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养小皇后by林宴歌
林宴歌  发于:2025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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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两人一同回到昭阳宫,嬴政帮妻子简单的擦洗了身子,抱她?回到床榻上,自己也梳洗过一同躺下。
般般下午睡多了,这会?儿压根睡不着,“表兄,你有没有派人盯着嫪毐啊?”
“盯了,”嬴政翻看着书籍,“他这会?儿多久如厕一次,吃了几口饭我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噫,说?的怪恶心的。
“那你觉得他会?如何做呢?”她?想要平躺着,又忍不住要挨着他,干脆脑袋枕在他胸膛上,横着躺。
“他恐怕正?在想办法,想要活命唯有谋反。今日一整日,他就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的厉害,不断联络门客、舍人以及他的亲信与党羽,目的是为了招募人马。”
“当?年他被册封为长信侯,凭借母后的宠信,他效仿四公子的做法在家中豢养数千门客与舍人,这些都是依附于贵族的宾客与家臣,若想要招兵买马,倒也不是难事?。”
“这才多少人?”般般撇嘴,“那秦国人也不是傻子呀,怎会?因为一点钱就跟着他们做会?掉脑袋的大事?。”
说?罢,她?想起无论是秦国还是其他诸侯国,都会?有一些吃不上饭的亡命之徒,而且嫪毐招兵买马,也不一定会?告诉这些人他是要做什么的。
嬴政没说?的是,他截获了嫪毐偷偷送出城的书信,那些书信的目的地是三晋,他想要联络这三个国家来给嬴政施压。
到时候他成?事?,愿意割让土地给他们。
三国若当?真出兵攻秦,嬴政必定要派兵去往函谷关列阵抗敌,咸阳城的守卫便要薄弱了。
他不会?如嫪毐的愿,但?可以将计就计。
这种事?态一步一步按照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的滋味,很?能振奋人心,嫪毐反叛,将是嬴政送给自己最盛大的一场亲政礼。
他甚至都不愁亲政后要如何收拢人心,不枉费他多番布局与筹谋。
吕不韦的人马赶到邯郸,并未找寻到太后所说?的青灼,多番探查,与送她?的车夫取得了联系,得到的消息令人毛骨悚然。
他心知,大势已去。
姬长月接到书信,展开一看,整个人吓得脸色煞白。
只见那书信只有三个字:王知之。
只三个字,万分简练,足以吓的人胆寒。
姬长月彻夜难眠,次日清晨,顶着疲惫的面容与黑眼圈去了议政厅。
秦驹立在议政厅外面,看到王太后过来并不惊讶,侧身迎她?入内,“王上等您许久了。”
姬长月后脊背僵住,勉强扯了扯表情,捏着袖子进去。
“政儿。”她?喃喃,视野中嬴政的身影出现,她?的泪顷刻间落下,“大王——”
嬴政有力?地手?臂倏然托起母亲,这才没让她?狼狈的跪在自己跟前,她?一味地道?歉,说?‘阿母对不起你’。
“阿母这是何必。”嬴政将其扶起,“您不能跪我。”
她?无措自至,“你是,何时知晓的?”
“带表妹去雍地探望你那次。”嬴政定定然,“至于那些令人、那个假寺人,我一开始便知。”
姬长月失去力?气,自嘲道?,“我竟以为能瞒得过你,是啊,你可是王,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怎么……”
嬴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看着儿子的眼睛,姬长月冥冥之中懂了他的未尽之意,她?顿时捂嘴落泪。
“我一直以为,你站在你父王那边。”
“父王对不起阿母,我对他的怨并不比阿母少,”嬴政认认真真,“旁人不知,阿母为了保护孩儿受的苦,我怎会?不清楚?”
“无论何时何地,孩儿都不会?弃您。”
姬长月泣不成?声,伏在儿子宽阔的肩中,“是我错了。”
“阿母没有错。”嬴政为母亲擦泪,“只是,我需要母亲‘错’一回。”
“什么?”姬长月不解其意。
嬴政将桌案上的秦王印玺取来,递给姬长月。
这秦王印玺是这次姬长月从雍地回来之后,就交给嬴政的,她?已经做好了儿子亲政的准备,自然没打算继续持着秦王印玺。
“不出所料,嫪毐会?入宫见您。”
姬长月大惊,“你要把秦王印给他?这不行!”
“您不是也还对他抱有希冀,我愿以此印帮阿母证他的心,不是给他,只消给他留下可偷窃的余地足以。”
姬长月彻底愣住,如何想不通儿子能直接把印玺给她?,便是做足了后手?,分毫不畏惧嫪毐呢……帮她?试探嫪毐,恐怕也只是顺带的。
姬长月慢慢接过秦王印玺,“若他有异心,不需我儿亲自动手?。”
她?是个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女人,或者说?,她?必须要亲眼看见。正?如当?年所有人都说?嬴异人不会?接她?了、不要她?了,她?同样如此。

太原郡,嫪国。
舍人来报:“不出?长信侯您的所料,传闻已?经传进秦王的耳目中,听闻他震怒,已?派长史仔细探查。”
“长史?”嫪毐嗤笑出?声,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早作打算,眼神发了狠的阴沉,“李斯就是?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小人,他不足为惧,若是?我能事成?,他也只会?跪倒在我的脚边磕头,甚至会?与我里应外合,求我能让他继续当个长史,呵呵。”
“长信侯说的不错,”舍人道,“秦王心仪韩非许久,只此一事便?让李斯心怀忌惮,可惜公子?非不肯到秦国来,不然咱们?还能欣赏到狗咬狗呢。”
“说的是?极。”嫪毐哈哈大笑。
“那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舍人求问。
“不急。”嫪毐看?向门外,“等一个人。”
一屋子?的人枯坐到后半夜,小厮漏夜驾马归来,带回来的还有三?封不同的书信。
嫪毐绷着心弦忙接来打开,这三?封书信的字体并非秦字,他从前随军国,专门学过?列国的文字有何不同,因此此刻读起来并不吃力,能轻松辨认。
“这,不是?我秦国的文字?”县卒看?不懂信上写的什么?。
“看?不懂吧。”嫪毐眼眸划过?一丝鄙夷与轻视,他控制得很好,很快收起,语气轻快,“看?不懂也正常,你们?不需要学这个,这是?三?晋的文字。”
韩国、赵国、魏国从前是?从晋国分裂来的,因此世人将它们?三?国笼统的称为三?晋。
“三?晋?”舍人脸色微微凝滞,靠近看?书信内容,“莫非长信侯想与他们?里应外合?可他们?到底是?别国的人,恐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秦国都要发生内乱了,三?晋难道就不想一举灭秦?
“怕什么?。”嫪毐瞥了他一眼,颇为自?得,“嬴政会?让王翦等人带兵抵御,别的不说,王翦那死老头带兵打仗很有一手,别说三?国集兵,便?是?五国来犯,他也不会?打败仗!秦国百万雄师,难不成?还怕区区一个三?晋?”
“我佯装答应他们?事成?后割地,都是?骗他们?的,我割个屁,他们?异想天开!”
“只要三?晋攻秦,大秦的兵马必定会?被调离咸阳,到时候咸阳城还不是?任由我们?处置?”
“我,”嫪毐双臂撑桌,勾起一抹阴骘的笑,“必定要给嬴政一个难忘的加冠礼!”
舍人发牢骚,“若是?长信侯哄骗王太后生下一儿半女的,何愁没有正大光明的夺政理由,我们?能以正秦国血脉为由,推翻嬴政啊,那王太后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聪明的,难不成?她上了年纪不能生?”
嫪毐一听这个,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是?啊,孩子?,他原本是?有孩子?的。
此刻他并未上妆,脸庞上的刀疤从眼角到下颚,宛若阴森的修罗。
“长信侯这才亲近女人几年,他哪懂女人那些弯弯绕绕,王太后可是?伺候过?相邦、又嫁给先王的,听说在赵国为了保护嬴政,还委身与赵国士兵,她的不聪明都是?流于表面?骗男人的,你们?懂什么??长信侯根本玩不过?那种淫荡的女人。”
此言一出?,满屋哄笑声。
“别说了!”嫪毐猛地拍桌起身。
周遭顿时静默了。
“都散了吧,明日本侯还要进宫一趟。”
众人当长信侯不乐意听这些闲话,一个个悻悻然走了。
嫪毐在思考,他暂时还不清楚姬长月不愿意见他是?为什么?,明日又到底能不能见得到她……
嬴政是?个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发难的,看?他这些年怎么?忍吕不韦的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嫪毐特意打扮过?,重新上了妆,弄了一套姬长月喜欢的行头、收拾好坐马车到了秦宫外。
到了宫门口,他小腿后知后觉的有几分发软。
他的身体里、骨骼里残留着士兵对王者的与生俱来的畏惧,从第一次见他,他就很怕嬴政,那是?一种又怕又妒忌的扭曲心态。
他猜不透嬴政此刻是?什么?心思,又或者说,他现下的恐惧都是?源于未知?
镇定的调整状态,半晌后,他从马车上下来。
一路进入秦宫,周遭遇到的宫奴、内监等等,一切如常,这让嫪毐稍稍放下心,果然嬴政没有查清楚前不会?表露。
从咸阳宫西侧门进入,便?来到了昭信宫的主干路上,这里是?历代秦王的秦宫,不过?现在已?经荒废,变成?了待客的地方,再?往左边走,是?王后的秦宫昭阳宫。
嫪毐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王后,算算日子?她已?经五个月了。
他又看了一眼昭阳宫的方向,想起王后那张沁着甜的小脸,他便?蠢蠢欲动。
一直向内,这一次江内监没拦着他,只是?用充满怨恨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哦?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是死于谁的手了啊?
还不算笨。
嫪毐呵呵以对,用眼神还击‘这便是不尊重我的下场’。
畅通至甘泉宫,还没进门他便?大声喊太后,进门一看?,姬长月正在用早膳,看?见他后稍显怔愣,“…你怎么?来了。”
“小人自?然是有要事禀报。”嫪毐看了看周遭,示意了一下。
姬长月沉默两秒,道,“镜心,你们?先退下吧。”
另一边,般般听说嫪毐进宫了,也睡不下,早早起身用膳,朝议早已?结束,嬴政也在昭阳宫内看?书,边看?边写着些什么?。
般般凑近一瞧,没发现这些字有什么?关联。
“你在做什么?啊?”
嬴政曲起手指,以指背轻刮了一下她的肚子?,“自?然是?给我们?的孩儿取名字。”
般般新奇,依偎在他身边,“这些都是?男孩的名字,就没有女孩的吗?”
“你忘了,前几日请侍医来诊脉,说他是?个男孩儿。”
“那也有可能是?诊错的。”般般嘀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服气什么?,摸摸肚子?仔细读这些字,“子?愈,怀瑾、南仲、既昭……怎么?全是?一股子?扶苏的味道!”
她当即不爽,“我不要!我不要!”
给自?己儿子?取名也一股的文艺范儿是?吧!
“……”表妹没说,嬴政压根就没往那边想。
“我取错了,我取错了,莫哭。”眼看?表妹眼眶包满了泪珠,他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干脆将这张纸团成?球丢掉,“不要这些。”
受了委屈的人,一贯包不住泪,她一股脑的推搡他,尽说些讨厌他、不要他碰自?己的气话。
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几乎要将整个昭阳宫淹没。
嬴政哄了妻子?半刻钟才将人哄好,说与她一同取。
般般瞪了他一眼,翻开秦简看?了起来。
嬴政念了几个字:“《卫风·伯兮》有一句‘邦之桀兮’甚好,木高为桀,如松立危崖,英武超群,正合了大秦武士的凛然气度。”
般般托腮思考:“嗯……待定吧。”
嬴政赶紧写下来记住,她探着脑袋看?,原来这个桀字,脑子?里顿时冒出?来反派嚣张的笑声‘桀桀桀桀~’
“……”有点难崩。
“倬字也不错,取自?《大雅》,寓意心胸广博,具王族恢弘气象。”
般般这回干脆:“不好听。”
随后嬴政提一个,般般否决一个,两人拉扯了足足有一整个上午。
最终,她在嬴政写下来的数百个字中,圈出?了一个‘肇’字。
她默念表兄说这个字时的释义:开创社稷,祀天授命,藏革故鼎新之志,极尽天命与权利气势,颇有锐利之姿。
宛若军令战斧亲自?劈开格挡,诵之如闻战阵号令。
“嬴肇,读起来好像鹰爪啊。”般般开心了,捧着嬴政的手蹭蹭,“表兄果然会?取名字,这名字与嬴政一般好听。”
嬴政取个名字,取累了,想不到他攒了三?个多月的名字,一个上午全被否了!
不过?被选定的这一瞬间?,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期许,他调侃,“没有王后的首肯,太子?的名讳如何能定?”
“我们?肇儿刚出?生便?是?太子?吗?”般般装傻,喜滋滋的矜持。
嬴政如何看?不懂妻子?的小表情,故意道,“若王后想等两年也可以。”
她顿止嘴巴撅得老高,可以挂油瓶了,狠狠掐他腰。
肚子?里的宝宝有了名字,般般老是?念肇儿,一会?儿又变成?了鹰爪、鹰爪,念多了她发了会?儿呆。
忽然,她‘啊!’了一声。
嬴政正在自?己收拾毛笔,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怎么?了?”
般般茫然半晌,摸着肚子?,不大确定道,“刚刚,他好像动了。”
“现在吗?”现在就会?动了??
嬴政微愣,整个人紧张了起来,“还有没有动?”
“你摸摸,你摸摸呢?”般般捞起他的手放在肚皮上。
两人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还没有降生的小生命,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秦驹靠在柱子?边差点睡着,生怕被主子?看?到自?己在偷懒,站直了使劲儿眨眼睛恢复清明,往里头看?了一眼。
秦王正单膝蹲下,摸着王后的肚子?。
打了个哈欠,秦驹放下心来继续打盹,又是?一个栽楞,他醒了,重新去看?,好家伙,秦王还是?这个姿势,就连王后也坐着一动不动。
他疑惑了,这是?在做什么?呢?
下一秒。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动了动了动了!!!”
激动地,亢奋的,夫妻俩捧着手脸红脖子?粗。
秦驹肩膀一滑,吓的险些摔倒。
“是?什么?感觉?”
“好像小鱼吐泡泡,他在我肚子?里吐泡泡。”般般生涩的用手比划着去形容,昔年她下水捉鱼时,感受过?类似的滋味。
嬴政含笑道,“侍医说孩儿生活在羊水中,轻轻动一动想必那些羊水会?跟着一同动荡,你说的小鱼吐泡泡便?是?由此而来,也像蝴蝶振翅。”
微小、漂浮,却稳稳地穿透两人的指腹,抵达手心。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绪,其他的所有所有不愉快,都被抵消了。
嬴政抬着头,窗外的晨光穿透进来,映在她圆润白?净的面?颊上,她眉眼弯弯,眉眼、嘴角挂着满满的开怀与幸福。
他听见自?己心间?的涟漪被波动,她所欢喜、热爱这世间?的所有,他好像也能共鸣了。
她让他感受到了美好与希望。
这是?与他想要站在权利顶尖所张开的野心完全不同的满足。
他人生的无数瞬间?,都有着她的影子?,这些重要的时刻,也由她亲手组成?。
她感到幸福与开心,他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心也跟着片刻摇颤。
“遇到表妹,我很幸运。”他坦然笑道,“还有你。”他轻弹了一下她的肚皮。
“我知道。”般般眼前一亮,“我也很幸运。”
她与赢月说过?的话在当下应验,还有什么?比嬴政亲口说出?这句话更有信服力,她想的不是?别的,而是?真心相爱的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幸运星,爱他又心疼他。
正如他心疼她一般,其实她这一生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罪,表兄却总觉得亏欠她。
那他一定是?太爱她了。
这么?想着,她甜滋滋的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第72章 事情败露 “以指搅弄春水。”……
临近午膳时分,姬长?月站在甘泉宫的正门口,眺望远处的景致,立了好一会儿她转身回去。
内室,梳妆台边的朱红色妆奁,她侧立着轻轻打开?。
妆奁内空无一物。
不仅是秦王印玺,太后印玺也?同样不见了。
她彻底死心,缓缓闭上眼睛。
良久后,她重新?睁开?眼睛,铜镜中倒影出她那对泛着森冷的眸子。
般般与嬴政一同用膳,刚用完从云脸色急促从外面跑进来,“王上…王上!”
“有何要?事?”嬴政讶异扬起眉梢。
从云一贯是个稳重的,从不叽叽喳喳。
“长?信侯从甘泉宫出来,不知为何并未从昭信宫那边离去,反而绕去了踏雪轩,玄曦和玄皎两位小主子正在外面坐着吃竹子,宫奴们打扫它?们的院落。”
听到嫪毐莫名从踏雪轩绕路,嬴政的脸色便陡然一黑。
般般则惊惧,“不会是他伤到了它?们??”
“不、不是……”从云的语气诡异顿住,脸上浮现难言,“长?信侯约莫是没想过?小主子们长?这么大了,惊呼了一声,不成想这声音吓坏了正在进食的玄皎。”
般般:“啊?”
“然后…然后,然后玄曦扑上去咬了长?信侯。”
嬴政:“……”
般般:“……”
就,怎么说呢?
“他人在何处?可曾传了侍医么?”嬴政问。
般般惊愕,熊猫的咬合力是很惊人的,连木头和篱笆都?能当饭吃,更别提人类的躯体?了。
“长?信侯出宫去了,奴婢们要?为他传侍医,他愣是带着血走了。”从云脸色古怪,“奴婢瞧着,他的小腿脚腕仿佛是被咬断了,使不上劲儿,与玄曦缠斗抵抗中,其?他地方也?受了拍打,不清楚伤势如何,若非当时踏雪轩的宫奴们都?是两位小主子熟悉的人,能轻易被安抚,长?信侯的伤势要?更惨重了。”
此言一出,夫妻俩又沉默了。
对视了一眼,般般摸了摸自己的鬓发,低垂下头。
从云疑惑,这不是大事么?怎地两位主子是这种表情?
那一闪而过?的是憋笑吗?
想了想,般般开?口打断难熬的沉默,“他肯定不敢留下来让侍医帮他看伤。”
还?用想吗,因为他是个假寺人!
就是不知道熊猫还?揍他哪儿了。
不多时,镜心从甘泉宫过?来传递了一番姬长?月的消息,嬴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秦驹进来附耳说了一条讯息。
嬴政听罢竟然当场轻笑出了声,般般也?要?听,他招招手,在妻子耳畔复述秦驹的话。
熊猫一掌拍中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长?信侯的小腹靠下一寸,出宫后才诊治时间已经来不及,他——
“噗——”
般般捂着嘴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眼角往外飙泪花子。
“这下他是真寺人了!!!”如何不是因果报应?
嬴政表情微妙,斜倚在软榻旁,“这两年,他为了笼络太后,虽收用许多歌姬、侍女?,却严防死守,好些女?人被他用避子汤灌坏了身子,就在两个月前,有一侍女?有孕,他竟派粗使奴婢强打了她的胎,现在想来,那个孩子是他此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了,却被他亲手杀死。”
真不知他作何感想。
“打胎是喝那种落胎药嘛?”红花、麝香之类的。
“这些都?是珍贵的药材,怎会被随意赏给?下人?”嬴政感到好笑,表妹就连想坏事,想到的都?是最温和的法子,“打胎,便是打胎,以拳或是木棍击打女?子的腹部。”
寻常人家不受宠的小妾怀有身孕,也?会被如此对待,更遑论一个小小的侍女?。
这是最省钱省事的打胎法子,要?不‘打胎’怎会被叫‘打’胎呢。
般般狠狠愣住,下意识捂了一下肚皮。
原来没地位的女?子,落胎时甚至连一碗汤药都?没资格喝。
现代的宫斗剧还?是演的太体?面和温柔了。
她顿时不想笑了。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是嫪毐。
察觉到妻子神态不对,嬴政的松弛消退的无影无踪,“不该说这些,吓到你了?”
般般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把自己塞进表兄怀里才肯安心些。
嬴政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边轻轻地哄着妻子,边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种的土豆结果了,不仅仅是昭阳宫院子里的,让农工种植的生?的也?很好,经过?专人的探讨与研究,发觉这种作物拥有极高的产量,同时也?能救荒。”
“就连在山脉地带、寒冷地区,亦可以很好的存活,能有效缓解饥荒的问题。”
般般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坐起身来,“那边让百姓们都?去种土豆吧!还?能当做军粮呢,易于保存,烤来、蒸来、煮来都?可以食!”
“这便没有你说的简单了。”嬴政搂着她,沉思过?后道,“先派一批人种植土豆向西边以及北边开?荒,况且土豆根茎与叶子有毒,我们一步一步来。”
“土地不是我们国家的么?为何君王不能自己做主?”
她还?记得西周时土地制度采用的是井田制,土地不能随意买卖,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嬴政闻言摇头笑道,“一开?始的确是你想的这样。”
“自西周起,列国遵用井田制,何为井田制呢?”
“我知道。”般般道,“周天子将土地按照血缘关系以及功绩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分给?他们,在地图上瞧起来像井字,中间那块土地所有人一起耕种,粮食交给?周天子,其?余自己分到的土地自己耕种,得来的粮食可以自己留下。”
课本上上简单罗列了各个朝代的耕地制度,对于它?们的瓦解与更迭,缘由只有一句话,其?实她还?不太明白。
嬴政颔首,“你可还?记得你研制的铁犁牛耕?在此之前也?有耕地工具,虽没有你赠给?百姓们的耐用,却也?大大加快了他们耕种的速度。”
“若是一个月的耕地,半月便耕完了,剩下的时日?你会如何做?”
般般摸摸脑袋,“闲着也?是闲着,开?荒吗?”她记得这时候开?荒是被大力推崇的。
嬴政道,“开?荒的确并不被禁止,开?垦出来的土地可以自己种植作物,每月需按时交税。”
“若要?收税,自然就是变相承认了土地可以是私有的。”上交一部分税钱,余下的都?是自己的,这可不就是私有制么?
“当今天下大乱,其?根本原因正在于这一点,列国开?垦土地总有开?到一起去的,那便有了矛盾,谁肯将自己开?垦出来地盘的让给?他人?那并非仅仅是土地,更有人力与粮力,那么,列国之间只能打了,谁打赢地算谁的。”
这便是春秋大乱的起源。
“天下大乱,诸国疯狂开?垦土地、抢地盘,为了不落后于列国,国内自然也?要?承认土地私有,宣扬谁开?出来的土地就是谁的,这是为了鼓励民众百姓去开?荒。”总不能让军队去开?荒,他国打上门怎么办呢?
列国一个个陷入了这样的循环,于是井田制在列国之间就都?瓦解了。
“由此,田地究竟种什么,君王可以大力推崇,却不能直接下令强行让他们改种,看不到收益的强硬措施只会引起民愤。”
般般理?解了,她想的是别的,“那土地也?是可以自由买卖的了,有钱人的田地会越来越多,百姓的土地越来越少。”
“这样也?会引起民愤吧?没有田地的百姓如何活命都?成了问题。”
嬴政沉吟片刻,“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有效的变革措施,要?变动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当下先放一旁,不急。”
也?是噢,要?变革也?要?先等?统一之后。
“治理?国家原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般般煞有其?事的唉声叹气,“对比起来,打仗竟是第一简单的了。”
嬴政:“历来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般般也?没想到自己推动铁犁牛耕是为了让百姓们少些劳累…这也?能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那她推行的六疾馆,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能有什么影响?”嬴政握着她的手轻轻捏捏,语重心长?道,“硬要?说的话,我并未看到缺陷,唯独可能会出现的官僚腐败现象也?被有效的遏制。”那些女?官直接对王后负责。
六疾馆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了社会治安,保护了劳动力,也?打压了奸商、压抑医界的价格。
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好事,正是因此,嬴政才会决定扶持它?。
表妹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伙伴。
姬长?月传回的消息,般般也?知晓了。
夜里用膳,她还?在托腮闲闲道,“表兄正愁没有正当理?由罢免那些不肯向着你的臣子们,他们留着也?是祸患,端看有多少人能被嫪毐策反,连根拔起也?省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嫪毐被逼谋反都?是好事。
她知晓表兄从头到尾都?有打算,也?不担心他。
用了膳,嬴政陪着般般在院里溜达散步,迈入了五个月,她感觉每一天的肚子都?仿佛比昨天的大些。
入了夜,梳洗过?后回到内室,她探头瞧了一眼浴室内,嬴政正在沐浴。
待嬴政出来,微湿润的长?发散落,柔软了他眉眼给?人带去的锋利,尤其?昏黄的烛光中,他的脸庞被摇曳的火苗映出几分温柔。
他刚过?来,表妹便一股脑往他怀里钻,柔软的手摸来摸去,毫无章法的乱点火。
“我看你也?是憋的狠了。”他分外调笑,捏捏她的圆脸。
“不要?只说我。”她不乐意,催促他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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