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门药香by巅峰小雨
巅峰小雨  发于:202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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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时候还早,日头还没落山呢,就算日头落山了,因为昼长夜短,距离天黑也有好一阵呢。
顾北辰欣然点头,“好!”
陶四喜便过来推着他,两人沿着小路往竹林那边走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顾二哥,今日多谢你帮我嘎婆诊断,药钱回头我结算给你。”陶四喜突然道。
他给每一位病人诊断,很是耗费精力和脑力,药草虽是她去山里采的,可炮制也是他亲力亲为。
除了这些,他每天只要得空都会翻阅大量的医书来提升自己,回顾患者的病历来从中总结经验,一个月不到,小医馆已经在十里八村打出了一些小名气,而他自己也明显清瘦了许多。
听到陶四喜的话,顾北辰侧首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道:“怎么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几张膏药而已,不必算得这么清楚。”
陶四喜担心他误解了,随即来到他身前,微笑着解释道:“我可是把顾二哥当自己人的,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只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咱医馆虽小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就坏了规矩。”
今个因为宋氏是她的嘎婆,所以顾二哥不好意思收取诊金,那明日换做马氏呢?陶老汉陶旺生他们呢?
这个先河开不得,所以她自己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我可以现在结算,也可以从我以后的红利里扣,顾二哥你决定就好,但今日这笔诊金我必须给!”她接着又道,语气中带出了坚决。
听到她这么说,顾北辰知道她是认真的。
如她说的那般,这不是跟他见外,这是她的原则,她是一个很有原则,又很有自尊心的女孩子。
他选择尊重她。
“好,那就从你下回的红利里扣。”顾北辰道。
听到这话,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整个人都好像变得很有自信的样子。
“顾二哥,那边风景不错,走,我带你去那边瞧瞧。”陶四喜抬手指了下前方,道。
顾北辰点头,她便绕到他身后,推着他,两人接着往前走。
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藏着两个人。
是王桃花和陶三霞。
等到陶四喜和顾北辰二人走远了一些,王桃花从大树后面站出来,踮着脚朝竹林那边张望,眼睛更是黏在顾北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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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那个跟四丫头在一起的人是谁?”王桃花迫不及待的问。
陶三霞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顾家老二顾北辰啊。”
上一回见到顾北辰,好像是三年前吧。
当时她从顾家门口经过,刚好瞥见顾北辰进堂屋门口,就看到一个侧脸,但那侧脸却让她眼前一亮,回来后记得了好长一段时日呢。
今日再见到他,他比三年前更加的俊雅了啊。
不过,再俊雅都没用,腿废了就啥都废了,皮相长得再好都是白扯!
“顾北辰?他就是顾北辰?天哪!”
王桃花的声音将陶三霞的思绪拽回来。
陶三霞看着王桃花的反应,有些诧异的问:“你咋啦?是他又怎么了?至于这么激动么?”
王桃花拉着陶三霞的手道,轻轻跺着脚道:“表姐,我从前还以为顾北辰是个瘸了腿的丑八怪,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又或是个瘦不拉几的病秧子,没想到他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啊,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陶三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再好看又能咋样?能当饭吃么?能给你荣华富贵么?再说了他可是个残废,站都站不起来。”
王桃花红着脸辩解道:“可他懂医术啊,会给人瞧病啊,不仅能赚到钱还能得到乡亲们的尊重呢。”
“我在小王村的这段时日,可没少听到人夸他,有人说他的医术比我们小王村的王大夫要好呢!”
“他的医术我不晓得到底比王大夫好还是不好,可他的模样却是甩了王大夫十八条街呢!”
看到王桃花这副满脸桃花泛滥的样子,陶三霞原本想要点醒她,让她别这么轻易就被顾北辰的容貌给勾了魂儿。
可扫了眼那边的陶四喜,陶三霞目光闪了闪。
“哎,这顾北辰确实不赖,长得好,又有医术,他的医馆才开了一个月不到就在村里村外打出了名气,这往后啊,指不定还会更好。”陶三霞道。
“即便他的腿眼下站不起来,可他自个就是大夫啊,指不定啥时候就能站起来了呢?到那时,他又能赚钱长得又好,估计十里八村想要嫁给他的姑娘得排到村口去吧!”
陶三霞前面的话,王桃花爱听,可后面那句,她听了就不高兴了。
可偏生陶三霞却接着道:“我还是觉得四妹聪明,瞧瞧,这会子趁着顾北辰还没站起来就跟他攀上关系了,指不定将来还能……”
“她做梦!”王桃花没好气的打断了陶三霞的话。
“就她那满脸的红疙瘩,丑得要死,顾北辰除非瞎了眼才会瞧上她!”王桃花气呼呼的道。
陶三霞笑了笑:“这可难说了,你看这两人天天凑在一块儿,有句话叫日久生情,你瞧瞧,四妹这跑前跑后的笑得可真欢快啊,我站在这儿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呢……”
不止陶三霞听到,王桃花也听到了。
“笑得再灿烂也笑不出一朵花来,满脸红疙瘩,丑八怪一个!”王桃花用力踢了下面前的树根,忿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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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陶三霞继续煽风点火:“有顾北辰这个大夫在,只要她有心,红疙瘩早晚也是能治好的嘛,到时候指不定两人就郎才女貌了……”
王桃花突然扭过头来对陶三霞这恼怒的道:“表姐你今个咋回事?咋都向着她说话?”
陶三霞愣了下,一脸的无辜,“你们一个是我表妹一个是我堂妹,我一样的疼啊!”
“哼,不想理你了!”王桃花瞪了陶三霞一眼,赌气跑开了。
陶三霞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往竹林那边扫了一眼。
陶四喜,我奈何不了你就让王桃花这个蠢货去咬你,看你还咋嘚瑟!
竹林这边,顾北辰坐在轮椅上,手臂微支着脑袋,望着西面的夕阳,微微眯着眼,一副神游天际的样子。
陶四喜坐在他身旁的草地上,陪着他发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夕阳的余辉洒下来,在身后的青草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身影。
直到林子深处的学堂里传来钟声,两人方才回过神来。
陶四喜在学堂待过好几个月,清楚学堂的时辰安排,于是道:“这是下课的铃声,等会儿先生要给大家布置功课,估摸着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学生们就要放学了。”
顾北辰点点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嘞!”陶四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抬手拍去沾在身上的草,过来推着顾北辰往塘村方向去。
到了分岔路口,顾北辰让她停了下来:“就几步路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也先回家去吧!”
陶四喜点点头,跟他招呼了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才走过这边一户人家的院角,前面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
一看,竟是王桃花。
陶四喜没兴趣跟王桃花这种小女孩纠缠,便往旁边走,王桃花也跟着再次拦住她,如此反复了两三回,陶四喜终于停下,抬眼打量着面前满脸愠怒的王桃花。
“好狗不挡道,让开!”陶四喜道。
王桃花瞪着她,“我是好狗,那你就是癞皮狗,死皮赖脸黏着别人不放的那种癞皮狗!”
陶四喜皱眉,“你发的什么疯?脑子有病就回家吃药去,别跟这乱骂人!”
王桃花冷笑,“陶四喜,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表妹?明明跟你有婚约的人是顾南星,你却天天跟他弟弟顾北辰混在一块儿,你这胃口可真是大呀,脸皮也够厚,就不怕别人说你们叔嫂的闲话么?”
“闭嘴!”陶四喜突然呵斥了声。
下一瞬她一把揪住王桃花的头发将她抵在身旁那户人家的院墙上。
院墙是用石头垒成的,粗糙,僵硬,抵得王桃花后背发痛。
“是哪个跟你说我跟顾大哥有婚约的?”她沉声喝问,黑漆漆的眼神比她的声音还要冷。
她跟顾南星之间婚约的事情,不过是很久以前两家父亲的一句笑谈罢了,两家都没有当真。
前世,她讨厌别人拿这事儿调侃她,是因为不想嫁庄稼汉继续清贫下去,她想要嫁得更好也过得更好。
这世,她依旧讨厌别人拿这事儿调侃,因为她把顾南星当哥哥,他不应该受到非议。
至于顾北辰,那就更无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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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四喜用力扯了下王桃花的头发,厉声道。
王桃花愣了下,看到陶四喜这杀气腾腾的眼神,她心里竟然打起了鼓。
“又、又不是我说的,好多人都晓得你跟顾南星有婚约,三表姐也晓得的……”王桃花色厉内茬,脱口就把陶三霞给卖了。
躲在不远处的陶三霞听到这番对话,气得差点咬到舌头。
王桃花这头猪,还以为她可以跟陶四喜那里杠一下呢,没想到一下子就怂了。
搞不好待会还要朝自己这边求助呢,得赶紧走,想到这儿陶三霞不再迟疑转身开溜。
院墙这边,陶四喜用力捏住王桃花的下巴,冷笑着道:“我脾气不好,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再让我听到这种嚼舌根子的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刮花你的脸,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要不要试试?”
看到陶四喜眼底的狰狞,王桃花吓得一把推开了陶四喜,“你这个疯子!”
望着王桃花仓皇跑远的身影,陶四喜扯了扯嘴角。
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她这还没打她呢,几句话就给吓跑了。
相比较啥情绪都堆在脸上的王桃花,陶四喜最讨厌的还是有心机的陶三霞。
王桃花今日这番恶心人的举动,背后肯定是陶三霞在推波助澜,好你个陶三霞,会有你好看的时候!
陶四喜抬脚欲走,突然察觉到什么,不由往身后看了一眼。
突然就愣住了。
“顾、顾二哥?”
顾北辰啥时候到的?
王桃花那些扯淡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陶四喜不在乎旁人的那些闲言碎语,都是死过一遭的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再也不会对她造成半点困扰了。
但她却不想王桃花的话污染了顾北辰的耳朵,她还想跟他长久的合作开医馆挣钱呢。
“顾二哥,你啥时候来的?”她又问了句,并来到了他跟前。
顾北辰神情平静,声音也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刚到,正要喊你,你就看到我了。”
刚到啊?
陶四喜暗松了一口气。
“顾二哥,你过来追我是不是有啥事儿啊?”她随即又问。
顾北辰抬手,指了指她肩上。
陶四喜低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瞧我这记性,既然把药箱子给背回来了。”她道,赶紧把药箱子摘下来放到他手里。
顾北辰也淡淡一笑,“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陶四喜点点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角,方才转身离去。
夜饭桌上,顾氏和顾南星跟顾北辰这里打听今日去小杨村里正家复诊的事儿。
他们问了一大堆,顾北辰就轻飘飘的一句:“放心,都很顺利。”
顾氏和顾南星对视了一眼,娘俩个都暗暗苦笑,老二永远都是这么惜字如金啊!
“顺利就好!”顾氏笑着道,给顾北辰夹了一块韭菜饼到碗里。
顾南星扒拉了几口碗里的野菜粥,又咬了一大口韭菜面饼子,问顾北辰:“四喜妹子的嘎婆家就在小杨村,她可去瞧她嘎公嘎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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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去瞧了的。”顾北辰道。
顾南星连连点头:“我就猜到她一定会去,四喜妹子可孝顺了,这一点比咱村好多女孩子都强!”
顾氏也附和道:“对,我也很喜欢四喜那丫头,脾气好,人也勤快。”
听到娘和哥哥都在夸陶四喜,顾北辰又补充了句:“我们一块儿去的,晌午饭也是在她嘎婆家吃的,二老非常客气。”
顾氏怔了下,随即道:“哎呀,早晓得在她嘎婆家吃饭,你就该带点东西过去啊,咋能空着手去人家吃饭呢?”
顾南星也是连连点头,“是不该空手上门。”
顾北辰淡淡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南星,道:“来日方长,以后补上也无妨。”
顾南星粗枝大叶,没想那么多,把手里最后一小块饼塞到嘴里,起身道:“弟弟说的对,就咱跟四喜妹子这交情,往后有的是机会去她嘎婆家耍啊,到时候带些东西去就是了。娘,弟弟,我吃饱了,先回屋子啦。”
顾北辰点点头。
顾氏叮嘱道:“南星啊,你今个干了一天的活计也累坏了,早些歇息啊!”
顾南星头也不回的道:“好嘞,娘和弟弟也早些歇息!”
老陶家。
陶四喜回来后,把今日去嘎婆家的情况跟陶大兰这细细说了。
听到嘎婆腰痛,陶大兰很是担忧:“前几日我太忙了,等这两日我腾出手来,给嘎婆做一只软垫子,再去弄些荞麦皮塞里面,下回你再去小杨村带过去,给嘎婆垫腰,听说这样会好受些。”
陶四喜点点头。
姐妹两个正说着话,陶二云过来了:“大姐,四妹,吃饭了。”
“好,这就来。”陶四喜道。
姐妹仨一起来了灶房帮范氏摆碗筷。
饭桌上,除了陶三霞和王桃花,其他人都到齐了。
“三霞和桃花咋没过来吃饭?”陶老汉问。
朱氏道:“三霞夜里一贯是不吃的,怕吃了长肉就不好看了。”
陶老汉皱眉:“让她去下地干两天活,就不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了。”
“那桃花呢?咋也不来吃饭?也怕长肉?”老汉扭头问身旁的马氏。
马氏道:“玩累了,说不想吃,随她去吧!”
陶老汉便抬起筷子喝粥。
陶春生跟陶老汉这道:“爹,大明的笔墨和纸张不多了,砚台也裂了两条缝隙,实在是耽误事儿,我想去镇上给他置办点新的,您看这事儿……。”
陶老汉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的道:“念书的事儿不能马虎,缺啥就得赶紧添上,大概要多少钱?回头让你娘拿给你就是了。”
陶春生立马道:“我早前就去打听过了,不贵,一套算下六百文钱的样子!”
六百文钱?
除了陶春生本人和朱氏,其他人都震惊了。
“六百文?咋要那么贵?抢钱呢!”马氏第一个出声。
陶春生陪着笑道:“娘,笔墨纸啥的都还好,主要是那块砚台价钱有一点点高,扣掉笔墨纸张,砚台大概要四百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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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嘛,咋要四百文钱呢?”马氏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一只鸡蛋一文钱,这一块砚台就要足足四百只鸡蛋,她就算把鸡屁、股抠烂了也抠不出那么多蛋啊!
边上,陶老汉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确实贵啊,咱家当初三只小猪崽子抓回来也就花了三百六十文,这一块砚台就四百文,再算上笔墨纸张的两百文,统共就六百文出去啦!”
陶春生赔着笑:“要不咋说万般皆下品唯有念书高呢?这供养念书人可不就是这样么?”
朱氏也赶紧道:“有了趁心如意的文房四宝,我相信大明一定会越发用功念书的,将来给咱老陶家考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
这话,说到了陶老汉的心坎上,老汉点了点头。
挣扎了一番后,老汉开了口:“那就买吧,回头让你娘拿六百文钱给你。”
陶春生和朱氏对视了一眼,两口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边上,范氏弱弱的道:“爹,回头二弟他们去镇上给大明买文房四宝,能不能也顺便给大平带一支毛笔回来?我看大平的毛笔笔头的地方都松了……”
不待陶老汉说话,马氏就抢先呵斥范氏:“你就见不得别人置办点东西,笔头松了咋啦?拿线紧一紧不就完事儿了嘛?又不是不能写!”
朱氏也附和道:“大嫂,你说你这早不说晚不说的,偏生这会子说,也不能怪娘说你,咱做人要大气,我们大明的砚台是真的漏墨不能用啊,不然我们也不跟爹娘开这个口。”
范氏垂下头去,涨得面红耳赤。
边上的陶旺生也闷着头喝粥,没敢吭声。
陶大兰不爽了,皱着眉头跟马氏那道:“奶,大明和大平可都是你亲孙子啊,当初两个人一块儿念书你们就把机会留给大明,如今大明置办文房四宝动辄几百文,你们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甩出去了,大平想换一根新毛笔你们就推三阻四,不带这么偏心的啊!”
马氏把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恶狠狠瞪着陶大兰:“你个死丫头片子,你奶我做事儿啥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偏心咋啦?十根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
朱氏也赶紧帮衬着道:“大明跟大平不一样,大平运气比大明好,念书是先生亲自点名的,先生还送了大平文房四宝,如今又是先生跟前的红人,要啥样的毛笔没有?至于跟咱大明争个你死我活么!”
陶大兰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里。
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援兵’,范氏早已溃败,陶旺生沉默,陶二云和大平指望不上。
唯一能指望上的四妹却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吃着野菜饼,对这边的事儿置若罔闻。
陶大兰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陶老汉身上:“爷……”
刚出了个声,陶老汉便撩起眼皮子阴沉沉的目光压下来:“大丫头,你年底就要出阁了,在家里也没多少日子待,我们当你是客才纵着你。”
“你要是再这样没大没小,咋咋呼呼,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计较,我就给葛家那边捎个话,让他们明日就过来把你接走,咱大家伙儿都落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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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汉这话一出,桌上众人皆神色各异。
马氏和二房两口子幸灾乐祸,陶旺生捏着筷子的手指骤然一紧,范氏也是脸色大沉。
她慌乱抬头,跟陶老汉那颤声解释道:“爹,是我的错,都怪我不该提毛笔的事儿,大丫头她是为了大平着想,说话才急了点儿,可大丫头绝不是那种没大没小……”
“继母,你甭替我说好话了,跟他们说那是浪费唾沫星子!”陶大兰突然打断了范氏的话。
范氏愣住了,陶旺生也抬起了头,汉子的眼底布满了恐慌和焦急。
老杨头把手里的碗重重一顿,厉声吼了起来:“大丫头,你还没完没了?不想要嫁妆了是不?”
“哼,不要就不要,我还不稀罕呢!”撂下这话,陶大兰扭头跑出了饭堂。
“混账!”身后,陶老汉也跟着站起身,指着门口,气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桌上的人都跟着站起了身,陶春生和朱氏凑到陶老汉身旁好声劝着,抚着陶老汉的背帮他顺气。
马氏恶狠狠瞪着陶旺生:“老大你是木头桩子不?没瞅见你闺女要把你爹给活活气死?”
陶旺生苦着一张脸,道:“爹,您消消气,大丫头她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说她去!”
汉子闷头也出了饭堂。
“我也瞅瞅去!”陶四喜也放下了筷子,跟在陶旺生身后跑了。
后院,陶大兰的屋子里,极少掉眼泪的陶大兰趴在床上,把头埋在破了好几个洞的枕头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看到大闺女哭成这副伤心样子,陶旺生憋了一肚子的训导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只扭头对身后的陶四喜道:“你陪你大姐说说话吧,我先去安抚你爷奶。”
待到汉子离开了屋子,陶四喜关好门窗,倒了一碗来到床边坐下,拍了拍陶大兰的肩膀:“大姐莫哭了,来,喝口茶消消气。”
陶大兰扭过头来,哭得通红的眼睛里都是委屈,还有一些不满:“四妹,先前饭桌上你为啥一句话都不说?”
陶四喜挑了挑眉:“我是故意不说话的。”
“为啥?”陶大兰不解,“爷奶的心都偏到咯吱窝了,这段时日二房要啥给啥,咱为大平争取一支毛笔都要挨骂,哪有这样子的?难道咱爹就不是他们亲生的么?”
陶四喜勾唇,笑得别有深意。
“大姐,我自然清楚这段时日二房寻各种借口去跟爷奶那要钱,我还晓得爷奶给的这些钱其实都是从你的彩礼钱里挪的。”
“我的彩礼?”陶大兰睁大了眼。
陶四喜点头:“是的,端午节后,葛家那边可是送来了四两银子的彩礼钱哦,全都在我奶手里攥着呢!”
“这段时日,二房买这买那,打着各种幌子跟爷奶那要钱,这些钱都是从你彩礼里出的。”
陶大兰猛地坐起身,头发丝儿都着了火。
“我就说嘛,我们老陶家啥时候变得这么阔绰了,搞了半天是我的彩礼钱,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这就找他们去!”
陶大兰起身就要冲出去,被陶四喜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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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别冲动,先听我把话说完!”陶四喜收起了先前的嬉笑,一脸正色的道。
陶大兰咬咬牙:“你说!”
陶四喜道:“你就这样跑去找他们质问这件事儿,不仅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会越发激怒爷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陶大兰皱眉道:“四妹你还小,不懂,那可是我的彩礼钱,彩礼没了,拿啥给我置办嫁妆?没有嫁妆,我到了葛家腰杆子都抬不起来!”
陶四喜道:“我懂,我啥都懂,可问题是咱老陶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咱奶,给不给你嫁妆,给你多少嫁妆,到最后还是我爷奶说了算,你哭闹撒泼都不顶用的!”
一番话,说得陶大兰又愤怒又沮丧,不知如何是好。
陶四喜接着道:“想要抬起腰杆嫁进葛家,咱先就要分家,只有分家另起炉灶,咱才能自个做主!”
“分家?”陶大兰抬起头来,黯淡的眼中掠过一丝光亮。
“分家太难了,你没瞅见先前饭桌上咱爹那样子么?爷奶发火的时候他吓得一个屁都不敢放啊!”陶大兰苦笑,语气中少不了对陶旺生的埋怨。
陶四喜道:“正因为如此,咱才要继续忍着,随着他们折腾啊。”
陶大兰迷惑的看着陶四喜,不太明白。
陶四喜接着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咱爹心里其实啥都明白,只不过这火候还不够,不足以激怒他,让他燃烧起来。”
“所以,咱先忍着,让他们嘚瑟个够,最好就是把你的彩礼给挥霍个精光,到时候咱爹这老实人恼了,咱分家就有望了,而且我爷奶他们理亏,也不好拦着咱分家!”
“等到顺利分家以后,咱再齐心协力的赚钱,到了年底指不定能把彩礼钱给赚回来呢!”
陶大兰不傻,听完这么多,她突然就开窍了。
“四妹,你这招好啊,没错,咱做事儿就要治标治本,不分家,光靠咱嘴皮子去吵吵,终究没多大用处,只有分家,自立门户咱才能真正摆脱咱奶的爪子,过自个的日子!”陶大兰道。
陶四喜欣慰一笑。
这世上有些事儿不能忍,当时就需要报复回去。
而有些事儿,则需要忍,忍,不是退缩,而是谋其长远,从根本上来彻底解决问题。
隔天一大早,陶春生就屁颠着去了镇上给大明买回了文房四宝。
说是六百文钱,其实自个已抠了将近两百文到腰包里。
接着,朱氏又以回娘家探病为由,从马氏那里拿了钱买礼品去了。
天热了,马氏做主给寄住在家里的外孙女王桃花扯了两套过夏的新衣裳,因为王桃花的强烈要求,马氏顺便也给陶三霞做了一套衣裳……
而这一切,大房都看在眼底,却没人出来说半个字。
如此,朱氏她们更嚣张了,逮住机会就在范氏和陶大兰跟前炫耀,范氏自然不做声,而暴脾气的陶大兰竟然也破天荒的沉默了。
“爹,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这天,陶四喜来到后院柴房找到了正在编草鞋的陶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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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儿啊?”陶旺生抬起头来问道。
陶四喜道:“这会子是五月中旬,我大姐还有六个月不到就要出嫁了,她的嫁妆准备得咋样了啊?该不会当真如爷那天说的,不给我大姐嫁妆吧?”
陶旺生笑了,“那天饭桌上你爷说的是气话,咋能不给嫁妆呢?那你大姐往后在婆家还咋抬头?”
陶四喜笑着点点头:“爹说的是,我们生母早就不在了,幸好还有爹疼我们,护着我们。”
陶旺生咧嘴一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陶四喜接着又问:“日子一天天近了,那我大姐的嫁妆准备得咋样了?”
陶旺生道:“还没开始准备呢,你爷说,等入秋后稻谷和棉花全都入了仓,再一本正经筹备嫁妆的事儿。嘿,莫担心,只要有银子,置办起来快得很呢!”
“银子?”陶四喜挑眉,“是葛家送来的那四两银子的彩礼么?”
陶旺生点头。
陶四喜道:“可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咱老陶家这段时日的花销用度,都是从那彩礼里出的哦!”
陶旺生睁大了眼,手里的动作顿住:“你从哪听来的?这……不能吧?”
陶四喜勾了勾唇,“反正外面有人在传,说是咱家人传出去的,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呢!”
陶旺生满脸狐疑,琢磨了片刻,他突然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草鞋起身出了柴房,直奔前院东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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