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养小皇后by林宴歌
林宴歌  发于:2025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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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好歹被骂的稍微好听一些?,谓之‘虎狼之君’。
“你也向往啊?”般般皮笑肉不笑,扯着他的脸,要?他说?个清楚,“不然今夜就?请大王去睡马厩了。”
“想必大王拥有祖上的天赋,也特别会养马喽?”
这话若是寻常人说?,能被车裂许多次。
“我唯向往一人罢了。”
嬴政忽然不觉,反而道?,“马没养几匹,都交给宫人了,倒是特别会养兔子。”
般般:“?”
脸颊猛地涨红,她都气笑了,“有病。”
大白话,骂的直击心灵。
前有马儿取名为白兔,后?有养兔子。
瞬间让般般想起她少女时,苦于姑妹身子丰盈,而她是个平板……现在,的确是不一样了,关键还真都是他的功劳。
他来?劲了,要?她回答对不对。
秦驹带领一队寺人送贡礼,迎面撞见王后?踢王上,后?者不偏不倚,他不躲开说?了句什么,惹得王后?握拳频频锤他手臂。
秦驹扭头便招呼人等会儿再?过?去,他已?然习惯王上与王后?打?情骂俏,那些?个寺人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眼瞪成了鸡蛋,忍不住想偷看,被他按头撅了回去。
两人闹腾了会儿,还是般般先发觉秦驹等候在一侧,赶紧叫人过?来?了。
各地呈送的奏疏被一封封累在匣子中,那些?贡礼成箱成箱的。
若非般般提前将纸弄了出来?,这会儿光是运奏疏的秦简恐怕都要?好几车。
嬴政一看到这些?便脸黑头疼,“各地的奏疏无甚意义,尽是废话,一句问安能翻来?覆去讲许多遍。”再?加上送的都是没什么稀罕的物件,也是他素养好,不至于回一句‘滚’和‘闭嘴’去浪费纸。
其实?心里把人骂开花了都。
“有的地儿送的还挺有趣的呀。”般般弯起嘴角,看来?只有她能懂开盲盒的快乐,不由得乐滋滋道?,“我来?看!”
“这个箱子沉甸甸的。”般般找出对应的奏疏展开读了起来?,读了两行字她立即将奏疏丢掉,“快打?开这个,里面是萘果!”
“酸涩难吃。”嬴政评价,“你不是不爱食萘果?”
“奏疏上说?,此?为蓬莱的栖霞萘果,生而青,熟至金黄,数远就?能闻到风中飘香,吃了还能养颜呢。”
“他说?这是蓬莱仙果。”
前头的那些?话无所?谓,仙果二字蹦出,嬴政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要?亲自来?开箱。
箱子打?开,里头被罗列规整的一颗颗金黄色的果子映入眼帘,般般屏住了呼吸,这些?苹果与她自小见到的泛红的苹果果然不一样,取出一颗放在手心,有巴掌这么大,各个长的端正。
箱子刚打?开,属于苹果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仙果。”嬴政复念着,盯着这些?果子打?量,“吃了能延续寿数?”
“……”般般回神,“不能啊表兄!”封建迷信要?不得!
“上面写了?”他微微皱眉,扯开奏疏查看。
“没有,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长生不老。”快别想歪门邪术了!
他怎么还是个反派呢?若是有人传言说?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该不会他第一个派人去找吧……还真有可?能,徐福干的不就?差不多是这种事情?
合着山大王与大王夫人是他俩。
嬴政倍感失望,秦驹洗了两颗苹果,他吃了品尝,“的确要?比寻常萘果甜许多,味甘松爽,香气怡人,味道?独特。”
不过?他心里不爽,有气:“谁准许给它取名字叫仙果?华而不实?,没这个能力就?别乱编。”
眼见他要?罚人了,般般忙举手,“我爱吃,我爱吃,让他们?每年都送来?些?。”
嬴政剩下?的话愣是吞回了嗓子眼,憋着一口气,他斜睨秦驹,“没听见王后?的话么?”
秦驹摸不着头脑,听命出去了。
若是秦王如今年迈,没几年活头了,追求延续寿命、长生之说?并不惹眼,可?秦王这才二十二岁,他这就?——?
般般哼了一声,抚着他的胸膛,戳戳点点,“表兄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能活到一百岁呢,何必追求什么延续寿数,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嬴政却?有自己的理由,握住她的手道?,“若真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你的早慧从何而来?,必定?不是个例。”
这话噎住了般般,她也确实?还嘴不了,以他的角度来?说?,确实?世界上若是没点神迹,她怎么会穿越重生?
“我不过?随口一问,你别多想,我不会乱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这萘果,被冠上仙果之名他都想让人验毒了。
“我说?不过?你,”无论怎么说?,他脑子都转得很快,般般凶巴巴的指指自己的眼睛,滑向他,“但我会看着你的。”
嬴政甚是欣赏她的这幅模样,以手背支脸,高挺眉骨落下?小片浅淡的影儿,“有劳王后?费心。”
接下?来?,看完了奏疏和贡礼,两人去寻了姬长月。
赢月正在甘泉宫陪伴,她手持书本读着些?什么,偶尔有姬长月听不懂的她便详细解释过?。
——“读的什么?”
骤然听见王上的声音,赢月惊愣,匆忙起身行礼。
姬长月的状态仿若比前几天好些?,脸上有了些?笑意,前后?招呼着人服侍王后?坐下?。
赢月扶了一下?般般的手肘,压低嗓音问她如何了。
般般点头说?没什么不舒坦的,干脆拉着她的手摸自己的肚子。
她看出赢月好奇,想摸。
赢月微惊,耳廓倏然通红,另一只手握紧了书本,罢了忍不住又轻轻摸了一下?。
般般的目光无意落下?,看清了书的封皮,“吕氏春秋?”
嬴政顿时侧目,看向那本书。
赢月道?,“的确是吕氏春秋,有赖于王后?的刻字印刷技术,吕氏春秋这些?日子被复出许多供买卖流传,听说?被部分人推崇,母后?便说?想看看相邦能做出何等书。”
能脑补姬长月那副不屑的语气了。
“吕氏春秋不是相邦书写的,阿母,这些?都是他招揽的众多门客集结编撰而成,相邦顶多算是个收订者。”般般想说?是主编或者总策划,又觉得她们?听不懂。
“我就?说?。”姬长月毫无顾忌的翻了个白眼,“里头有些?故事趣味横生,也不是他能作得出来?的。”
“方才永宁说?起一个人丢失了自己的斧子,便怀疑是邻家的儿子偷盗所?为,于是日日夜夜观察那人走路的样子、说?话的习惯、看人的表情,揣度他像极了盗贼,没想到不久后?,他在自家里找到了丢失的斧子,次日再?次看见邻家的儿子,重新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又觉得他不像盗贼了。”
“你说?这是什么人呐?”姬长月俨然有了追读小说?的架势,听完还要?评价两句,“定?是赵人写的故事。”
哈哈,史上最早的地域黑。
般般忍着笑,“我知晓,这是说?人若带着主观偏见去看待一个人、一件事,就?会扭曲事实?。”
赢月跟着颔首,翻看了一眼,“此?节选出自《去宥》篇,宥指的便是局限与蒙蔽,讲的正是人的偏见会影响判断。”
姬长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小故事也能蕴含这样的道?理。”
般般与两人说?笑罢,才留心到表兄盯着那本《吕氏春秋》面无表情,他的神态说?不上愤怒,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立即噤声,忙让赢月合起书,拉着她们?说?起了别的事情。
尴尬了,怎么会这么凑巧,赢月读的正好是疑邻盗斧的故事,戳中了嬴政蕴含偏见的心。
赢月微微茫然,不好当众问,顺着合起书移开了话题。
入了夜,几人一同在甘泉宫用膳,出来?时,赢月主动道?,“母后?这些?日子喜爱听我为她念书、读故事。”
“这是好事。”姬长月自身见识不足,虽然总是被骗她也是受害者,她有这个心想要?开阔视野,百利而无一害。
赢月其实?也不知晓这些?日子姬长月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如今她是她的女儿,日日尽孝心服侍着也便罢了。
“方才,是为何?”
这问的便是合起《吕氏春秋》的事情了。
般般不好说?的太明白,含糊其辞,“也没什么,大王今日心情不好,不想闲暇时候还要?听这些?书。”
她不细说?,赢月也不追问,说?了句知道?了。
随后?两人谈论了些?出嫁事宜,姬长月为她准备了嫁妆,般般作为嫂嫂,理应添妆。
“你与李由见过?了。”她敏锐的从赢月的态度中品出了些?微妙的不同。
赢月面露一抹不自然,“母后?亦想让我早早与他相处,他…的确是个好人。”
这倒是稀奇了,从前她对待蒙恬,可?谓是热情直白、骄阳似火,这会儿提到李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盯着她多看会儿她还会恼羞成怒。
假意演起来?毫无顾忌,真情却?不容作假、也作假不得。
嬴政乘肩舆静候,不知多久,妻子姗姗来?迟,“总有这样多的话要?说?,不是一同在这宫里住着?”
“你等烦了啊?可?以先走嘛。”般般道?。
嬴政没有言语,过?了会儿道?,“没有烦等你。”
“我晓得,你是在烦这个对不对?”般般扬起笑脸,从宽袖中取出一本卷起来?的书,书封四个字:吕氏春秋
“我们?方才可?没有故意戳你心窝子,虽然我也很讨厌吕不韦,不过?…你要?不要?摒弃偏见看一看呢?”

那本被卷起?来的《吕氏春秋》,嬴政没有接。
他越过她的身体,长臂收揽入怀,这个姿势是?两人熟知的、也熟悉的,两人相处的大多数亲密时?光,她总这样横着坐在他的怀中,他身形高?大,能将她完全笼入影内。
如同巨石缝隙生出的一朵微末白?花,被牢牢嵌在它愿意留给太阳入侵的地方。
次日,般般到书房取医书,经?过书案发觉自己昨日让从云放在这里的《吕氏春秋》不见了。
她忽然就笑了,边笑边吐槽他面子比天?大。
又或许是?经?过一夜的辗转与思索,他也像姬长月那般,凭着要挑刺的吝啬想法,想要翻一翻、批判一番那本书呢。
可能一本书不能改变一位秦王根深蒂固的思想,但也算撬开了微小的一角。
既来了,她打算在书房待会儿。
两人大婚后,般般在踏雪轩书房的物件就都被搬了过来。
朝阳宫宽敞,她的乐器、舞衣都有专门的库房,这些书、砚台、涂涂抹抹画画的摆件一件都没少。
这个古玩架几乎能遮蔽一整面墙壁,上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新奇的摆件,后面落着好几只?大箱子,箱中是?她入宫后看过的布帛画本。
这些画本用薄薄的木片固定好,两面包着一层特制的布帛,在上面涂抹作画不成问题,有能人绘了些妙趣横生的小故事。
当年还没有纸,画本的制作成本高?,也昂贵,能淘来一本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她在邯郸也只?有过年过节攒些零用,可以多买几本。
入了秦宫之后便不一样了。
虽然表兄总说?她看画本玩物丧志,但她爱看,他还是?默默的搜罗来赠给她,这些画本被成箱成箱的往踏雪轩送,她也有了挑选的余地,不好看的故事看到一半便收起?来丢到一边去。
如今能留在书房的,都是?她能翻看两三遍以上的精品。
从云在旁边忙碌,般般说?要看什么,她便跪在箱子边翻找。
找出了几本翻开来看,从云低低地‘咦?’了一声,“这些是?王上的批注。”
牵银不识字,从云却有些文化素养。
幼时?她服侍在般般身侧,当时?般般跟着嬴政念书习字,从云便也识些字。
翻到一位女子随一位落魄的穷酸书生外?逃,抛母弃父,旁边四个大字:狗屁不通。
是?十几岁时?嬴政的笔迹,彼时?他的落笔稍显稚嫩,不过也足够的青翠如松,以字喻人,般般还能回忆起?当年表兄的笑脸。
在邯郸时?他话虽然不多,但本质并非是?个冰块儿似的冷酷之人。
相反有时?候他的表情很多,会恶作剧,会不屑旁人,会鄙夷的辱骂旁人,开怀的时?候也会哈哈大笑,做了什么好事则得意炫耀。
回到秦宫之后,他内敛了许多,很多情绪都不外?露,唯有字能看出一些他当时?的本真。
成年之后,那便更?夸张了,除去在她面前是?真正的自己之外?,其?余时?候他心思沉重、防范心也强。
她不清楚是?否有她提前告知他‘他的丞相伙同赵高?矫诏篡位’的原因在,即便面对他目下最为心仪的臣子李斯,他的防范心仍旧,甚至没有一时?一刻是?放松警惕的。
想到这里,她莫名有些小小的忧愁。
从云的竭力忍笑声打断了般般的思绪。
她嘻嘻哈哈地,“奴婢也觉得狗屁不通,这位女娘能有什么好下场?若是?跟着个小将兴许还有些前途。”只?念书的男人若是?不念到极致是?没什么好前途的,得做武将才行,“而?且,能哄骗人抛弃家人,可见这男人品行不端,实非良人。”
般般夸她,“点?评辛辣!”
“王后是?夸赞奴婢像茱萸吗?”
“是?呀。”
从云听了很高?兴,抿着唇笑。
翻看了会儿嬴政批注过的画本,他留下的每一个句子都是?在骂人,有的都能想象到他当时?的满头问号了。
其?中一本讲的是?一位君主有龙阳之好,与自己的将军爱得要死要活。
没想到这本最后一页居然也有嬴政的批注,他只?留下了一句佩服的赞叹:神乎其?技。
前面一个字没写,像极被骗进女频耽美文里的直男,看得目瞪口?呆,最后留下一句‘666牛X’。
这本般般还记得她当年翻了好几次,年纪小不懂事,就爱看些新奇的,长大后反而?不怎么看了。
从云翻找出了什么,取出来道,“王后,还有您当年每日都要写的小记呢,竟也在这箱中。”
“啊?”小记?
待看到从云手里成卷成卷的竹简,她没反应过来的呆愣。
翻开来看,‘二年夏’三字入目,顿时?把她雷的外?焦里嫩的,这不是?她小时?候写的日记吗,“什么?还有多少,你全拿来,怎会在这箱中?谁收拾的呢?”
从云想了想,“是?王上,您与王上大婚后挪地方,书房中的物件王上怕宫奴们不尽心弄坏,他亲自搬的。”
不会表兄连日记都看了并且批注了吧?这人怎么偷看她日记?
般般顿时萦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忙一一解开所有竹简的绳子,准备都再看一遍。
[二年夏,五月十三,晴。]
[今日起?晚了,都怪牵银和从云,为何?我说?还要睡便真的不叫我,害得我被太傅训斥,我要把她俩今日的冰饮罚光。]
[唉,表兄怎么越长越好看呢,真的好喜欢呀,想着表兄,今日进课都没打瞌睡。]
批注:表妹之言不可轻信,多诈伪之辞,昨夜犹与寡人语,未竟而?鼾声已作矣,恐是?观寡人容衰色减。
般般:“……”诽谤啊!这都是?诽谤啊!
怎么还阴阳上她了!
那也不能彻夜长谈啊,说?着话说?着话睡着了多正常啊!
她继续翻开别卷。
[三年,春,三月七,雨。]
[今日摔了一身泥,表兄笑话我许久才带着我回去换了衣裳。]
[我再也不理他了,理他我就是?小狗。]
批注:未及半时?辰,恳携游咸阳者谁欤?原为姬小狗。
般般:啊啊啊啊!
她一把丢开这卷竹简,气呼呼的。
从云见王后羞愤,选了她觉得最好的一卷递给她,“王后瞧瞧这一卷呢。”
[四年,秋冬,十月二十三,阴。]
[我以为下雪了呢,竟然是?雨夹雪,最喜欢的一身衣裳湿透、脏掉了,我该听宫奴们的话,毕竟他们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
[上面那句不是?我写的,刚才被鬼上身了。]
[表兄为我擦头换衣了,说?寻更?好的料子再裁新意,听说?南方有一种料子叫做雨丝锦,行走间宛若一袭春雨留在身上,可好看了,想要。]
[唉,还是?算了,其?实行走如同雨丝,应该是?绣了银线在里头吧?银线不值钱,还是?金线珍贵,若是?能穿上一件用金子做的舞衣,那得有多风光呀。]
“金子做的舞衣?”般般呢喃,想起?了什么。
两人成婚后,有一年闹了蝗灾她的生辰没有大办,表兄命人用金丝织了一件舞衣,那件舞衣正是?由纯金锻造,舞衣穿上能在冬日里也熠熠生辉。
是?夜她身披舞衣月下作舞,表兄为这件舞衣取名为金绡逐月。
金绡逐月的布匹则为羲和缚,这名字也有由来,他亲自取的名字要么文艺,要么狂狷,这羲和缚意为将太阳束缚在手?心。
原来,她写在日记里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一件一件的都想办法给她了。
再看批注:卿卿正芳年,绾发呵霜寒,相看两不厌,何?须羡仙眷。
我的宝贝正年少,湿了头发衣物也会哭泣,我为她挽起?湿润的柔发、呵护玉靥上的霜寒,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如此?两看不厌,何?必羡慕神仙眷侣?
怎么回事,她的眼睛下雨了。
表兄甚少说?情话,最多最多也就说?个我心悦你、我唯你而?已、旁人都不要紧……再多的肉麻话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没想到在竹简上,竟然会有这样内敛却又温情脉脉的句子。
般般胡乱擦掉,哭完她摸了摸竹简,自己被自己无语到了。
这怎么还凹凸不平的……
是?,她错别字是?多了些,写错就得拿刀子刮掉竹简上错字部分的木屑,刮干净重新书写。
只?能说?,人在想偷懒的时?候是?很有闲心的,她就连刮错字都觉得有趣极了,闲着没事能把所有书简全翻出来,错字都刮掉。
不对,她不能说?自己是?偷懒了,小时?候不懂,长大后回看过往,她简直勤奋,谁家小孩小小年纪一边念书,一边学唱歌跳舞,还把各类乐器精通了一个遍,放现代她也是?个卷王,都能出道当明?星了。
就是?被表兄给衬托的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从稚童时?代,一同牵着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
收起?书简,她忽然想去见他。
一路抵达承章殿,昌文君与王绾相携离开的背影在千阶下慢慢远去,般般撩开帘子进去。
嬴政手?里正把玩着一柄长刀,看起?来威武不凡,这个时?候没有长刀,想必这是?他从钢铁上自己生出的想法,秦国的箭矢与弓弩也都被一一改良过,如今长刀竟也有了。
看见她来,他顿时?露出一个浅笑。
他生的极白?,如同干净的画纸,眉眼的疏冷被寸寸驱散,温和浮出水面,令人惊心的温柔,语气却偏偏慵懒调侃,“你怎么来了,做梦思念我?”

有何比看见有孕身子?沉重的妻子?忽然歪歪扭扭跑过来更惊恐?
嬴政当即丢下了刀,三步做两步接住了她?,脸上的玩笑登时褪去,余下一抹隐忧,“做噩梦了?”
“做噩梦梦见表兄的脸,那得有多吓人?呐。”般般都不?敢想,她?一味地往这个男人?怀中钻,“想你,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梦见我,还能是噩梦?”嬴政轻轻抚摸妻子?的脸颊,近些日子?她?为了养胎,小?脸肉肉的,指腹微用力便能陷入她?柔软的颊肉中,那对剔透的黑亮眸子?尽是他的倒影,“许是今晨离开,我不?曾与你道别。”
“其实没有做梦。”般般诚实道,“是方才我与从云到书房翻看旧物,看到许多表兄的批注,你怎么偷看我的小?记?”
“……”嬴政笑出声,他捏捏她?的脸颊道,“从前看的,如今可没有再?看过。”
“如今我也不?写了呀。”你上哪儿看去,把现在的自己说的有多不?爱看似的。
他也不?能承认十?几?岁时是他对妻子?的占有欲与排外欲最为猛烈的时候,他的确想着法子?要知晓她?的想法,那些小?记就摆在他眼皮子?下。
空闲时,就连她?爱翻看的画本,他也会粗略翻一遍。
她?看了沉默的他一眼,佯装无意念画本的句子?,“想起画本中有一句说的很好,卿卿正芳年,绾发呵霜寒,相看两不?厌,何须羡仙眷。”
“我读了很喜欢,看了好多遍,也不?知作出这句子?的著者当日是何种心情?”
上方标注的时间是四年,秋冬。
这指的是秦王政即位的第四年,这是她?与嬴政成?婚前的最后一年,她?印象深刻。
那些小?记的日子?很乱,只粗略记了几?年几?年,其实这些日期是包括了三位秦王的,比如庄襄王即位的‘三年’与秦王政即位的‘三年’就不?是同?一段时间,但都书为‘三年’。
这是因为当时书写时庄襄王还活着,他们都是秦王,她?也不?能在竹简上写秦王的名,庄襄王薨世后才被称为‘庄襄王’,她?也懒得一一翻出来改了。
“著者是何种心情,难道句子?的主人?不?知晓?”
“不?知晓。”
“就嘴硬吧。”
她?不?肯依,缠着要他说出个好歹来。
他无奈,只好细细的讲述了那些过往。
“雨雪同?落,窗外淅淅沥沥,屋内火炉烧的旺盛,温暖宜人?,最爱吵闹的表妹不?缠人?,安静的靠在我的怀里昏睡,这如何不?是世间第一等惬意之事?”
“听起来很不?错,只是你嫌我吵闹了吗?”她?故作委屈,眼巴巴的。
嬴政捡起碟中的一块儿糕点塞到她?的嘴里,让她?不?能继续胡说八道。
恰好外面也下起了浓稠的春雨,般般靠在窗边看雨,表兄则在案前处理政务,晌午两人?一同?在承章殿用了热腾腾的面。
她?想,这的确是世间第一惬意事。
一场春雨一场暖,日子?不?紧不?慢度过,来到阳春三月的中旬。
有报三晋蠢蠢欲动,似联兵来犯,秦王立即调重兵迎战,派王翦、蒙武率兵列阵函谷关。
在这个节骨眼闹出此?事,相邦吕不?韦提议将加冠礼延后,秦王否决。
雍城布置长达半年,秦王加冠刻不?容缓。
等到秦王调兵,长信侯嫪毐端坐太原郡府邸,已是信誓旦旦。
众舍人?含笑拱手恭贺,“长信侯神思妙算,秦王果然调兵,如今秦国境内防守薄弱,斩秦王易如反掌。”
“好!!”嫪毐畅快大笑,“传令下去!集结兵马做好准备,”他取出太后印玺与秦王印玺,“有此?印在,整个秦国就没有我们无法畅通的地方!禁军也将任由尔等调遣!”
此?刻,赵国。
赵王偃正与诸美女投壶取乐,郭开候立一旁。
众美翩然间,衣袖生香,赵偃捉住一美,嘿笑着亲她?的樱嘴。玩了一阵,他没了兴致,反倒说起一事:
“赵政要亲政了吧?”
郭开立即道,“王上说的正是。”
“也算是让他给熬到头了,”他啧啧摇头,脸上挂着溢于言表的幸灾乐祸,“寡人?是不?曾体会过大权旁落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郭开顺势提议,“咱们可要给他捣捣乱?”
“如何捣乱?”
“大王近来没听过秦国的长信侯与王太后有染,竟自称是秦王假父,弄得那赵政可没面子?了。”
“哦?还有此?事?这也不?意外,”赵偃惊奇无比,随后摇摇头,“还是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勿要惹是生非,若是三晋一同?联合还能狠挫一把他。”说起来他也觉得遗憾。
赵偃并非是个傻的,许多时候也很会审时度势。
郭开只好作罢。
王后的仪驾提前两日抵达雍城,她?身子?沉重,若是当日到雍地也不?方便,为此?秦王亦同?时到雍城做准备。
咸阳城无秦王坐镇。
天色未亮,一道太后诏令自咸阳宫发出,上书雍地秦王宫发生了叛乱,有贼子?乱政,企图阻拦秦王加冠,他作为长信侯应率军前往雍城平叛勤王。
上盖太后印与秦王印,绝无作假的可能。
一时之间,一呼百应。
同?一时间,昌平君长叹一口气?,旋即睁开双眼,“长信侯行?动了,他果然要矫诏发兵,不?知死?活!”
昌文君冷笑一声,“我等岂会让他的兵马离开咸阳城?王上于雍城加冠,谁也不?能阻拦!”
说罢,他立马斥问:“相邦有何反应?他总不?会相信那道诏令吧?”
“还没有反应,不?像是相信伪造的诏令了。”
雍地,蕲年宫内。
般般已有孕八月,虽说她?有孕以来并无不?适,但长久直立会双腿不?适,被从云伺候着用了一碗参汤,靠在软垫上歇息。
“大王呢?”
从云坐在脚踏前为她?轻捶小?腿,“相邦来了,神色匆忙,正与王上商谈大事。”
“王后可有哪里不?舒坦?”
朝服沉重,料子?发硬,头冠已经尽量减轻,但她?戴着仍压脖子?的紧,“还行?,加冠礼结束就能脱了。”
话音刚落,嬴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王后如何?”
“吕不?韦不?是来寻你?你怎的来了?”般般神色讶异。
“他已离去了。”嬴政率先抚摸她?隆起的肚子?。
从云挥手让侍立的宫人?们退下。
“他要我诛杀嫪毐,疑心三晋联动也是嫪毐通风报信的结果。”有种孩子?大了来奶了的感觉。
嬴政神态平平,看样子?没有采纳。
“他既然敢来跟你说这些,你不?采纳,他回?去恐怕要私自处决嫪毐。”般般道,“他这是要自保?”
“咸阳城内的禁军、兵马已经尽数被嫪毐掌控,相邦人?手不?足,是抓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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