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门药香by巅峰小雨
巅峰小雨  发于:202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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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滴天……”马氏眼皮子一番,再次晕死过去!
东屋里再次陷入手忙脚乱中,而陶四喜则拜托陶海生接着去打探消息。
这一宿,没有人顾得上烧饭吃饭,大家伙儿都聚集在东屋,各种忐忑各种猜测各种愤怒各种谴责,最后汇聚成祈求。
祈求奇迹发生,祈求老天爷开眼,祈求王老虎能开恩……
陶四喜一句声都没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在暗影里闭上眼睛。
她在思考这整件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是循着前世的轨迹在进行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等到天快亮的时候,陶海生便会带回另外一个消息。
那就是赔偿款从五百两降成了二百两银子。
老陶家失去了主心骨,顿时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为了筹钱去王家把人赎回来,老陶家会将家里的十几亩田地卖了,后院的猪崽子,鸡鸭鹅也全部折算成银子,然后再去找亲戚朋友借。
即便这样,也还是差了一个大豁口,最后马氏做主接纳了陶春生的提议,去外面借了高利贷。
人是赎回来了,可老陶家除了这院子,其他便是一贫如洗,还债台高筑。
二房为了逃避责任,一家四口搬去了镇上投奔朱氏娘家。
而陶旺生为了还债,去了镇上和县城那边做苦力,繁重的差事,长期营养不良,又加上内心的自责,没几年陶旺生就熬坏了身子,英年早逝。
她的大姐草草出嫁,彩礼都用来帮家里还债,没有嫁妆,导致她在婆家被人看不起,娘家又没人撑腰。
二姐更惨,几乎是被陶老汉和马氏卖了,被那个男人折磨而死!
继母和弟弟……
陶四喜猛地睁开眼,目中掠过一丝寒光。
这一世她绝对不允许那些事发生!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放弃是最愚蠢的做法,必须打起精神琢磨补救的法子!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让她做个合格的补锅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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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一块儿过来的,还有塘村里正刘大海以及几位村老。
“旺生这回当真是糊涂啊,闯下了大祸,王家上百亩药田全给淹了,损失惨重。人家王老虎可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我们拦着,当时就要先拆旺生一条手臂下来。”
“是我们几个豁出老脸去帮着求情,人家王老虎才松口,答应把赔偿款从五百俩减免到二百两,白纸黑字订下了契约,陶老叔和旺生都按了指印画了押,你们家里快些想法子去筹钱吧!”
“时限是七天,过了七天要是还不拿钱去赎人,到时候王老虎要做啥,咱都没法帮你们了,哎!”
撂下这番话,里正刘大海一行人离开了老陶家。
陶家的本家亲戚们也都跟着折腾了一宿,大家伙儿也都累了各自散去,很快东屋里就只剩下马氏婆媳几个。
陶春生醒了,在陶三霞的搀扶下也一瘸一拐来了东屋。
马氏抹着泪把陶春生骂了个劈头盖脸。
“你个祸害,不洗澡咋啦?不洗澡也死不了!”
“你说你跑去水库洗澡就罢,还往水库里撒尿,这不是找死嘛!”
“要不是你惹事,你爹,你大哥也不会被人逮去,都是你干的好事儿,你这个祸害!”
陶春生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任凭马氏骂了个够。
等到马氏骂累了,陶春生也哭丧着道:“娘,儿子晓得错了,可儿子也冤得很啊,我是看洪田村也有人在水库里洗澡,水库是十里八村的,为啥我就不能洗了?”
“往水里撒尿,我承认这是我的错,可我被打得满头包,一条手臂都折了,这还不足以赔罪么?”
“我大哥去洪田村是为了给我讨说法,这个情我承我大哥的,可我和爹却都没让他去挖水坝啊,是大哥一时冲动酿出的祸事,跟我可没干系啊,我昏迷得刚刚才醒……”
“二叔,我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出气,你现在却在这里把自个撇出去?有你这样做弟弟的么?”
陶大兰是个火爆性子,当即起身并打断了陶春生的话,忿忿问。
陶春生跟陶大兰这一脸无辜的道:“大侄女,我方才头一句话就说了啊,我承你爹的情分,可你爹这种为我出气的做法,实在有些不明智,这口气不仅没出,反倒把咱一大家子全给搭进去了,二百两银子啊大侄女,咱老陶家一年到头的进项撑死了也就二三十两银子,咱上哪弄这么多钱去?就算把你们这几个丫头全给卖了也凑不齐啊!”
陶大兰气得浑身颤抖,却又被陶春生堵了个哑口无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床边,马氏不耐烦的开了口:“咱老陶家都要完蛋了你们还在这吵?都给我闭嘴!”
陶大兰被陶二云拉着坐了回去,陶春生也讪讪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望着马氏。
马氏抹了把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眼下咱得想法子先把人给赎回来,没了他们,咱家就失了顶梁柱,春生,你回头去一趟里正那里,商量下卖田的事儿!就算是砸锅卖铁,去借印子钱,咱也要先把人给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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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陶春生带着里正他们忙着丈量老陶家名下所有田地亩数的时候,陶四喜已带上了干粮和水壶独自进山,回到了当初发现龙骨草的那个山谷。
龙骨草虽能卖到好价钱,但因年份浅显,而且要凑够价值二百两银子的药草份量,需要耗费她大量的鲜血来催熟。
她身体本就瘦弱,长期营养不良,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这趟进山,她的目的不是催熟,而是想要测试下经过稀释后的血水,是否能修复那些受损枯萎的药草!
时节已是春末夏初,谷中草木更显茂盛,万紫千红的野花吐露芬芳,惹得蝴蝶在丛中忙忙碌碌。
各种药草也是长势喜人,等到秋天,这里将会是采药人的天堂。
陶四喜一路找寻她想要的,兜兜转转,不知不觉竟到了山谷边缘,前方已无去路,视线所及之处皆为峭壁悬崖。
峭壁悬崖之后,便是层峦叠嶂的山峰,一座座山峰彷入直接云霄。
金鸡山绵延几百里,一眼望不见尽头,山中有山,巍峨绵延,果真如此!
心中揣着事儿的人,是无心观赏这山中美景的,正待收回视线,陶四喜突然顿了下。
对面的山崖上……有人!
虽只是一闪而过,可陶四喜还是眼尖的捕捉到了。
是那夜生吞蛇胆的那个黑衣少年!
他手里还拖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狼,从对面的山崖边一闪而逝。
待到陶四喜目光再寻,四下了无踪迹,仿佛方才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那人好生奇怪!
像野人似的在山里神出鬼没,且两次看到,他几乎都不空手,要么是蟒蛇要么是野狼……
来不及琢磨,头顶突然下起了小雨。
这山里跟外面不同,外面是连续两个月的干旱,而这山里自成一体的小气候,刮风下雨说来就来。
陶四喜这趟进山匆忙,并未准备雨具,此刻下雨只能摘了一片大树叶子挡在头顶赶紧找寻避雨之处。
雨势越来越大,狂风暴雨倾斜而出,狂风掀起了崖壁上垂落的藤萝,她发现那藤萝后面竟藏着一处洞口。
陶四喜赶紧钻进去,发现里面竟是个山洞。
山洞不是很大,但同时容纳七八个人避雨还是可以的。
洞里一角的地上铺着一堆干草,边上还残留着一些灰烬,陶四喜猜测这山洞很可能是山里猎人们平时用来藏身之处。
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湿透,全都粘在身上,风从洞口灌进来,冻得她浑身发抖。
她坐在干草堆上,抱着膝盖,听着外面的声响,期盼着快些雨停……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的风雨声有没有停歇她也不知道了,因为整个人晕乎乎的,脑袋里好像装了很多东西,沉甸甸的,又痛又发胀。
嗓子眼里也是干涩难受,不停的想咳嗽,她抬手摸了把自己的额头,触手滚烫一片。
糟糕,这是发烧了。
要是这时候能有一堆火就好了……
遮住洞口的藤萝突然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钻进了山洞。
因为他的到来,这原本还算宽敞的山洞突然就显得几分逼仄狭窄。
陶四喜抬头,对上来人那双冰冷幽暗的眼睛,愕了下。
是他,那个黑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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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掠过一丝讶色,稍纵即逝。
他收回视线,转身坐到洞口附近,望着外面的雨雾皱眉不语。
陶四喜也将目光移开,同样望着洞外发呆。
心里却越发觉得这个黑衣少年当真是个怪人。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在这样的山洞里遇到,换做一般人估计都会出于好奇打声招呼,这是人跟人之间最起码的交流。
可他倒好,只是刚刚进来时看到她在里面,他目光稍稍滞了下,过后便再无反应,仿佛她这么大一尊活人是透明的。
无所谓了,大家都是避雨,她也没兴趣交朋友,等雨停了各奔东西便是。
山洞里再次陷入安静,两人都很默契的望着洞外,等待雨停。
因他坐在洞口附近,又是侧身,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的脸。
不得不说,此人的五官长相跟顾家老二顾北辰太相似了。
都说顾南星跟顾北辰是孪生兄弟,可是顾南星和顾北辰的五官长相却只有三分相似。
而眼前这黑衣少年跟顾北辰,更像是孪生兄弟。
难不成,顾大娘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咳咳……”
嗓子眼一阵难受,陶四喜忍不住咳嗽起来。
“要死死远点,莫把病气过给我!”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
陶四喜抬眼,发现他正侧首看着她,刀削般的面孔冷漠无情,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
陶四喜气得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干草,却没有发怒。
她同样冷冷的望着他,扯了扯嘴角:“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他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戾气。
“臭丫头,你若想变哑巴,我可以成全你!”
说话的当口,他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划了一个漂亮的刀花,下一瞬便稳稳扎进她脚边的地上。
陶四喜头皮一阵发凉。
突然想起那晚他就是用这把匕首划开了蛇腹,生取蛇胆吞入口中……
将她脸上的恐惧纳入眼底,他唇角勾起一丝鄙夷的弧度。
“你是淋雨所以才病的?”他突然又问。
陶四喜不想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有点愚蠢,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若想在这里避雨,求我啊!”他又道。
陶四喜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他微扬起的唇角明明有些得意,可那眼神却是没有半丝温度。
这个人,自私冷酷,还很自大。
喜欢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陶四喜不由想起了前世在侯府,在她落魄的时候,那一张张丑陋的面孔。
“陶姨娘你屋里的雪花炭没有了么?你求我啊,求我就给你屋里添置……”
“嫌弃菜里没肉?拿钱来啊,不拿钱求我也没用……”
“好,我求你,我求求你们……”
“哈哈哈,你们快看哪,陶姨娘给我们这些奴婢下跪哀求了呢,当初仗着世子的宠爱不可一世,如今你也有今日啊?活该……”
“……”
求人,换来的只有更多的践踏!
这世上,别人帮你,并非是你求来的,而是因为你本身拥有能让别人看中的价值,别人才会帮你。
这不是求,这是一种等价交换!
这辈子,她就是死,也不会再放低身段去求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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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给他下跪祈求么?
下一瞬,便见面前这个黑黑瘦瘦的丫头已挣扎着站起,她踉踉跄跄着往洞口走去。
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喂,雨还没停,你确定要出去送死?”他忍不住喊了声。
她依旧没有理睬,继续往外走。
望着她单薄却又倔强的背影走进雨幕,他有些诧异。
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啊,早前为了寻龙骨草救她弟弟也是如此……
“砰!”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她已倒在泥水中。
“真是个麻烦!”他咬牙低骂了一句,冲出了山洞……
他将她抱回了山洞,放在那堆干草上。
她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她的脸上泛出一层异样的潮红,他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就跟摸着一块烧红的铁没啥两样。
“明明是只弱鸡,还非要逞强!”
他腹诽了句,转身大步往山洞外面走去……
迷迷糊糊间,陶四喜仿佛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四合院。
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是当年恩宠正浓时,她和楚云飞一起种下的。
他们畅想着等海棠花开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搭一副秋千架,她荡秋千,他在后面推她……
可是,还没等到海棠花开,她便失了宠,被他丢在这后院,不见天日。
她听到过院中下人们私下说话,说侯府不如从前了,侯爷和夫人为世子安排了一桩婚事。
对方是门第比他还高的世家的女儿,因为倾慕他的容貌和才华,甘愿下嫁。
侯府为了结好这门姻亲,表达对女方的尊重,肃清后院是必然的。
他身边的那些侍妾全都不见了踪影,发卖的发卖,出家的出家,病死的病死……
她不明白为何他却要将她禁锢在这偏僻的后院?
若她成了他前进路上的一颗绊脚石,只希望他一脚踢开,至少还她自由。
他顶着侯爷夫妇的压力将她囚禁于此,她也成了侯府最尴尬的存在,尤其是嫡妻进门后,她的日子便越发的艰难。
她已做好了寻死的打算,可那一夜他酗酒了,再次闯进她的后院……
他跟她这里痛哭,诉说他的无奈,祈求她的原谅。
他让她等他,他需要的是时间,时间会让他的羽翼丰满……
她再一次信他了。
不仅信了他,腹中还怀上了他的骨肉。
消息传到嫡妻的耳中,她从此便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种种刁难,种种羞辱……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再也没有踏足后院半步,仿佛那一夜他酒后失态只是她一个荒诞的梦。
直到她难产,母子命悬一线之际,他都没有出现。
她一辈子都在等,始终没能等到。
感觉到腹中孩子的生命力在一点点褪去,她悔不当初,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再轻信任何人,再也不为任何人傻等了……
“救救我……”
“救救我……”
她的身体弓成了虾米,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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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莫不是梦魇了?”
黑衣少年侧首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来到她身旁,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陶四喜猛地坐起身来。
闯入眼帘的物事让她瞬间找回了记忆。
原来是个梦。
她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颊,烧好像退了一些。
“你梦到啥吓人的东西了?叫得那么惨,我耳朵差点被你震聋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黑衣少年,他蹲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上叉着一只野兔子在烤。
兔油滴落到火堆里,发出吱啦的声响,火势便跳得更欢了几分。
“没啥,心虚乱梦而已。”陶四喜淡淡道,挪动着身子也往火堆旁靠近了几分。
他嗤了声,“心虚乱梦就叫得那么惨?必是做了亏心事才心虚的吧?”
陶四喜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的脸色顿时黑下来,比他身上穿的黑衣还要黑。
手里翻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油脂便簌簌往下掉,发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就跟炒豆子似的。
有的油星子爆出来还溅到了陶四喜的手背上,烫得她赶紧将手往后缩。
这个人脾气真怪,在她这里言语上没讨到好,便跟烤兔较劲儿,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昏迷之前,她好像是走出了山洞,可没多久便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接下来的事儿她便不清楚了,只晓得此刻醒来便在干草堆上,旁边生了一堆火,山洞里暖呼呼的,她身上的衣裳也烤干了。
这里就她跟他,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做这些事儿。
想到这儿,陶四喜心里多少还是腾起一丝感激,于是跟他那真挚道:“不管咋样,还是要跟你道声谢,多谢你救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别乱谢,我可没兴趣救你,不过是怕你死在这洞口添了晦气!”
陶四喜一口老血堵在喉间。
好吧,是她嘴欠。
洞外的雨还在下,没完没了,光线也暗了下来。
看来今夜是没法下山了,那便在这山洞留宿一宿吧,等体力恢复些,明日再走。
她背靠着洞壁,闭眼养神。
浓郁的肉香味儿却不时钻进她的鼻息,勾得她无法静心。
“外酥里嫩,真香啊!”
某人的声音也随之传进耳中。
陶四喜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睁开眼,看到他已撕下一只兔腿放在嘴边,那么一划拉,一大块烤得焦黄的兔肉被咬下来,被他大口咀嚼。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手拿着兔腿啃,一手抓着一只水袋子,不时往嘴里灌几口水。
边吃边喝,惬意到不行。
见她看着他,他便更加大口的吃给她看。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想吃吗?想吃就求我啊!
陶四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白瞎了这大长腿和好身手。
在她这重活一世的人的眼中,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突然起身来到他身旁,一手按住烤兔,另一手抓住另一只兔腿,用力一扯便扯了下来。
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喂,你……”
“咋?这只你也要?那咱换换?”她把自己咬过有豁口的地方举到他面前,笑眯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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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那月牙状的豁口,上面还有牙印,嫌恶的皱起眉头。
“恶心死了!”他道,背过身去不看她。
陶四喜勾唇,拿着兔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埋头大口大口啃起来。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这里,她的吃相让他暗暗震惊。
老陶家到底是饿了她多久啊?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亏得顾南星那憨子还时常夸她腼腆,乖巧,这副吃相,哪里腼腆了?
陶四喜可没功夫去理会旁人的目光。
在饥饿和死亡面前,什么矜持都是扯淡。
人只有吃饱肚子,活下去,才有希望。
吃饱喝足,睡意沉沉袭来。
陶四喜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待她再次醒来,面前的火堆早已熄灭,而黑衣少年也不知去向。
她望了眼洞外,雨早就停了,外面天光大亮。
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指间碰到了某个物事,她愣了下。
是一只登山飞爪。
造型跟老鹰的爪钩似的,末端拴着一串长绳。
边上还有一把匕首。
这两样东西,陶四喜认得,都是昨夜那个黑衣少年的。
登山飞爪的长绳上有很明显的摩擦痕迹,显然他经常使用。
而匕首,则是他用来破开蛇腹的那把,锋利无比,陶四喜仿若还能嗅到残存的血腥味儿。
那人把这两样东西遗落在此?
陶四喜随即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对于像他那样在山野里讨生活,跟财狼虎豹打交道的人来说,这两样东西是傍身的武器,吃饭的家伙,不可能轻易遗落的。
而这两样东西都放在她的手边,只要她醒来就能发现。
难道,他是故意放在这里,留给她的?
陶四喜眨了眨眼,觉得这个推测很荒谬。
但她却相信自己的推测。
两世为人,她用生命的代价锤炼了看人的眼光。
黑衣少年,其实并没有他外表所表现的那般冷酷无情。
他应该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只是他的性格比较乖张,行事风格太过与众不同,说到底,他更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吧,既然他将这两样东西留给了她,她便爽快收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若有缘再见,大不了还他一个人情便是!
想到这儿,陶四喜利落的将两样物事收好,准备起身离开。
山洞距离下面的山谷有一段距离,下过雨后的岩壁上湿滑难行,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有了这只登山飞爪,陶四喜从容多了。
借助登山飞爪,陶四喜顺利离开了山洞,重回了谷底。
雨后的山谷里,空气清新,四下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
陶四喜埋着头,细细找寻她要之物。
终于,她在一块岩石缝隙中找到了一簇人参的根苗。
她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簇根苗受损了,叶子恹恹,多处黄卷在一起。
根部更是一片干枯。
照这么下去,不出几日,这簇人参根苗必将枯萎而死。
“相遇便是缘,我来试试能不能让你们起死回生!”
陶四喜取出黑衣少年留下的匕首,照着自己的手指划了下去,殷红的血顿时涌出来,她眼皮却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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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受伤的手指悬于水壶的壶口处,她将血一滴滴挤落到水中……
待到差不多了,她包扎好伤口,将壶口拧紧,轻轻晃动里面的水。
再转开壶口,将掺和了她血液的水缓缓浇在干枯的参根处……
她这趟进山,主要目的就是找寻受损的药苗来做修复试验。
她亲眼见证过自己的血能催熟龙骨草,那场面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所以这趟,她要做的就是寻求到一个合适的血液和水量的配比,既能修复受损的药草,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然后又不至于惊世骇俗。
倘若这趟她成功了,那么王老虎家的田七药草就有救了,爷和爹顺利回家,老陶家的银钱危机便能迎刃而解。
浇灌完毕,接下来,便是耐心的等待了……
这或许需要一些时间,她索性爬到了旁边的岩石上,打算闭目养神,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草丛时,她突然愕了下!
斑斑血迹洒在草丛中,格外的醒目刺眼。
她站起身来循着那血迹往前看,发现前面的灌木丛边也有,一条血路似朝谷里延伸。
陶四喜犹豫了下,毅然拔出匕首跳下了岩石,循着那血迹一路往前追寻过去。
若是受伤的同类,她便酌情看看能不能救一把。
若是受伤的兽,哼,她便趁势占些便宜,切几块肉回去打打牙祭。
“嗷呜~”
刚走到附近,她便听到一声微弱的声响。
接着,便看到路边的灌木丛中躺着一只白色的‘大脸猫’。
它浑身是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尾巴拖在身后,一条后腿轻轻抽搐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那里淌出来。
感觉到有人靠近,它龇着牙,浑身的毛发竖起,眼睛里露出凶狠,好像一只小刺猬。
“小虎崽?”
陶四喜看到它额头上三横一竖的四条斑纹,惊呼出声。
这不是上回进谷找龙骨草时遇到的那只小老虎么?
当时她差点被一条大灰狼给吞了,还是它赶跑了大灰狼,救了她呢!
“小家伙你这是咋搞的啊?咋伤得这么重呢?”
陶四喜放下匕首,在小虎崽跟前蹲下身来。
小虎崽这时也认出了她。
它眼中的杀气散去,浑身放松下来,眼神里带着委屈,朝着她这里‘嗷呜’‘嗷呜’的叫。
声音软软的,糯糯的,透着虚弱,活脱脱一只可怜的猫咪。
陶四喜实在想不到小老虎卖起萌来竟然这么可爱,让她简直无法招架。
“你且躺着别乱动,让我瞧瞧你的伤口。”她道。
经过了上回的接触,她知道这只小老虎与众不同,它很有灵性,似乎能听懂她的话。
而且,它似乎还很喜欢她的血……
小老虎果真没有反抗,乖乖躺在那里任凭陶四喜为她检查伤口。
它圆溜溜的眼珠儿跟着陶四喜转,眼神中全都是对这个人类的信任。
陶四喜没有去留意它的目光,而是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后发现它伤在后腿。
伤口处有个很大的洞,像是被利物刺穿。
流了很多血,而且那伤口伤到了骨头附近,若是处理不好,即便血止住了,也有可能让它留下瘸腿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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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乃是丛林之王,喜欢独来独往。
若它瘸了,这万兽之王的霸气岂不荡然无存?到时候被一群狼围攻,不说反抗,它连逃跑都困难!
不行,不能让它陷入那样的深渊!
“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寻些药草过来给你治伤。”
她柔声道,转身便消失在它的视线中。
她找到了龙骨草,再次划破了手指将纯纯的血滴落在草上进行催熟,然后带着熟透的龙骨草重返方才的灌木丛。
它果真乖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似乎能分辨出她的气味,她还没来到近前呢,便见它吃力的甩动了几下小尾巴,好像很欢喜的样子。
陶四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方才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它是不是以为她要丢下它独自跑掉?
“上回你帮我赶跑了大灰狼,救了我一命,这回我也救你一次,就当是报恩,往后咱俩之间便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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