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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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来永煦院的顺序,她可比银竹先。
再者她们性子都内向。
为什么不是升她主外,银竹主内?
说白了就是不看重她。
偏说的比唱的好听。
望晴暗嘲一笑,恭敬跪下道:“谢主子赏识,奴婢定不辜负主子期望。”
槛儿叫她起来,到底没再说这么安排的理由,另外她其实也可以不升银竹。
银竹是太子派来的人,本身并不介意什么品级,什么品级也不影响她做任务。
但望晴……
槛儿看了眼腕上的镯子。
晚膳过后。
把碗碟送到膳房后回来,喜雨、银竹要跟跳珠寒酥了解她们今后要管的事。
等元宵节过了,再正式晋升。
喜雨没空,加上院里有另两个二等宫女,望晴便向槛儿请示后单独去伙房。
饭吃到一半,旁边来了人。
正是雁荷。
望晴扭头看了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怎么啦,心情不好?”
雁荷友好地问。
望晴心情就是不好,不想理人,可她又确实憋得慌想找个人倾诉宣泄。
没忍住。
望晴戳着饭道:“你说中了,我不被看重。”
雁荷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当即捂了捂嘴凑近道:“那谁升大宫女了?!”
望晴点头,心里梗得慌。
雁荷状似难以置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那谁怎么跟你和另两个说的?”
望晴环视一圈,欲言又止。
雁荷眸光微转。
低声道:“反正你也吃不下,要不趁这时候跟我去我们花房转转?就当散散心,你有啥不舒坦的只管跟我说。”
望晴犹豫片刻,答应了。
这段时间她真的憋得不行。
感觉再不找个人说说,她就要疯了!
是夜,后罩房里。
旁边两个位置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望晴翻身背对着她们悄悄睁开眼。
手从被子里窸窸窣窣地伸出来,手里素色的香囊散发着一股淡淡香味。
当下的怀胎十月,并非真怀满整十个月。
以《黄帝内经》中每二十八天为一胎龄月,怀胎十月即二百八十日为准。
换做以三十天为一月的正常月来算,怀胎十月实则为怀九个月加十日左右。
上辈子槛儿是在四月二十二左右怀上的,生在正月十六,比太医和稳婆预估的产期提前了约莫半个月。
太医说或与胎儿体重偏大所致,不过提前半月也算足月,孩子没什么不足之症。
这辈子按太医和稳婆的推算,产期该在二月上旬,离元宵节有二十天的时候。
槛儿本想着这一回自己严格控制饮食,保持好心情,应该会顺利怀到产期前后。
不过考虑到凡事有意外,所以槛儿还是将自己的顾虑委婉地同莫院判说了。
做好提前生产的准备,以防万一。
莫院判医者仁心,没觉得宋昭训小题大做。
同意了。
东耳房里安放了产床和供槛儿生产后前期休养的暖榻,生产要用的一应物件在元宵节之前陆陆续续搬进屋。
稳婆接生时要用到的相关工具内务府备了一套,东宫典玺局备了一套。
至于助产的那帮子人。
早在内务府送人来的时候太子便借永煦院人事调动,在其间安插了人手。
只不过这些人在宫里都有些年头了,正式动手的时候手段可能会显得粗暴拙劣。
但在筹备阶段,往往个个儿都是人精。
宫里头的人做事一贯就是这样,多数时候不到最后一刻很难保证会是谁露了爪子,又是用怎样的方式露爪子。
所以到目前为止槛儿和银竹他们暂时没揪出谁,永煦院看似一派祥和。
另外新生儿的尿布襁褓之类的,瑛姑姑趁天气好领着宫女们烫洗晒干了。
莫院判则叫人备好了可能用到的药,到了元宵这日生产事宜便准备得差不多了。
槛儿是初产妇,初产妇多数情况是在距离产期半个月左右的时候胎儿入盆。
这个时候就能确认胎儿是头朝下出来还是臀朝下出来,亦或者是横着的。
因此稳婆打算今儿开始。
每日替槛儿摸两回,及时确认胎位,若是发现胎位不正还能提前纠正过来。
下午,太子与太子妃赴元宵宴去了。
嘉荣堂庞嬷嬷留守。
槛儿和除夕那天一样,用了晚膳消完食收拾好,刚过戌时便觉得困了。
睡前稳婆摸了摸肚子,没有入盆的动静,槛儿也靠前世的经验没感觉出什么。
于是她上榻睡了。
哪知刚迷迷糊糊睡着,槛儿忽然感觉腹部一紧,腰腹一阵往下坠的胀痛。
槛儿一下子清醒了,抱着肚子感受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这辈子怕是要早产。
槛儿其实挺冷静,只心跳本能地加快了一瞬,她不由扬声喊瑛姑姑。
瑛姑姑和寒酥在外间守夜。
以为主子是要起夜,哪知下一句就听她说要生了,两人差点惊得当场跳起来。
寒酥忙跑去西厢找稳婆。
四个稳婆和两名女医也正要睡下。
一听寒酥拍门说昭训要生了,几人也惊了一下,忙穿好衣服赶到正房。
瑛姑姑掌了灯,将槛儿从榻上扶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要生了?”

四个稳婆中的领头韩稳婆沉稳老练。
进来先摸了槛儿的胎位情况,又让她躺回榻上,叫瑛姑姑替槛儿褪去寝裤。
韩稳婆则迅速净了手,察看了槛儿破水见红的情况,又探了探宫口。
最后道:“昭训主子是要生了,但现在胎儿没完全入盆,也没破水见红,先扶主子去外面走走,最好上下台阶。”
说完,郑重地对槛儿道:
“主子不必担心,奴婢们一定竭尽全力将小主子平安顺利地接生出来!”
妇人生孩子是一脚踏入鬼门关。
自古不少高门大户的人借稳婆干有损阴德的事,宫中这种事更是不少见。
那贪财之流不知其中利害,为眼前的丁点儿蝇头小利把一家子都搭了进去。
相应的就有那清楚其中关节,深谙保命之法识时务的,这韩稳婆便是后者。
她家是世袭的稳婆户。
世世代代为宫里的贵人接生,裴皇后当年生太子时用的便是他们家,本朝稳婆户也属他们家存活时间最久。
“就有劳韩嬷嬷了。”
槛儿笑着道,之后由瑛姑姑和跳珠帮着穿好衣裳,披上披风去院里走动。
还没过戌时,槛儿之前睡了没两刻钟。
眼下正是元宵宫宴热闹的当头,太医院大半的太医在奉天殿附近值守。
槛儿身处后宅,白天莫院判或是其他太医会来为她诊脉,晚上就没有太医留守了。
倒是女医和医婆。
但她们主攻妇人症和生产,某些突发情况和疑难杂症还需得太医坐镇。
小福子风似的跑去请太医,但宫人出东宫不能走正门,要走西侧的旭辉门。
这个时辰西门早下钥了。
小福子也没有出东宫的腰牌,海顺和袁宝去了元宵宴,典玺局离后院又远。
于是小福子直奔嘉荣堂。
得知永煦院的奴才来找她拿腰牌,说是他们主子要生了,正在耳房与霜月霜云嗑瓜子的庞嬷嬷都愣住了。
问传话的小东子:“不是还有二十来天?怎么这就要生了,那奴才可有说别的?”
“没,就说宋昭训要生了,得赶紧找太医。”
庞嬷嬷让小东子下去。
小东子问:“那腰牌呢?”
“我得去太子妃屋里拿,你叫他等等。”
小东子走了,庞嬷嬷坐在窄炕上神色像似神游太虚,片刻后她看向霜云。
霜云也看向她。
两人的眼睛里闪着彼此才懂的异光。
屋里诡异的静了两息,随即庞嬷嬷起身去正房拿了腰牌,再疾步去了院门口。
把腰牌交给小福子前,庞嬷嬷问:“你主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进产房了?”
小福子急着拿腰牌,硬是忍着道:“回嬷嬷,主子没进产房,在院子里走。”
庞嬷嬷把腰牌给他。
小福子纳罕这老婆子竟这么爽快,但时间紧他没空细究,道了谢径直往西门跑。
庞嬷嬷看着小福子消失在夜色中,一双浑浊的三白眼隐匿在廊檐下阴影处。
“嬷嬷,要禀给太子妃吗?”霜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轻得仿若幽魂。
庞嬷嬷扯扯嘴角。
“用不着,皇后娘娘不会亲临妃嫔的产房,太子妃同样不必去陪一个妾生产。
再者产房是污秽之地,太子妃作为储妃要避讳,若不然冲撞了谁担当得起?”
霜云:“不知道那小太监会不会去禀给殿下。”
庞嬷嬷转身往院子里走。
“告诉了又如何?今晚殿下要帮着圣上主持典礼,为了一个妾抛下满朝文武,就算殿下有意祖宗也不会准许。”
说完,她喊了一个小宫女来。
“让膳房煮一碗参汤,送去给宋昭训的。”
太子妃不能亲临,但主母的关怀之责还是要尽的,她得替主子去把责尽到。
庞嬷嬷到永煦院时,韩稳婆正摸着槛儿的肚子,高兴道:“入了入了!入盆了!”
“昭训有福,是头位!估摸着就快要破水了,您再坚持坚持,破了水咱就进产房。”
槛儿由寒酥扶着站在台阶下歇息,这会儿痛倒还在能忍的范围内,就是肚子下面那种坠胀感让她很不舒服。
像是孩子随时要掉下来。
好在熬过今晚就能解脱了,槛儿往好的方面想,继续在院子里转着圈。
正转着,门口的小太监来说庞嬷嬷来了,槛儿一听就知对方来做什么的。
她往寒酥身上一歪,虚弱地叫把人请进来。
院中此时灯火通明。
庞嬷嬷一进来就瞧见不远处的人,明明挺着个大肚子体态该是臃肿的。
偏人家就是怎么着都好看。
其明艳的眉宇间那股温婉灵秀的气质,愣是让她这种时候都美得像一幅画。
庞嬷嬷瞧着,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这么个狐媚子真要见天儿地放在后院,日后哪里还有她家主子的立足之地?
主子是她奶大的。
既唤她一声奶娘,她便算主子的半个娘,哪个当娘的会舍得让女儿吃亏?
庞嬷嬷状似担忧地过来,让人把参汤交给喜雨,假模假样对槛儿嘘寒问暖一番。
槛儿同她寒暄两句就要把人打发了。
庞嬷嬷却是不走。
说她是来替太子妃陪产的,得替太子和太子妃看好东宫第一个小主子。
槛儿真心没力气与她做戏,随口叫人搬了个凳子到西厢廊檐下让她坐。
庞嬷嬷坐在离产房较远的地方,一双老眼不着痕迹地往某个人身上扫了扫。
韩稳婆进了产房,仔细检查她们一会儿要用的工具,紧跟着便皱起了眉。
“助产油呢?”
打下手的何婆子一脸懵:“不知道啊,助产油不是我负责,好像素芩在拿吧?”
“来了来了,这儿呢!”
叫素芩的宫女拿着油进来,尴尬道。
“刚昏了头,眼皮子底下的东西都没瞅见,找了会儿发现就在手边,两罐都在。”
韩稳婆拿银针给两罐油都试了毒,确认没问题才低斥了一句“下回仔细些”。
望晴抱着一摞棉布和褥子进来,背对着她们整理产床,犹可见其面色微白。
抖动褥子的手颤得厉害。
这时,院中响起一阵惊呼。
却是槛儿破水了。
寻常足月产妇破了水还能稍微走动走动。
但槛儿是早产,暂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韩稳婆便叫人将她搀进产房让其先在暖榻上侧卧着休息。
期间小福子把太医请来了,另好像海顺也过来了,不过槛儿暂时没心思管外面。
如是过了近两个时辰。
不断加剧的阵痛刺得槛儿嘴唇直抖,她摸着肚子,终归还是没忍住红了眼。
没怀孩子时一心想着怀,夜里不惜变着法子缠人,等到怀上时满心欢喜。
恨不得当即就能生出来。
可真到生的时候即便心态再好,也还是会想起其间的凶险,会忍不住担心。
尤其自打她重生以来,很多事都脱离了上辈子的轨迹,槛儿不免就想的多了。
譬如这辈子是她偷来的,或许老天会借生产这个机会收回她现在的好日子。
等她再睁眼时,人没准就在阴曹地府了。
亦或者,她的性命也会脱离上辈子的轨迹。
槛儿抓住瑛姑姑的手。
“姑姑,你替我办件事。”
瑛姑姑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脸。
大抵猜到她要说什么,不禁强忍着哽咽道:“您别多想,您是有福气的……”
槛儿笑着摇摇头。
“我自是要想好的,但人生在世哪会事事如意,你不必劝我,我只是做这么个打算,若平安无事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说成这样瑛姑姑哪再好耽误她的功夫,只能道:“您说,奴婢一定替您办成。”
槛儿朝窗外望了一眼。
“稍后殿下回来,你替我传个话,就说我说的,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不能养孩子,但请殿下一定记得许诺我的话。”
“让孩子有个好娘,与对方一道将其抚养……”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男人清冽的声音。
“宋槛儿,你放肆。”

第147章 生产(2)皇太子骆峋之长子,生于永煦院。
宫宴上设太医值守,为的是应对席间由于各种因素导致的紧急状况。
宴上的太医非必要绝不会外调,小福子要请太医也该到宫外太医院请。
但他想的不同。
太医院到东宫往返一趟得近三刻钟,期间难保他们昭训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可不行!
所以小福子一寻思,就朝奉天殿去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他们家宋昭训现在就是必要紧急情况,去奉天殿请医可比出宫省时得多!
再者太子虽说不能擅自离席,但他看重宋昭训和她肚里的孩子,生产这等大事当然是禀了比不禀叫人放心。
奉天殿侧门外有东宫的人。
为的是谁有事寻太子方便通传,不过小福子没敢上去就说宋昭训要生了。
今晚守在奉天殿几处门附近的宫人多,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混进来谁的眼线。
小福子便只让那太监帮忙给海总管话,就说永煦院的小福子找他有事。
结果如小福子所料,以太子对宋昭训的看重,海顺一听永煦院来了人便出来了。
小福子对其耳语一阵。
海顺的神色微变,遂让他在外候着,自己如来时那般匆匆回了奉天殿。
元隆帝不久前离席了。
殿中此时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场外伶人或弹琴、或吹箫、或奏琵琶,场中一众伶人舞姿飘然若仙,衬得金碧辉煌的殿内仿若神霄绛阙。
太子坐在大殿北侧的左下首处,有人来向他敬酒,他端起酒盏轻啜了一口。
看似在笑,眼底却无笑意。
待那人走了,海顺猫着身子走过去。
稍顷,骆峋扣着酒盏的指尖收紧。
看了一眼殿内当下的形势。
他示意海顺:“你去。”
海顺自然担心宋昭训的情况,但闻言他还是忍不住急:“这时候奴才哪能离了您,陛下不知何时回来,万一……”
骆峋抬了一下手。
“去。”
海顺前脚走,简王后脚就大着舌头道:“海顺那老货,过个节都不让人安生,太子哥哥不必管他,咱们吃酒!”
殿内宽敞人多,又有丝竹管弦之声。
几位王爷坐在一起,倒不至于轻易便被远处席位的人把谈话内容听了去。
宣王被简王的这声“太子哥哥”激起鸡皮疙瘩,没好气夺去他手里的酒盏。
“吃吃吃,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也是要成婚的人了还成日里没个正形!”
简王撇着嘴跟宣王较劲,骆峋懒得搭理。
倒是坐在太子左下首处的慎王先看了眼胖简王,随后冲太子举起酒杯。
“恭贺太子即将喜得麟儿。”
慎王武艺不俗,耳力自是也好。
加上没了信王三个哥哥在,他的席位就离太子最近,所以刚刚海顺向太子耳语报消息时让他给听了去。
这会儿慎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周围几个皇子都听到的程度。
一时间便都看了过来,纷纷要学慎王道贺,被骆峋一个手势制止了。
“满百日再贺不迟。”
慎王挑了一下眉,颇有些意味深长。
要知道宫里这地方,活不过百日的皇嗣才是常态,这人倒是沉得住气。
正想着,太子忽然看向他。
“五哥今后管住自己的耳口为好,此时周遭皆为兄弟,孤亦不与你计较。
但若让旁人知晓你窥听孤与人谈话,难保不会扣五哥一个‘窥伺储君,图谋不轨’的罪名,是时父皇可不会纵你。”
慎王本来刚要笑,哪知转眼听了一耳朵训诫,且他一个当哥哥的被弟弟训诫。
慎王的脸顿时青了黑,黑了青。
所幸他脸本来就黑,倒叫人看不出旁的颜色,只能看到他神情僵硬不好看。
于是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浑当没看出两人间的火药味,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子时一到,宴席准时结束。
骆峋迅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而后看似从容淡漠实则脚下匆匆地往回赶。
也没回元淳宫。
径直就来了永煦院。
知道槛儿正值紧要关头,骆峋禁了人通报。
得知她进了产房还没开始生,骆峋便先去了正房,耗时不到一刻钟沐了浴。
又仔细去了口中酒味。
换了身干净的袍子才往产房走。
袁宝见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扯海顺袖子:“爷要去产房干爹您不拦?!”
海顺正担心着呢。
闻言没好气把袖子拽回来。
压低声道:“拦什么拦!爷要去我拦有什么用?再者产房怎么就不能去了?男人不是从产房生出来的啊?”
什么污秽之地,都是放屁!
袁宝下巴又差点掉了,原来还能这么理解的吗?不过好像也没啥不对哈。
骆峋没想那么多。
他只知孩子不是槛儿一个人的,只知她现下不好受,他合该安抚她才对。
岂料刚行到产房门口。
就听她说出这番近似交代后事的话,骆峋心底“蹭”地冒起一股无名火。
也没来得及深究这股火为何而来,反应过来时已经开了口:“宋槛儿,你放肆。”
屋中人俱是一惊。
随即意识到太子居然进了产房,除了四个担得住事的稳婆和槛儿、瑛姑姑,其他人皆骇得当场要跪地。
被韩稳婆及时出声制止。
马上就要接生,可不能这时候都弄脏了手,韩稳婆恭敬上前打算向太子请罪。
然而太子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到一旁,他人就径自到了宋昭训跟前。
“殿下……”
槛儿也没想那么多,只半撑起身子看着他。
瑛姑姑擦着眼角退到旁边。
骆峋将槛儿按回去躺着,再坐到榻边握住她的手,“不准多想,安心生。”
槛儿没被他的冷脸吓到。
笑着说:“妾身会安心生的,只是世事难料,妾身也总得做好心理准备……”
槛儿的眼泪浮上来。
“您答应妾,如果妾身有什么不测,请您一定让它有个好娘,一定好好将它养大。”
其实这话说得稍有歧义,毕竟东宫当下女眷不多,尤其太子妃膝下无子嗣。
那么按理槛儿若真有什么意外,不管生的是儿是女都该抱养给太子妃才对。
让孩子有个好娘,不免就会让在场的人以为槛儿是不想把孩子交给太子妃。
可若硬要把这个罪名扣到她头上又有些牵强,毕竟槛儿说的是“有”,又不是让太子帮孩子找个好娘、寻个好娘。
人家太子听了这话都没觉得宋昭训说的不对呢,其他人哪敢故意曲解。
韩稳婆等人只当自己聋了。
骆峋看着槛儿。
想说他不会应她此等丧气话。
想告诉她没有如果,她和孩子会好好的,他也不会与别人养他们的孩子。
可话到嘴边,理智终归还是在的。
骆峋抿紧唇,最终俯下身将槛儿抱住,抱住他的第一个女人,抱住孩子的娘。
“孤应你,但你不要因此便觉自己可撒手不管,若你平安生产,孤许你一件好事。”
槛儿:“什么好事?”
骆峋摸摸她的头发。
“届时便知道了,孤盼你无恙。”
话到这份上槛儿就没再说什么不好的话,抬手圈住太子紧紧抱了他一下。
刚抱完,一阵剧烈抽痛猝不及防。
槛儿的身子直打颤。
韩稳婆当即掀开裙子检查,随即欣喜道:“开了开了,全开了!也能生了!”
不怪韩稳婆这么高兴,而是大多初产妇生产时光开宫口就得四个时辰打底。
尤其宋昭训腹中的孩子如今八个多月,常言八月胎不足月,产门更难开。
且有时就算宫口全开了,也不见得马上就能生,熬一天两天都是常有的事。
韩稳婆都以为要等很久了。
哪知宋昭训这么快就开了,而且胎位正得不能再正,摸了摸竟是也能娩出了!
上天保佑。
韩稳婆默念,立马指挥起人来。
屋里的人顿时全动了起来,用不着她们抬,太子轻而易举将宋昭训抱上产床。
“孤等你。”
骆峋捏了一下槛儿的手,留下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耽搁,疾步走出产房。
韩稳婆由打下手的人挽起袖子,将助产油倒在手心里迅速搓热,干劲十足。
“昭训使劲儿啦!”
太子出来后耳房的门被人从里面关了起来,廊檐下站着一排排听候差遣的人。
望晴垂着眼立在临窗的地方,隐隐能听到产房内传来稳婆让抹油的声音。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
再吐出来。
郑明芷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盏盏灯笼和花灯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院中数十人却是鸦雀无声,唯有女人忍痛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产房传出来。
郑明芷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再去看太子。
披着一件狐裘大氅端坐在东厢门前的紫檀三屏椅上,神色看似与寻常无异。
但他的眼睛却是闭着的。
这倒是奇了。
郑明芷心想。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不论何时那双眼睛总会那么波澜不惊。
今儿却是这般模样。
郑明芷习惯性不屑暗嗤,有宫人搬了另一张椅子放到太子旁边,她顺势坐过去。
知道他这会儿许是听不进话。
郑明芷也懒得废话,便维持着恰如其分的,对屋中之人的担忧神色安静等着。
庞嬷嬷过来立到她身侧,老脸紧绷,偶尔往产房瞥的眼神隐隐有异光闪过。
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永煦院陪产,秦昭训哪怕再不喜应付这种虚伪的人际往来,得知消息后也不得不赶过来。
来了看到太子不同于以往的姿态,她也是一噎,噎过后便在位置上兀自出神。
稳婆的打气声和槛儿的忍痛呻吟声持续从屋里传出来,骆峋闭眼听着,脑海里闪过不久前她泪眼婆娑的恳请。
又想到和她初见时的情形。
想到初次临幸她未果的那晚,想到这九个多月两人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
紫檀木扶手悄然裂开。
产房内传来稳婆们陡然拔高的喧笑。
“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孙!”
“恭喜昭训!贺喜昭训!”
骆峋睁眼。
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在下一刻响彻夜空。
元隆二十一年乙巳,正月十六日寅时初,皇太子骆峋之长子生于东宫永煦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药油味,大伙儿狠狠松了口气,脸上都是笑。
韩稳婆一面替刚出生的小皇孙清理口鼻,一面有规律地拍着他的背。
确定小家伙呼吸顺畅,她笑得合不拢嘴。
“主子,听到了吗,小主子很有劲儿!”瑛姑姑紧握着槛儿的手,红着眼哽咽道。
槛儿听到了,但她这会儿完全没力气说话,只顾得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瑛姑姑接过温热的巾子给她擦去脸和脖子上的汗,女医在旁边替槛儿把脉。
脐带还没剪。
时下讲究先保呼吸后断脐,皆因脐带连接胎儿与母体,为胎儿存活的重要保障。
刚出生的小娃儿心跳会带动脐带搏动,大夫们惯称其为可见的脉搏。
一般经验丰富的稳婆,会通过观察脐带的脉搏和颜色来判断何时该剪。
小皇孙是早产,韩稳婆打算等脐脉自发停了再叫人剪,如此也能让小娃儿多补些气血。
而何时剪脐带,一般也是由稳婆发话。
韩稳婆便先接过烘热的棉巾子把小皇孙包起来,动作麻利又不失温和地擦拭。
谁知就在这时。
小皇孙的手脚冷不丁大动作甩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嚎。
曜哥儿现在眼睛还睁不开。
外面光线太亮了,他一时适应不了。
但打从曜哥儿莫名其妙“梦”到金承徽诅咒他娘开始,他的脑袋里偶尔就会冒出一些像眼睛“看”到的画面。
紧接着他便能听到娘和人说话,他们相处和谈话的内容还就是他“看”到的。
曜哥儿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都能转世到他娘的肚子里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曜哥儿没有钻牛角尖。
然后就在刚刚!
他“看”到了!
有个老婆子趁人不备在剪子上抹了什么东西,还要偷剪他和娘的带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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