀已经醒了,见秦邵宗面色骇人,且周围一圈带刀侍卫围着她们,顿时惊得面如金纸。
二女都想说话,但张开嘴,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当即二人急出满头大汗。
“嗓子说不得,那就写下来。”胡豹说完,顿觉这话不妥。
女婢识字的几率不大。
“识字否?”胡豹改口问。
果真见二人摇头。
气氛仿佛凝固住了,所有人都看着秦邵宗,等待他指示。
秦邵宗看向二女,目如含刀,“我问,你们答。是就颔首,不是就摇头。若事后被我发觉你们说了谎……”
他话音未落,二女已纷纷以额点地,直把木板敲得砰砰响。
秦邵宗:“你们是在楼上失去意识否?”
碧珀颔首。
念夏摇头,她指了指楼下,甚至还做了个解手的动作。
一旁的胡豹惊得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分明看着你上楼!”
念夏连连摆手,又举手作发誓之态。
秦邵宗转了转扳指,眸光晦暗不明。
胡豹未及冠便已加入北地军,至今已有二十年,一家老小也在渔阳,他不可能背叛他。
而这两个女婢是在赢郡挑的,挑人时筛了又筛了,赢郡距离白日城数百公里,先前分属不同的势力。且夫人画龙骨水车与选女婢是前后脚之事,甚至相距不超过十二时辰,他们来不及布局。
加上后面有条暗道,她若昏在茅房,确实能经暗道重新回到楼上。
胡豹没说谎,女婢也没说谎。
秦邵宗看向胡豹,“你确认看到的那个真是她?”
胡豹点头,“确定。撇开身高和相貌不谈,连服饰和发髻都一模一样。”
念夏听闻眼泪都出来了,连连叩首,又用手指慌忙比划一通,恨极了自己此时口不能言。
秦邵宗又问,“买蜜茶一事,你们是否有印象?”
二女皆摇头,都没有印象。
“她第一次让你去买蜜茶是何时?”秦邵宗偏头问胡豹。
胡豹一直守在楼梯,对天色不敏感,遂将那个跑腿的侍卫喊来。
那侍卫如此说:“午时末买的蜜茶,未时末买的甜瓜。”
“她午时末已不在了。”秦邵宗面无表情地将裂纹横生的玉扳指取下,“派人去四个城门,问他们未时出城的驴车有多少。”
侍卫领命前去。
秦邵宗垂眸看向念夏和碧珀,“今日在进这间首饰店之前,是否有发生过什么特别之事,譬如有人拦车或主动接触她。”
二女还是摇头。
没有特别之事发生,一切如常。
正因如此,碧珀和念夏心里才发毛。完了,没有人能证明她们的清白……
“先行带她们回府,派人严加看管。另外,派人去户曹那边查一查这‘金逢玉’的掌柜是何人,祖籍何处,家中有何人,这店铺何时盘的。”秦邵宗留下这番话后,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
他下了楼,利落上马,黑袍衣袂扬起凌厉的弧度,而还不待彻底落下,挨了一鞭子的赤蛟冲了出去。
白日关破了,白日城正在进行权利更替。和之前的秦邵宗一样,南宫雄这会儿在琢磨着如何让自己麾下的人多占些重要位置。
结果还未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听闻卫兵来报说武安侯上门了。
南宫雄大为惊讶,暗道自己某些小心思才转了一个来回,秦长庚居然就登门了,难道那厮会算卦不成?
而且现在已是酉时了吧,瞧外面的天儿都只剩下一层淡光了,他秦长庚有何事这般急?
定了定神,南宫雄前去迎客。待进了正厅,他心下微惊。
秦邵宗竟没入坐!
要知晓当初去见范天石,这人连去迎都不迎,架子十足地坐在椅上。如今竟站着等他出来。
一时之间,南宫雄颇觉受宠若惊,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相当快。
自入内后,对方那道冰冷,甚至堪称杀气腾腾的目光直射过来。若是目光能化作刀片,此时他多半该成了几大截。
南宫雄不满皱眉,“秦长庚,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何时得罪你了?”
秦邵宗定定地看着他,“南宫青州何时将人还我?若是把她还来,这座白日城送你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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