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代小辈是母在不过生的,人只有过了五十岁才过寿。不过对林秋然来说,汤圆来到这个世界对她的意义非凡,让她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算过生,就做些好吃的汤圆喜欢的菜,煮碗长寿面,送上个小礼物,一家子都在,就很好了。也不是去酒楼张罗一桌,闹闹腾腾。
今年徐远珩也在,去年因为家里生意走不开,去金鼎楼方便,可如今再去iu不太方便了。
林秋然打算就在家里过,她没有邀请安阳侯府的人,孩子还小,家里简单热闹一番就差不多了。
离生辰还有几日的时候汤圆每日都很高兴,他还选了个漂亮的匣子把送给徐远珩的礼物包好。
萧寻在一旁看着,难免有些吃味,汤圆还小大人似的安慰他,“爹,你不要胡思乱想。我送徐叔叔是因为徐叔叔要出远门,带着这个就能想起我。爹你现在时常陪在我身边,要出远门的时候我也会送的。”
萧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好,一言为定,千万别忘了。”
汤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寻还以为得拉勾上吊的,可汤圆早就过了拉勾上吊的年岁了。
萧寻觉得林秋然把孩子养得很好,孙氏也这么觉得。这几日比之前天气暖和些,孙氏偶尔出门,跟差不多年岁的老夫人说话,时常能听到抱怨。家中孙儿淘气不堪,也不好好读书,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夸张,反正汤圆还没有让人忧心的时候。
林秋然不在家的时候,汤圆也理解,不会哭着喊着找,不会打搅。
林秋然这些日子常在金鼎楼,晚上很晚才回来,晚饭都是孙氏等着萧寻回来跟汤圆一块儿吃。
萧寻对孩子也很有耐心,不过孩子长大了,管得就少了,不用他花太多心思。
就像如今,萧寻成婚了,孙氏也显少和他说什么。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有什么事夫妻间能商量着来。
但今儿孙氏忍不住开口了,汤圆被小厮带着出去玩了,林秋然也不在,正好说话。
孙氏说道:“汤圆马上就要去读书了,他在的时候家里有个开心果,他若不在我还真不习惯。”
萧寻尚未反应过来,孙氏就接着道:“不然等秋然那边不咋忙了,你俩也商量着再要一个,给汤圆添个弟弟妹妹。你看汤圆多可爱,再来一个肯定活泼可爱,日后也有个弟弟妹妹,不然等你们岁数大了,汤圆一个也孤单。你说就算生下来,府里下人这么多,也不用秋然操心。”
萧寻咳了一声,他觉得林秋然现在没这个心思。
萧寻是喜欢孩子的,看得出林秋然也喜欢,不过汤圆终于长大了,轻巧了,难道又要多一个?
这事自然是依着林秋然,萧寻觉得够呛,本来怀汤圆的时候他就不在,也没帮上多少忙,如今汤圆长大了,他不能说为了热闹,就再要个孩子。
萧寻想,今日孙氏和他说,若只说二人没考虑清楚,或许孙氏过些日子就和林秋然说了。
想了想,他道:“我在战场受过伤,身子一直不太好,没说是怕您担心。”
孙氏脸色微变,低下头去,“……哦,嗯嗯,那要不让汤圆认徐公子做干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汤圆生辰
这就是孙氏要和萧寻说的另外一件事, 以后不能要别的孩子了,就汤圆这一个,更得认亲饿了。
徐远珩对他们好是实打实的, 萧寻不在, 对秋然好对她都好, 每回带礼物也有她的份, 不能白白受这好呀。
这都几年了,而且当初难民进城, 还是徐远珩带着他们避难去,不然那时孩子小, 受到惊讶咋整。
徐远珩有大恩于萧家, 让汤圆认个干爹不过分。孙氏怕萧寻小气,不答应这事。
萧寻的确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孙氏见他愣神, 说道:“哎, 不能看你现在成伯爵了,做了官地位比远珩高,就觉得以后用不着他了。大恩咱们不能忘了,不能做那种发达了就瞧不起人的人。”
孙氏不识字, 说不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词, 但道理她是懂的。从小她就教萧寻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能做。
萧寻无奈一笑,“娘, 我没那么想,我只是在想何时认亲比较合适。”
既然决定认亲,那就不能马虎,不能敬个茶喊声干爹就算认了, 那样太过儿戏。要跪下磕头,要告诉萧家亲朋,还得邀请人主持宴会。
总之不是说认就认的小事。
孙氏乐了,她道:“这倒是,得选个好日子,你跟秋然商量商量。汤圆生辰远珩他不是要过来吗,正好问问他的意思,若是不乐意咱们也不勉强。”
不管认不认,以后两家就当亲戚处着,日后关系会越来越亲近。而且孙氏也有自己的私心,以前担心徐远珩和林秋然说什么做什么,背着萧寻做坏事,如今萧寻回来了,她希望家里日子安稳。
若认了干爹,那就只能是干爹,哪怕走得近些外人也不会说三道四,还能给徐远珩提个醒,汤圆有爹娘,林秋然有孩子有夫君,就算你喜欢,也得注意分寸。
萧寻点了点头,“我知道。”
孙氏笑了笑,“其实我也就是希望多个人疼汤圆。”
萧寻也笑了,说道:“我明白的。”
萧寻其实没别的意见,而且他都不敢保证以后西北不会打仗,也不敢保证自己次次都能活着回来。
应大哥不在了,那场面回想起来依旧触目惊心。年后林秋然又去了一次,留了些钱,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月,应家人还没走出来。
有徐远珩在,其实他会更放心。孙氏说这个他只是突然听到有些意外,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并没有不满。
当爹的,谁不盼着自己孩子好。
晚上林秋然回来,一家吃过饭,汤圆玩了一会儿就早早睡下,看孩子睡熟了,萧寻就和她说了此事。
林秋然听完诧异道:“认干爹?”
萧寻点了点头,“嗯,徐公子对家中很是照顾,对汤圆也好。我和娘的意思,要不要让汤圆认他做干爹,当然不是冲着徐家家财去,就是日后有个名头方便孝顺,不辜负他这么多年对汤圆一直这样好。”
萧寻觉得徐远珩对汤圆好是不求回报的,可回报是他家应该做的,汤圆还小,都知道回礼送东西,他们做爹娘的不能不懂事。
林秋然看了萧寻几眼,见他神色坦荡,脸上也没有不奈之色,放下了心。
她说道:“两边认亲,不能只我们愿意,得问问徐公子的意思。如果他嫌麻烦,我们也不能勉强。”
萧寻点了点头,孙氏也是这么说的,他道:“我明白。”
林秋然又看了他两眼,萧寻不由问:“怎么了,今天一直看我。”
屋内烛火昏黄,萧寻的神色很柔和。他好像一直这样,没什么脾气,性子很好。
林秋然低头笑笑,然后看向萧寻,“我听汤圆说他给徐公子准备了礼物,为了以后徐公子出远门就能想到他,你是不是吃味了?”
萧寻诧异地看向林秋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林秋然挑了挑眉毛,这自然是汤圆说的了,说来萧寻回来才一个多月,血脉相连是容易变得亲切,可汤圆最信任的人还是林秋然。
东西已经做好了,是只玉石小狗,汤圆让林秋然看看够不够排面,他这是头一回送东西,怕徐远珩不喜欢。
林秋然记得汤圆是没这个东西,自然而然就问到东西是怎么做的,这才得知是萧寻帮着弄的。
其实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后来想想萧寻的性子,他疼汤圆,自然愿意做,就怕他心里难过又自己闷着。
萧寻难道不希望汤圆先送他这个做爹的东西吗,肯定是希望的。
萧寻不知林秋然问的究竟是汤圆这样做他会不会吃味,还是徐远珩对她也很好,他会不会吃味。
他回头看了眼汤圆,他已经睡熟了,睫毛卷翘模样乖巧。怀里还抱着萧寻在他几个月时送他的小木狗,一人一狗依偎着睡。他问过林秋然,林秋然说汤圆喜欢这个,习惯抱着睡,长这么大了也不撒手。
其实,比起汤圆送他东西,他更高兴他送的,汤圆喜欢。
或许不是喜欢这个玩具,而是思念他。
木狗已经旧了,有些地方被摸得发亮。他又看一眼林秋然,林秋然鬓间插着他早些时候送的如意钗子。
他道:“其实有点儿。”
林秋然握住他的手,“那改日做些好吃的给你吃,让汤圆也帮忙?”
萧寻笑了,“好。”
其实就一点儿而已,萧寻道:“他说了,如果我以后出远门了,也会送的。现在日日能见到他,他比玉石小狗好,能见到摸到。”
他伸手揽住林秋然,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没说,如今这样他很知足,有时都害怕这是假的,“我知道,以后日子还长,尽量不和别人比较。”
林秋然眼睛弯了弯,“那等汤圆生辰你问问徐公子,再商量认亲的事。”
萧寻问合适一些。
徐远珩等汤圆生辰后便要离京南下做生意,估计得几个月后才回来,京城不是他的故乡,自然不会像回余安那样勤。
这事能慢慢准备,如果他不愿意,也没办法,汤圆估计是愿意的,他和徐远珩很亲近。而且他才五岁大,根本不知道认亲是什么意思,大人能做主。
就怕知道徐远珩不愿意,他又难过伤心,所以林秋然打算先不告诉他。
萧寻也有事没告诉林秋然,都说夫妻间要坦诚,可事情解决了,他觉得可以不说。
他原以为自己那样和孙氏说了之后,孙氏就不会再催林秋然了,可是孙氏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是这样的性子,心里有事,就翻来覆去的想,越想她越觉得对不住林秋然。
这几年就汤圆一个,那还不是因为以前萧寻不常回家,而且那时候林秋然有身孕,萧寻打仗走的时候汤圆刚生出来不久,根本没法再要一个。
现在萧寻回来了,孙氏心里着急,可晚上她掰着手指头算,萧寻也才回来一个多月,他受了伤没法子,那万一秋然以后想要呢。
万一就觉得汤圆可爱想再生一个,那萧寻又不行,这不是委屈秋然吗。
第二日,孙氏困得不成,眼中还全是愧疚,总是不好意思地看向林秋然。
林秋然狐疑,“娘,这是怎么了,有事儿?”
孙氏笑了笑,“没啥事儿。”
林秋然看她可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她道:“娘,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可是什么东西吃完了,我这就让丫鬟出去买,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孙氏哎了两声,“那啥就是……哎……那个萧寻也才回来,就算身子不好,慢慢养以后没准儿还有机会,你别急。你们俩如今还年轻,以后没准儿就能有了。”
孙氏觉得对不住林秋然,但好歹现在有了汤圆,日子也好了,其他地方,萧寻能弥补。
林秋然愣了愣,很快就想到八成是萧寻和孙氏说了什么。
孙氏说了什么,萧寻才说自己受伤身子不好的,难道是催他们再要个孩子?
萧寻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借口,说自己受了伤无能为力。
不管怎样,反正都给林秋然省了麻烦,以后孙氏不用催她了。看孙氏一脸愧疚,也不会说她什么。
对林秋然来说,有汤圆一个就够了,他很懂事,这也到了读书的年纪,林秋然以后就轻巧了,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做生意上。等汤圆再大一点,就更省心。
怀汤圆的时候她并不太辛苦,没有害喜的反应,生得也快,因为生汤圆的时候年轻恢复得也快,但这不代表怀孕不难受。
肚子那么大,每日走路就辛苦,而且生产坐月子也是疼痛难受的,终于过来了,林秋然是不想再生。
萧寻这么做很合她的心意,她无奈一笑,“娘,萧寻受伤也是为了百姓,我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娘你就放心吧。明日汤圆生辰,徐公子来做客,我先去跟厨房看看菜单。”
孙氏松了口气,“哎,你去吧。”
正月十五是汤圆生辰,更是上元节,夜里就有人放烟花,府上也放了些,天还没亮,天空上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徐远珩来得早,给汤圆带了生辰礼物,汤圆也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自己院中,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出去。
徐远珩:“这就是汤圆说要给我的?”
汤圆点点头,“嗯,徐叔叔以后出远门,看见这个就能想到我了。”
徐远珩心里动容,说道:“叔叔可能现在拆开看看。”
汤圆点了点头,徐远珩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只莹润的玉雕小狗,小狗吐着舌头,活灵活现的。上面拴着绳子,下头有坠子。不仅是打的络子,上面还串着几个金珠。
汤圆抿着唇笑,一边观察着徐远珩的反应,直到从他眼中看到惊喜,汤圆才放下心来,“徐叔叔,我就是属狗的,这小狗就是我。下头的金珠子也是我想要放上去的,徐叔叔常出远门,若偶尔身上不带钱,可以把这金珠的拿下来当钱用。”
汤圆考虑得也很周到了。
徐远珩笑了笑,“汤圆送徐叔叔的,那让汤圆给叔叔戴上。”
汤圆点了点头,亲手把小狗挂在徐远珩的腰间。
徐远珩伸手揉揉汤圆的脑袋,“我也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拆开看看。”
汤圆摇了摇头,犹豫道:“我等晚上一块儿拆吧,不急。”
爹娘祖母都送了,他还是想攒着一起,这样拆多过瘾呀。
孩子生辰,徐远珩也没拉着他一直跟自己说话,让他玩去了。今日萧寻下职早,徐远珩和萧寻待了一会儿。
毕竟和林秋然待着不合适,孙氏年纪大了,今儿也想陪孙子。
徐远珩看府上景色不错,小厮丫鬟勤加打扫,前几日下了场雪,湖面的凉亭被厚雪覆盖,远眺雪光甚好,冷风吹过,更让人头脑清明。
以前林秋然住在小宅院中,他觉得可惜心疼,如今住这么大院子,他也能彻底放心。
他为她高兴。
徐远珩顾着赏景没有说话,萧寻看了他两眼,问道“徐公子下次再回京城,是什么时候?”
徐远珩:“得几个月吧。”
十三香多往京城北方卖,南方没去过,徐远珩想试试看,还有这几年林秋然做的别的酱料香料,也是能往外卖的。京城这边生意稳定,南方还没试过。
万事开头难,这不能交给手下人去做,还是得徐远珩自己来。
萧寻道:“那汤圆会很想你。”
徐远珩笑了笑。
有萧寻和林秋然在,孩子又小,过几天也就忘了。
萧寻道:“徐公子,汤圆很亲近你,你可有意,认汤圆做干儿子?”
徐远珩定定看着萧寻, 想看出他究竟是一时兴起这样说,还是认真的。
看了半响,他没从萧寻脸上找到玩笑的神色。
徐远珩以为, 现在的日子对萧寻来说刚刚好, 他不缺什么, 封官加爵, 有权有势,汤圆也不缺, 林秋然自然就更不缺了。
徐远珩从前帮林秋然良多,可如今, 他做的这些事萧寻也能做。如果他是萧寻, 大约会让林秋然和自己划清界限,就算不明说,也会暗地里这样做, 不可能主动让自己儿子认他做干爹。
让他做干爹, 意味着以后更亲近,逢年过节走动拜访,日后他和萧寻一个辈分。
徐远珩想不明白,萧寻都当了定远伯, 也回到了京城, 就算不让林秋然再和他往来在他的立场上也说得过去,可却能跟他提,让汤圆认他做干爹。
萧寻不像别的男子。
徐远珩不知萧寻是怎么想的, 但对他来说,他很喜欢汤圆。
这几年生意顺风顺水,心里有牵挂,做事就会谨慎许多。徐远珩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汤圆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希望以后能多看看,看他读书成人,成婚生子。”
萧寻原本还担心徐远珩不愿,这下好了。他笑着道:“今日太过匆忙,等徐公子下次回京再安排认亲之事,如何?”
多准备些时日,也显得萧家看重。
徐远珩轻笑,笑声在胸腔中震动,“那好,等我回京前写封信寄过来。”
说实话,徐远珩是喜欢和萧寻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没这些事,他愿意和萧寻做朋友,做萧寻的朋友应该挺痛快的。
二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徐远珩道:“去看看汤圆去吧,今儿是他生辰。”
汤圆已经在府里玩疯了,先是在花园放小炮,然后又去湖面上刨出个冰洞来,在洞边拿着鱼竿学姜太公钓鱼。
还未开春,玩完这个又骑着溜冰的木马在湖面上滑冰,一点都不见消停。
等他玩了半个多时辰,林秋然让萧寻给汤圆带了回来,一看鞋子裤子全湿了,刚让汤圆换了身衣服,小厮就来过禀告说安阳侯府来人了。
林秋然突然记起,她曾在秦氏面前提起过汤圆生辰,她赶忙道:“快请人进来。”
来人是秦氏身边的老嬷嬷,带着礼物过来,林秋然好好招待一番,又把人送了出去。
等人走了,林秋然和汤圆道:“这是你曾外祖母送于你的。”
汤圆像只快乐小狗,一会儿在孙氏怀里撒娇,一会儿去拉徐远珩的手说话,一会儿闹着要骑在萧寻肩头,一会儿让林秋然给他整理衣裳。
林秋然嫌他闹腾,却没说什么扫兴的话,比如要乖巧要好好读书,再比如过了今儿,真真实实又长大一岁,日后得懂事听话。
今儿只是闹腾,在家无妨。日后要是犯错,再管就是,今儿尽量不扫兴
中午饭菜为了照顾徐远珩的口味多做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府里有暖房,桌上有不少青菜,蒜蓉青菜,开水白菜,鱼是海鱼,做了清蒸口味。
其余的都是汤圆喜欢吃的,辣口的有麻辣兔丁、水煮鱼……甜口的有糖醋里脊、红烧鸡翅、锅包肉…… 汤圆口味和萧寻像,这些菜父子俩都爱吃。
这个时节有虾蟹,林秋然就让厨房做了徐远珩爱吃的虾饺蒸点,还做了辣炒。
孙氏今儿高兴极了,看着这一桌人,也没有糟心的萧大石,尤其看萧寻和徐远珩坐一块儿,梦中的场景不会出现,她就很欣慰。
一桌好菜,亲人都在身边。孙氏估计现在萧大石还在半路上呢,冷天冷地的,也没口热乎饭吃,但那也是他自找的。
等他回了萧家村就知道老宅人是好是坏了。
路上还能做回去之后老家侄子孝敬他、伺候他的美梦,等回去老宅人一看他没钱了,谁还稀罕管他。
也不想想如今家里的一切咋来的,钱财靠林秋然,地位靠萧寻。
孙氏笑着,拿公筷给徐远珩夹了筷子他爱吃的,“你多吃点,这么瘦得好好养养,以后来京城,就来家里吃。”
汤圆也道:“是呀,徐叔叔你多吃些,赶路的时候很辛苦的,多吃才有力气赶路。”
徐远珩笑了笑,他怎么也想不到还能这样坐着跟萧寻一块儿吃饭,他冲孙氏点点头,“多谢伯母。”
汤圆又来了兴致,追着徐远珩问:“徐叔叔,你去的别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他其实去过不少地方,可是都是来京城赶路沿路经过的,也没仔细看过,所以别处什么样,汤圆也不知道。
徐远珩低头和汤圆道:“这得你亲自去看了才知道,等你长大一些,书读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四处游学。有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上写的和自己亲眼看到的终究不同。”
汤圆:“书上的是别人看的,我看的是我看的。”
徐远珩点了点头,他虽不科举,却读过书,功课也不错。他在各地都有宅子,到时也方便汤圆游学。
他没当过父亲,既然决定认亲,也该真心为汤圆打算。
他给汤圆夹了菜,“汤圆也多吃些,多吃才能长高,日后徐叔叔带你去大江南北,看大好河山。”
汤圆使劲吃肉,盼着快点长大。
中午吃过饭,徐远珩就走了,下午汤圆午睡了片刻,等夜幕降临,一家人出门去看灯会。
林秋然让孙氏也去,不过孙氏嫌天冷,人挤着人,再把她刚做好的鞋子踩一脚,就没出门。
故而就一家三口去的。
京城的灯会比余安热闹得多,各处都敞亮,不止城南街头,其他街上都是明灯。
街上一辆挨着一辆的马车,从车内往外看,街边有三四层的高楼,上面灯火耀目。从远处看楼层里面有倩影抚琴弄曲,载歌载舞。
街上明灯连成一片,与天边明月交相辉映,街上的行人都穿着喜庆吉利的颜色,各种烟花,鼻尖都是呛人的硝石味。
烟花五颜六色,天上飘的,地上放的,手里拿的,各种形状应有尽有。
除了酒楼饭馆多、人多、官员多,林秋然又感受到一处和余安不一样的地方。
汤圆扒着窗子,“娘,爹!外面好热闹呀!”
林秋然笑了笑,随着汤圆的目光往外看去,眼中划过亮眼的场景,是很热闹。
窗子被母子二人占着,萧寻没看,他不禁想起当年,不是上元节,是除夕当晚,在余安食肆二楼,他和林秋然一起看烟花的场景。
当时的也很好看。
汤圆不住感叹,“我都没见过这么多灯,真好!娘,你生我的日子选的真好,每年我都能看这么多灯,还有烟花。”
别人过生辰,哪有那么多好玩的好看的。
林秋然看着外面的景色,当年想出门看灯会,却没出得去,“去街上看看吧,在马车上看不太清楚。”
汤圆点点头,他是一百个愿意,刚下车,也乖乖让林秋然和萧寻牵着他。
街上人潮涌动,都相携而来,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就两人一起走着,还有下人跟着,欢乐又热闹。
林秋然只觉得眼花缭乱,正看着,迎面跑过一群孩子。
跟风一样。
萧寻眼疾手快挡了一下,被撞的是自己,林秋然和汤圆无恙。
汤圆捂着嘴巴,“爹,我看那人撞了你被弹出去了!”
好在萧寻是被撞的,不用跟着人道歉。
林秋然笑了一下,拉着汤圆去里面,“人多,好好拉着,别走丢了,这么多人,走丢了可没处找你去。”
天还是冷的,每个走过的人嘴边都冒着一团白气。缩脖子的,搓手的,林秋然手里抱着暖炉,一点都不冷。
汤圆偶尔急得走在前头,林秋然就让丫鬟跟上去,等他回来,怀里抱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汤圆献宝似的举着,“娘,你吃。”
萧寻把糖炒栗子接过,剥了两个,一个给林秋然,一个给儿子。汤圆吃过,“娘,这还挺甜的!”
林秋然笑着点点头,“是挺甜的。”
这个生辰汤圆过得很是开心,就连睡梦中嘴角都带着笑。
他今天还是在正院睡的,萧寻在他睡前的确质疑了一番,不过汤圆强词夺理道:“我说的是过了生辰才搬走呢,现在生辰不还没过完嘛,那就不用搬走。若是爹非要我今天走,也不是不行,那就等过了子时,把我叫起来,让我顶着冷风去自己院子,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我觉得这样有点可怜。”
萧寻:“……”
最后还是林秋然发了话,过了生辰就是过了生辰,明儿再搬。
汤圆眼睛一亮,颇为得意地看着萧寻。
林秋然和汤圆道:“明日搬,君子一言……”
汤圆立刻接话,“驷马难追!”
萧寻总算知道这话汤圆是跟谁学的了。
汤圆裹着被子,在炕上转了几圈儿,最后一晚,他想多待会儿,但是年纪小,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睡熟,萧寻忍不住道:“他才多大,哪里算得上君子。”
林秋然:“现在算不上,但汤圆很是向往做君子的,所以大人一定要言而有信。你可别跟他说有的没的,让我前功尽弃。”
“还有,汤圆马上就读书了,一个人睡有好处,不过这期间哪日不习惯想回来,你也不能太过严苛板正。”对孩子,就得张弛有度。
这又不是军营,不必那般严苛。
府中院子多,汤圆直接从分房变成了分院子,一开始不习惯,肯定要慢慢适应。
而且林秋然估计也得适应,以前同床睡,他们之间夹着一个孩子。如今汤圆一走,林秋然要面对的就是萧寻了。至亲至疏夫妻,这话想来也没错。
这一个月来,二人晚上最多也就牵个手。萧寻为人她清楚,亲密的事是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做,哪怕孩子睡熟了。之后如何她也不知,总得走一步看一步。
萧寻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那等天气暖和,我带汤圆习武吧。”
萧寻有练功的习惯,毕竟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功夫更是。他早起练功,汤圆有时会跟着,不过跟着也是在他跟前捣乱,没个定性。偶尔不想去就不起了,习武除了能强身健体,还能不受欺负。
林秋然担心孩子,萧寻也担心。
林秋然点了点头,“若正儿八经练功,严苛些无妨,不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那么几日没什么用。”
这种事上不能娇惯孩子,林秋然还是知道的。
萧寻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我也会注意的,不能因为练功让汤圆受伤。”
看徐远珩待汤圆好,汤圆也亲近他,萧寻吃味,所以想着对孩子更好。他不能觉得自己是亲爹,就理所当然认为孩子必须跟他亲近。情分都是相处来的,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汤圆以后有干爹,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汤圆和干爹更亲近吧。
林秋然笑了笑,“你想得倒是周全,不早了,我们也睡吧。”
躺下后,萧寻自然而然地把她手拉了过去,他侧身朝她躺着,在夜色下好似一座小山。
林秋然看他又觉得有些像大型犬,萧寻在,其实她也安心。不用担心什么,有什么事都不怕,反正还有萧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