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关灯
护眼

谁的谣言,不言而喻。
槛儿知道太子今晨为何会跟她赖床了,或许他昨晚就没怎么睡。
槛儿翕了翕唇,“是不是已经迟了?”
“确有些迟。”
骆峋没瞒她。
“不过既已将与董家接头的人控制住了,事态便在可控范围内,就是……”
他顿了顿。
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抚上槛儿的脸。
“恐仍会有流言蜚语,于你名声有碍,届时或需你站出来澄清,可会怕?”
这件事骆峋自觉有所失误。
槛儿生辰那日他去衔福楼,出来时听闻有男人唤了“槛儿”这个名。
却因着当时没看到人。
加之他私以为“槛儿”一名别具一格,该是不会那般巧,也许是他听错了。
因着这样的想法,他当时便没让锦衣卫排查,骆峋承认是他疏忽了。
“孤很抱歉。”他三言两语对槛儿说了那日的事,并不避讳道。
槛儿笑了,偏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哪里是您的错了,您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该是别有居心的人。
是时我不在意外面的流言会怎么传,只要最后能保住曜哥儿,保住您我与东宫,只是澄清又有何惧。”
骆峋望进她坚定澄澈的眼底,遂单手将她拥入怀,“孤会一直在。”
曜哥儿睁眼。
伸出小胖手抓住了娘的手。

太子之所以说现在遏制流言有些晚了。
源于暗卫虽控制住了与董家接头的人,对方却是已将散播流言的事分派下去了。
不是派给他们固有的人手。
而是派给了市井街头的混混、乞丐,以及游商小贩、青楼中人等人脉关系复杂且难以追溯具体源头的人群。
本朝对于诽谤谣言、妖言惑众等行径有明确的刑律管束,但实际要完全禁了这些流言谣言却是不可能的。
一则市井里这种口头传播的事情要追根究底,是件极其不易的事。
除非直接威胁到皇权,否则官府不能大规模抓人,若不然很容易激起民变。
也因为如此。
不少时候前朝后宫才会借这种捏造事实,煽动民众舆论的方式斗来斗去。
二则便是,人都有种奇怪心理的。
会认为一件事情越是被人压,就越说明对方心里有鬼,这种情况反而容易激起民众的逆反心理。
导致事情越闹越大。
暗卫昨晚倒是根据魏嫔的那个线人的供词,抓了几个接收到“任务”的混混和小贩,可惜不著见效。
事实也证明,骆峋与槛儿通气通得很及时。
因为就在今日下午。
关于东宫现今唯一的侧妃,为太子诞下长子的宋良娣曾做过别人的童养媳,且那男人还是个傻子的传闻。
便在街头传开了。
而除了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也犹如一记惊雷从京城内外某处轰然炸了开。
事态发展甚至连太子也始料未及。
也是前阵子元隆帝龙体抱恙,太子东宫、朝堂两头顾,底下的人手要么分派出去关注朝中大臣们的动向。
要么留意京畿军中动向、各地官员的任免风向以及各地民情什么的。
无暇去管一个没什么政治价值,不属于皇陵管辖范围内的墓地的情况。
锦衣卫成日里也忙着监察朝堂上的党派,边疆军报、地方叛乱以及财政赋税、各宗亲府动向之类的事。
皇陵外围的低阶墓园与皇权关系不大,那边的事一般也不会报上来。
于是就导致事情发酵了。
太子才收到消息。
“诶,你听说了吗?前阵子京郊那处皇家墓园里有坟遭掘了,尸体都被偷出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据说那女尸是东宫的一个妾!”
“嗐,我当啥呢,西山那边本来就是皇家墓地,东宫死了的妾就该埋那儿啊,这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那天杀的盗坟贼也不知干啥要把人尸体给偷出来。
偷了就偷了吧,可最后也不知是被他们半路给扔了还是不小心弄掉了。
那东西就掉在林子里,被附近一家农户捡给他们家早死的儿子配冥婚去了!”
“你等等。”
听热闹的人打断道,“那人啥时候埋的啊,难不成捡副骨头架子回去配?”
“这你就不懂了吧?宫里头那些个贵人们死了可不跟咱老百姓一个埋法。
人家那可是做了特殊处理的,棺材都能杀虫防潮防腐,人埋了一年不烂!”
紧接着这人便将他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围着听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大致便是京郊西山皇陵外围的低级皇家墓地里,六月中旬左右发生了一起宫嫔墓被盗掘的事。
盗墓这事儿哪朝哪代都不少见,皇家的低级墓地被盗这样的事也时常发生。
皆因低级的皇家墓地离帝陵和后陵较远,这些墓园规模极大,墓葬分散。
而朝廷通常不会派大量的士兵层层把守里面的每座坟,守卫人数有限,几百年过去墓园的看守就松散了。
也就给了盗墓贼可乘之机。
早两年虽说因着盗掘事件猖獗,皇帝下旨派了人加强了那边的看守。
但到底百密有一疏。
就又发生了一起。
甚至连尸体都给偷出来了!
盗墓盗尸这事儿可也是有的。
譬如一些信奉巫术的会用人骨做法器,觉得人骨做的法器法力无边,亦或是利用人尸来施行诅咒之术。
另有一些妖医喜拿人的骨肉入药,皇室中人的骨肉于他们看来更有功效。
总之,盗尸这事在时下也不算罕事。
可奇怪的就是。
这回盗墓贼竟把尸体给丢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尸体是弄掉了,被一家刚巧要给儿子配冥婚的农户捡走了。
而那户农家在给儿子配婚之前,请了专门的婆子先给那女子验了身。
要知道时下民间配冥婚讲究的可是不论男女,都必须得处子之身才行。
若不然就会不吉利,会给家里招灾。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
具体究竟怎么样尚未可知。
总之婆子验了尸身,确认那女子是完璧之身后便与那家人的儿子配了婚。
说起来那家人也是不知轻重的。
他们捡到那女子的尸身时,还捡了一本记录了对方生平的铭文册子。
但他们家没人识字。
于是就找了邻居家识字的丫头来帮他们看那册子上写了什么。
那丫头倒是帮着看了,可问题是她年纪不大,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什么东宫,什么承徽,什么太子的妾。
那丫头认字不认事啊。
这就致使她不仅跟那家人说了册子上记录的啥,回家后她跟自家人也说了。
别看这些人说是就住在京郊,也算是天子脚下的子民,可实际西山这片儿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地。
且寻常百姓家大部分人日里忙着解决温饱,除了偶尔听人唠唠嗑,讲讲戏文。
其他时候哪有心思跟门路关注什么皇家、朝廷,皇帝的妃嫔,太子的妻妾啊。
这些东西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他们只知道皇帝、太子、当官的,那都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是大老爷。
宫里的娘娘们那也是顶顶尊贵的人儿。
除此之外,再多的认知他们就不清楚了。
也因此。
在得知自己给儿子配的婚竟然是太子的妾,是皇宫里的贵人主子后。
那家人非但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罪,反倒以此为荣,在他们那儿逢人就说他们给儿子找的媳妇不得了。
那可是从宫里出来的。
是太子大老爷的妾!
但那家人没说他们是怎么捡到那女子的,所以压根儿没人信他们。
那家人便不服气,就拿了铭文册子出来让人看,还把邻居家拉出来作证。
于是就有人问了。
既是太子大老爷的妾,该是伺候太子的。
咋能是完璧之身呢?
那家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倒是另有半信半疑的人猜测说许是太子老爷的妾多,没顾得上这一个。
也有持不同意见的,说这一个可能不讨太子老爷的喜,也可能自身有隐疾啥的。
反正猜啥的都有。
很明显,大伙儿这时候还是没咋信那家人的,可到底还是有知理明事的人。
里长看了那家人拿来的铭文册子后直呼不妙,立马禁止村里的人瞎谈这事。
他准备往上报。
可惜,那家人是六月中旬捡到那女子的。
除去婚配的那几天。
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了七八天了,这期间自是有人上京赶集或是做买卖。
于是事情自然而然传到了京城。
只不过到了这会儿传言已经和最初的版本有了很大的出入,尤其关于那女子是完璧之身的说法。
在村子里时众人只猜要么是太子妾多没顾上这一个,要么是此女不讨喜等等。
然而到了京城。
已然变成了是太子不能人道,才使得一个在宫四年的妾仍是完璧。
那么问题就来了。
若太子不能人道,那现今东宫唯一的侧妃宋良娣诞下的长子是谁的?
槛儿与太子是六月二十七日晚出的宫,这个传言为二十八日传入城的。
及至傍晚时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消息已经传到了主街一片。
再结合宋良娣曾是一傻子的童养媳这一传言,有关太子长子非太子亲生,太子有意混淆皇室血脉的消息。
不到半日功夫,传得沸沸扬扬。
“说是个吃喝拉撒都离不得人的傻子,给这样的人做童养媳,那不是傻子从头到脚啥啥都让她看过啦?”
“听说太子最是宠爱这个侧妃,整个东宫就她独宠,我还当这人真是个有本事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说那侧妃是奴才出身!奴才出身可不就好拿捏?太子让她伺候谁就伺候谁,也不知便宜哪个侍卫了!”
“储君不能人道,天要亡我大靖啊!”
“我就说东宫的女人咋少得那么可怜,原来不是清心寡欲,是不能跟人行房!”
“不能绵延子嗣的储君拿来干啥?总不能让大靖真断在这一代吧?”
“当爹的不能人道,做娘的不贞不洁,孩子能是太子亲生的才怪了!”
“我看呐,东宫这回惨喽!”

第217章 曜哥儿身世遭质疑!好毒的一计!
槛儿和太子有料到她与董茂生的事,就在近几日便会有流言传出。
却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牵扯出了京郊西山皇家墓地被掘的事,甚至一度有了太子不能人道的传言。
消息报上来时,槛儿与太子正在用晚膳。
海顺的脸白得吓人。
话说完,人也一脑门儿的冷汗跪了下去。
瑛姑姑、寒酥等人更是惊骇,跟着也无声地跪了一片,屋子里死寂得厉害。
槛儿拿着筷子的手僵住,浑身寒毛卓竖。
“金承徽的……”
海顺额头触地,绷直的脊背隐可见颤抖。
“是……”
槛儿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倒不是她对金承徽有多深的旧情,而是逝者如斯夫,她与金承徽之间的仇怨也早随时间流逝磨灭了。
本该是入土为安。
却不仅被人掘了墓,甚至连尸身……
槛儿惊骇,悲戚、愤怒。
魏嫔,当真是好毒的一招!
槛儿无心去想传言中有关金承徽完璧之身的说法,放下银著看向太子。
太子的神色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他紧绷的下颌,以及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无不显示着他此时的怒意。
除了怒,应该也有自责吧。
尽管他不见得与金承徽有多少情分,金承徽谋害皇嗣亦罪无可恕。
可终归是他的女眷,是他下令处死的人。
如今金承徽尸身被盗,更甚被人配了冥婚,于太子而言颜面有损只是其次。
更多的是他作为夫主,却未曾尽到顾好后院女眷身后事之责的愧疚。
是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对本该入土为安的死者惨遭亵渎的愤怒。
骆峋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眸底神色已然与寻常无异。
旋即他拿桌上的手帕拭了拭唇,冷声道:“可有差人将消息报给陛下?”
海顺:“锦衣卫有人报去了,眼下消息在城中发酵,想来不时便会有御史……”
“看管墓地的人何在?”骆峋问。
“内廷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问责。”
骆峋起身。
“去传话,着顺天府、都察院即刻调查流言源头,宋良娣与孤的流言不论,借机搅事者一律暂行关押。
鲍富与宗人府的人前往西山墓园核实此事,另派人将那家农户带进京,城中的流言叫五城兵马司出面管。”
海顺不敢耽误忙就去了。
槛儿示意瑛姑姑她们出去,然后走到太子身侧。
“殿下,能将与董家接头的那人交给陛下吗?先让陛下知道是魏嫔在从中作梗,也省得陛下猜忌您我。”
两人现在也算是有事商量着来了。
也是现今元隆帝对东宫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加之太子不久才举荐了秦守淳治好了元隆帝的病。
若不然槛儿决计不会提出这么个想法,没得最后弄巧成拙,反倒让元隆帝在别的方面又猜忌太子。
骆峋转身,看到了她眼中尚未散去的泪意。
他顿了顿。
抬手用指腹在其眼角擦了擦。
“嗯,孤正有此意。”
不仅是为了让父皇打消对槛儿的怀疑,也是对父皇行事原就需做一半留一半。
不能什么都瞒,也不能什么都说。
毕竟很多事父皇心中有底,不过是秘而不宣罢了,一味隐瞒才会适得其反。
“孤去见陛下。”
骆峋道。
“不过你需做好心理准备,事情至此单是打消陛下疑虑并不能够解决这桩事,那人也不足以定魏嫔的罪。”
槛儿点点头,“妾身知道。”
魏嫔既设了这场局。
那么肯定不会以为单靠流言就能重创东宫,很明显这两起流言只是开始。
而现在的问题是。
他们不能仅凭一个线人就把魏嫔给拿下,昭告百姓这两起流言是她所为。
因为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在魏嫔跳出来之前便私下将其拿了,会让人觉得她是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
如此非但证明不了槛儿与太子、曜哥儿的清白,反倒容易越描越黑。
就算现在能息事宁人,将来这桩事也还是会再度被有心人扯出来利用。
所以现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槛儿没将这些想法说出来,不过骆峋知她能想到,也就没有多言解释。
到摇车前看了看尚不知事的儿子,他眼底的冰霜之意再度转瞬即逝。
“孤走了,晚上不必等孤。”
说罢,人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风。
“主子,金承徽……”
瑛姑姑、寒酥几人从外面进来,每个人脸上仍俱是骇然、愤悯之色。
虽说当初金承徽构害他们主子,妄图玷污主子的清誉,可到底人已经死了。
瑛姑姑她们就算曾经再对其有怨,也做不出来这种情况下还幸灾乐祸的事。
槛儿长长叹出一口气,将曜哥儿从摇车里抱出来亲了亲,又紧紧抱住。
“殿下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对于外面的流言你们也不必担心,曜哥儿乃我与殿下亲生你们比谁都清楚。
让小福子他们这两天多留意留意东宫内外的形势,有任何消息都要报给我。”
“是。”
乾元殿,正殿。
元隆帝先从锦衣卫口中得知了宫外的流言蜚语,又见到了儿子带来的据说是魏嫔安插在市井之中的线人。
后宫妃嫔出不了宫,她们在宫外的线人通常主要来源于家族培养。
这个名叫赵盛的线人,便是魏嫔的爹安临伯早年替其养在民间的线人之一。
安临伯去年因着睿王的事被褫夺了爵位,一家子老小都被逐出了京。
但他们放在城内的暗人并没有被完全肃清,只不过魏家的人不是死士。
随着睿王倒台,魏嫔失宠势弱。
留在京的这批人有一部分已经不干了,剩下的另一部分则分散在各处。
而赵盛做魏家的线人有十来年了,他忠于魏嫔的原因在于魏家对他有恩。
便不细述。
只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家。
之前没被抓到时就不说,昨晚被太子的人逮了个猝不及防后,为了家里人考虑他就把魏嫔供出来了。
据赵盛所说。
他是在今年正月底接到了魏嫔递出来的消息,主要是负责查宋良娣。
当然那时候宋良娣还是宋昭训。
赵盛说他会找到董家,纯粹是个意外。
就是那日外出调查时在一条小巷子,听到一对哭闹的年轻夫妻吵嚷着一个和宋良娣名讳相似的名字。
赵盛便顺着那二人查下去了。
之后从董家妇人陈月娥口中,得知了不少宋良娣当初做他家童养媳的事。
赵盛将消息递给魏嫔。
魏嫔给了他两个任务,一则让他说服董家人在她需得他们时出来作证。
其二便是将消息放给京城各地的混混流氓、乞丐、行脚小贩这类人。
前者赵盛自己做了,后一件事他则花银子叫了一些人替他跑腿。
这也是骆峋与槛儿说此时要想完全遏制流言已经晚了的重要原因。
关联的人太多,连赵盛都不清楚他找的人具体把消息传给了哪些人。
尤其像是混混、乞丐这类人都是一个群体,偏平时又并没聚在一起。
而按赵盛的说法。
他们其实前几天就在传小道消息了,只当时集中在外城,今早才开始往城里传。
流言传得这么快,究其原因一是魏嫔花的银子多,二是还有别的线人在推动。
但赵盛并不知另外的线人是谁,他也只负责宋良娣和董家的这件事。
至于西山盗坟盗尸的事。
赵盛去了半条命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等赵盛被锦衣卫带走。
骆峋来到元隆帝面前。
“父皇,宋氏虽出身微寒却自来谨守本分,其入宫之时不过垂髫之龄,其人其家世清白与否当年内务府皆有记载。
其侍奉儿臣之前,亦有郑氏命人验身。
后其有孕至生产,太医院皆有脉案在册,曜哥儿实乃宋氏与儿臣亲生。”
“请父皇明鉴。”

他甚至不用鉴,就知道曜哥儿是他亲孙子。
因为曜哥儿除了嘴巴,其他地方跟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单他与皇后清楚此事,并不足以平息外界的流言。
需拿出确切的证据证明曜哥儿乃太子亲生,亦或是证明这两起流言皆乃魏嫔所为,才能控制住目前的局势。
想起魏嫔,元隆帝发出一声冷笑。
“她倒是会钻空子,身在后宫还在神不知鬼不觉把人的坟给掘了。”
骆峋抿唇。
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渐渐攥成拳。
元隆帝看看儿子。
沉默片刻,他道:“你与你后院的女人如何相处朕不过问,但关于你无法人道的传言,你可有要何说?”
骆峋没别的要说。
纵使父皇现今待他一如幼年,他也不准备将自身隐疾之事尽数告知。
即便父皇可能对此有所了解,骆峋也不会承认,没有意义是其一。
其二,他要为自己留后路。
所以对上父皇审视的目光,骆峋不躲不闪,沉着道:“曜哥儿为儿臣亲生。”
元隆帝懂了,没有继续逼问,只道:“眼下情形,你打算如何?”
骆峋:“儿子想将计就计。”
掘墓盗尸,操控两起流言,单凭魏嫔的人脉与手段要同时办成这么几件事。
这其中必定有前睿王的人在从旁辅助,亦或是其他派系的人企图浑水摸鱼。
单靠赵盛这个线人的供词和他提供的自己是魏家线人的证据,只能说明槛儿与董家的传言有魏嫔的手笔。
但槛儿曾在董家做过童养媳又是事实。
董家人的嘴不堵上。
不把魏嫔的真正目的当众拆穿。
槛儿就仍会被质疑,她与董茂生之间的事在外人眼中将会是她一生的污点。
骆峋不在意槛儿从前如何照顾过董茂生,可他也不想她一直活在别人的非议之中。
当然还有更远的打算。
如今提为时尚早。
总归要想彻底平息外界流言,还他及槛儿清白,揪出魏嫔及其身后的人。
最好便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不是不可。”
元隆帝指尖敲着书案,沉吟道。
“只对方能在短短一日内将流言扩散至此,想来后招不少,你那妾能招架住?”
骆峋:“宋氏聪慧。”
何况还有他。
“你倒是对她有信心。”
元隆帝别有深意地看了儿子两眼。
骆峋默了默,垂眸避开父皇的目光。
“罢。”
元隆帝道。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马擎岳借给你用。”
马擎岳是锦衣卫总指挥使,是元隆帝的心腹之一,直接听命于皇帝。
如此相当于是把整个锦衣卫借给他。
骆峋躬身谢恩。
从乾元殿出来,夜幕早已降临。
天上无月,夜浓如泼墨。
骆峋立在乾元殿前望了望无边天际,折身回东宫,“让马擎岳来见孤。”
海顺:“是。”
乾元殿内,元隆帝在位置上坐了会儿。
也不知想了什么,不多时他起身往外行,“走吧,去景祥宫看看魏嫔。”
景祥宫,西配殿。
魏嫔并不平静。
谋划的时候不论心绪多坚定心多狠,真当事情开始按自己的计划展开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不安。
尤其这回涉及到盗尸。
所以认真说来,从六月中旬下令让人掘坟,又收到消息说尸体已被偷出来了开始,魏嫔的心就没静过。
到底以前没做过这种事。
晚上免不得就会做一些不好的梦,越是梦心就越不安,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以至于魏嫔近十来天精神很不好,卸了口脂就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
之前去坤和宫请安别人问她怎么了,让她拿换季,夜里没睡好给搪塞过去了。
但真正原因为何,她心知肚明。
听小太监在外头兴奋地禀“陛下来看娘娘了”时,魏嫔有片刻的怔忪。
正好她这会儿在妆台前卸妆,回过神来一看镜子,她忙叫砚书砚棋补妆。
匆匆收拾好从内室出来。
看到刚好进了堂间的元隆帝,魏嫔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陛下……”
她生得纤瘦娇小,行动间似弱柳扶风。
虽说这一年脸上瞧着染了些风霜,但底子还是在的,秀气姣好的五官配上梨花带雨之姿,当真是我见犹怜。
元隆帝瞥她一眼,脚下不着痕迹地顿了顿后径直走到上首处落座。
魏嫔拭拭眼角。
又笑着像从前那样张罗着吩咐人上陛下爱喝的茶,陛下爱用的点心。
“不必了。”
元隆帝冷道。
顺便给全仕财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即领着屋子里的宫人退到了外面。
魏嫔见状心突了一下。
但转念想西山墓地那边且不提,两百多年了,安葬了那么多中低阶宫嫔。
朝廷想管也管不过来,也不值得管。
那地方早烂了。
她敢让人去掘墓,不就是知道朝廷管不到那边吗,眼下事情才曝出来,元隆帝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她头上。
再者说她之所以花那么多银子,让流言在一日之间在全程内传开。
为的就是不想被姓裴的女人或是东宫得知消息后中断流言,坏了她的事。
这会儿城里闹开了,人多嘴杂的,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她头上。
应该说就算查到她头上,她不亮牌,他们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她如何。
脑子转得飞快。
魏嫔调整好情绪,眼泪说来就来,“妾身还以为陛下忘了妾身了……”
元隆帝看着她。
说起来,这人在他潜邸时期就跟了他。
至今也有三十年了。
不是他自己看中的,也不是为拉拢什么势力纳的,而是当年他年近三旬,膝下拢共只有两儿一女。
加之玄徽不久前小产,太医说王妃恐伤了根本,往后许不能孕育子嗣。
母后觉得他子嗣不丰,便在那一年选秀时做主赐了他好几个侍妾。
魏嫔便在其中。
魏嫔的爹当时只是一个七品小京官,安临伯是他登基后给封的爵位。
元隆帝扪心自问。
他当初对魏嫔确实有那么几分心的,源于她楚楚动人弱不胜衣的气质。
大抵男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儿怜香惜玉,偏爱柔弱女子的习性。
谈不上什么喜爱,只每每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多少有些恻隐之心。
于是就宠了。
宠一个女人对于自小生在皇家的元隆帝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玄徽不介意,他也不会耽于情爱。
宠了就宠了。
后来登了基,要平衡后宫势力,正好魏嫔也乐得往自己身上揽事。
那他就让她在贵妃那个位置坐着。
没当皇帝时觉得当了皇帝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当了皇帝以后才知道,做皇帝其实也没那么自由。
甚至比他做亲王时的顾虑还要多。
前朝后宫存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放任后宫妃嫔斗也是制衡朝局的手段之一。
魏嫔从他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么就轮到她出力的时候了。
其实到那时候他对魏嫔还是存着情分的,毕竟跟了自己这么些年。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