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见沈闻霁睁眼醒来,面上立刻露出笑容,恭敬地朝她行礼。
“姑娘,您醒了?”
其中一名侍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了好几个柔软的靠枕。
动作轻柔,生怕碰碎了她一般。
另一名侍女则端起矮几上那个白玉小碗走了过来。
“姑娘,您昏睡多时,先喝点灵膳润润肠胃,暖暖身子。”侍女坐在床边,用玉匙舀起一小勺,细心吹凉了,才递到她唇边。
诱人的香气飘到鼻尖,极大地勾起了沈闻霁身体里本能的渴望,饥饿感不断涌现,她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一下。
但理智尚存,她冷静别开头,蹙眉问道:“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回姑娘的话,此处是醉花楼西厢,是楼主带您回来的,我们是楼主吩咐过来,照顾姑娘的人。”侍女低眉顺眼地回答。
原来真是醉花楼,身在熟悉人的地盘,沈闻霁略微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姑娘请喝,这是楼主特意吩咐准备的。”
在侍女的一再请求下,沈闻霁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张口咽下。
温热的灵膳滑入食道,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虚弱的身体,舒适得让她几乎喟叹出声。
她没忍住一口接一口吃下,体力恢复了大半,灵脉里蕴起充沛的灵力。
侍女贴心地为她擦拭嘴角,又递上一杯清润的灵茶。
沈闻霁接过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是谁送我来的?可还有……其他人?”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先前扶起她的那位柔声回道:“是楼主亲自带您回来的。楼主吩咐了,让您好生休养,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们。”
醉花楼楼主带她回来的?那谢昀卿又在哪里?他为何不现身?以他的性子,若他成功脱险,绝不会将她假手他人,更不会将她安置在此处后不闻不问。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她不禁猜测,难道……谢昀卿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沈闻霁的心猛地揪紧,脸色也白了几分。
侍女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宽慰道:“姑娘您刚醒,身子还虚,不宜多思。楼主说了,让您安心在此养着,一切等您身体恢复了再说。”
沈闻霁抬眼:“我要见你们楼主。”
“抱歉姑娘,我们没有权利带您前去,最多只能代为转达。”侍女歉意地行礼,“您在这稍等几个时辰,楼主忙完会第一时间来见您。”
听侍女的意思,她现在似乎被软禁在这里了?怎么看都是很诡异,先不能轻举妄动。
“我累了,想先休息,你们下去吧。”沈闻霁佯装假寐,挥退侍女。
等两个人的身影完全在视线里消失,沈闻霁才站起身子,踱步到门口,透过门缝,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周遭。
外面的长廊倒是和她记忆里的醉花楼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充满不安,找寻谢昀卿的急切越发强烈。
灵识的感应告知她,谢昀卿就在醉花楼附近。
顺着指引,她沿着长廊缓缓行走。
但是谢昀卿的气息总是飘忽不定、忽强忽弱,走了许久,也是一无所获。
沈闻霁都打算放弃了,灵识感应突然变得很强烈,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露台,看到了前方背对她站立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身量极高,身形和谢昀卿很是相像,只不过周身气息内敛深沉,难以窥测。
他的衣着更是奇怪,穿着一身严实得甚至有些厚重的玄色衣袍,连脖颈都遮挡得密不透风,与现在时兴的衣服格格不入。
沈闻霁缓步走近,想确认男人的身份。
听见她的脚步声,男人微微偏了一下头,露出脸上戴着的黑金恶鬼面具。
原来并不是谢昀卿,居然是醉花楼楼主……沈闻霁有点失望,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灵识感应是不是坏了。
“楼主大人?”沈闻霁试探着开口。
男人身子一僵,停顿半晌,才缓缓转过身。
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沈姑娘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沈闻霁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显,只微微颔首:“多谢
楼主相救,不知楼主……”
楼主打断她的话,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灵根初愈,仍需静养,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他在赶她走?有点古怪。
“我特意来找楼主,就是想问问您可见过谢昀卿?他现在身在何方?”
“谢昀卿?”楼主似是沉吟片刻,语气平淡无波,“虽然我是接到他的传信,才前去救下你的,但是我不曾见过他。”
“等我找到姑娘时,你已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身旁并无他人。”
沈闻霁蹙眉,有点不太相信。
醉花楼楼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诱哄道:“许是他有什么要紧事,等他忙完了,自会来找你的。”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今日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让她莫名想要亲近,甚至还从他身上嗅到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
沈闻霁指尖悄然凝起一抹灵力,故意抬步凑近,衣袖轻擦过他手臂,顺势将灵识探去。
结果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他身体内的灵力,居然和她灵脉里的灵力如出一辙,近似同源。
而且,不知为何,只要靠近他,就会和她体内残留的气息共鸣,还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牵引。
这种感觉,倒像是……双修神交过后,灵识深处留下对方难以磨灭的印记,所带来的微妙感应。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倏地划过脑海。
沈闻霁又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恶鬼面具,很突兀地问道:“楼主大人,我们是朋友吧?”
谢昀卿迟钝地点了下头。
她莞尔问道:“但我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楼主的名讳,也没见过您的尊容。”
“朋友之间,总带着面具,倒显得生分了,不知楼主可否摘下面具,让我一睹真容?”
谢昀卿避开她灼灼的目光,侧过身:“醉花楼规矩,楼主真容不便示人,姑娘的意愿怕是达不成了。”
他越是回避,沈闻霁心中的怀疑就越发确定。
她忽然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反而带着些锐利:“是啊,醉花楼楼主神秘莫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若是我今日,非要看呢?”
话音未落,她猝不及防地出手,指尖凝聚出灵光,并非攻击,而是快如闪电地探向他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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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掉马倒计时321,小谢千算万算,没算到双修后的副作用[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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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卿显然没料到沈闻霁如此大胆直接,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沈闻霁仿佛提前预料到他的举动,另一只手巧妙地换了个方向,抓住了他宽大衣袍的袖口,借着他格挡的力道,骤然向下一扯。
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反应不过来。
“嗤啦——”
衣帛撕裂的细微声响传来。
厚重的玄袍领口被她扯开了一大片,露出了轮廓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沈闻霁有点尴尬,她本来只是想借力把他的头拽低一点,顺势摘下面具,却不料竟扒开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我……”沈闻霁话说到一半,她愣怔在原地,视线落到男人裸露的肌肤上。
碎散敞开的衣襟下,并不是寻常的普通肤色,在他的胸膛之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狰狞的黑色裂纹痕迹。
那裂纹四散蔓延,显然衣服遮盖的地方,还有脖颈乃至面具之下,也未能幸免。
空气瞬间凝固。
沈闻霁眨了眨眼睛,甚至来不及收回手,脑中杂乱的猜想变成了一片空白,试探质问的话语也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你身上……这是?”她怔怔地看着那些诡异的裂纹,指尖和他胸膛的距离近在咫尺,识海里似乎是有什么在叫嚣,鬼使神差般,她没忍住伸手覆上他的胸膛。
指腹触碰到裂纹,顺着痕迹在他胸口处滑动,引起阵阵颤栗。
谢昀卿低喘出声,用手攥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深沉的视线透过面具,落在沈闻的眉眼上,两人四目相对。
灵识深处那股熟悉的共鸣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裂纹痕迹上隐匿的妖魔气息,紧密相触的指尖,彼此倒映的眼眸,共振跳动的心脏。
回想起过往种种,从相识到相熟,两人出乎意料的默契,熟悉的心动感觉,楼主多次恰到好处的帮忙……
桩桩件件,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人,醉花楼楼主就是谢昀卿。
以前是她太蠢了,居然如今才发现。
两人僵持良久,谢昀卿率先缓过神来,他快速松开拉着沈闻霁的手,后撤半步拉开距离,欲盖弥彰地拉拢衣袍遮掩。
他的声音隔着面具都透着慌乱:“沈姑娘何必刨根问底,强人所难?”
事到如今,谢昀卿还在想着遮掩。
只不过她已经发现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强人所难?”沈闻霁的声音含着愠怒,尾音颤抖,直呼出他的名字:“谢昀卿,你还要同我装到什么时候?”
谢昀卿浑身一僵,面具下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所有的借口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声等同于默认。
沈闻霁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抬起双手扣住黑金恶鬼面具的两侧,指尖微微用力。
这次谢昀卿没有再躲,只是闭上眼,任由她将面具轻轻扯下。
晦暗不明的光落在他脸上,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就是谢昀卿,是她满心惦念的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面容倦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右侧脸颊乃至眼尾处,爬满了数道未消的黑色裂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甚至带着妖异感。
谢昀卿的嘴唇因紧张而抿成一条直线,他不敢直视沈闻霁的眼睛。
“果然是你。”沈闻霁的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心脏闷闷的堵得慌,她紧紧盯着对面的人,声音里裹着没压下去的颤:“谢昀卿,哦,不对,我该叫你醉花楼楼主。”
“你费尽心思在我面前隐藏身份,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倘若我今天没有执意掀你面具,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谢昀卿慌乱牵住她,凑近将人搂进怀里,声音哑涩,一遍遍道歉:“对不起,闻霁,我不是有意的。”
“我起初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后便是怕说出来,你再也不会理我了……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借口,本质上都是我做错了。”
他声音带了几分祈求:“你能不能别不理我,想怎么罚我,我都答应你。”
沈闻霁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下来:“你怕什么啊……我何时说过不理人?你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之前我也瞒过你,如今我们就算扯平了,往后余生,你切不可再骗我了,否则……”沈闻霁话说到一半,抬手在谢昀卿的腰腹处用力拧了一下,“否则要你好看。”
谢昀卿将她搂得更紧:“放心,我日后定不会再瞒你。”
“这可是你说的。”沈闻霁垂下眼睫,闷声道:“我现在就有事情要问你。”
“你问,我知无不言。”
沈闻霁回忆说:“我被谢同和重伤后,我身上的伤……是你治好的?”
谢昀卿颔首:“嗯,你现在可还有不适?”
“我没事,反而修为还增长了些。”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挑了下眉,反问道:“你用合欢宗的双修之术救了我?”
谢昀卿俯身贴近她,暧昧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耳畔,勾唇笑道:“是啊,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日后我们可要多试一试。”
“少打岔。”沈闻霁耳根一热,开口道:“双修之术大多都是互利共生的,你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灵脉,看看你如今修为到了哪一步。”
谢昀卿侧过脸,含糊地拒绝说:“还是算了吧,近期不太方便。”
“不方便?是因为你身上的黑色裂纹吗?”沈闻霁的脸色有点凝重,蹙眉问道:“你身上这痕迹……该不会是你为了救我用了什么术法,遭到了反噬了吧?”
谢昀卿沉默。
沈闻霁知道是他不想骗自己,想来是自己说对了
她拽着他松散的衣襟,将人堵在墙角。
谢昀卿挑眉问道:“闻霁,你这是?”
“我看你这身衣服太过沉闷碍事,”她手下用力,语气坚决,“我帮你脱了。”
尽管他百般托辞,但终究拗不过沈闻霁。
玄色衣袍被彻底扯开,整片胸膛、双臂乃至后背,全都暴露出来。
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遍布其上,狰狞可怖。
无需再看,这反噬之重,远超她想象。
沈闻霁眼底蕴起泪花,抬头看他,声音带着颤抖:“谢昀卿,你这些……这些究竟是怎么弄的?都是因为救我,对不对?”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悬在那诡谲的痕迹上方,这次她多了几分谨慎,想碰但不敢,生怕弄疼了他。
“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的闻霁,总是这般聪慧。”谢昀卿喟叹,指腹温柔擦去她眼尾的泪痕。
他试图说得轻松,嘴角牵起惯常的,想要安抚她的弧度:“无碍,只是一点小代价。”
随后,他抬手碰了碰脸上的裂纹,“吓到你了吗?要不然我还是戴上面具吧……”
“我不是害怕!”沈闻霁急声打断,指尖终于轻轻落下,极尽轻柔地抚过那些裂纹,触感微凉,像干涸的伤疤:“我只是心疼……昀卿,你这反噬严重吗?会很疼吗?”
“现在一点也不疼。”谢昀卿握住她的手,脸颊眷恋地贴着她温热的掌心,轻轻蹭了蹭,眉眼弯起安抚的笑,“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么?”
看着他的笑容,看着他满身都是为了救她而留下的可怕痕迹,沈闻霁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先前那点因被隐瞒而生的气恼,须臾之间,便被汹涌的心疼淹没得无影无踪。
她倏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一片。
“谢昀卿……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她哽咽着,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哭腔的指责毫无威力,“谁要你这样救我了,谁准你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感受到怀中的温软,谢昀卿抬起手,落在了她的背上,一下下地抚摸着,低声哄道:“别哭,闻霁,真的不疼,我没骗你。”
“只要能救你,什么都值得。”
“值得什么!”沈闻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他,“若是你因此……我怎么办?”
“这个反噬能否医治?会不会危及生命?”她连声追问,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一点点划过那些早已麻木的裂纹,却像是在谢昀卿心尖点燃了一把火。
他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眸光暗沉,声音低哑:“不会危及生命,只是样子难看些,过段时日便会消褪。”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融。
她眼中的泪是为他而流,满心满眼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谢昀卿承认,他的心乱了。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愈发深邃。
两人双修后有着特殊感应的灵识纠缠,此刻正在无声催化着某种暧昧难言的气氛。
沈闻霁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脸颊微微发热,却没有躲开。
气恼也好,心疼也罢,最终都化作了此刻心有灵犀的悸动。
谢昀卿缓缓低下头,试探着靠近。
她没有拒绝。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之际,沈闻霁却忽然偏过头,带着一丝残留的嗔怒,低声道:“醉花楼楼主,请你自重。你还没交代清楚呢,不许亲。”
谢昀卿动作一顿,看着她微红的侧脸,低低地笑了起来,磁性的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身上的裂纹好像有点疼了,需要亲亲才能缓解。”
“所以能特批一下吗?允许我延后时间交代。”
“楼主夫人,求求你啦。”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轻,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温柔的缱绻。
沈闻霁心间一颤,终是招架不住,轻缓地点了下头。
获得许可,谢昀卿眼底漫上真切的笑意,再次低下头,含住了她微启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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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祝读者宝宝们七夕节快乐~想摸个七夕小剧场来着,但没写完,明天看看能不能补发在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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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起初极尽温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昀卿轻轻吮吸着她的下唇,如同品尝稀世珍馐,舌尖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诱哄着她开启齿关。
沈闻霁生涩地回应着,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指尖触及他衣袍下那些黑色裂纹,心尖又是一疼,相触的唇瓣间多了几分柔情。
感受到她的回应,谢昀卿的吻骤然加深,变得急切炽热起来。
仿佛干旱已久的旅人终于寻到甘泉,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舌尖深入,与她纠缠情动,缠绵悱恻,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水声,以及逐渐粗重的呼吸。
双方的灵识在这一刻彻底沸腾,比在养灵泉中更为汹涌地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那股曾因双修而生的特殊联系,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微的触碰,每一声压抑的低吟,都如同直接响在灵魂深处,带来令人战栗的极致欢愉,证明着他们的亲密无间。
谢昀卿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温度。
沈闻霁浑身发软,几乎要化在他怀里,只能依靠着他紧紧环住她腰身的手臂支撑。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羞赧道:“说好只能亲一下呢?至于旁的,你想都不要想。”
“只亲一下怎么够?”谢昀卿得寸进尺,薄唇贴上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诱哄,“我身体还抱恙呢,望夫人多疼疼我,多亲亲我。”
“夫人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只好一直这样求下去了,求到你心软为止。”说话间,他的臂膀紧搂着她的腰肢。
沈闻霁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有些别扭地道:“亲可以,但不准叫我夫人了。”
谢昀卿眉毛一挑,没吭声,俯身吻住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肺部的空气几乎被榨干,谢昀卿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亲昵地相蹭。
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着,唇瓣皆是一片水光潋滟的红肿。
沈闻霁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动情后的迷离水色。
看得谢昀卿喉结又是一滚,忍不住再次凑上去,轻啄了几下她那微微红肿的唇瓣,才哑声低笑。
“闻霁赠我的吻,未免也太厉害了些……不仅缓解了伤痛,险些将我的魂都勾走了。”
沈闻霁羞得将发烫的脸埋进他颈窝,感受着他脉搏有力的跳动,听着自己同样紊乱的心跳,小声嘟囔:“你休要拿我打趣,接吻哪有缓解伤痛的功效?分明是你自己……”
“嗯,是我自己把持不住。”谢昀卿从善如流地接话,“虽说接吻不能缓解伤痛,但是双修可以啊。闻霁若是想让我好得快一些,不如多和我练习双修之术?”
沈闻霁侧头瞪他:“你再胡说八道,我转头就走,留你一个人硬抗。”
“不敢不敢,闻霁莫要生气了。”谢昀卿连连认错,手臂收得更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闻霁,能这样抱着你,我已经知足了。”
露台之外,醉花楼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合欢花香。
那日谢昀卿从狐妖洞回来,醉花楼楼主便也在醉花楼外院移植了合欢树,如今树荫森森,花开得正好。
暧昧的光影四散洒下,温情在相拥的两人之间交织流淌。
然而,这静谧并未持续太久。
沈闻霁忽然想起正事,从他怀里抬起头,眉头又轻轻蹙起:“现在亲也亲了,你该老实交代了。这反噬……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一个仙门天玄宗首席弟子,为何会建立醉花楼?”
谢昀卿看着她认真的眼眸,知道这次是混不过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指尖拂平她微蹙的眉心,缓缓开口:“闻霁切莫为我烦忧。好,我知道的全同你说。”
“醉花楼建立之初,便是为了调查魔族,借着醉花楼楼主这个正邪皆可的身份,打入魔域内部。我确实也因此谈成了合作,获得了情报,并且和魔族圣女苏藤月结识,她是醉花楼的二当家,也是魔域不放心我,所以安插在醉花楼的眼睛。”
“一个和魔域有过合作的楼主,自然不能暴露出仙门弟子的身份,这也是楼主常年戴面具的原因。”
沈闻霁沉思片刻,问道:“我自以为和你很是熟悉,但是和醉花楼楼主相触的时日,除了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并没有从外形上看出些什么,难道是你有遮蔽的法宝?”
“这是自然,隐藏身份自然要严谨一些,这么多时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身份的人。那些遮蔽用的雕虫小技,倘若你感兴趣,日后我赠于你玩。”
“几件法宝就想打发我?醉花楼的账,我日后再和你慢慢算。”沈闻霁冷哼一声,催促道:“你先把你身上反噬的事情交代了。”
谢昀卿隐去了自己疼痛难忍的经过,言简意赅的大致交代了一下。
沈闻霁听后气愤不已,她瞪着他道:“张长老都提醒你危险了,你却还执意如此,万一为了救我搭上一条命,你真当不悔?”
“此生无悔。”谢昀卿很认真地看着她,“自立冠以后,我满脑子都是为了复仇和真相,我的命是为了别人而活。”
“但每当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真正的欢喜惬意,起初我并不明白,而后当我明确自己的心意,我便真正懂了。”
“我心悦你,我想和你共白首,我的生命也因此有了奔头,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于是,我开始珍视自己的命,我怕有一天我撒手人寰,你转头会找新的小郎君。”
他低低笑道:“如果你不在人世间,我也不会苟活,阴曹地府太冷了,前去的路上我定要陪你。”
“呸呸呸,胡说什么?”沈闻霁眼含热泪,瞪了他一眼,气恼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你要是死了,我定要找一群小郎君,一天换一个,月月不重样。”
她紧紧攥住她的手:“所以,谢昀卿,你给我听好。”
“日后,你要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哪怕是为了我。”
“倘若你觉得人世间无趣乏味,我便陪你看遍美景山河。倘若你觉得人生没有目标,我便做你的目标……只要我有一息尚存,你便不可以死,就算阎王来抢人,我也坚决不松手。”
谢昀卿抬手蹭过她红艳的眼尾,耐心哄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守住我的性命。”
见沈闻霁还哭丧着脸,似乎对他仍颇为心疼,这倒是一个讨要好处的好时机。
他轻刮她的鼻子,笑道:“闻霁居然对我如此费心,那眼下我重伤未愈,不如你同我双修调理一下?”
“你这人,不过是尝了几次好处,怎么张嘴闭嘴都是双修?”沈闻霁恨铁不成钢道:“之前高傲的天玄宗首徒,不是最看不上这种投机取巧之法吗?如今是怎么了?”
“非也,我并不是沉迷双修之法,我只是念念不忘美人的温柔乡罢了……”
沈闻霁脸颊一热:“我看你最应该治的,便是你这轻浮孟浪的嘴。”
“你身上的妖魔气还没消,日后还是不要再想双修之事了……我还有点事要回合欢宗处理,你也不用跟来,安心养伤吧。”
谢昀卿拉住她的手腕:“那你晚点还回来吗?”
“到时候再说吧。”
“你不来的话,我就去合欢宗找你。”背后慢悠悠传来谢昀卿的喊声,沈闻霁的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脚步也没停。
合欢宗外山。
沈闻霁本欲径直前往议事堂寻张长老,详细询问谢昀卿身上那诡异反噬的解法。
然而,刚行至外山一片僻静的竹林小径,一道隐在阴影中的身影,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那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将面容完全遮掩,周身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若非沈闻霁灵识敏锐,几乎要忽略过去。
但那股若有似无的,与修真界格格不入的淡淡魔气,让她顿时警惕起来。
魔族?他们都自身难保,不应该无暇顾及仙门世家吗?怎会出现在合欢宗外山?
沈闻霁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眸光微冷,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
黑袍人闻声,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滑,露出一张艳丽但是带着复杂神情的脸庞。
“是你?”沈闻霁眉梢微挑,认出了来人是魔族圣女,苏藤月。
她与谢昀卿之间的那些过往纠葛,沈闻霁亦有耳闻。此刻见她这般隐秘地出现在此,沈闻霁心头下意识地一紧,第一个念头便是:她是来找谢昀卿的?
沈闻霁面色不变,语气却淡了几分,审视道:“苏圣女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若是寻人,怕是走错了地方。”
苏藤月看着她,妩媚的眼眸中情绪翻涌,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寻他。沈姑娘,我是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