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后飞升了by山间人
山间人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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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保持着天衍剑法独有的阵型,匀速前行,随着距离的缩短,众人终于看清了,他所在的那个漩涡中心之下,正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出。
“已经掀了灵脉!难怪有用不尽的力量!”
“怎会如此?当年大战之后,有数十位大能倾尽全部修为,在大陆各处设下了数不清的封印,他是如何在逃出来的同时,还能越过重重阻碍,找到灵脉的?!”
如此情形,就连长老们都无法从容面对,谁也不想见到多年前的惨烈情形重演。
“不好,这样下去,只怕要引起西北方大陆凹陷,以至整个大陆塌陷——他又在故技重施,想要拉着整个大陆一起毁灭吗!”
“不行,掌门师兄,咱们应当赶紧向太虚门和无定宗发信,请他们也赶紧带人前来支援!”
说完,常长老已经给跟随而来的自己的大弟子传音,命其将消息送出去。
就连一向紧跟齐元白的秦长老也紧张起来:“是啊,不光他们,咱们还得传讯让谢寒衣过来,这世上,恐怕只有他才能压得住昆涉阳!”
当年的长庚之战,尽管有无数大能共同参与,但谁都知道,最后关键的那一剑,是谢寒衣刺出的。
那场大战,损失了许多实力超群的大能,他们或陨落,譬如上任天衍掌门,齐元白的父亲齐归元,或从此销声匿迹,再未在众人视线中出现过,如今还在的,只有谢寒衣一人。
秦长老说着,已经拿出玉牌,飞快地往宗门内传去讯息。
可还没等他的玉牌收起来,前方形成漩涡的流沙便往下陷了一大截,仿佛底下支撑着黄沙的地壳被抽干了似的。
这种下陷自漩涡开始,往四方蔓延,目之所及处,整片土地,都在下沉。
“来不及了,”齐元白四下扫视一番,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果决,“必须现在就出手。”
“可是,谢师弟不在……”常长老素来行事稳妥,有时亦有些保守,在没有绝大胜算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出手。
其他人亦有些担心,就连秦长老都没在第一时间附和他的话。
齐元白顿了顿,没有看他们,只是紧紧盯着漩涡中心,正贪婪地汲取着灵脉中的力量的昆涉阳,语速缓慢,却异常坚定道:“我来。”
几人都愣住了,没
料到他会如此决定。但他们没时间争论,那个黑色的,由浓雾聚成的影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清晰、实在。
他的肉身早在长庚之战中,就已烟消云散,但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时,即便没有肉身,也非常人能敌。
而现在,在他仍专注于积蓄力量的时候,正是最有可能打败他的时候。
“天衍大阵,列阵!”
不等几人反应,齐元白已经先一步朝着那个方向继续推进。
他一人御剑行在前面,其他人自然不能放任他一人涉险,只好赶紧形成天衍大阵的阵型,跟上去,替他看住左右与后侧。
越是接近,几人越是能感受到汹涌而来的灵力,既有压迫感,又让人忍不住心生动摇,想要不管其他,就地坐下,汲取其中的力量。
与之并存的,还有那一丝丝被用来控制其他魔物的细线,正阻碍着他们的前行。
秦长老想也没想,就挥剑斩向自己这一侧的细线,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挥剑。
本以为那些细线会被直接斩断,帮后方正与棘手的魔物纠缠的弟子们减轻压力,谁知,昆涉阳不知如何做到的,那些牵引用的细线柔韧异常,不论剑意多么锋利强劲,都只是轻飘飘地挪开,未受到丝毫影响。
几位修为不俗的长老,仿佛空有实力,却不知该往何处使劲。
幸好,这般挥剑,还是给齐元白清出了一条道路。
他行在最前面,从御剑的状态改为执剑出招的状态,飞快地朝着昆涉阳袭去。
到底是曾经震惊三界的大魔头,未等他靠近,已先在漩涡的边缘筑起一层看似单薄,实则坚固的透明防护,能将大多攻击抵挡在外。
齐元白身为天衍宗仅次于谢寒衣的修士,尽管没有被完全抵挡在外,但是剑身也只堪堪攻入透明防护一尺。
剑尖只在漩涡外缘刺了几下,离正中的昆涉阳还有相当的距离,而齐元白自己,却被反坐力冲击得退后了小半步。
“掌门!”
秦长老大喊一声,赶紧上前,以另一只未握剑的手在背后托了一把,随后与几人一道,按天衍大阵的节奏,同时出招,往透明防护攻去。
有方才齐元白的那一下攻击,防护有了一丝松动,此时长老们合力攻击,很快将有了将其打破的趋势。
与此同时,后方的弟子们也在齐元白传音之后,陆续学着长老们的样子,结成大小阵法,辅以除魔袋,应对混乱的攻击。
天衍阵法经过了成百上千年的锤炼,俨然十分有效,不过片刻,就让弟子们暂时稳住了阵脚。
而漩涡的四周,阵法将其围在其中,步步逼近,眼看方才已经有了突破,可还没等他们一鼓作气将防护击碎,昆涉阳的影子便又实了一分。
随手一挥,地面便又往下沉了一寸。
更多灵力从地底下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引得众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们一边极力克制住吸纳的冲动,一边调动全部心神,应对眼前的情况。
就连几位长老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迟缓。
只有齐元白,从头至尾,没有一点分心,只专注地盯着漩涡正中的身影,眼看情况越来越危险,不远处的弟子们,有几个修为低一些的,小腿已经埋入流沙之中,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满是灵力、不断下陷的黄沙淹没。
齐元白眼神一沉,未与众人商量,便提剑在腕上划了一道,鲜血顿时被抹在了剑刃之上,银与白,形成鲜明对比。
几位长老眼神一沉,很快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以血洗剑,便是快速将自己全副力量都投入剑中,如此,剑意之强劲达到顶峰,而肉身却会如纸般脆弱。
他这是赌上自己的命了。
“掌门!”常长老唤了一声,见状也赶紧发力,和其他人一起,将才刚有所松动的防护凿开了一个缺口。
齐元白就从那里飞身而入,一剑刺向正中的昆涉阳。

齐元白的剑术,与同境界的修士相比,算不上太高超。
当年,他父亲齐归元还在时,就常有人议论,若他非亲生骨肉,他只怕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天衍掌门的亲传弟子。
后来,掌门传位,谢寒衣全无半点争夺的意思,齐元白的继任顺利得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又有人议论,若不是谢寒衣与世无争,他也根本成不了天衍掌门。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声音从未停止过。
人人都觉得,天衍之所以在齐归元故去后,仍能位列三大宗门之一不倒,是因为有谢寒衣的存在。
在外人眼里,泠山道君谢寒衣才是真正能代表天衍的存在。
就连天衍内部,尽管对掌门尊敬如常,但这种尊敬,与对真正的剑修大能不太一样。
但这一次,在长老、弟子们亲眼看着他赌上自己的性命,闯过那层透明防护,顶着巨大的灵力压迫直攻向昆涉阳的残魂的时候,忽然对他肃然起敬。
不论修为与实力如何,身为掌门,他尽到了应尽的职责。
“掌门师兄!”
常长老大喊一声,猛然发力,试图将自己剩下的灵力传递给齐元白。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尽管有残破的防护在,近半灵力都被抵挡在外,但剩下那一半,给了齐元白坚实的支撑。
在剑尖靠近的时候,中心那道专心致志吸取力量,一动不动的黑影,终于猛然跃起。
与远处那些乱舞的魔物相比,这个身影显得笨重多了,但跃起的速度,却比它们都快,快得众人都有些看不清楚。
好在齐元白离得极近,又一直全神贯注,立刻捕捉到他的动向,几乎同时出手。
在透明防防护层中,两道动作极快的身影针锋相对。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本以为要经过一番难解难分的缠斗,但因齐元白一直酝酿着全部的力量,没有一点要拖延时间的意思,所以,不过不过片刻,两边就几乎同时使出了绝招。
剑锋中有强烈的银光迸发出来,而昆涉阳那残魂的四周,则溢出浓黑的魔气。
银色与黑色在夜空中迎面碰撞,形成强烈刺眼的光芒,逼得众人不得不抬手挡了挡眼睛。
紧随那道刺眼光芒的,是天地之间一阵剧烈的震颤。
又一次地动让众人头晕眼花,遮住视线的同时,不得不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被地面的摇晃和黄沙的飞舞裹挟。
好不容易等这一阵地动过去,四周那道强光似乎也暗了下去,众人好不容成稳住身形,这才慢慢放下挡在眼前的衣袖。
一切都在恢复。
不停蹿升作乱的魔物消失了,连带着控制它们的细线也消失了,就连漩涡中心,那两道交战的身影也消失了。
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只有飞舞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落回地面的流沙,仍在如雨点雪花一般纷扬落下,在呼啸的西风中沙沙作响。
“什么情况?怎么不见了?”
“掌门师兄去哪儿了?”
几位长老快速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同时,从远处的缠斗中解脱出来,匆匆赶来的弟子们也立刻开始在漩涡内外的范围里找寻起来。
待一阵西风过去,飞沙降下大半,终于有一名弟子大喊一声。
“在这儿!”他后退两步,弯腰在沙地上半跪下,没用法术,而是直接用手开始清理黄沙,“是掌门真人!”
顿时,所有人都往这个方向奔来。
数不清的黄沙被好几双手拨开,露出已被半掩在其中,昏迷不醒的齐元白。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手里还握着自己的佩剑,浑身上下未见一点伤口,整个人却显得虚弱无比,仿佛被人夺去了大半生气。
在他的身边,就是方才昆涉阳所在的漩涡中心,那个有一丈宽的黑色洞口已经缩小成碗口大小,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再不像方才那样魔气四溢,只有几
丝微弱的黑色烟雾从其中飘出,迅速消散在空气里。
地面仍时不时有震动,显然底下的灵脉仍有动静,但与方才相比,已显得平静了许多,显然正在一点点恢复。
“谢天谢地,”秦长老谨慎地伸出手压在地上,先以灵力往下探了探,这才长舒一口气,“掌门师兄做到了——除掉了昆涉阳的残魂!”
其他人闻言,也大大松了口气,好几名修为稍低的弟子干脆直接躺到在沙地里。
“不愧是掌门真人……”
“幸好这次有掌门亲自前来,否则,咱们还不知会如何。”
“事情应当已经解决了吧?”
“咱们是不是赶紧回传送阵那儿去,好让掌门真人回去休养?”
“是啊,还不知掌门真人的情况如何呢。”
几位长老也没耽误,确定四下再无魔物后,便要带着齐元白回传送阵附近。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出太远,地面深处就传来一阵由弱渐强的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里开始粉碎,连带着底下支撑着整个地面的岩石都碎开了,在挤压之下,塌陷下去,再也托不住平坦的地面。
从那个漩涡开始,地面再次像先前那样,一点点陷落下去,陷落的高度,甚至比方才更大,有数丈之高。
“不好,赶紧御剑!”常长老反应更快,立刻道,“此处灵脉已经枯竭崩塌,大家小心!”
“魔头是除了,可灵脉却救不回来了,若任由其崩塌,照样要把整个大陆拖下水!”秦长老急得额头冒汗,甚至有些顾不上照看齐元白。
“要护持住这里,须得立刻列阵结印!”沈长老也亲身经历过当年的长庚之战,多少知晓要如何把这一段已枯竭的灵脉与别处隔绝开来。
“可、可咱们方才已将灵力都输给了掌门师兄,能御剑已是万幸,哪还有余力结封印!”秦长老已然乱了方寸,显然在责怪常长老方才自作主张,只恨自己方才为何要跟着逞能。
常长老抿唇不语,对他此时的态度并不赞同,但碍于情况紧急,也不欲与他起争执。
就在众人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不远处的黑暗中,有熟悉的身影迅速赶来。
“此处交我善后,诸位还是赶紧回去,守住自己的地方吧。”
来者正是才从天衍赶回来不久的苍焱。
他冷着脸,带着从魔域赶来的几名得力手下,二话不说,便开始列阵,准备结下封印。
常长老脸色一凝,望着苍焱的动作,目光中有感激和敬佩。
“魔君仗义相助,我天衍上下,定铭记在心!”
其他人也纷纷向他抱拳行礼。
换做常人,定因此动容。但苍焱并无他们正道中人的道义观念,再加上他才从天衍回来,得知那些真相后,心情正复杂得无以复加,闻言只是冷笑,讥讽道:“不敢,我不过是让大家死得晚些罢了。这些封印,顶多支撑一个月,一个月后,枯竭的灵脉照样继续崩塌,然后蔓延至整个大陆。那时,我可管不了了。”
天衍弟子们尚不那么明白他的意思,长老们却很快反应过来,个个变了脸色。
他们不再久留,深深看一眼苍焱,待他结下第一处封印后,便匆匆离开。
阻止灵脉崩塌的封印,不止一道,如当年的长庚之战,谢寒衣一剑杀死昆涉阳后,由齐归元结下封印,后来,再陆续由其他人补上,这才守住了西极这么多年。
如今,这世间,除了谢寒衣,恐怕再无人知晓当年齐归元的封印到底是如何结下的了。

第115章 醒来
天边熹光朦胧,沿着漫长的、微有起伏的地平线,如一块扎染的丝绸一般,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抬起。
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泠山泽仍旧寒冷,却在这层微弱的光线下,显出别样的温柔。
湖水中,那两道如水草纠缠的身影仍旧重叠在一起,好像被那熹光唤醒,微微动了一下。
如梦似幻的感觉持续了一整个夜晚,终于在这时候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的世外桃源消失了,熟悉的泠山泽回来了。
谢寒衣睁开眼,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怀中那具温热柔软的身体,是自己的徒儿。
“不!”他下意识推了沐扶云一把,想要让她赶紧离开这片冰冷的湖泊,“你不该在这里!”
“嗯?”沐扶云从他怀中被推醒,睁开迷蒙的双眼,发懵地抬眼看向他,“师尊?”
短暂的惊讶过后,昨日发生的一切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就在这片湖泊中,他无法承受灵脉异动带来的经脉贲张阻滞,浑身的力量和气血沸腾得无处发泄,本是让沐扶云去私库取冷霜丸的,可是……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记得,她的确进了洞府,但回来时,却没带来冷霜丸,而是直接踏入湖中,与他相对而坐,他们就那样,掌心相连,拥抱在一起……
那是修士之间的神魂交融,不必如凡人那般,却能获得比凡人之间更加亲密和愉悦的感受。
最重要的是,修士之间,常能通过这种途径,炼化体内本不属于自己的灵力,以达到巩固境界、提升修为的目的,这便是常人口中的“双修”。
谢寒衣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与自己的徒儿做了这样的事……
一种让人羞于面对的愧疚和懊悔自心中涌起,他甚至有些不敢看沐扶云的眼睛。
自长大成人以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不知所措。
只是,事后逃避从来不是他的处世方式,更何况,比起自己的愧疚和后悔,他更关心沐扶云的状况。
“你……还好吗?”
他清了清嗓子,一手扶着她,从湖泊中起身,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问。
因他一直随身带着她亲手做的灯台,两人身上皆未被湖水沾湿,走出湖泊,回到岸边时,仍是干燥的,只是经一夜的摩挲,鬓发凌乱,衣衫散开。
他不敢直视沐扶云,沐扶云也不敢抬头看他。
这时候完全冷静下来,能感觉到湖水的冷,此刻已经到了岸边,又发现自己的衣衫散着,露出颈下的大片肌肤,赶紧转过身去,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我没事,毕竟曾在合欢宗待过几年,体质特殊,师尊不必担心。”
谢寒衣的脸有些红,听她这样说,总还是不放心,毕竟自己的修为很高,体内积聚的,更是来自整个灵脉的冲击力量,靠着莲花冷霜丸压抑了那么久,骤然发作出来,自己的经脉完好无损已很难得,还不知对她有没有受伤。
他紧绷着表情,伸手搭在她的腕间,探了探她的脉象,见果然平稳,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突然感到捏在手指间的那段肌肤格外柔软细腻,像丝绸一般,有种别样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用力的同时,开始有种指尖发烫的错觉。
相触的肌肤不足方寸,却让两人都浑身紧绷起来。
“没事就好。”
谢寒衣赶紧收回手,微微转过身去,以侧身对着她,沉声道。
沐扶云悄悄抬头,看着他仿佛有些冷漠,还有些生气的侧影,心有点沉,难得
感到一阵不知所措的自责。
“对不起,师尊,昨日的事,是我自作主张,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见师尊那么难过……”
她不知道谢寒衣到底为什么生气,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自作主张让他失望。
修士与凡人不同,大多对所谓“肉身贞洁”并无太多执念,但对于神魂、灵府等真正属于修士自己的东西,却被看得很重。
许多修士,尤以大能居多,都不喜被他人随意踏入自己的领地。
哪怕她和谢寒衣是师徒,也不该跨越这条界线。
更何况,这本是道侣之间才会有的亲密程度。
身为徒弟,如此行事,便是僭越。
昨日一见他神志不清、难以忍受的样子,她就乱了方寸,根本没想那么多,就凭着本能行事了。
此刻想来,心中亦有愧意。
谢寒衣听到她语气中的沮丧和失落,心中一阵针刺似的疼痛,不禁转过身去,克制地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肩上,放柔语气,道:“不该是你说对不起,应该是我,身为师长,我竟然——”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懊悔之意溢于言表。
“对不起,扶云,此事不怪你,都是为师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皆有些无法面对一切。
昨日开始的地动尚未完全停止,仍时不时有震动从脚下传来,只是与昨日的剧烈相比,显得十分轻微。
谢寒衣虽经过了昨晚的疏解,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灵脉的动荡没有结束,很快又在他的体内积聚起一部分无处安放的力量。
沐扶云觑见他有微妙变化的神情,自觉低头,轻声道:“师尊尚未恢复,还是先回洞府好好休养吧。”
她说着,转身想要离开。
谢寒衣没来由的心中紧了紧,有些不想看到她的离开,下意识开口唤住她。
“你后悔吗?”
沐扶云的脚步顿住,在原地停了停,没有回头,轻声答:“不后悔。”
她有愧疚,有自责,有失落,就是没有后悔。师尊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会像爱惜自己一样爱惜他。
只是不知道谢寒衣会不会从此远离她。
“师尊,你呢?”
她仍旧没回头,就这么静静站着,等待他的回答。
谢寒衣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挣扎犹豫,好半晌,才缓缓道:“我有一些后悔。”
沐扶云呆了一下,垂下眼,轻轻“哦”一声,什么也没说。
“我后悔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唐突了你。”谢寒衣上前一步,停在离她仅半步之遥的地方,晨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恰好照出他的身影,完完全全将她笼罩其中,“但我也不是个称职的师父,除了后悔,还有可耻的欢喜。对不起。”
这是他的心里话,是面对她明亮的眼睛时,决计说不出来的话,幸好她问出来时,并未直接回头逼视他。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徒儿,除了怜爱、欣赏之外,是否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么多年独处的日子,让他已经忘记了寻常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是,不论如何,他都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到她远离自己。
山脚下,传送阵所在之处,常长老等人带着齐元白匆匆赶回来。
蒋菡秋带着众弟子守在归藏殿外,一见他们御剑回来,纷纷迎上去查看情况。
“掌门师兄这是怎么了?”见到脸色难看、昏迷不醒的齐元白,蒋菡秋吓了一跳。
“灵脉底下,被镇压的魔头昆涉阳残魂逃逸,为祸一方,掌门为除去那魔头,赌上性命,与之相搏,这才成功,只是自己也受了冲击,急需回来疗伤。”常长老脸色凝重道。
一听到“昆涉阳”、“赌上性命”这些字眼,众人就忍不住紧张起来,随行归来的弟子们赶忙七嘴八舌将当时的情况告诉大家。
除了担心掌门,大家亦担心西极沙地已然枯竭崩塌的那段灵脉。
“已经去信太虚门和无定宗,让他们护住自己的灵脉,最好多下几到封印,稳住地势。”秦长老脸色阴沉道,“可是,西极沙地的灵脉,只有魔君出手显然不够,必得由谢师弟亲自前往。”
他说着,抬头看向诸位长老:“你们可有人知晓,如何进入泠山泽?”
“泠山泽乃禁地,除了掌门师兄和谢师弟他们师徒二人外,旁人不得准许,皆不得进入。”蒋菡秋蹙眉道,“况且,谢师弟近来闭关,不可随意打扰。何不由我们先一同前往,再往灵脉之下结几道封印?哪怕再多拖延一段时间,等掌门师兄醒来,再做定夺也不迟啊。”
秦长老看一眼仍旧昏迷的齐元白,毫不犹豫地拒绝:“怎么能拿这样的事冒险?你不必多说,什么禁地,什么闭关,不过都是借口,今日,便是强闯,我也要进去!”

说完,他就转身要向通往泠山泽的那片密林行去。
虽不知到底要如何进去,但同门这么多年,长老们多少知道大致的位置。
常长老面上闪过一丝不赞同,但因才将昏迷的掌门交给医修搀进殿中,又一向性情随和,鲜少与人正面冲突,并未出言阻止。
泠山泽也算是天衍禁地,想必没有那么容易被人闯入。
蒋菡秋显然不这么想。
她半点没有犹豫,直接赶上去拦在他面前:“不行。”
秦长老去路被阻,脚步一顿,面色阴沉,道:“怎么,师妹要阻止我,弃天衍,乃至整个大陆于不顾吗?”
蒋菡秋皱眉:“何必说得这么绝?西极的情况方才也说清楚了,的确棘手,但尚能撑一段时间,不该这时就去打扰谢师弟。”
秦长老冷哼一声:“何为打扰?他身为天衍的一份子,这么多年来受宗门上下的尊重,难道在危机关头,不该挺身而出,做些什么吗?”
大多数弟子平日与长老们的接触并不多,不知其为人到底如何,乍听秦长老如此说,一时竟也有些赞同。
毕竟,谢寒衣一直以来都深居简出,顶着“天下第一剑”的盛名,却从未在他们这些弟子们面前展现过真正的实力和剑法,就连其他长老都会给弟子们授的课,他也只有过一次,便是去岁给这些新弟子们指点的一回。
没有真正感受过第一剑的威力,也不曾从中受益,学到一星半点,自然觉得秦长老的话有几分道理。
倒是其他长老们,与秦长老相处多年,十分清楚他的为人,闻言便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纷纷皱眉,不敢苟同。
“你们几个——”秦长老还在想法子进入泠山泽,转头看见展瑶、徐怀岩等人,伸手指了指,“平日和沐扶云走得近,可曾去过泠山泽?”
徐怀岩犹豫一瞬,有些不愿回答。
他们当然去过泠山泽,也大致知晓要怎么进入,但如蒋菡秋所言,他也觉得不该去打扰正在闭关的谢寒衣,只是碍于秦长老的身份,不好直接反驳。
展瑶比他更直接,对上秦长老阴沉的视线,面无表情道:“去过,但请恕弟子无礼,不会带秦长老前去。”
秦长老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名弟子如此直白的当众拒绝,一时表情一僵,本就僵硬的眼神更有些恼羞成怒,盯着展瑶咬牙道:“不愧是落霞峰的弟子,如此不知好歹。展瑶,别仗着自己出身世家,就不把宗门长老放在眼里,事关重大,由不得你肆意妄为。”
他说完,眼神一转,落到肖彦身上:“到底是怎么进去的,你说。”
肖彦一僵,不敢面对弘盈充满威胁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蒋菡秋忍无可忍,怒道:“为难这些孩子做什么?想进去,先过我这一关!”
说着,便拔出佩剑,一副随时与他打一场的架势。
在诸位长老中,蒋菡秋到底年轻,修为不算特别高,但论战斗力,几乎没人比得上蒋菡秋。
秦长老才从西极回来,灵力尚未恢复多少,必然不好与蒋菡秋硬碰硬。
他眼珠转了转,飞快地在四下扫视一圈,落到才从归藏殿中安置好齐元白后出来的楚烨和宋星河二人身上。
这二人都是齐元白的弟子,齐元白眼下还未醒来,形势不明,他们应当会站在他这一边。
正盘算着如何让这二人替他挡一挡蒋菡秋,那边的宋星河已经先开口了。
“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想要借机泄私愤。哪有在旁人闭关之时,就去硬闯的道理?有这个工夫,不如去多结几道封印,说不定反而能撑得更久。”
这话说得比展瑶更直接,听得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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