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般般惊愣,转念一想,表兄设局引嫪毐入瓮,最终的目的正是吕不?韦,其实嫪毐不?过小?卒,翻不?出什么浪花。
一个时辰后,咸阳事变的消息传入了雍地。
百官色变,事态紧急。
姬长月端坐在秦王身侧,唇角溢出冷笑,敞言道,“长信侯嫪毐窃印玺作乱,倒行?逆施,祸乱秦国,绝不?能轻饶他!”
“昔年,是我信了他的谗言,亲自册其为长信侯,准其入朝听政,这是大大的不?该,还望尔等助王上平叛乱贼。”
太后自省的言论引起百官惊议,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跪地呐喊臣遵令。
秦王脸上浮现一丝定定然的色彩,“传令下去,长信侯嫪毐其恶满盈、其罪滔天,大秦子?民人?人?都可以得而诛之。”
“若有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之赐钱五十?!若在平叛战乱中杀敌斩头者,凭战功拜爵赏赐!”
般般坐在秦王右侧,听闻此?言,微微抬起宽袖遮掩下唇,旋即正色以对。
从云在侧门处站着吓得心惊肉跳,都怕王后没忍住笑出声。
半个时辰后,秦王正式加冠。
“秦王加冠,始!”
随着礼官洪亮的嗓音响彻整座蕲年宫高台之下,周遭寂静无声,天威甚重,顶空的阴云缓缓浮动,仿若被风儿吹得散开,倾泻下几?缕透彻的日光,恰好落在跪坐在上首的秦王身上。
“一加布冠。”
般般侧坐在秦王身后不?远处,能瞧得清楚为秦王加冠的正是嬴姓宗亲中最为年迈的长辈,他的手颤颤巍巍,手背的皮肤如同?树皮。
“二加皮弁。”
玄色皮弁被佩戴其高高束起的发间。
“三加爵弁。”
下方人?影密布,各个身穿玄红配色的臣服,头戴红色簪缨,肃穆以对,般般身下的软垫加了三层,倒也没有感觉不?舒服。
终于,听到最后一道:“终加玄冕,显先王之光耀,承皇天之嘉禄。天命王者,福泽九州,千秋万年!”
秦王冕旒被缓缓佩于嬴政头上,红色簪缨垂于脸庞两侧。
般般被掺扶起身,身前的人?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她?,仿佛在确认她?无碍,宗臣见秦王如此?,不?由得放缓语调,留出一个空隙,让王后准备好再?继续。
秦王剑由侍者跪着膝行?近前,高高举起。
剑鞘漆黑,盘龙而上,剑柄暗金色龙首朝天嘶鸣,露出锋利齿牙,龙吟既出,天命所归。
宗室老臣双手并用,将秦王剑托起亲自为嬴政佩戴。
“恭贺我王,冠冕佩剑!天佑我王,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我王万年!”
“大秦万年,我王万年!”
“大秦万年,我王万年!”
众声的呐喊如同?雷声,环绕在般般周遭,她?望着立在她?身前的男人?,他的身影是如此?的伟岸,与她?幼年初次觉醒记忆时,映在脑海中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她?听见自己极速跳动的心脏,仿佛也在这一刻为他欢呼,肚子?忽然抽动一下,她?忙抚上轻轻安慰着。
也不?知是否是孩儿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刻,激动的在母亲的腹中翻动。
摸着肚子?,般般重新望向?前方,不?愿错过表兄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于天下万民前,拔剑直指苍天,头顶的阴云霎时间全数散去,仿若被秦王剑所震慑,金灿灿的日光流淌着全数洒下,剑锋折射出耀眼的锋芒。
这一刻,高台上的秦王宛若神明,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众人?见状,一个个激动的声音愈发大,几?乎要将嗓子?喊破:“大秦万年!我王万年!”
金色的日光映在每一个臣子?的脸上,他们是一样的激动,面色充血眼睛通红,尤其是秦王沐浴在日光之下,所有人?齐齐跪下了。
绵延不?断的恭贺与呐喊经久不?歇。
在这声音下,李斯跪在台下抬首,痴痴地望着秦王,一刻也不?敢挪开目光,浑身的血液沸腾着、翻涌着,无人?知晓他等待这一天究竟有多久了。
待秦王拔剑请上天作福礼毕,他才惊觉自己手心全是热汗,他在畏惧,畏惧有谁会打乱加冠礼,好在此?行?顺畅。
远在咸阳的兵荒马乱、血汗交织,映衬着蕲年宫的威武亢奋,竟诡异的交织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
相邦吕不?韦拔剑亲自杀敌,遥远的与长信侯嫪毐在马上对峙,握剑的手背青筋迸发,血性在这一刻被激发。
“给老子?活捉吕不?韦!捉到他的重重有赏!”嫪毐大声宣呵,眼含挑衅。
咸阳城内家家户户,无论男人?、女人?统统扛起锄头、木棍开门迎敌。
昌平君呵斥,剑指嫪毐,“嫪毐,你敢假传太后诏令,罪该万死?!”
“就凭你们还想处置我?”嫪毐猖狂大笑,“众将士听令,突破重围!我们的目标是蕲年宫!将昌平君与吕不?韦这两个叛贼杀了,前往蕲年宫救王!”
“时至今日,你连咸阳城都没出去,谈何去蕲年宫?”昌平君摆手示意,“你当真以为王上不?晓得你的诡计么?”
吕不?韦倏然侧目以对。
昌平君嘲讽:“仔细听。”
“危言耸听,呵。”话虽如此?,嫪毐止住了话锋。
地面隐隐在震颤着,‘砰、砰、砰’的。
他皱起眉头,忽然看向?城门外。
随着越来越明显的震颤,一抹黑色旗帜自地平线升起,被风儿鼓起飞扬,大大的‘秦’字摄人?心魂。
马蹄重装,数以十?万计的戎甲禁军整齐划一,战车轰隆。
立在战车上的不?是王翦又是谁?
嫪毐大震,眼睛瞬间睁的巨大,吓破了胆一般差点从马上坠下,“这不?可能!他不?是领兵迎三晋之敌了吗?!”
昌平君狞笑一声:“嫪毐!你私通外敌,罪该万死?!纳命来!!”
“撤回?!撤回?!”嫪毐大喊大叫,情急之下呼喊他的部下掉转方向?,往秦宫回?防。
大部队逃命一般回?到秦宫,嫪毐仓皇失措命所有人?死?守秦宫宫门,生怕被攻破滚宫门小?命休矣。。
他俨然是在泄愤,一剑一个寺人?,“小?小?秦王,胆敢愚弄我!!”
舍人?见大势已去,已有想逃命的想法,奈何被困于秦宫,已无力回?天:“长信侯,当务之急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我们走吧。”
“走?往哪里走?”他吼,“王翦手握二十?万重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走不?了了!”
嫪毐气?急,摔打着手里的剑,倏然她?想起了太后,他强行?安慰自己,“太后会救我的,她?不?会让秦王杀我的。”实则他心中有数,自己犯下这种大错,姬长月护不?住他,何况嬴政已经亲政,他一人?便能发号施令。
他就要死?了,他没命了!死?到临头了……
话音刚落,一道微弱的婴孩哭声自花坛边传来。
嫪毐迅速转头看去。
“谁!”
没根儿的宫奴竟还有没死?的,晦气?。
“再?不?出来,我会将你剁成?肉馅儿!”
此?言一出,一个白?面寺人?左右抱着两个身穿秦装衣裙的婴孩出现在花坛边,他吓得两股战战跪倒在地,手紧紧地搂着婴孩。
“孩子??”嫪毐歪头眯眼,他恶念顿起,“那小?王后也没生啊。”
辨认着女童的衣裳,他嗤笑出声,“秦王的孩子??我就说他不?可能不?纳二色,原来也会偷吃啊,若是王后知晓……”
此?寺人?正是赵高,他紧紧地搂着两个孩儿颤颤巍巍,“你不?能杀公主们,否则就算有太后也保不?住你。”
话音刚落,沾血的剑猛地刺入婴孩襁褓,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赵高仓皇倒地,“你——你、你…”
“杀了又如何?”嫪毐猛地拔高嗓音,已然疯魔,只想着让嬴政痛苦,他就算死?了也要带走他的孩子?,“我不?仅杀他的孩儿,我还要杀你!给我死?吧!”一剑下去,鲜血飞溅,这小?小?寺人?也没了气?息。
死?前赵高脑中划过最后一个念头,秦驹不?是说只要他抱着孩子?,从嫪毐手里活下,他定然能贴身服侍秦王;秦驹不?是说只要提起太后和“公主”,嫪毐便不?会杀他;秦驹不?是说,富贵险中求,想要谋得权势,要懂得冒险?
他骗他!好不?甘心……他还什么事业都没做得出,在秦驹手里兢兢业业、伏低做小?了这么多年,始终没能让秦王另眼相看。
嫪毐近身,提起沾血的襁褓,“呵呵,我倒要看看这该死?的秦王的孩儿是何种模样,定然与他有着一样可憎的眉眼。”
死?婴映入眼帘,他凝滞了一瞬,忽的将其抱近看。
数秒后,他静默了,不?知是分辨出了什么,手里的剑失力滑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长信侯?”舍人?疑惑。
他口中的长信侯如梦初醒,不?敢相信,急促的胡乱擦着死?婴的脸,想要将那些鲜血擦拭干净,婴孩的小?脸清晰可见。
“睿儿…睿儿。”他剧烈的颤抖着,这竟然是他的孩子?。
是他寄予了厚望、想要让他取代?嬴政坐上秦王位置的孩子?,这孩子?原本该是秦王!他的秦王!
他是可以做秦王的父亲的啊!
他方才做了什么?
他一剑捅死?了自己的希望!
秦王竟设计至此?,嫪毐疯了,心如刀绞的跪倒在地搂住两个婴孩:“啊啊啊啊啊啊!!!”
第77章 8000营养液加更 “返回……
秦王加冠亲政,这是于民于国的?好事,只是吕不韦从没想到嫪毐竟是秦王围剿他的?工具,他更没想到……嫪毐竟然会愚蠢至此!
嫪毐真的?被养大?了野心,变成了秦王手中最趁手的?刀,他知道,他的?秦臣之路也算是做到了结局,三朝丞相灰飞烟灭。
等到嬴政回到咸阳,第一件事情便是借着嫪毐之事罢免他,嫪毐是他推到太后身侧的?,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他。
有这样的?大?责在前,就算朝堂上一大?半都是他的?人,也不能改变他会被罢免的?结果。
可恨他今天之前还想着嬴政不处理嫪毐,真的?是为了顾念太后的?想法……没想到根源在他。
他望着天边的?日?落,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原郡嫪国被清剿,搜罗出一柄与秦王剑等身的?‘秦王剑’,内刻‘睿儿?’二字,蒙恬嗤笑一声,“难不成这嫪毐还想让他的?孽种也姓嬴?”
“这两个孽种血脉里留着罪,留着也是祸患,只是不知晓他们被嫪毐藏到了哪里?”
蒙恬丢掉仿造的?秦王剑,冷声道,“都仔细审查了,若是找到那孩子,立即装入麻袋扑死!”
“大?人?”侍从惊愕,稍迟疑,“那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
“无辜?”蒙恬皱起眉头,“他降生的?目的?便是推翻王上,你竟认为他无辜?他若是活着,王上的?血统便要?遭受质疑,要?让王上如何在宗族里自处?届时?那些蠢蠢欲动的?宗室定要?动乱!那秦国便要?大?乱了!列国都是趁人病要?人命的?歹毒之辈,不无举兵攻秦的?可能,那孩子留着徒增祸患!”
“要?怪就怪嫪毐可恶,将他强带到世?上,又?无匹敌的?能力让他能登临王位。”
想到这个可能,侍从宛若吞了苍蝇一般恶心,立即应命,“诺,是下属想差了。”
秦王加冠完毕,正式亲政,只是他们都没有立即返回咸阳。
嫪毐被活捉入狱,但秦宫已是血腥一片,跟随他参与谋反之人通通被就地正法。
秦王去往雍地加冠,不可能带走所有的?宫奴,许多人躲了起来,也有些躲避不及被杀了。
那些无辜的?寺人成了嫪毐临死前泄愤的?工具,他所到之处无一个活口?。
王翦攻破秦宫时?,竖起秦国旗帜,那些躲起来没被找到的?婢女们、宫人们惊喜的?跑出来,一个个跪下感谢王翦,感谢秦王。
蒙武则捧着一个死去的?寺人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心思歹毒之辈。”
“所幸将他控制在了咸阳内,否则以他的?阴险脾性,只怕要?将整个咸阳乃至于王室屠戮殆尽。”
来到被捆绑的?嫪毐跟前,王翦抚了抚白髯,“你这贼人,心胸狠辣至此,若非王上早早看破你的?诡计,岂非要?动乱我大?秦了。”
嫪毐心如死灰,本垂着头一动不动,听?见这话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充了血一般,“我心胸狠辣?嬴政比我不遑多让啊,我只是棋差一招罢了,若你没回来,我不仅要?屠光秦宫,还要?为了保守秘密,将整座咸阳城的?百姓们全杀光!”
说着他哈哈哈大?笑,癫狂的?陷入了自己的?美好幻想中,“还有那个貌美如花的?王后,哈哈哈哈,我定要?她好好知晓我到底是男人还是寺人!将她腹中嬴政的?孽种杀掉!囚她于后宫日?日?承欢老子的?身下!”
话音刚落,他脸上中了狠狠的?一拳,当即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被迫止住了扭曲的?笑。
“胆敢言语侮辱王后!”小将气愤的?整张脸都是红的?,拳头攥的?梆硬,恨不得杀他泄愤。
“我呸!”嫪毐将嘴里的?血水一口?吐出来,神态挑衅,丝毫不怕。
“看来你死到临头了,只想逞口?舌之快。”王翦虽然被鼓起了怒火,却能控制得很好,反而露了笑,“可惜了,你这些话传不进王上的?耳中、王后的?耳中。”
王翦是懂得诛心的?。
嫪毐脸上的?笑渐渐褪去,死死的?盯着王翦。
“而且你已经不能人道了吧。”王翦说着,瞥了一眼嫪毐的?下身,“你杀的?那两个小儿?,是你自己的?孩儿?,是你唯一的?血脉,这滋味如何啊?”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嫪毐面色肿胀,挣扎着要?杀人,眼球凸起分外吓人。
王翦露出一丝居高临下的?笑,“不妨告诉你,若你肯一心侍奉太后,即便有两个孩儿?也没什么妨碍,也不是不能留着,史上太后与外男私生子嗣的?不是没有,送出宫去改名换姓不是难事,王上为了顾看太后的?感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不会危及王室血脉。”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让你的?孽种推翻嬴姓王位的?想法,听?说在雍地时?,你日?日?呼唤你的?孩儿?为王儿?,还为他锻了秦王剑。”
“那又?如何!”嫪毐高声嘶吼,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和齿缝里流出,“嬴姓也非周王血脉!不也做了王有了封国,嬴人做得,我嫪毐便做不得吗?!”
“我堂堂七尺男儿?,凭什么要做太后的男宠!我做不成秦王,便要?让我的?孩儿?做秦王!我没错!”
“都是太后生的?孩儿?,嬴政算什么!他又比我的孩儿高贵到哪里去!”
“姬长月这个生性浪荡的?女人,指不定嬴政就是吕不韦的?种,你们嬴姓的?王位早就被吕政给窃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救药。”王翦摇摇头,“我王并未要?我将你就地正法,要?杀你的另有其人。”说着他命人重新检查,确认嫪毐被死死绑在地上,绝无动弹的?可能性。
随后一行人离开牢狱。
“是谁?!”嫪毐不甘心,朝着牢房外喊,可惜了王翦没有回头,“是谁!别走啊!是嬴政要?回来亲自杀我吗?”
话音刚落,他看见了牢门外露出来的?华贵衣裙。
那是姬长月,她静静地册立,目光自上而下的?望着狼狈的?他
嫪毐脸上的?呐喊僵住,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我生性浪荡。”姬长月淡淡的?重复着方才他的?辱骂,“我竟不知在长信侯心中,我是这样的?一个人。”
嫪毐的?嗓子犹如被狠狠遏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慌极了,用尽全力才挤出一丝丝难看的?笑,“太后…太后,小人方才失言,那都是王翦那老贼逼我的?,月姬……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住口?!我的?名讳也是你能唤的?!”姬长月呵斥,再?也忍不住一耳光甩到了他的?脸上。
“我——”
“我乃大?秦王太后,一言一行皆能定人生死!”
“嫪毐,”姬长月居高临下的?盯着跪在她脚边的?男人,“你敢骗我,骗我的?没一个好下场。”
“我没骗你,太后!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爱你啊!我们的?孩儿?被嬴政杀了,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们,是被你亲自杀的?。”姬长月说来便觉得想笑,也确实讥讽的?笑出了声,“我政儿?给你机会了,若你没有将明儿?、睿儿?当做政儿?的?孩子捅死,他们又?怎会死?”
“你死到临头了不想让他好过,为了报复他,便想杀他的?孩儿?泄愤,是也不是?!”
嫪毐面色倏然扭曲,知晓自己再?装也没用了,“你这个贱——”话没说完,一支金簪倏然捅入他的?侧颈。
“如今我还会让你辱骂我么?”姬长月目光森冷,握着金簪在他的?血肉中旋转,看见他痛苦的?发不出声音,便浑身舒爽,“我说过了,骗我的?没一个好下场,可以不爱我,但绝不能骗我!”
“那两个孩儿?是你买通侍医哄骗我留下的?,否则最开始他们就没活命的?机会,你根本不爱他们,装什么父子情深呢。”她再?次扭转金簪,欣赏嫪毐快要?断气的?喘息,“青灼将他们偷走了三四?日?你才发觉他们不见了,你爱吗?嗯?”
她利索的?拔出金簪,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嫪毐正要?说话,金簪再?次没入,这次是另外一侧脖颈,他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身子扭动的?频率也在慢慢疲软,逐渐挣扎不动。
“这才是你可憎的?真面目,你对我的?那些好是排演的?,对我说过的?甜言蜜语是在心里想了许久故意蛊惑我的?……全都是骗我的?,一个字都作不得数。”姬长月哧哧笑着,“我好恨你,好恨你。”
“是我傻,是我没见识,只要?有人肯对我好,我便巴巴的?捧出一颗真心,生怕给的?不够你便失望了、抽身走了。”
嫪毐死死盯着姬长月,说不出话,却想张嘴咬她的?手。
姬长月俯身盯着他,一字一顿,“在知道你骗我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了明儿?、睿儿?,我让青灼带走他们,是为了他们活命,我甚至将自己毕生的?财产全都给了他们,足以他们挥霍一辈子。”
“是你,亲手杀了他们,怨不得任何人。”她站起身来,在嫪毐恍惚痛恨的?目光中,丢下金簪,“来人,嫪毐行事狂悖,意图谋反,剥去他的?君候之位,车裂示众!”
也不知是他先流血而亡,还是能坚持到车裂。
姬长月不在乎了。
转身离去,连同自己不堪的?过去全部留在这间?牢笼中。
咸阳被清洗干净,秦宫也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成王的?代价便是如此,当年芈宸发动华阳政变时?,秦宫也曾遭屠戮,死了无数寺人与宫奴,当时?的?秦王虽然只有十三岁,好在他懂得自保,拉拢了王翦与蒙骜,这才活了下来。
政治斗争向来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乘坐车马回到咸阳,般般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心想,在此后的?几?十年中,像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许多。
这便是统一的?代价。
她生在姬家,的?确是她的?幸运,她真切的?如此想着。
第78章 政变结束 “般般产子。”
王驾行?走在?咸阳城的街道,百姓们围在?两侧欢呼,再没有什么比他们的王亲政了更振奋人心,这?也?象征着一代权臣吕不韦即将落幕,他的时代要过去了。
秦王临朝,这?是他踏上王权巩固的第一步。
他利用?嫪毐,逼其谋反,将吕不韦与王太?后一网打尽,至此?,散落的王权尽数收拢。
昔日的长信侯,如今的阶下囚嫪毐利用?太?后与秦王印玺矫诏调取了秦国上下数万兵马,其中不乏首都咸阳各县的地?方武装、秦宫的卫戍禁军、秦宫的骑兵,甚至也?有归属秦国的少?数草原民族极其门?客。
这?些有不知晓嫪毐行?的是谋反之事的,不知者无罪,并未将其定罪。
嫪毐的数万门?客、舍人、亲信以及党羽,头目斩首,其余流放。
嫪毐兵败被擒,被王太?后愤恨戗杀,尸身处以车裂之刑,夷三族。
次月,秦王以嫪毐为吕相引荐为由,问罪吕不韦。
嫪毐政变所带来的结果,已?经远远超出文武百官能为吕不韦开脱的极限,即便如此?,当朝之上百官尽数跪倒在?地?,恳求秦王从轻发落。
种种行?为,在?嬴政看来是胆大包天。
他冷冷的立在?高台上,“尔等以为如今还能掣肘寡人?异想?天开!莫非认为寡人无人可用?,这?朝堂究竟是寡人的天下,还是吕相的天下!!”话至末尾,他拍案而起,咆哮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众臣色变,战战兢兢高喊:“臣不敢”,不敢反驳一句。
吕不韦跪下,缓缓脱下朝冠放置在?地?板上,“臣擅权专政、容乱臣贼子登堂入室,祸乱大秦,罄竹难书。”
“请,”他慢慢俯首,“王上责罚。”
秦王周身的冷郁气势戛然收起,众人悄然松了口气,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高台上的秦王。
“文信侯吕不韦,你的确有罪,罪在?不忠不臣。”
吕不韦的头颅俯下的愈低,尊听?其言。
“你为先王旧臣,奉先王遗诏辅佐寡人至今,本有功于社?稷,然而你身为相国、位极人臣,却纵容门?客,勾结宫闱,致使嫪毐之乱祸乱秦国,宗庙几危,天下震动,此?乃不忠!”
“你奉《吕氏春秋》于寡人,口称仲父,却结党营私,令朝堂之上只知相邦,不知秦王!僭越礼制,动摇国本,此?为不臣!”
“除此?之外,你鼓动成蛟叛乱,动摇军心,致其逃入赵军营地?,吕不韦,你欲意何为!!”
吕不韦猛地?抬起头,为之色变。
“你以为寡人不知晓。”秦王居高临下,眉梢眼尾透着压不住怒气的讥讽,“秦国公?子叛国投赵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寡人忍你久矣!”
吕不韦闭上眼睛,“请王上治臣的罪。”
秦王自然要治罪,他目光如刀,所吐露的决策不容人质疑,“你德不配位,功过不能抵消,但寡人念及旧情,不忍加诛于你。”
“即日起,罢免你的相位,收回文信侯印绶以及洛阳封地?,即刻迁出咸阳,徙居蜀地?,无诏永世不得回朝!”
秦王彻底断绝了吕不韦的政治生涯,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吕不韦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草民领命。”
满朝鸦雀无声,对吕不韦的离去行?注目礼,众人于心不忍,又无话可说。
“樊於期受吕不韦指使教唆成蛟反叛,目下已?叛逃至燕国,下令夷其三族,有能生得他的项上人头者,金千斤,邑万户!”
百官伏拜:“我王英明。”
质子府邸,此?消息传入燕国太?子丹的耳目中,深感危机,“他终究也?是大权在?握了……不能再迟疑。”
只是,“樊於期么……他在?燕国。”他若有所思,这?如何不是他的机会。
樊於期本是秦国大将,表面深受秦王信任,实则跟随吕不韦。
若能策反樊於期,这?也?是刺秦王的一大助力。
不能再等待,他必须要离开秦国!
婚期在?即的赢月将桌案的东西全数扫落,气愤之至,“事已?至此?,王兄为何不杀了吕不韦!”
李由册立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确认无人,关好?门?窗道,“你何必着急。”
“是他害死了我弟弟,就是他!”赢月目光泛红,无不凄苦愤恨,“我母亲临死前要我亲眼看着他死,他死了才能为我弟弟报仇雪恨。”
“他要被迁往蜀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谈何报仇?”
“他犯了这?么多的错,为何不杀?为何不杀?”赢月百思不得其解。
李由叹了口气,在?赢月身旁坐下,略作犹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殿下,此?前我父亲已?细细拆解,为我讲述了王上为何不诛杀吕不韦。”
“其一,当年到底是吕不韦带庄襄王回秦,为他奔走、谋划,这?才推他登临王位,若无他,庄襄王如今只怕还在邯郸当质子,又何来今日的秦王?”
“他可以恨吕不韦,却不能改庄襄王的遗志,此?为一大恩。”
“其二,”李由说着,放轻了声音,“吕不韦的拥簇遍布咸阳,杀他的代价太?大,罢免流放已?是极致,在?咸阳杀他只会引起政治动荡,王上不能、也?不可以杀他,这?是他身为秦王要拥有的格局与局限。”
赢月沉默片刻,试着消化这?些,随后抬头看向他,“李斯既如此?说,他有何高见?”
她看得出李斯是个聪明人,他的野心分毫不比吕不韦少?,他也?想?当丞相。
“以不变治万变。”李由道,“你想?,吕不韦辅佐两代秦王,他才华横溢,甚至辅佐庄襄王灭了周天子,这?时被罢免,他就是列国眼里最肥的一块肉,谁不想?笼络他,让他到自己的国家里来当丞相?”
“王上会如何看待这?样的局面?”
“当年的武安君白起是如何死的你知晓么?他不肯听?昭襄王的话,赌气不愿出战,屡次拂昭襄王的颜面,昭襄王也?是将其流放,迁地?,想?要以此?胁迫武安君低头,那武安君竟也?是块硬骨头,身为臣子竟与王上置气,从不低头。”
“他一离开昭襄王,如同丢入狼群的肥肉,众人蜂拥而上,就连昭襄王朝上的许多武将,仍旧以武安君为首。”
“武安君不能为己所用?,若是被其他人收入麾下,那么大秦将面临被动、甚至被围攻的局面,所以昭襄王为了秦国的安危,不得不含痛赐剑令他自刎。”
“现在?的吕不韦,恰如当年的武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