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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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院判见状和海顺对个眼神。
心里约莫有了数。
遂专心替宋昭训诊起脉来。
然后这一诊,竟诊了足足一刻钟!
这期间莫院判的眉头越皱越紧,表情严肃得仿佛在看什么不治之症。
瑛姑姑和寒酥,跳珠腿都软了,心说不应该啊,伤暑的脉要诊这么久?
终于,莫院判收回手。
到了外面厅堂。
莫院判问了瑛姑姑几个问题后。
斟酌道:“宋昭训的脉沉细无力,确有几分伤暑之症,但以微臣来看,宋昭训现下情形却不全然为伤暑所致。”
骆峋:“此话怎讲?”
“宋昭训,似有妊娠之状。”
“妊娠?!”
跳珠轻呼。
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她后背迅速冒起一层冷汗,赶忙跪下请罪。
骆峋示意莫院判继续。
莫院判就说:“宋昭训外在表现出的症状多数与妊娠初期常见反应一致,但问题在于其脉象沉细不显。”
海顺:“摸不出滑脉?”
“极为不显。”
莫院判颔首解释。
“大多大夫,包括咱们宫里的太医一般都是通过滑脉来判定女子妊娠与否,但单靠这一点是极为片面的。
缘因女子妊娠后气血会凝聚于胞宫用以养胎,进而形成血盛气壅之状。
若孕妇自身气血充盈,素日脉道无滞,那么妊娠初期脉象便可能呈平稳之态。
若是早期妊娠的时间过短,单从脉象上看就更难判定是否妊娠了。”
海顺问:“既摸不准脉,你又如何判定宋昭训的症状是妊娠呢?”
莫院判摸摸胡子。
“寻常大夫摸不出,我嘛……”
海顺想说这人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谦虚,转念想他还真不是寻常大夫。
出身医药世家,祖上曾随太祖南征北战,为大靖开国立下过汗马功劳。
莫院判本人,在太医院任职之前曾花十五年时间游遍大江南北,编撰了被众多医者奉为至宝的医书典册。
瑛姑姑又喜又懵,几次欲言又止。
骆峋示意她说。
瑛姑姑恭敬道:“回殿下,主子五日前来过月事,若是妊娠那这月事……”
骆峋看向莫院判。
莫院判:“此乃激经,就是指妇人妊娠之初会来月事,为胎元不固所致。”
“你有几成把握?”骆峋问。
换做寻常太医,这种几率问题,即便心中有数通常也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皆因医学与疾病本身便极其复杂,在宫里当差又要时刻谨记为自己留退路。
故而太医们都不会把话说太满。
但莫院判历来行事与众不同,也不是盲目自信,就是他已经确定的事,是什么样他便会照什么样说。
所以面对太子的问题,莫院判认真道:“九成,再过上十来日就是十成。”

第74章 “你与孤,有孩子了。”
“滑脉多在三个月后更为明显,宋昭训不足两月,又有伤暑之症,便易混淆。
待伤暑病愈再有十日,旁的太医亦能摸出一二。”
骆峋:“药食难咽,如何治?”
莫院判:“伤暑的口服药暂不要用了,微臣开个方子,取方中之药捣碎贴敷于微臣所说的穴位即可清热止呕。
至于吃的东西,微臣一会儿也列个单子,照单子所述小心调护即可。”
骆峋颔首。
“此事暂不要对外声张,宋昭训那边孤会告知。”
这话是对莫院判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海顺,瑛姑姑以及跳珠、寒酥说的。
海顺本来都激动得恨不得原地起飞了,眼看就要一个滑跪扑到太子跟前大喊几声“贺喜殿下”的话。
结果自家爷这么一交代。
海总管的脸憋得通红,好险一口气没上来。
瑛姑姑和寒酥、跳珠自然也激动,可太子都这么说了,她们也只好使劲把嘴角往下压,再往下压!
事情吩咐下去,都各忙各的。
骆峋悄声来到卧房。
槛儿这几日体温偏高,又不能用太多冰,这些天都是身边的人轮流打扇。
望晴见太子来了。
忙停下打扇,往床尾的位置挪了挪。
恍惚间感觉到风没了,槛儿蹙了蹙眉,把搭在腰间的薄毯往旁边掀。
却是刚动作就被按住了手。
同时风重新吹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能让她安神的淡香,槛儿迷迷瞪瞪地睁眼。
男人俊美清冷的脸庞映入眼帘,风源自于他手中的那把金漆雕花折扇。
骆峋一手缓缓打着扇,一手拨开槛儿脸颊上的一缕发丝,静默地看着她。
确实清减了,原先面颊丰盈,白里透红,像一颗一戳即破皮流汁的蜜桃。
此时少了血色,比起蜜桃,便更像是一株被风雨摧残后的白玉兰。
两者的共同点是,都很美。
骆峋不在意很多事。
却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答应由她来替郑氏承宠,有对她的样貌满意的因素在。
皇家人纳妾,自要将容貌条件包括在列,如此才能诞下外形可观的子嗣。
而给她昭训位份。
则的确有和郑氏较劲的成分在。
她胆小却聪慧,亦拎得清。
不叫人生厌。
所以即便知道她有时的言行是做戏,骆峋也权当不知,愿意配合。
如今看着她日渐褪去青涩的眉眼,想到她的腹中孕育了他们的孩子。
骆峋心里再次升起了一股难言之感,说不清,能确定的是他不讨厌。
只不过他对孩子无感。
做不到像别人那般,听说家中妻妾有了身孕便喜不自胜,以即将当爹为荣。
但他能保证。
他会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做一个,爱护孩子母亲的丈夫。
“殿下这么看着妾身做什么?”见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槛儿忍不住问。
骆峋屈指碰碰她的脸。
又摸摸她的眉梢,声音低低冷冷的。
“你与孤,有孩子了。”
望晴在太子上了榻时就被瑛姑姑支了出去,现下屋中只有槛儿和太子。
拔步床两侧的落地灯发出两声微不可闻的“噼啪”声,灯罩内烛光微微晃动。
转瞬间又趋于平静。
床围两侧挂起的纱帐倒因为太子手中折扇的扇动,一直轻轻摇晃着。
槛儿抿抿唇,想克制住唇角的弧度。
可惜她越想矜持,嘴角就翘得越高。
端午那晚,太子正式许诺同意她自己养孩子时槛儿便把该哭的都哭过了。
此时听到这个好消息。
她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骆峋看着她乌黑明亮带笑的眼和不受控制翘起的唇角,嘴角也跟着翘了翘。
他生得俊,平时冷着脸显得气势逼人,一旦笑起来便若旭日初升,轩然霞举。
好在,槛儿对太子的俊已经极为熟悉,不至于在这时候被他一个笑迷花了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笑着。
笑着笑着,槛儿猛地想起。
“之前不是诊过两回都说是伤暑吗?怎么……不对,妾身才来过月事啊。”
上辈子她怀曜哥儿和两个小的时,都是以月事是否延迟为判断依据。
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前期稍微吐了几天。
后面就能吃能睡了。
郑氏刚开始在她怀曜哥儿时还为此讥了她几句,大致意思就是她不愧是当奴才的,身子糙贱,经折腾。
骆峋只当她为月事疑惑,于是便将莫院判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她听。
槛儿明白了。
总归就是这辈子情况有变,女子妊娠初期也可能因为胎元不稳来月事。
槛儿摸到自己平平软软的小腹,不确定道:“胎元不稳,那孩子现在……”
骆峋隔着她的手在她小腹上摸了摸,道:“莫院判没有提出来,说明胎儿无碍,现下要做的便是治好你的伤暑。”
槛儿轻吁一口气。
随即又听太子说:“暂无需到嘉荣堂报喜,你好生养身子,接下来两个月的请安便免了,太子妃那边孤会告知。”
事情他都安排好了。
槛儿就没多此一举地问这样做会不会不合规矩,横竖不用她去跟郑氏说。
这辈子的头一胎,槛儿在高兴之余还是装不懂地问了太子好些问题。
譬如她在有孕期间饮食上有哪些禁忌,平时起居劳逸上应注意什么。
又譬如她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可以给小宝宝做衣裳鞋袜什么的。
有关孕期注意事项,莫院判不久前列了单子,骆峋扫了一遍便都记下了。
见她难得有了精神,他也就耐着性子一一作答,至于给小孩做衣裳鞋袜。
骆峋道:“无需你动手,东宫绣房与广储司会张罗,你若实在想做,等身子好了可偶尔缝上几针,以不伤眼为首要。”
他说得轻描淡写。
但每一条都答得很细致。
槛儿听得出来,他对这个孩子是看中的。
不过也是。
前世这时候的太子对任何人都冷淡,唯独对待曜哥儿,他总会格外耐心。
大抵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吧。
自打有了曜哥儿,他每日都会去嘉荣堂,晚上大多时候也都会在那边留宿,甚至偶尔白日晌午都会过去用膳。
为此,后宅形成了郑氏一家独大的局面。
不过在那之前,她在嘉荣堂偏殿养胎的那大半年和她坐月子的那两个月里,太子一次也没在嘉荣堂留宿。
直到她搬离。
槛儿想。
那时他大概是真不喜她吧。
有她在,他便不在嘉荣堂过夜,估计是为了防她半夜爬床或是勾引他。
自己那时没奢求过他的宠爱。
也幸好他待孩子是好的。
若不然上辈子她真是宁死也懒得伺候,更别说这辈子还跟他亲亲热热地做那事。
见槛儿听着听着便盯着他走起了神,骆峋捏捏她的手指,问:“想什么?”
槛儿收起思绪,随口扯了个谎:“妾在想,妾身接下来晚上不能伺候殿下了……”
话音未落。
槛儿意识到这话有那么一点儿越矩,在有心人听来或许会觉得她在幽怨什么。
怀着皇嗣呢。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还敢幽怨?
不想太子误会,槛儿说完那句话后握住他的手指,撒娇般放软了声音。
“妾身不能侍寝,殿下还会来看妾身吗?”

后宫的女子有了身孕不能侍寝,这是规矩,她们会为此担心失宠也乃常情。
骆峋还不至于因为小昭训一句合情合理的话,便误会她有旁的意思。
谨慎成这样。
难道他在她眼里,是如此易暴易怒之人?
“安心养好身子,孤有时间自会来看你,”回握了她一下,骆峋语气淡然道。
槛儿装作很开心的模样。
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殿下真好。”
至于她有孕期间,太子会不会去曹良媛和秦昭训她们那边,槛儿并不在意。
亦或者说,在意也没用。
所以干脆不去想。
不想,就能少很多烦恼。
只有件事,槛儿现在想来挺疑惑的。
那便是上辈子怀曜哥儿时,她在郑氏身边偶尔会听到跑腿的小太监来报说太子去了沁芳居,或是香叶轩。
后来她成了奉仪,太子偶尔也会去其他地方。
但奇怪的是,在曜哥儿遭遇不测之前,东宫一直没有别的好消息传出来。
后来,其他孩子才相继出生。
“殿下,宋昭训贴敷的药好了。”
海顺在屏风外压低声音道。
骆峋坐起身,顺势把槛儿捞起来。
槛儿不再琢磨。
左右这辈子她只要护好自己的孩子便好,别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无所谓。
莫院判医术确实高明。
药在几个穴位上贴敷了半个来时辰,槛儿就感觉脑袋没之前那么昏沉了。
还吃下了小半碗竹茹米粥。
夜里也终于完整地睡了一宿的觉,次日醒来槛儿只觉神清气爽。
太子每逢休沐会到坤和宫陪裴皇后用早膳,比当差可以晚起两刻钟。
槛儿睁眼时太子也刚刚坐起身,她揉揉眼,习惯性要下榻伺候他更衣。
骆峋见她的气色比昨晚改善了不少,放了心,却还是阻了她的动作。
槛儿这回就不装贤淑了。
懒在床上看他收拾。
等他收拾好,她才下榻送他到厅堂门口。
两人前脚跨出门槛。
后脚假山池那边就绕出了两道人影。
“我还寻思这么早过来会不会扰了宋昭训的清净,没想到你倒是起得早。”
是郑明芷带着霜云来了。
人没走近,温和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槛儿正替太子整理腰间的配饰,闻声当即松手后退,对郑明芷行礼。
骆峋看着她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她面对郑氏低眉顺眼的模样。
薄唇抿了抿。
郑明芷仪态端庄地过来虚扶槛儿一把,和善的观音面上带着一丝怜爱。
“你这回病得重,殿下放心不下,我夜里也惦记,还好今儿看着精神了。”
槛儿感激地笑。
“让殿下,太子妃费心实属不该,也是妾身不中用,一个伤暑弄得这么大费周章,累得殿下与太子妃操心。”
郑明芷:“人食五谷,伤病少不了,又不是你想生的这病,莫院判开的药起作用就行,待你好了……”
话没说完,一旁的太子忽然出声。
“好生歇着,孤稍后回。”
话是看着槛儿说的,说完便往院外行去,从始至终没多看郑明芷一眼。
郑明芷难以置信。
太子这是把小蹄子屋里当什么了?
搞清楚嘉荣堂才是他的家!
他该“回”的家!
就算不打算跟她做真夫妻,也犯不着当着一个贱妾的面这么下她脸子吧!
吃了一嘴的苍蝇。
郑明芷懒得再跟槛儿虚与委蛇,撂下一句“好生休养”跟着走了。
槛儿没错过郑氏微妙的神情变化,也知道她刚刚的关注点在哪处,可能又在心里骂她下贱之类的话。
她暗笑。
骂就骂吧,又少不了二两肉。
反正她要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她和郑氏之间的纠葛就避免不了。
她也不会避。
出了西六院,郑明芷追上太子。
“殿下,您稍后要过来?”
骆峋不语。
郑明芷维持着得体的笑。
“莫院判医术高明,想来宋昭训不日便能痊愈,后院有妾身照看,殿下难得休沐,还是好好歇一天吧。”
太子要宠幸谁,要陪谁。
她不拈酸吃味儿。
宋槛儿那蹄子得宠与否,郑明芷也有数了,左右贱婢日后生的孩子是她的。
但太子以往没在白日来过后院,更没在白天陪过哪个妾,这事若传出去。
旁人如何看待那贱婢和太子,郑明芷不管。
但她是东宫主母。
她绝不允许旁人说她管家不严,纵容侍妾勾得太子白日在后院流连忘返!
骆峋双手负后。
走出一段距离,他倏地停下。
眼神很淡地看着郑明芷。
“你在教孤做事?”
霜云的额角冷汗直冒。
自家主子真的不长记性,明明上回就因为瞎教太子行事,两人大吵了一架。
庞嬷嬷都被打了。
结果才刚两个月。
再说太子如今虽宠宋槛儿那小蹄子,却是还没做过什么昏庸荒唐之事。
休沐期间陪陪妾室什么的,也不过小事一桩,陛下偶尔都会在空闲的时候去后宫和妃嫔待上一天半天呢。
自家主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是她们有错在先,不能乱摆谱啊!
“有些话,孤不想说第二遍。”
骆峋声音冷淡。
“近日她身子不好,接下来两个月的请安免了,这不是同你商议,是告知。”
郑明芷不敢相信。
区区伤暑。
他居然就要免了两个月的请安!
一个贱婢,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殿下是要宠妾灭妻吗!”
郑明芷气得几欲发抖,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端庄,脱口而出地质问道。
晨光微熹,青石板甬道两侧亭亭如盖的槐树丛中有鸟雀发出几声清鸣。
宫人跪了一地。
海顺低眉敛目地立在太子身后,心里直摇头。
骆峋驻足回首。
“孤灭你了?”
自他们成婚以来,外人看到的太子与太子妃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小两口。
即便这两个月太子不在嘉荣堂留宿,每十日一次的休沐日,太子都会抽空过来陪太子妃用午膳或晚膳。
去给裴皇后请安,二人亦是同来同往。
且后宅的管家权一直在太子妃手中,曹良媛等妾室没有谁敢对太子妃不敬,东宫的宫人更是从来敬重太子妃。
相较而言。
宋昭训除了太子的宠,什么也没有。
可妾室,不就是拿来宠的吗?
妾室用宠的,正妻用敬的。
宠爱跟实际到手的权势地位比起来,孰轻孰重,可能只有傻子才会不清楚。
郑明芷的神情僵住,还是霜云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随即她看着太子的背影。
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她不该自取其辱。
在被他发现她在成婚那晚企图欺上瞒下,被他发现丫鬟们伺候她做那事时。
她在他面前就完全丧失了作为正妻的资格。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还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说什么不是不能废了她,而是不想废了她,归根结底还不是不能废了她?
他若能随心所欲地废了她这个太子妃,就压根儿不存在想与不想的问题!
说白了。
他就是想让她占着东宫主母这个位置。
因为她犯了错,好拿捏!
所以他就算再怎么厌恶她,不屑她,也要宁愿让她继续占着这个位置。
占着就对了。
郑明芷冷笑,心里打定了主意。
她要用她娘给的那东西。
就用在太子身上。
她倒要看看。
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到了榻上,是能继续维持着他一国储君的威严。
还是也像条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
跪着求她给他!

知道儿子儿媳要来陪自己用早膳,裴皇后早早打发了来请安的妃嫔们。
骆峋与郑明芷来了请过安。
便随裴皇后一道进了膳厅。
儿子话少,和他聊天都是一板一眼的,裴皇后也没在席间和他多说什么。
只问衙署里最近忙不忙,说他瘦了,提醒他注意身子这样的老三篇。
郑明芷笑着在旁边附和两句,之后同裴皇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起家常。
中规中矩地用完膳,三人移步厅堂。
郑明芷看眼太子。
道:“再有十天就是父皇的寿辰了,是时万邦来朝,举国欢庆,想想就热闹。”
裴皇后点头,顺着她聊了两句。
“母后,儿媳有个提议。”
郑明芷聊着聊着,忽然道。
“万寿节那日您这边要招待的女眷多,儿媳就想要不把宋昭训叫上。”
说着,她难为情地垂了垂眼。
“去年儿媳与曹良媛,以及几位王妃招待那些年轻姑娘和夫人们委实忙得够呛,儿媳想多一个人总归能分担些,便厚着脸皮请母后成全。”
万寿节有资格出席宴会的本朝女眷和端午宫宴的规矩差不多,各府王妃、侧妃,宗亲和五品及以上的命妇。
区别在于万寿节乃正统国宴,象征大靖皇权,规矩礼节更为严格。
女眷这边会有许多番邦妇。
东宫能出席宴会的女眷和几个亲王府的正侧妃,当日要做的便是随裴皇后一起看顾着这些女眷们。
去年的万寿节是郑明芷和曹良媛来搭把手,金承徽和秦昭训是没来的。
槛儿能破例参加端午宴,那是因为端午本身是民俗性质的节日。
破例也就破例了。
万寿节这种规制的国宴,槛儿一个七品的昭训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出席。
倒是有一种情况。
便是充作东宫的奴婢或是裴皇后身边的奴婢,那样倒也能帮着招待宾客。
只不过性质就不一样了。
郑明芷看似是在给槛儿制造露脸的机会,实则却是在变着法子糟践人。
可谁能说她不对吗?
不管性质如何,总归是个露脸的机会不是?这种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外人知道了,只会赞太子妃宽容大度。
裴皇后:“我听说宋昭训这些日子伤了暑,万寿节之前她能好得了?”
东宫后院里哪个侍妾哪天侍了寝这类事无巨细的消息,从来没人敢往外传。
但内务府的人偶尔会往东宫跑,所以东宫后院哪个主子较为得宠这种事。
外头的人也略有所闻。
槛儿的伤暑症有个三四日了,一些零碎的消息多多少少就还是传了出来。
裴皇后也有叫人打探过。
郑明芷笑得温柔。
“昨夜太子请了莫院判替宋昭训诊治了,莫院判的医术您是知道的。”
裴皇后挑了挑眉:
“好了估计也得再养上几日,不过东宫的事向来是你们自己做主,太子若是准许,带上她也无妨。”
“殿下,您看呢?”
郑明芷就看向太子,一派的恭顺贤淑。
骆峋不为所动。
也没有被郑明芷的小心思激怒,因为他本就考虑让小昭训出席万寿节。
按理她有了身子,这个时候该小心谨慎才对,能不凑热闹就不凑热闹。
免得出纰漏。
但骆峋有其他打算。
“嗯。”
他微微颔首。
“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
郑明芷愣住了。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太子难道不知道以那小蹄子的位份,万寿节当日只配做她的奴婢吗?
他舍得?
但很快郑明芷就明白了。
男人惯是如此。
妾室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纾解的玩意儿,心情好时逗小猫小狗似的哄哄,实则根本不在乎对方为奴为婢。
郑明芷心中冷嗤,面上笑得真诚:“好,回去了我便叫人去传话。”
裴皇后没有插话。
只在夫妻俩要告退时对郑明芷道:“你先回吧,我有事跟太子说。”
“是。”
待人走了,管事冯嬷嬷领着宫人们退到外面,屋中只剩了母子二人。
“真是替宋昭训请的莫院判,还是你自己请的莫院判?你那病最近……”
裴皇后不废话,上来直奔正题。
骆峋:“母后放心,儿子的身子很好,昨日莫院判确是为小……宋昭训诊治。”
裴皇后:“……”
儿子私下里也叫宋昭训为小昭训?
嘴角抽了抽。
见他不似扯谎,裴皇后放了心。
儿子的病是在他八岁时落了根儿,也是她当年大意,给了姓魏的可乘之机。
让儿子小小年纪就目睹了那起子腌臜事,以至于身子长成了却碰不得男女之事,唯有靠药物才能行事。
可惜当年没有证据,没能彻底揪出那姓魏的,叫她侥幸活到了现在!
“母后,儿子有事相告。”
裴皇后沉浸在旧事中,冷不丁听儿子这么说,以为他要说和政务相关的事。
她立时敛起心思。
“你说。”
骆峋:“她有孕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
裴皇后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本就有神的两眼迸发出惊人的光!
骆峋被自家母后的反应逗笑,随后将昨晚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裴皇后原地转圈。
儿子还年轻,她确实不着急抱孙。
可东宫一直没有子嗣也委实说不过去,关键是不着急归不着急,不代表她不想抱啊!
她都五十多了。
此时不抱孙,更待何时!
“我当初一看她就知是个身子骨好的,算算时间该是四月底怀上的?”
“不对,等等。”
裴皇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既有了身子,还不到三个月,你怎么就答应万寿节让她随太子妃参宴呢?这不是胡闹吗这不是!”
骆峋:“不随郑氏,此事也暂不声张。”
他惜字如金,得亏裴皇后脑子灵光,第一时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让我把人带在身边替你看着?”
骆峋起身朝裴皇后行了一礼,“劳烦母后,在母后身边,儿子放心。”
他不会娇惯她。
但能让她高兴的事,在不触碰他底线的前提下,骆峋愿意纵她几分。
“另外,儿子打算……”

送走了太子。
冯嬷嬷进屋见主子笑得比花儿还灿烂,不禁调侃:“娘娘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若不奴婢也听听?”
冯嬷嬷是裴皇后的陪嫁丫鬟。
几岁就在裴皇后跟前伺候了,主仆二人四十多年的情分不是旁人能比的。
太子那病目前除了他本人,也只有裴皇后,莫院判以及冯嬷嬷清楚了。
屋里只有她二人,裴皇后也没瞒着,笑眯眯同冯嬷嬷耳语了一阵。
冯嬷嬷听完捂着嘴,比裴皇后还激动。
不过,宋昭训的胎还没坐稳,至少也得等其他太医也能号出脉来,才好往外说。
主仆俩就一起偷乐了会儿。
等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裴皇后笑叹道:“到底是年纪到了,知道疼屋里人了。”
“娘娘说这话奴婢可得替殿下叫屈。”
冯嬷嬷笑弯了眼。
“旁人不知道,咱们还不清楚吗?咱们殿下啊打小就知道疼人,只是这么多年没遇上他想疼的人罢了。”
裴皇后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和元隆帝都挺随性的。
偏生了这么个小酸儒,和她这个当娘的也要动不动讲规矩,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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