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by猫猫可
猫猫可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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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一瞬间找上了她,她想在云澜县,在整个梧州市,寻找那些和自己爷爷一样,明明富有才华,却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中的老艺术家们,寻来他们的作品,办第一场展出。
于是,这段时间,她不辞辛苦,在梧州的街头巷尾奔走,和那些尘封多年的艺术家们,以及他们的家属联系,说服他们将作品在艺术馆进行展出。
看桑意天天忙成这样,陈恣也有了不少意见,不仅心疼她太辛苦,而且他们备婚也需要抽出时间。但每当看着她为了梦想,为了热爱之事而活力满满的模样,他又并不忍心说她什么。
而自回国后,就总是缠着她出去,聚餐聊天的顾斐斐就更加对她的工作辛劳程度不满了,于是,桑意只得用自己干妈的身份,以将来要给她肚子里,自己干女儿,天价红包的条件来说服对方,忙完再聚。
距离首展的时间越来越近,桑意在办公室里,整理完了今天的作品集,已经到了傍晚,落地窗外,橘红色的云已经将整片天空染了色,她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背,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了陈恣几分钟前,就发来的消息。
对方已经在停车场里,等着她下班,一同吃饭回家了,于是她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提着包,向电梯内走去。
到了公司一楼,接待处一名女员工,却向她走了过来,恭敬的朝她说道:“桑总监,有一名访客,在等您下班见面。”
访客?今天并没有合作方来谈事吧?自己也没有约什么艺术家前来。
桑意有些疑惑,一道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却兀然从她身后响起,她回头看去,看到一个气质优雅得体,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女士,向她走了过来。
“你就是桑意吧。”对方声音和缓而知性,朝她问道,镜片背后的目光,探向她时,有些复杂。
桑意心里虽然疑惑。对方为何知道自己名字,而且找上了自己来,但还是朝她礼貌的点了点头:“是的,阿姨。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这名女士点了点头,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令桑意瞬间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我想请你参加,我儿子白言川的葬礼。”

第70章
“葬礼?这怎么可能?”桑意机械性的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大脑仍未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
白言川怎么可能去世了?明明她回国前,他还以朋友的身份来替她送行,并且告诉她,他会在英国继续完成他自己的梦想,过上他想要的人生。
梁秋洁眼眶红了一下,似乎是桑意的反应,同样令她触景生情,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试图从这个自称白言川母亲的人,脸上寻找到任何恶作剧玩笑表情,或者破绽,告诉她,她只是在逗她而已。
但很显然,她并没有这样,而是强忍着泪水低下头去,而桑意亦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长相以及身上的优雅气质,都总是一身白衬衫出现,站在她面前,气质矜贵而干净的白言川极其相似。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残存着一丝希翼,桑意试图继续说服梁秋洁。
“梁阿姨,这是不可能的。上周二,我还收到了白言川发给我的邮件。作为朋友,他每周都会跟我分享他的生活,他所经历的小趣事,看到的风景。”
“而且他身体明明很健康呀,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都在皇艺学习了四年才毕业,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去世了呢?”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桑意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她看了看,前段时间白言川发给她的邮件,上面写的文字,以及他拍下的郁郁葱葱的公园里,松鼠抱着松子啃的照片。
梁秋洁的眼泪,却在看到这些邮件和照片以后,终于忍不住,彻底掉落了下来,她语气有些颤抖,抬头看向桑意,告诉了她真相:
“桑意,你也知道的,言川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这些邮件,其实都是他提前写好,放在电脑邮箱里,定时发送给你的。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在英国最好的医院里接受治疗,但上个星期,还是因为治疗无效,已经去世了。”
桑意彻底愣住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就连手里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她眼眶止不住的红了起来,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一条如此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兀然逝去了。
而且还是在英国时,用他自己的方式,帮助了她无数次,看到她时,总是一脸温柔,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守护着她的白言川。
他和她一样,毕业到现在也不过半年,他的人生,明明和她一样,也才刚刚开始啊,怎么就到了结束的时候?
而她更不敢想象,白言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准备那些照片和文字,明明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却用那些处处充满生机与鼓励的话语,来让她在尚不太适应的,繁忙的工作里,体会到生活的美好。
与此同时,瀚海集团,总裁专用私人停车场内,坐在黑色迈巴赫普尔曼
上的陈恣,时不时抬起手机,看向上面的微信消息界面。
直觉告诉他,一向守时的桑意迟迟不回他消息,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毕竟现在离他们约定的回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分钟。
前方负责送他们回家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小心翼翼的向陈恣问出了口:“陈董,要继续等夫人下班吗?”
陈恣薄唇轻抿了一下,随即长腿一迈,径直下了车,向停车场内,回集团办公室,距离最近的电梯走了过去。
伴随着电梯铃响起,门打开的瞬间,一同下班的几个女职工们,在看到自家董事长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时,几乎都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毕竟,从未见到过陈恣,亲自来坐这样的员工电梯。
他的气场实在过于强大,压迫感十足,她们不由自主,纷纷局促的低下头去,向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董事长好!”
陈恣却只淡淡扫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骨节修长的手指按了电梯键。
第一次见到陈恣本人的女职员,脸上已经红的不行,根本无法直视陈恣,因为他本人远比商业杂志上的模样,还要更加好看,年轻有为,气质出群简直到了鹤立鸡群的地步,更遑论他188的身高,以及那副宽肩窄臀长腿,黄金比例的身材。
一楼已经到了,陈恣高大挺拔的身影,径直走出了电梯。
早已按耐不住的女职员们,几乎在他离开的下一秒,便立即兴奋的感叹出声了来:
【“天啊!陈董也太帅了吧!好年轻啊!”“你们看到他那张脸了吗?五官那么立体,脸那么小,根本就不输男明星啊!”“是啊!而且气质很野啊,气场也很强大!”
“话说,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薄荷味哎,好好闻呀!真不知道这种完美的男人,最后会便宜了谁……”】
到达一楼大厅里,果然,陈恣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纤瘦的身影,只是她面前还站着个人,似乎在面对面说着什么。
桑意处在那种震撼与悲伤里,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兀然自她脑后响起,正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这声音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中,回头看去,她正好看到一身黑色定制西装,气质越发成熟稳重的陈恣向她走来。
褪去了曾经的年少稚嫩,迎着光向她走来的陈恣,有如一座巍峨挺立,供她倚靠的高山。
对方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骨节修长的手指,一把捡起了地上的手机,起身递给了她。
桑意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不知何时,自己手机落了地,竟也未曾发觉。
陈恣已经看出了她的脸色极其不对,探寻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她们面前,神色复杂的中年妇女身上,向她问出了口:“您是?”
对方却已经先一步认出了他来:“你是陈恣吧?言川的同班同学?我是他的母亲,梁秋洁。”
听到这两个字,陈恣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她说的应当是白言川,毕竟她的气质和他很像,况且高中时的家长会上,他依稀有些印象。
只是,为何白言川的母亲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还记得,自己头一次和白言川化干戈为玉帛,并对他完全改观,还是在英国的酒吧里,他亲自来劝说自己那一次。
“我听言川说起过你,他说你是班上的班草,以前很讨厌他。”梁秋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说出来的话,却令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桑意自然也知道,陈恣和白言川,作为同班同学,曾经在学校里有多么不对付,看彼此不顺眼了。更不必说,曾经因为自己,她也体会过,他们之间吗,那种剑拔弩张的微妙气氛。
她张了张唇,想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之前,出声打破僵局,为陈恣解释几句。
然而陈恣的表现,却出乎她意料,沉声说出了几句话来:“梁阿姨,那是以前的事了。曾经我对他是有偏见和误解,但后来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类人,事实上,我很欣赏他。”
梁秋洁表情亦有些惊讶,但随即她脸上的悲伤与遗憾更加明显,从她的手提包里,再次掏出了一张卡片递向陈恣:“那么,我希望你也能收下这张邀请函,希望你也能来参加他的葬礼。”
他的葬礼?听到这个词语,陈恣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梁秋洁的来意竟是这样,而他也瞬间明白了,为何桑意的反应如此异常。
“阿姨,白言川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他和我也是同班同学,但我从来没有留意到他身体有什么问题。”桑意抹了一把眼尾的泪水,再次向梁秋洁追问道。
梁秋洁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说来话长。他父亲这几天因为他的事,也已经悲痛到住了院,我也忙的抽不开身来。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可以和我回家一趟,我慢慢告诉你。”
“好!阿姨,我现在跟您回去,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我帮忙!”桑意赶忙点了点头,回答她道。
听到桑意的话,陈恣亦沉声说道:“阿姨,我陪桑意一起去,现在叫司机过来,送您一起回去,您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可以派人过去帮忙。”
到达白家山腰上的别墅后,桑意下了车,抬头看向这处陌生的地方,这栋建筑的风格,设计风格和白言川身上那种知性而优雅的气质,艺术气息亦很浓重,白家的家境,显然很不错。
当她正在恍惚走神时,一道有力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正是陈恣,对方黑眸看向她,朝她说出了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话来:“桑意,你和梁阿姨进去就好,我在这里等你。”
他竟然不和自己进去?
听到这句话,桑意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陈恣当时在她毕业画展时,亲自去了英国,在庄园里与她再度重逢,因为误会她和白言川的关系,还吃了那样大的醋,情绪激烈到了那样的程度。
那时,她便明白了此人占有欲程度之深。
“怎么?以为我气量那么小?”陈恣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惊讶,一双黑眸锁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桑意的脸。
桑意脸上无法抑制的热了一下,这人总是能如此轻易就猜到她的一切心思和想法。
这次陈恣的语气却认真了许多,沉声朝她说道:“去吧,去和他好好道个别吧。”
听到这句话,桑意点了点头,她明白,这是陈恣给予她自由,给予她空间,充分尊重她的表现,尽管不久前,她才答应了他的求婚,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她跟上梁秋洁的脚步,走进了这栋别墅里,一进去就被墙上数幅油画吸引了目光。
那些画上无一例外,都飞着蓝色的海伦娜闪蝶,无论是成片紫色的薰衣草田上,还是寂静的海面上。
很明显,这些画作的作者都出自于同一个人——白言川。
她还依稀记得,高中时,白言川曾盛情邀请过她,来他家里看他收藏的海伦娜闪蝶,那时她拒绝了他,而毕业那一天,他亲手将一枚海伦娜闪蝶胸针送给了她。
而她同样拒绝了他这份炙热的心意。
梁秋洁的目光,顺着桑意,落在那些画上
的视线看去,表情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悲伤,她走到一幅最大的油画前,带着皱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几只蝴蝶,如同抚过自己儿子的脸庞。
她缓缓将话说出了口:“这些蝴蝶很美吧?一如我的儿子。那么矜贵,轻灵,优雅,干净的不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听到这句话,桑意点了点头。
矜贵优雅,确实是最好的用来形容白言川的词语,毕竟从高中开始,她几乎就没有看过他和任何人吵过架,红过脸,情绪永远如此稳定,有时稳定到甚至令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机器人。
但不可否认,正是因为他身上的这种气质,以及优异的学习成绩,才能在班上,那些爱花痴的女生们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将他选为学习委员,并称呼他为猫、白学神,始终与陈恣相提并论。
“阿姨,我能再次冒昧的问一下您吗?白言川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
桑意始终想不明白,明明在英国时,作为她的同班同学,白言川表现的如此正常,为何会突然去世。
“CIPA”梁秋洁却说出了一个,令桑意瞪大了眼睛,感到完全陌生的词汇。
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梁秋洁进一步解释:“无痛感症,医学上也称为先天性痛觉不敏感合并无汗症,这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疾病,患者通常活不过25岁。”
先天性疾病?活不过25岁?桑意瞬间瞪大了一双眼睛,捂住了嘴巴。
她根本无法想象,这种事情的存在,也不敢想象,白言川到底是怎样将这个病,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从不表现出来任何异常的。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的那节体育课上,她被罚在烈日底下奔跑,因为心脏的问题,最终体力不支,倒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是白言川抱起她,送她到了医务室里。
而她极其害怕白言川知道了,自己心脏有问题这件事,令同学们知道并耻笑,因此自己恳求他,为自己的这件事情保密。
那时,白言川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用笃定的话语告诉她,他不仅不会说出去。而且完全能够理解她的一切感受。
曾经的桑意,只当他是在客套,说出一些漂亮的场面话罢了,却并未曾想过,他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是因为他和她很像。
而她亦从未深思过,为何白言川唯独会对这样一种稀有而命短的海伦娜蝴蝶,痴迷至此,几乎在他的每一幅画里,都留下了这些蝴蝶的影子。
原来,那种蝴蝶,就如同他,他画的一直是自己,送她海伦娜闪蝶,亦是将他自己送给她。
思及此,桑意低下头去,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了起来。
“言川这孩子,自出生起,就无法感觉到疼痛的存在,因此容易轻易伤害到他自己,即使受了伤,也迟钝至极,感觉不到,而且因为他无法排汗,这很容易导致他体温过高。”梁秋洁接着往下说道。
无法感觉到疼痛,体温过高……
这些词汇组在一起,令桑意的心里一阵刺痛,她不敢想象这些症状组合在一起,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时的场面。
自出生起,便明确自己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白言川表面的风轻云淡,情绪稳定背后,承受着多少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的痛苦?
一些曾经令她感到过困惑的,关于白言川身上的蛛丝马迹,在此刻全部一股脑钻进了她记忆里。
在英国时,她注意到过,白言川经常戴的那块表上,总会非常详细,而且大写明显的标明当天的温度,而那时明明是冬天,他开车送自己去,艾莉森在英国郊外的住处时,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仿佛一点也不怕冷。
而当他来到她租的简陋公寓里,得知她每天只吃面包店里的临期面包,亲自给她煎牛排时,手腕被极烫的煎锅,烫出了那样明显的伤口,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语气轻松,连创口贴都不想贴。
而她在庄园,举办自己毕业画展,并与陈恣重逢,消失的那一天,他焦急万分的打了很多电话过来,自己没有接。
后来,过了好几天,才再次出现在学校。爱慕他的同班女同学,隐约有提醒过自己,他被送去了医院,并且进行了抢救……
种种一切的迹象汇合,令桑意的泪水,彻底掉落眼眶,向梁秋洁忏悔道:
“对不起,梁阿姨!是我害了他,在英国的时候,如果我能够多注意他,多关注他,能够知道他的情况,也许他的病情就不会加重了!都是因为我!”
梁秋洁亦红了眼眶,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劝慰她道:“言川不会怪你,当年从他做出选择,为了你,去到气候阴冷潮湿,完全不适合他疗养治病的英国,就已经选择了他的命运。”
“当年,我和他父亲,也并没有反对,他的这个选择。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出生便无法逃脱的命运面前,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动等待的懦夫。他没有害怕,也没有逃避,他选择了自己的爱情,选择了燃烧这短暂的人生。”
“在命运压向他时,他主动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在死亡来临之前,他主动迎接了自己的死亡,我始终为他感到骄傲无比。”
桑意泪水已然决堤,在这一刻兀然明白了,白言川在机场与她告别时,其实便已经知道,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那是他能够与她相见的最后一面。
因为与她在公园里聊天时,他曾经告诉过她,这样一件事情。
猫在死亡之前,会为所爱之人,留下自己的气味,然后离家出走,寻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静静等着死亡的降临。
而白言川送给自己的离别礼物,恰恰就是一瓶带有他身上淡淡雪松味道的香水。
看到桑意的泪水,梁秋洁却兀然伸手抱住了她,对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桑意,别哭了,以前高中的时候,言川回到家里的时候,经常跟我们说,他在班上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是他见过的,世界上最坚强,最有才华,笑起来最好看的女孩子。”
“所以,我想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一直笑。一直快乐,一直幸福下去。我能看出来,你们班上,那个叫陈恣的同学,也非常喜欢,珍视你。”
“而言川,从来不希望你因为他,而留下任何内疚的心情,尽情奔向属于你的未来吧!”
听到这些话,桑意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尽力忍住了内心的一切悲伤。
看到她缓过了神来,梁秋洁朝她挤出了一个笑容,牵着她缓缓往别墅偌大的,种满了薰衣草的后院里走去。
满院的紫色薰衣草丛里,无数色彩各异的蝴蝶,缓缓蹁跹其中,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走去,在薰衣草的尽头,她看到了白言川的墓碑。
他仍然穿着高中时便最喜欢穿的白衬衫,脸上的笑容极淡,就像长在雪域里,一棵极其挺拔的松。
一如她和他在楼梯转角处的初次相遇,逆着光的晨光剪影,影影绰绰的融光里,少年兀然出现,如同一团蓬松的雪,替她捡起地上的录取通知书,对她说:“没关系。”
走出白家别墅大门时,已经临近傍晚,她视线有些模糊,却仍旧远远就能看到陈恣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黑色的迈巴赫车前等她。
显然,司机已经离开了,而他等了她许久,并且也头一次乖乖听了她的劝说,即使站了这么久,也并未抽烟。
对方目光敏锐,视线落在她因为哭泣,犹红肿着的眼睛上,却并未多问任何一句话,只是长腿一迈,默默帮她打开了车门,待她在副驾驶坐好后,又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启动了车辆,迈巴赫沿着盘山公路,往山脚下缓缓驶去。
车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安静。
直到桑意望向他,兀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陈恣,关于艺术馆首展的内容,我已经想到了。”
“什么主题?”
陈恣黑眸望向桑意,朝她沉声反问道。
毕竟,此前几个月的时间里,因为首展的策展内容,到底围绕什么主题来展开,桑意已经为此,选题又推翻,纠结了无数次,最后才打算将首展的内容,聚焦在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民间老艺术家身上。
桑意攥紧了手指,心内有些紧张,尽管她没有把握陈恣能够同意自己的提议,但她还是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对方。
“嗯?”陈恣目光再次看向她,等待着她说出答案。
桑意说出的话,却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目光中多了几丝复杂与讶异:
“关于海伦娜闪蝶的艺术展。”
“我希望能够用这些稀有存在的蝴蝶作品,和患有先天罕见性疾病的艺术家们的艺术作品,巧妙结合。”
“以艺术馆的这场首展,来纪念白言川,以及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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