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外的魔族修士听此言语,想上前合力给她个教训,却被墨沧抬手制止。
墨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挡住她的剑,后撤了几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仙魔势不两立?那你和谢昀卿……又是怎么回事?”
沈闻霁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最近发现特别有趣的事情。”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满心满眼的谢仙君,你以为他是天玄宗的首席弟子,是惨遭灭门的谢家遗孤?”
墨沧故意顿了顿,看着沈闻霁紧绷的神情,轻笑一声,缓缓扔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他可是魔域魔主第一个儿子,是我的亲哥哥啊。”
“你说。”他凑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将周遭的空气绞得紧绷:“我们都是你痛恨厌恶的魔族,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沈闻霁僵在原地,手中的剑险些没拿稳,她不愿相信墨沧的话,但联想起谢昀卿身体的古怪……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却都指向这个有些荒诞的真相。
见她如遭雷击的反应,墨沧弯起眉眼,“好可怜啊,你根本不了解你喜欢的人,不如选择我吧,我比他更真诚,我不会骗你。”
“住口!”
沈闻霁心里五味杂陈,她对魔族没有那么多的痛恨心理,方才所说的势不两立,也只不过是找借口搪塞墨沧。
但是谢昀卿不同,他背负对魔族的仇恨走了这么久,每一步的来时路都是由仇恨铺成的,而如今,憎恶的魔族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想象不到谢昀卿该如何接受。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谢昀卿一直在对抗魔族,怎么可能和你们同流合污。”她辩解着,试图再诈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墨沧很喜欢看她嘴硬的样子,他笑得越发开怀:“结果的真假,你问问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他抬手用魔气圈住沈闻霁,托着她往殿内送,故作天真说:“哥哥,你的小情人来看你了,不起身接一下嘛?”
沈闻霁挣扎的动作一顿,他要带着她去找谢昀卿?
穿过几条阴暗的回廊,眼前出现一间半人高的小屋,屋顶是破旧的黑瓦,墙壁上爬满了墨色的藤蔓,连窗户都钉着粗重的铁栏,透着压抑的死气。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谢昀卿正靠在墙角的稻草堆上,胸口剧烈起伏,一只手按着腹部的伤口,鲜血正从指缝里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稻草。
沈闻霁心头一紧,挣脱墨沧对她的禁锢,她冲到谢昀卿面前,半蹲下身,颤抖着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但又怕弄疼他。
“你怎么伤成这样?”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墨沧抱着肩膀,看热闹道:“你不是想问关于他的身世吗?问啊?”
谢昀卿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望着她,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沈闻霁的心沉到谷底,墨沧说得都是真的,谢昀卿也已经知晓了。
墨沧此刻却装出体贴入微的样子,刻意退出去,留给他们安静的争吵空间。
但他怕要失望了,沈闻霁并没有打算和谢昀卿讨论身世的真假,她只是心疼他的遭遇。
她小心翼翼地覆上他染满鲜血的手,用和煦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给他止血。
但这都是无济于事,血根本止不住,她的手指冷得发颤,四肢都不停使唤。
酸涩和无助冲破眼眶,她垂下脑袋,眼泪根本止不住。
几个时辰不见,他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头顶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谢昀卿温柔的声音顺着发丝滑落,掉进她的耳朵里。
“我没事,别担心。”
他顺势捧起她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
沈闻霁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映着一个小小的倒影,那个人哭得眼睛红肿,脸颊挂着泪痕,垂头丧气的样子谈不上好看。
她羞怯地捂住脸,声音闷闷的:“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你不许看了。”
“胡说,明明很好看。”他的声音轻柔,像是一阵温和的风。
谢昀卿垂下头,呼吸近在咫尺:“你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拢住她捂脸的手背,指腹安抚地蹭过她的脸颊,将指缝中流淌下的眼泪全部接住。
他将沈闻霁拥入怀中,绞尽脑汁安慰道:“这间破屋的防水性不太好,你再哭下去,我们就要被眼泪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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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闻霁埋在他染血的衣襟里,听着他刻意逗趣的话,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紧紧攥着他后背的衣料,指尖蹭到干涸的血痂,心疼得发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谢昀卿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是他完全没受伤,尽管极力掩盖,但是胸腔里越来越急促的起伏,渐渐不稳的气息,都预示他情况的糟糕。
他低头,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虚弱:“不逗你,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他顿了顿,扯出一抹笑容:“我真没事,魔族留着我有用,墨沧不敢杀我,毕竟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半个魔主之位的候选人。”
沈闻霁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什么叫不敢杀你你看你流了这么多血,明明就危险极了。”
她伸手想去揭他腹部的衣襟,想看看伤口的情况,却被谢昀卿攥住了手腕。
“别碰。”指腹摩擦着她跳动的脉搏,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抗拒,“伤口太狰狞,怕吓到你。”
“我不怕。”沈闻霁固执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她紧紧盯着他,说:“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什么伤没见过?我有疗伤的灵药,有养灵泉的泉水,再不济也有修复灵脉的双修之法……”
“你跟我走,我们回家,我一定能治好你。”
谢昀卿攥着她的手腕拉近,呼吸铺洒在她耳廓,似笑非笑地重复说:“双修之法?”
“怎、怎么了?就是合欢宗的传统功法啊……”沈闻霁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劲儿,别过头嘴硬吐槽道:“你都什么样了,还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谢昀卿被她的模样逗笑,笑声闷在喉咙里,他故作随意地反问:“你合欢宗的功法都修习的很好吗?怎么从未见你使用?”
沈闻霁声音一哽:“我那是……”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今年才开始接触。”她有些心虚地躲开谢昀卿探究的视线,弱弱道:“虽然这个双修之法,我只在书本上看过,效果嘛……我没试过,也不知道怎么样。”
“但这本来就是不得已的下下策,没有这个术法,我也会治好你的,你信我。”
谢昀卿听了她辩解的话,只觉得满意极了,他弯了弯唇:“好啊,日后我若真有命出去,定陪你好好练一练这合欢宗传统术法。”
沈闻霁:“……”
虽然听出他话里的戏谑打趣之意,但她没时间同他拌嘴,而是敏锐的抓住他的弦外之音:“日后?你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不让我看,你就好好给我说明白。”
她将手放在他衣襟上,咬着牙威胁道:“否则,就别怪我在这扒你衣服,亲眼看看了。”
谢昀卿苦笑着覆上她的手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们用魔毒在我丹田下了封印,变相捣毁了我的灵脉。”
“我多年的灵力修为,都被反转成了魔气。”他手腕翻转间,掌心皆是浓郁的黑雾,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窥探不见。
“这阴狠蚀骨的魔毒,寻常丹药解不了,灵力侵入身体,反而会让适得其反,让我更加难受。”
“我好像彻底变成了魔族。”谢昀卿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你不该来这里的,闻霁。”
“我不来的话,谁管你?”沈闻霁的声音又软了下来,重新埋进他怀里。
她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了下他沾血的衣服,哽咽的埋怨道:“所以我方才用灵力给你疗伤,非但帮不了你,反而让你的伤势更严重了,对吗?”
谢昀卿身子一僵,没想到她会察觉到这点,他含糊不清说:“没有吧,我没什么感觉。”
“骗子,明明流了那么多血。”沈闻霁方停歇片刻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她生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早同我说清楚?”
“我忘了。”谢昀卿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见到你便欢喜极了,闲碎小事都被我抛到了脑后,一时间,一件事也没想起来。”
沈闻霁:“……”
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抬手拧了下他的胳膊,说:“现在清醒了吧?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她伸手点在谢昀卿的胸口上,瞪着含泪的眼睛:“实话实说,不许骗我。”
谢昀卿沉默片刻,抬手擦干她脸颊的泪痕,叹道:“我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哭了。”
沈闻霁点头,牵住他的手:“你真是魔主的血脉?”
“是真的。”谢昀卿垂下眼眸,声音很轻:“我也是几个时辰前才知道的,当时我在养灵泉沐浴,你失踪的大师兄突然闯入,要将我带到魔域。”
“虽然我体内灵魔之气混杂,但与其一战逃脱的力气还是有的,直到,我看见他拿出来了一件信物。”
他从储物戒拿出此物,递到沈闻霁眼前,语气中带着怀念:“是一块玉佩,样子和母亲曾送我保平安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个纹路我看过无数个日夜,绝不可能认错。”他拿出他珍藏的另一块碎了三瓣的玉佩,两枚玉佩完全一样。
“之后,我见到了墨沧,他领我去了魔宫前殿,说魔主会告知我上一辈的纠葛,揭开我真正的身世。”
魔主墨涂正高踞王座之上,他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扶手,穿透的目光落在谢昀卿身上,似乎再通过他看另一个人:“好像啊,简直和祝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祝欢是谢昀卿的母亲,自从她嫁人之后,很少有人这样称呼她,大家都叫她谢夫人。
谢昀卿摩挲着玉佩上的狐纹图案,怒喝道:“区区魔族小人,岂敢直呼我母亲的名讳?”
“这暴脾气也像。”墨涂笑出声来,魔气凝到玉佩上,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到谢昀卿耳畔:“那便让你以祝欢的视角,好好看一看你口中的仙族众人,是如何道貌岸然的吧。”
祝欢,本是青丘的九尾狐一族,但她是人狐杂交所诞下的,血脉半人半狐,生来最多只能修到八尾。
族里说,她若想要突破九尾,就得去人间历练一场情劫,尝遍凡尘里的爱恨,最后断情绝爱,才能让血脉里的杂志沉淀下来。
于是祝欢被施了术法,历练开始后便失了忆,从头做了一个灵脉微弱的普通少女。
那年的江南烟雨正浓,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青石巷陌中,邂逅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一个是当时还没继位的魔主,墨涂,一个则是谢昀卿的父亲,谢同和。
墨涂先遇上的祝欢,当时他深受重伤被她捡回去医治,从冷漠防备,到逐渐为她倾倒,她的善良赤纯像一束光照进了他惨淡的人生。
但至始至终,他不敢点明身份,对她宣称自己是外出游历的商人,不小心被土匪所害。
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说的人,更不敢提及心中的爱慕。
直到,谢同和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平衡。
谢同和是谢家大公子,温润如玉,书卷气浓,温柔又直球。
他会在她被纨绔刁难时挡在身前,会为她吟诵新写的诗词,会小心地拂去她发梢的落花,会陪她看河边的花灯,会许下白首不相离的诺言。
少女心事轻易被叩开,祝欢很快就喜欢上了谢同和。
两情缱绻,互许终身。
墨涂看在眼里,但因魔主之争抽不开身,直到他荣登魔主之位,可是谢家早已下了聘,婚期定在中秋。
他慌乱地去找祝欢,同她讲明自己的心意,求她再考虑考虑。
祝欢只是笑着拒绝:“多谢墨公子的厚爱,但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日后我就是谢夫人了。”
锣鼓喧天,红绸铺地。
他看着祝欢穿着嫁衣,被谢同和牵着拜堂,红烛映着他们的笑,却像刀子划在他心口。
随从劝他冷静,他刚刚继位,尚未笼络人心,肆意妄为恐不服众。
墨涂在新房外站了一夜,少年心气让他忍不了这口气,他强行破门闯入,魔气扑灭了喜烛。
他甚至未曾多看一眼被魔气吓到瘫软在地的新郎,拦腰扛起惊慌失措的新娘,将她掳回了阴冷幽暗的魔域。
谢家并非无力抗衡的凡俗家族,他们有修仙者底蕴。
然而,面对统御一界的魔主,权衡利弊之下,家族选择了沉默,谢同和宁愿丢了脸面,也不愿冒死相救。
谢家放弃了那个刚过门,甚至已经圆了房的新妇。
甚至为了遮羞掩盖,对外宣称,新妇急病暴毙而亡。
祝欢被囚在魔域,除了没有自由,墨涂待她很好,甚至说是锦衣玉食,但她没办法爱上强掳她的魔族。
她不愿他碰她,他就从不强迫,甘愿等她想通那天。
其实,她勉强也算幸运,与谢同和圆房那日,她便有了骨血,诞下一名女婴,起名谢昭昭。
昭,有光明之意。
她和昭昭,早晚有一天会回到家里,他们一家三口也终会相逢。
日日祈祷下,事情果然有了转机,仙魔大战期间,魔族惨败,魔域秩序大乱。
闯入魔宫的仙家,意外发现被囚禁于此的祝欢。
他们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亲人在世?
她说,她叫祝欢,是谢家妇。
众人瞠目结舌,她口中那个百年清誉的谢家,早在几年前,便迎娶了新正房。
议论之余,还是通知谢家将她接回。
祝欢抱着冰雪可爱的昭昭回家,预想中的家人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谢同和厌恶地看着他们的孩子,曾经温文尔雅的丈夫,眼中只剩下猜忌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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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远离渣男,都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红心][红心][红心]
祝欢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狠狠甩开,她被推倒在地。
谢同和冷漠刺骨的眼神掠过她,甚至不顾修养地破口大骂,说她是被魔族玷污的烂人,吵着闹着要休了她。
祝欢百般解释,泣血发誓这孩子是他的骨肉。
“我只爱过你,没有别人碰我,昭昭是你的孩子。”
家族的颜面,男人的自尊,早就淡忘的年少情谊,数年分离的隔阂,以及那无法证实的血脉……桩桩件件彻底扭曲了谢同和的心。
他不愿相信,甚至不屑求证,说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祝欢并非完整,认定了昭昭是魔主的孽种,她们母女俩让整个谢家蒙羞。
最后,他看都不看谢昭昭一眼,果断地背过身,只留下一句:“不知廉耻。”
祝欢被下令锁在了谢府最偏僻破败的后院,除了每月送衣食的仆从,见不到任何外人。
那些仆从也是碎嘴子,毫不避讳地议论,仿佛来到这里是他们倒了八辈子的霉。
起初,祝欢还和他们争执,反驳那些难听的话,可后来,她便不争了。
因为,并没有人信,他们都不信。
偶尔,谢同和也会来看她,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喝得酩酊大醉,动辄便言语羞辱,随意踢打,每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昔日爱人眼中的憎恶,比魔域的寒风更刺骨。
甚至在一次醉酒后,谢同和强行占有了她。
他像站到最后的赢家,通过践踏她最后的尊严,宣告他的所有权,来满足男人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她在这里过得甚至不如魔域,恍然间,她竟觉得在魔域苦苦坚持的自己很可笑。
祝欢的心就是在这时候死的,她抱着昭昭,看着窗外的日升月落,在逼仄的破屋里,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心念俱灰,所有的爱和期盼彻底粉碎,在极致的绝望和痛苦中,选择了却此生,一了百了。
恍然间,耳边有人唤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祝欢费力地睁开眼睛,对上谢昭昭那双澄澈焦急的眼眸,
她的宝贝女儿,眼眶蓄满止不住的泪水,哭天喊地问她怎么了。
她的手指颤抖,自尽用的瓷片偏了一寸,随后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她终是狠不下心,倘若她真的死了,女儿就被人管了。
许是上天垂怜,不仅让她没死成,还让她获得了觉醒的机遇。
沉睡的九尾狐血脉开始剧烈沸腾,她阴差阳错冲破了禁制,真真正正拥有了九尾。
身体内充盈着她不熟悉的力量,尽管很虚弱,但足以恢复她身上的伤势。
她要反抗,要带着昭昭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蛰伏许久的墨涂,感知到了她身上额外的力量,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祝欢满身的疤痕,眼底再无光亮。
墨涂勾起唇角,凑近她耳边,用深情款款的样子,向她施出援手:“跟我走吧,我帮你报仇,帮你护着昭昭。”
最初将她拖入深渊的男人,此刻却成了她的救世主,荒诞又可笑,但她又别无选择。
祝欢眼中一片死寂的漠然,她第一次亲近墨涂,用手抓紧他的衣袖,说:“只要能离开这里,保我们一世无虞,我什么都给你。”
墨涂挑眉,欣然应允,他的手覆上她的腰肢,喟叹道:“我等了多年,今日终于实现了。”
祝欢闭了闭眼,滚烫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终究没有挣扎,默许了一切的发生。
一夜贪欢,极尽掠夺。
然而,还未等到晨曦微露,墨涂的热情便如潮水退去。
心心念念的美人已经得到手,没了挑战性后,他便也失了兴致。
仔细看去,她不过就是普普通通,也就丹田那刚刚凝聚的妖丹有点意思。
墨涂也是昨日才发现,她竟然是九尾狐血脉,体内蕴含着纯净妖力虽然少得可怜,但对魔族来说已然是大补。
真是……很难不让人垂涎。
这是他见过最天真的狐狸,被修仙者折磨不说,居然还妄想相信魔族,可笑至极。
于是,在祝欢最虚弱,毫不设防的时刻,墨涂毫不犹豫出手,残忍地取走了她凝成的妖丹,抽干她的妖力,顺势抹了她的记忆,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用的玩具。
他拂袖而去,未曾回头看一眼那蜷缩在破败的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女子。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夜的荒诞,留下了个孽缘的种子。
一个继承人族、妖族、魔族三种血脉,注定命运多舛的孩子。
祝欢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纷杂的梦,泪水糊了满脸,但醒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失去妖丹后,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病倒在床榻。
几日后,送吃食的仆人发现她,请医者来看,诊治出她竟有了身孕。
在谢家后院的牢笼中,祝欢的存在都鲜有人知,孩子的父亲更是毋庸置疑。
谢家虽然对谢同和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舍不下谢家骨血,毕竟他后来娶的那个正房,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在他们的默许下,祝欢将孩子生了下来,是谢家期盼已久的男孩。
翻阅古籍,给他起了一个看上去文邹邹的名字,谢昀卿。
自从谢昀卿降生后,祝欢和昭昭的日子越来越好,谢家不想苦了唯一的男丁,再也没给他们吃过残羹冷饭,房中的仆从都多了好多。
甚至为了让谢昀卿嫡长子的身份能名副其实,谢同和休掉了后娶的正房夫人,将祝欢扶到正房的位置。
这温馨的家庭氛围只是表象,谢同和扮演慈父,装了几年就装不下去了。
后来的事情,便如心魔幻境中所发生的一模一样,姐姐远嫁惨死,母亲含泪而终。
谢昀卿说到一半,声音顿了下,手心攥紧两枚玉佩:“魔主说,我的母亲还活着,只不过被困在某个地方。”
沈闻霁蹙眉,问道:“魔主用你的母亲威胁你?”
谢昀卿不置可否道:“差不多,我没忍住和他顶了嘴,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沈闻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望着他苍白的脸,她不好意思太直接问,于是委婉地说:“你现在还要复仇吗?魔主他……”
“当然要复仇。”谢昀卿沉默很久,勾起嘲弄的嘴角:“我恨他毁了母亲,恨魔族伤了姐姐,更恨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的降生,本就是不该发生的错。”
沈闻霁轻轻环住他,安抚道:“并不是的,你的母亲和姐姐都很爱你,她们肯定不希望你这么想,大家都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他垂下眼睫,反手抱住沈闻霁,轻蹭着她道:“魔主想让我继承魔主之位,彻底留在魔域。可是我不想……”
“我不想当什么魔主,也不在意什么权势。我只想和你回家,留在合欢宗也好,去其他地方也好,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声音带着无意识的撒娇:“我希望能和你永远不分离。”
沈闻霁笑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会实现的,你不想我们便不做,我带你一起回家,去看遍人间繁华,四季美景。”
谢昀卿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嘴角终于扯出一抹浅淡的笑,他轻轻低头,在她额前印下一个轻吻。
唇瓣混着血气,却轻软温柔:“好,我们一起。”
他的话刚说完,腹部的剧痛就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沈闻霁连忙扶住他,眼眶又红了:“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儿。”
她拿出储物戒,翻来覆去找出灵丹妙药,递到谢昀卿嘴边:“吃点这些,能缓解一下。”
谢昀卿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说道:“这些药治标不治本,还是不要浪费了,我自己扛一会儿就好。”
“只要能让你的痛苦缓解一些,它就是有用的。”沈闻霁异常固执,甚至强硬的将药丸塞到了他的唇上,“你放心吃,我找的都是仙魔通用的药丸,定不会让你难受。”
谢昀卿不再拒绝,他张口含住药丸,咽入喉咙,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嗓子滑下,暂时平复住了体内的躁动魔气,也恢复了一点伤口。
他看着沈闻霁小心翼翼的模样,温柔说:“谢谢你,闻霁。”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沈闻霁把药瓶收好,又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他怀里退开,指尖在储物戒上一捻,泛着暗红光泽的妖骨便落在了掌心。
骨面还带着一丝冰凉,却比在合欢宗后山时,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暖意。
“谢昀卿,你看这个。”她将妖骨递到他面前,声音紧张的发哑:“这是赤狐化的,我探过灵识,是你的妖骨对不对?”
谢昀卿的目光落在上面,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抬了抬,却又在触到骨面时顿住。
他喉结滚了滚,轻叹道:“你怎么找到的?”
“就在大师兄伤了赤狐之后,它……它就变成了这个。”
“刚才我听你说,妖力对魔气有助益。”
沈闻霁攥紧妖骨,往前递了递:“我想,这是你的妖骨,说不定能帮你控制体内魔气,或者……或者能让你的伤好起来。”
她知道这想法或许荒唐,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这截妖骨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东西,应该不会伤害他。
“闻霁,再怎么说这也是妖骨,之前我在狐妖洞的狂躁,你也是亲眼见过的,我怕……”他怕会反噬她,可话到嘴边,却被沈闻霁打断。
“你别管别的,先试试。”她直接将妖骨塞进他手里,指尖按住他的手背,逼着他握紧,“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不害怕,你也不要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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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欢的故事告诉大家,男人是靠不住的,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靠人不如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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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妖骨疗伤
谢昀卿被她看得心头一软,只好顺着她的意,指腹轻轻抚摸着骨面,感受到它在自己手中逐渐攀升温度。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妖力,顺着指缝缓慢地渗入他的经脉。
这一次的妖气入体,并没有上次那么暴戾的冲撞,让他难受不已。反而这次的感受很是舒服,就像一股温柔的溪流,悄然抚平他受损的经脉。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沈闻霁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色,连呼吸都变得小心。
谢昀卿闭着眼睛,手心中的妖骨化成粉末,感受着体内游走的力量,腹部的剧痛似乎真的缓解了。
他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笑道:“有用,我能感受到我的伤口在恢复愈合。”
沈闻霁松了一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起手,想要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却被眼前人轻握住了手腕。
谢昀卿拢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掌心,轻缓地蹭了蹭,指腹擦过她的指节:“还好有你。”
她笑了笑,凑近了些,额头抵着他的头,耳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张长老已经知道我来了魔域,她会带合欢宗的人来支援我们的。”
谢昀卿却摇了摇头:“不行,魔域危险,不能让合欢宗的人来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