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夜几乎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没有睡着以后,桑意突然想到了,她还可以去找别人聊天,寻求别人的意见,而白言川恰巧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比较在英国的这几年来,他是最了解她一切经历,与心路历程的人。
“桑意,你来的真的很早。”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兀然从她耳畔响起,她赶忙从湖边的木椅上,站起了身来,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白言川,他一身简单的棕色格子穿搭,看起来却温柔而干净,很有英伦风的感觉。
给他让出了身边的位置以后,桑意赶忙招呼他坐下来:“不算早啦,毕竟我想没有人会约人,在下午见面吧,而且是一个小时之前,突然跟你说的。”
她挠了挠发丝,表情有些尴尬,毕竟麻烦白言川,找他出来聊天这件事,也是她犹豫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
“恩,没关系,只要是你,我就不会觉得突然。”白言川浅灰色的眸子望向她,语气淡然,回答她道。
桑意却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先岔开了话题:“白言川,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和规划吗?你肯定会留在英国吧?”
骤然听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白言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阴霾,随即又平静的看向了她:“恩,或许吧,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
“无所谓?白言川,你真的很淡定,很超然物外哎,怪不得高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她们在背后给你取外号,叫你白猫猫,也真的太像了吧!”听到他这样说,桑意立即感叹了出声来。
听了她的话,白言川勾了勾唇角:“那我还真不知道,她们这么叫我,不过挺有意思的。”
“猫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它们有预知死亡的能力。桑意,你知道猫的告别方式是什么吗?”
桑意一双鹿眼望向他,茫然的摇了摇头,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跟白言川瞎聊什么,毕竟已经跑题了,简直离题十万八千里,但是作为铺垫,或许这样会显得更加自然吧。
白言川的表情却有些令她看不透,沉声回答她道:“它们会为所爱之人,尽量留下自己的气味,然后离家出走,寻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原来如此,那猫果然是一种通情达理的动物呢,即使表面看起来疏离冷漠,却如此深沉的爱着它的主人。”桑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他感叹道。
可是她的心思,基本也不放在现在的这场对话上,她更想知道,动物界的动物们,会拥有人这样复杂的情感吗?它们能够理解,这种明明相爱,却难以在一起的纠结与无奈吗?
“桑意,说吧,你找我出来,是想说什么,聊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好好的听的。”白言川深邃的目光,却已经悄然转移到了桑意的脸上,他似乎已经看出了,那张小脸上,写满的一切复杂情绪。
桑意知道,现在是她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的机会了,毕竟她家的事,陈家的事,白言川作为一个外人,哪怕知道了,也是无所谓的。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他说出了口:“小白,假如你深深的喜欢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他的父亲,间接导致了你母亲的去世,你还会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吗?”
“你会不会将这种爱,视为对于自己母亲,对于自己亲人的背叛,然后活在愧疚与悔恨里,选择在这一生,永远远离这个人?哪怕你很清楚的明白,你的世界里,一旦离开了这个人,也就相当于永远远离了幸福。”
桑意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向平静的湖面上,不远处漂浮着的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白天鹅,攥紧了纤长的手指,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
她想,如果没有陈瀚海告诉她的那件事,该有多好,在此刻,她将不会有任何一秒的犹豫与迟疑。
白言川似乎仍在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陷入了一片沉默里,这种沉默令桑意心内,更觉得不安,或许,她这种问题,在对方看来,是极其难以回答的,棘手的事情呢?
她转头,看向了白言川干净的侧脸,有些尴尬的想要收回,自己的这番提问。
白言川浅灰色的眸子,却看向她,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说出来的答案,令桑意意想不到:
“我会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因为我的心是无法说谎的,内心的答案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去掩盖和否认。”
桑意瞪大了一双鹿眼,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在她眼里循规蹈矩,纪律性和家教都如此良好,一副好学生做派的白言川,会说出这样的答案来。
白言川却目光坚定,再次看向她,一字一顿的朝她说道:
“在我看来,追寻内心,全力以赴,才能算不枉此生。没有什么,比守护此生所爱之人,看着她过得快乐,过得幸福,要更加幸运的事情了。”
的选择仍然是你。
“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白言川,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出于绝对的道德或者伦理高地,来告诉我,我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是自私的。”
桑意转过脸来,看向白言川,迎上他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她审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的却只有坦诚,没有丝毫的闪躲。
显然,这些话,是发自于他肺腑之间,或许他这个人,其实远比自己想象中,要疯狂得多?她止不住这样去想。
白言川却朝她笑了一下,唇角微扬:“桑意,难道你没有想过吗?如果我是那样的人,那么今天,或许就不是我在这里与你对话了,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吧。”
桑意思索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己不是也挺疯狂的吗?
无论是选择去一个与自己阶层完全不同的学校读书,竞选班长,还是自己选择出国留学,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为了梦想而奋斗。
她亦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那又何必为了心里所谓的纪律来束缚自己呢?她要坦诚的去爱,去经历,哪怕这份爱,从不完美。哪怕或许某一天,这份爱会让她跌的粉身碎骨。
白言看向她,再次朝她说出了一句话来:“桑意,我记忆里那个你,可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哦。”
这句话同样深深的启发了桑意,是啊,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怕过,她又何必为了爱上了一个人,而感到害怕呢?
“谢谢你,小白,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桑意转头看向白言川,眉宇间的复杂与阴霾一扫而空,朝他笑了一下,嘴角边的两个小小梨涡,清晰可见。
白言川向她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如同一轮温暖的月亮,那双浅灰色的眼底,却隐隐闪过了几分,更深层次的,不易察觉的情绪。
陈恣坐在偌大的庄园里,那张豪华优雅的皮革沙发上,一边听刘纪有条不紊的汇报着瀚海集团在国内的情况,骨节修长的手指则一边滑动着膝盖上的电脑,看着上面的数据分析。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思此刻根本不在这两件事情上,只想着一个人,一个自那次见面以后,整整两天,他都未曾见过的人。
“今天就先到这吧。”陈恣一把挂断了电话,又将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
事实上,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判断出来,桑意是否会跟他回国,选择加入瀚海集团。而如果,她选择另外的路,那么他将要面临的,或许就是这一辈子,再度失去与她交集的机会。
陈恣站起身来,焦灼不安的心情,令他心里的控制欲,再一次作祟起来,他甚至想直接去桑意的住址找她,
毕竟在来英国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处在哪里。
可他又明白,如果自己这样做,不仅会吓到桑意,而且或许会加重她心内对于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也不一定。
此时,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却兀然响了一下,陈恣期盼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那条短信,表情却多了意想不到的惊讶。
一个小时后,陈恣到达了短信地址上,位于伦敦中心区域的这家小酒馆里,等待着对方的到来,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是什么,但他从来不认为,那样的人,可以成为自己的对手。
“Onemoreplease!”在喝完了一整杯,加足了冰块的威士忌后,陈恣再次向酒保要了一杯。
这样的情况下,借酒消愁,本就沉闷的心情,但使得他又多了一个喝酒的理由。
不少进入酒吧里的女孩们,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甚至有好几个金发碧眼,深眼窝,高鼻梁的白人女孩,主动走上前来向他搭讪,都被他眼皮不抬一下,直接拒绝了。
“久等了,陈恣。”不一会儿,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是白言川,向他走来。
对方不知从哪个高中同学那里,要来了他的号码,并且约了他在这家酒馆里见面。
陈恣抬了抬眼皮,平静无波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回应了他一句:“白言川,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以前那副模样,没什么区别啊。”
面对自己从初中时期开始,就不喜欢,也看不惯,而且跟在桑意身旁,同样来了英国四年的人,他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和语气了。
而如果,对方今天的目的,是前来挑衅或刺激他,那么他发誓,一定要给对方一些颜色瞧瞧。
白言川微微扬起了唇角,朝他笑了一下,在他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只是要了一杯气泡苏打水:“我们确实有四年没有再见过面了吧,作为高中同学,这样坐下来说话,还是第一次。”
“是啊,毕竟高中我们就是死对头嘛,你看不惯我这个体育委员,我也看不惯你这个学习委员。”陈恣并不掩饰自己的感情,骨节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直来直去的回答他道。
很早以前,从初中开始,知道自己与白言川分到了一个班以后,陈恣就很清楚,他和白言川这样的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或者说是两个极端。
与他的行事张扬恣意不同,白言川有洁癖,而且高冷,在班上总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做事还总是一副半死不活,温温吞吞,不紧不慢的样子。
在那时的他看来,白言川的这些作风,有些时候,甚至都不像是个真正的男人。
白言川没有因为他这句直接了当的话而挂脸,不再迂回,径直将他叫陈恣来这里聊天的目的,和盘托出:“其实,今天我叫你来,是想聊一聊桑意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一双锐利的黑棕色眸子,径直看向白言川:
“关于桑意?你想说什么?还是你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告诉我,你们这四年,在英国发展出什么感情,经历了什么事情吗?”
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白言川明白,他大概率是误会了,叹息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陈恣就像一只刺猬,攻击性和防御性,都非常强,更不必提领地意识和竞争意识了。
这样的人,无疑会成为生活中绝对的强者,极少人能够望其项背,也因此,他能够在商界取得如此大的成功。
可与此同时,他又能够轻易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性格中并不稳定的,复杂而犹疑,缺乏安全感的那一面,这一点,他和桑意其实很像。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一直以来,她都只是把我当成朋友,不过,她今天和我聊天,倒是提到了,你让她纠结万分,难以抉择。”白言川语气坦然,回答陈恣道。
听到他这句话,陈恣的脸色却骤然变了,他目光紧紧锁住白言川,向他追问:“桑意她跟你说了什么?”
“对不起,刚才我对你说话的态度并不好,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很在乎她,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让她犹豫和纠结的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想强迫她说。”
在察觉到白言川眼神里的一丝讶异后,陈恣赶忙向他道了句歉,放下一切的架子,向他诚恳解释了一句。
白言川目光落在他脸上,因为他的这一句解释,心里却更加惊讶了。
陈恣这样的人,自高中开始就是学校里的焦点人物,无数女生追捧,最受欢迎的校草存在,竟然会为了桑意,主动向他这个死对头,低下高傲的头颅来道歉。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因为看出来了,她应该不会主动对你说这件事,所以我才来告诉你。”白言川端起了桌面上的气泡水,喝了一口,向陈恣说道。
陈恣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更加紧张了,目光甚至分毫未曾他身上移开,很显然,他非常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白言川缓缓开口:“她和我说,你父亲和她母亲去世的事情有关,是他间接导致了,她母亲的去世。”
陈恣心里一沉,愣住了,完全没有预想到,会从白言川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他握住玻璃杯的骨节修长的宽大手掌,甚至有些轻微颤抖。
知道这件事情的震撼,对于父亲的怨恨,以及对于桑意的愧疚同时在他心内涌现,他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为何这件事情,令桑意在他面前如此犹豫不绝,难以启齿,甚至抗拒或者躲闪,他向她表达爱意的行
而他竟然如此愚蠢,兀自认为,桑意当年的单方面离开,抛下她去了英国,全部是因为她对不起自己,不仅幼稚的恨过她,甚至在与她重逢之时,便做出了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去深究细想过,陈瀚海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当年,怎会仅仅只是通过赞助了桑意这样的行为,就让她彻底离开了自己,整整四年的时间呢?
“不过,即使她心里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但陈恣,她和我说,她根本无法抗拒于爱上你这件事情,离开你,她就离开了她此生的幸福。”
“所以,她的选择仍然是你,你应该好好珍惜她,用你的余生,去竭尽所能的对她好。”
白言川看出了他脸上的复杂表情,明白他此刻必然陷入了阴霾之中,于是再次补充了一句,以让他能够振奋心情来。
果然,听到他这句话,陈恣那双黑棕色的眸子里,火光再次亮了一下,但与此同时,落在他身上,多了许多的疑惑和不解:
“白言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明明,你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在暗恋桑意了吧,听说你来英国,也是专门为了她才来的。”
“我是你的竞争对手,你把这些告诉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白言川表情却有些苦涩,他喝了一口气泡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陈恣,桑意的幸福,只有你能够给予她,这也是今天,我来找你的目的。”
陈恣虽然没有听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意思,以及他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次对话,却足以令他对白言川改观,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学,今天可以说,才是他们真正第一次的认识了彼此。
“谢谢你,白言川。”在起身离开这家小酒馆时,陈恣的语气里再没有了任何奚落,他诚恳的向白言川,道了句谢。
酒馆门口,司机已经按时来接他了,这次开的是他在国外车库里收藏的,全球仅此一辆的黑色迈巴赫Exelero。
“陈董,回庄园是吗?对了,您要求预定的头等舱机票,您的和桑小姐的已经订好了。”坐在前排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陈恣,向他语气恭敬的问道。
陈恣却摇了摇头,他揉了揉因为刚才喝下好几杯酒,已经有了醉意,变得已经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向司机说道:“去桑意的住处吧。”
独立的豪华公寓内,桑意正坐在阳台上,专心的画画,一盏昏黄色的,带有氛围的灯,陪伴着她,每当她心神不宁,或者感到焦虑不安时,夜里她就习惯画点什么,让自己沉浸在那个绘画的世界里,忘记一切。
而今夜,这个方法,似乎依然无法奏效,纵使她戴着隔绝声响的耳机,播放着自己最喜欢的古典乐,用画笔在白纸上画着画,可她心情却并不在这件事情上,最后导致她画出来的,只是一堆繁杂的,达不到自己要求的俗气线条。
取下头上的耳机时,她却听到自己门口,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似乎是犹豫不绝的,并不想让她听到,却又不肯放弃一般。
是什么人呢?这么晚还会来她的公寓找她?莫非,又是那只,在这附近,她投喂过一段时间,却又离开了这里,没有收养成功的那只流浪小橘猫?
那只猫来时,最喜欢用它的爪子,发出这样细微的声响了。
桑意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警惕地看了一眼猫眼,没有看到什么存在以后,更加确定了是那只小橘猫回来了,于是她推开了房门,却瞪大了眼睛。
门口昏黄路灯的台阶上,哪有什么流浪小橘猫,有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这个背影,她自然认识,正是陈恣。远远望去,倒也有些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一般。
“你……”桑意走近他,有些不明白,陈恣这么晚找来自己这里,是为了干什么,身上的白色睡裙,还在晚风中飘扬着,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换上一身合适的衣服。
下一秒,威士忌酒的气味,夹杂着薄荷清香传来,她被骤然站起身,转头看向她的人,一把拥进了宽阔的胸膛里。
桑意有些后知后觉,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这是喝醉了吧?所以才来到她家门口找她。
“对不起,桑意,对不起……”陈恣低沉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带着隐隐的哭腔,令桑意惊讶至极,他这是醉酒以后,在她面前哭了吗?
这简直过于罕见了,他为什么要突然向自己道歉,而且连声说出这么多句对不起,甚至在自己面前哭了,这令她没来由地,心里揪疼的厉害了起来。
她想抬起头来,看看陈恣这到底是怎么了,可对方显然不想让她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准她抬头,只是将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入骨血之中一般,与此同时,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着。
桑意只能笨拙的伸出胳膊,尽力踮起脚尖,安慰般,轻抚他宽阔的背脊,希望这样能够让他好一些。
不知抱了多久,陈恣的情绪似乎才变得好了一些,可他紧接着,却又捧起了她的脸,将一个灼热的吻,落在了她微冷的唇瓣上:
“我知道,我这样出现,你会讨厌我。今天,我不该来的。可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桑意,我不能失去你,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桑意这才有机会,看到他整张脸上的表情,醉酒以后,早已失去了在自己面前,那副足够成熟的,气定神闲,不那么轻易表露情绪的模样,眼尾赤红着,点点的泪光,在那里聚集着。
“陈恣,你……”她心内有些不忍,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可陈恣却似乎瞬间清醒了过来一般,迅速松开了她,向她再次道了句歉以后,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稳,向不远处的迈巴赫前走去了。
司机赶忙迎了上来,搀扶着他上了车,几分钟后,启动了车辆,离开了她的公寓。
桑意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明白,陈恣为何会艰难控制着他的行为,如此仓惶的离开呢。
他必然不想让自己觉得,他在控制自己,强迫自己做出选择,毕竟,他已经亲手将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尽管,醉酒以后地本能,仍旧将他带到了她门前,告诉了她,他根本离不开她这件事情。
第三天早晨,桑意看向自己昨天便已经收到的短信,那里的航班信息非常清晰,陈恣已经给他预定了回国的头等舱机票,而如何去做,已经到了她必须决定的时刻了。
两个小时后,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她拉着手里的行李箱,下了的士,一步步向前走去,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桑意!”在踏入航站楼里前,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兀然自她身后响了起来,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身白衬衫的白言川。
自己已经告诉过他,自己的选择和答案,所以,桑意明白,白言川知道,自己今天就要离开英国,回到中国,是来送别她的。
今天,他的穿戴甚至有些正式,那件白衬衫上衣,又别上了那只,她高中时,还给他的,那只蓝色海伦娜闪蝶的胸针。
“你怎么来了?是来送我的吧?”桑意停住脚步,向白言川笑了一下,如是朝他问道,嘴角边的两个梨涡,清晰可见。
白言川点了点头,在她面前站定后,将他准备好的,一个蓝色的盒子递给了她:“对,桑意,这是我送你的道别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道别礼物?桑意的目光落在这个精致的,看起来就很用心的蓝色盒子上,那上面有一副静谧的花海,海伦娜闪蝶的油画。
她记得这幅画,是白言川在高中时,那个画室里,她见到的,他所画的第一幅油画。
这个盒子里装着什么呢?桑意止不住的猜测,但她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打开这个盒子,她打算在回国以后再打
她再次向白言川笑了笑:“谢谢你的礼物,小白,我很喜欢,希望你的未来也一片光明,在英国,能拥有你最好的艺术人生。”
“嗯,桑意,我能用英国的告别方式,和你告别吗?”白言川点了点头,却头一次,向她提出了一个,令她有些猝不及防的要求。
英国的告别方式?什么样的呢?桑意虽然有些疑惑,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这个要求。
于是,她被白言川拥进了怀里,属于他身上的,淡淡的冷松木的味道袭来,桑意整个人都僵住了,印象里,这是她和白言川的第一次拥抱。
“再见,桑意。”但随之而来的一切,令桑意更觉惊讶,白言川将他温度有些冰冷的脸,轻轻贴了贴她左右两边脸颊,在她耳边说出了这样几个字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完成了这一切后,他松开了她,朝她笑了一下,眉眼弯弯如同新月一般,挥了挥手。
桑意明白,这是他的告别仪式结束了,于是同样回以他一个笑容,握着手里那个蓝色盒子,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向机场内走去。
候机室内,陈恣高大的身影,有些焦灼不安,在原地,一次又一次,看向手腕上的手表,距离起飞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在他听来,冰冷而机械,催促的播报声音,也响了起来。
可他等待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难道说,桑意的决定已经做出了,她不会出现在机场里,也不会选择,有他在的将来?
“陈董,您看,登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您还要继续等下去吗?”站在他身旁,一身西装的助理,表情亦有些凝重,半弯下腰来,恭敬地向他说道。
陈恣心内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疼痛与酸涩,可他无法说服自己,在没有桑意的未来航班里,独自启程。
下一秒,他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无比熟悉的脚步声,那个声音,脚步轻盈,拉着行李箱,似乎是直奔他而来的。
陈恣转过身去,看清了来人以后,心间涌上的欣喜,已经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第62章
机场内航班播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可影影绰绰的落地窗内,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却令周围不少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瀚海集团总部大厦内,身穿OL制服的白领们,得了休息的时间,已经在休息室里趁空热聊了起来。
一名女生端着咖啡,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向周边的几名女生八卦道:“哎,你们知道咱们集团空降的艺术总监吗,听说她是咱们陈董专程去英国一趟,挖过来的呢!为了挖她回来,陈董可是连续缺席了董事会,一个星期的重要的会议呢!”
“当然知道啦,叫Ann吧,中文名好像叫桑……意来着。她在艺术领域,特别有名气呢,是皇家艺术学院,艺术史专业毕业的!”
“而且她因为在伦敦,为英国一位最有名的天才画家,策划了展出一炮而红!听说只要她在那边策划的展出,都是一票难求呢!据说人也长得特别漂亮!是个大美女!”
立即有人附和起了她的话来,滔滔不绝的向周围人介绍起了这位空降来的艺术总监的辉煌履历。
人群中马上响起了阵阵惊叹声,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正是刚才最先提到她的那位女生:“哎呀,你们这些消息啊!都不算什么最新消息!我听说啊……她和咱们陈董的关系不一般。”
“啊?真的假的?什么关系啊……”一听到是有关于陈恣,休息室里所有女生的表情都变了,不自觉的凑近她,压低声音继续向她追问。
那女生有些沾沾自喜,喝了口咖啡,这才慢条斯理的告诉她们:“我听说啊,她是咱们陈董的妹妹,而且以前啊,她两还是上同一所高中的同学。”
“切!兄妹啊!这有什么稀奇的,家族企业里各种裙带关系不是多的很嘛!”一阵嘘声立即响了起来。
“等等,白溪,我知道你是首席秘书,上面的八卦消息知道不少,但有没有可能是你听错了啊?”
“我上次见到总监了,她和咱们董事长,长相也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啊!我倒觉得他们俩不像是兄妹,没准是一对情侣才正确吧!”
一名女生质疑她道,说出的话却几乎令所有人都瞬间哀嚎一片。
【不会吧!陈董那么高冷,怎么会有女朋友啊?他可是我来瀚海的初心啊!想当初,要不是我在一个财经杂志上,惊鸿一瞥。看到了咱们陈董那张秒杀所有男明星的脸,我才选择直接放弃国外大厂的offer,来这儿的啊!】
【谁不是呢!188的个子,黄金比例身材,完美的脸,超绝的经商头脑!我当初也是在学校里,学到了陈董,年轻有为,教科书式,完美回购瀚海股份的案例,才选择来了咱们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