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by猫猫可
猫猫可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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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因为她也并不想勉强,自己聘请的司机,在这样的深夜时分里,仍然为自己工作,更何况,明天下午是皇艺的毕业典礼,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她必须准时出席,并且上台讲话。
“今天的展出很成功,辛苦大家了,大家完成清场以后,在群里发照片,给我汇报一下情况就可以了。”
走出门前,桑意向仍然在忙着清场的,自己团队的人员挥了挥手,如是说道,在得到他们肯定的答案后,她走出了门去。
然而,才刚走出门,她就发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高大身影,正站在台阶前抽烟。
正是脸上戴着白色威尼斯面具,一身黑色西装,刚才用令她瞠目结舌的高价,拍下了她好多幅,画作的Alexander先生。
桑意有些疑惑,对方的助理,看起来也已经离开了的样子,那他为什么还要独自留在这里?
而不知为何,对方抽的烟,弥漫着隐隐的薄荷香味,令她觉得,有一种,似曾相熟的错觉。
于是,她取下脸上的蝴蝶羽毛面具,缓缓走近他,仰起一双清澈的鹿眼,看向阴影下,他那张被面具遮盖,晦暗不明,完全看不清模样的脸,向他语气友善的问出了口:
“Alexander先生,您怎么还不走?您是找不到,出庄园的路吗?我可以帮您指路……”
桑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独特而熟悉的薄荷香味,却向她袭来,令她整个人,几乎忘记了呼吸,心脏瞬间加速跳动了好几下。
对方骤然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上了,路边,一辆银紫色双拼,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跑车里。
他到底是谁?拉自己上车又是什么目的?
“你要干嘛?”望着车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桑意红着脸,望着坐在她对面,昏暗的车内星空顶灯光下,戴着面具,一声不吭,紧紧盯着的男人,质问出身。
她根本不明白,对方突然拉她进他的车里来,是什么意图。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在他身上,闻到了独属于陈恣身上的那个味道?
桑意在心里摇了摇头,心想,这必然是自己的幻觉,太过荒谬了,陈恣怎么可能来这里,来她的慈善画展上?
明明,他看起来有女朋友,或者根本不缺人喜欢的样子。
下一秒,桑意却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坐在她对面,脸上仍戴着面具的男人,伸出了骨节修长的宽大手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径直吻上了她的唇。
她浑身颤抖,心跳剧烈,完全忘记了呼吸,只有唇上传来的,温润而柔软的触感,在提醒着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这种侵占欲极强,极其霸道,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燃烧,深深刻入了她骨髓里,从记忆深处蔓延而来的热烈。
这辈子,她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过!

与他唇瓣碰触到的那一秒,桑意便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
尽管在微暗的车顶灯光下,他脸上还戴着面具,令桑意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闭着眼睛,近在咫尺,垂在自己面前的黑色长睫,和感受到,他握住自己腰身的宽大掌心所传来的温度,以及他身上夹杂着烟味的薄荷清香,将自己完全包围。
桑意停止了一切的抗拒与挣扎,伸手回抱住他,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滚烫的泪水,从她的眼尾不断滑落。
泪水的温度和面前人的温度,以及灼热的气息,都在提醒着她,现在她不是在做梦,而是在分别了整整四年以后,她真的再次与陈恣重逢了。
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日思夜想的身影,在无数个令她觉得疲惫,心无可依的夜晚。
那个一闭上眼睛,就令她仿佛回到了那年高中的公交车上,
身穿白衬衫的少年,站在在自己身后,用他的身体为自己挡住宽大的人群里,耳机里与她同听一首白色海岸线。
那个明明怕黑,却一意孤行,穿过海岛大片无人的树林,找到她,抱她在怀中,度过令她此生难忘的一夜的少年。
那个在她喝醉酒时,从地上抱起她,吻干她泪水,告诉她,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少年。
那个明明看到她心脏上手术疤痕狰狞丑陋,却吻过那里,亲口告诉她,你的心脏一定是星星做的少年……
无数个无法磨灭的点点滴滴,无数个片段,无数个回忆,这四年间无数次在桑意的脑海里闪回。
她逐渐发现,在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后,她心底缺失的,属于陈恣的这一块,却是她用多少忙碌,都无法去填补的。
而现在,他竟然真的就这样出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径直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仿佛是从地狱直接到达天堂,如同过山车一般,令桑意甚至不自觉的抱紧了陈恣,她甚至想,就这样一直吻下去好了,吻到窒息,吻到她溺亡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陈恣才终于肯放开了她,桑意眼神迷离,浑身都有些瘫软,只能靠在他胸膛,借助他胳膊的力量,才能勉强回过神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身西装,188的身形,比起记忆里的他,要更加成熟健硕的陈恣。
“小瞎子,你果然还是那个你,即使不戴眼镜了,竟然还认不出我来?”
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一把摘下了他脸上的白色威尼斯面具,抬起桑意小巧的下巴,一双锐气逼人的黑棕色眸子,炙热如火,锁住她,理直气壮的反问她道。
“我……”桑意白皙的小脸瞬间红了,目光落在陈恣那张轮廓深邃,痞帅好看的脸上。
四年的时间未见,经过岁月的打磨,他整张脸上,褪去了曾经吊儿郎当的青涩与稚气,多了一份沉稳,一份坚定,以及更令人移不开眼睛的成熟气魄,可唯一不变的,仍是那份发自他骨子里,骄傲而恣意的张扬。
可她似乎隐隐听出了,他语气里压抑着的怒气,他似乎在怪她,刚才在众人里,看到他出现,而且对她的作品一掷千金,而她却,即使站在了他面前,也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她努力抑止住,跳个不停地心脏,忍不住垂下了颤抖的长睫,不知为何,她涨红着脸,总觉得现在的陈恣,比起以前还要更加夺目了许多,也疯狂了许多。
唇瓣上后知后觉传来的点点刺疼,在提醒着她,刚才陈恣吻她,吻的到底有多么深,多么用劲,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一般。
而且他的气场之强大,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令每一个与他那双,微微上扬,却极其勾人,明亮有神的黑棕色眸子对视,都需要拥有足够的勇气。
陈恣却误以为她要逃避,骨节修长的手指,再次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不容她低头,迫使她,只能与自己对视。
随即,他张了张好看的薄唇,在这场重逢之下,率先数落起了她的罪行来:
“怎么?桑意,你又打算做个鸵鸟?四年前,可是你一言不发,就离开了陈家,抛下了我,放弃了我们的爱情,独自一人,来到了英国。”
听到陈恣带着些讥讽与不满的话语,桑意澄澈的鹿眼里,再次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果然,他还是在乎的,并且对于她曾经,亲自带给他的,那份痛苦万分的别离,以及那份彻骨的抛弃与伤害,仍然耿耿于怀。
或许会因此而恨她,也未可知。
即使,这四年来,她并非真的放下了他,并非真的四年来从未联系过他一次,而是假借了顾斐斐的小号,以被他误会的远方表妹的名义,来关心他,与他时不时的聊天。
可显然,陈恣并不会发现,那是她,那是自己登陆的微信号,并且是自己做的事情。
“陈恣,当年,我离开,是有苦衷的……”在他那双有神的黑棕色眸子直视之下,桑意咬了咬有些发白的下唇,望着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陈恣目光锁住她,继续向她追问:“什么苦衷?”
桑意很清楚的明白,陈恣必然会被陈瀚海蒙在鼓里,根本不会知道,是他父亲找来的骗子,间接导致她母亲赵梦去世的事。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敢再次走近陈恣,最主要的原因,这就像一根横在她喉咙里的刺,吞不下也咽不进,始终难以消化。
可她并不想告诉陈恣,陈瀚海所做的这一切,她不想让他感到绝望,对他亲生父亲不再有,任何一丝的幻想。
“说呀,告诉我,桑意!若说当年,是为了梦想,或是为了金钱,那你现在也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听说你已经是整个伦敦,最炙手可热的策展人了,随便一场策展都能日进斗金。”
“那你告诉我,当年,你到底还有什么苦衷?可以抛下那种高烧的情况下,求你别离开,最后任何意识也没有,无法阻止你离开的我?”
“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如此狠心?”
陈恣略带粗糙的指腹,精准的碾过她眼尾未干的泪痕,眼尾有些赤红,语气里多了些疯狂,继续向桑意反问。
桑意鹿眼再次泛起了泪光,嗫嚅了一下,被自己咬的发白的唇瓣,却终究无法,将那最残忍的真相告诉他。
与此同时,她耳边却传来一阵略显焦急的呼唤声,是有人正在找她,叫她的名字,桑意转头看去,那是身着一身优雅的,白色西装的白言川。
显然,他是在庄园出口,许久未曾等到她,所以这才直接过来,寻找她的踪影了。
此时,陈恣低沉磁性,夹杂着怒火的声音,却再次在桑意耳边响起,令她颤抖了一下,兀然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会很容易让陈恣误会,她与白言川的关系。
果然,陈恣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强制将她望向窗外的小脸转回,高大的身影,反而再次逼近了她,向她有些疯狂的下了结论:
“你的苦衷是他,对吗?桑意,你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和他一同留学,读一个学校,所以才抛下我,来到英国。”
桑意赶忙向他摇了摇头:“不是的,陈恣,你不要误会!”
趁着陈恣的理智逐渐走向失控之前,她赶忙向对方否认,可紧接着,她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铃声焦急,上面的来电显示人,陈恣看得十分清楚,正是白言川。
桑意慌乱极了,赶忙挂断了电话,可白言川显然极其担心她,电话又一次被打了进来。
这一次,陈恣却伸手,径直夺过她的手机,骨节修长的手指,直接按下了关机键,将她手机关了机。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陈恣。”桑意有些慌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脸上再次红了一下,抬头在晦暗的车灯底下,看向陈恣那张深邃而痞帅的脸。
后知后觉的,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危险的情况,现在这辆密闭而宽敞的车里,没有司机,只有她和陈恣两个人在。
而将她手机扔到一旁后,陈恣果然再次逼近了她,炙热的黑棕色眸子锁住她,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句,令桑意完全意想不到的话来:
“桑意,既然你们如此在乎担心彼此,不如我给你们一个考验如何。我们来猜一猜,白言川他到底能不能够找到,他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现在就在我的车上呢?”
女朋友?听到陈恣说出的这个词,桑意惊讶至极,瞪大了一双鹿眼。
他果然还是在误会中的,并且这种误会还越来越大了,竟然直接误会她,在英国和白言川交往了四年,语气里满是妒火。
桑意赶忙摇了摇头,向他张口解释,可无论现在的她是如何,唯独在陈恣面前,她永远克服不了自己的结巴,于是她提高音量,磕磕绊绊的,向对方解释道:“不,不是,陈恣……我不是他……”
可下一秒,她的话根本无法讲完,因为所有的字眼与辩解,都被陈恣吞到了肚子里去。
他高大的身影,跪在她身后,宽大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将她整个人压在车窗玻璃上,随即他俯身,径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桑意双脸涨的通红,几乎忘记了呼吸,整颗心差点跳出了喉咙里,因为她余光,还能清晰看到车窗外的景象。
白言川和她团队里的人,正聚在一起,似乎是在商量,找到她的事情。
而她现在,却正在不远处,被陈恣停在庄园路边,偏僻角落的加长劳斯莱斯幻影豪车里,面朝窗外,尽情强吻攫夺,这实在是过于羞耻了。
“怎么?害怕被白言川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分神,在深吻了良久后,陈恣暂时放开了她,在她耳后问道,可宽大的手掌,却将她纤细的腰肢,握的极紧。
桑意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兀自喘息着,浑身有些瘫软,背靠着他宽阔胸膛,才能勉强跪在车内皮座椅上,寻回失焦的眼神。
果然,无论何时,她都永远无法比得上,陈恣这样的体能怪物。
而直到恢复了一些清明后,她才挣扎了几下,自己被他
牢牢扣住的手掌,转头看向陈恣,红着脸,斥了他一句:“你放开我!我不在乎他,我也没跟他在一起!”
“哦?你真的不在乎?”陈恣却根本听不进,也根本不相信她的任何辩解,反而气定神闲的,让她看向窗外。
桑意转过脸去,瞬间被吓了一跳,白言川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动静,正向她们所在的这辆劳斯莱斯幻影走来。
若是被他看到这一幕,那这实在是太过于尴尬,而且太过于羞耻了,她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被陈恣扣住的手心里,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可随即,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言川虽然靠近他们这辆车,甚至仔细看了看,可几秒钟后,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一般,神色如常,转身离开,向其他地方找寻去了。
待他离开后,桑意几乎浑身瘫软,她兀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陈恣这个骨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痞子,根本就是在骗她。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的车窗玻璃,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单向镜,隐私性极强。而外面的人,根本就无法看到,车里面有什么,或者车里发生了什么。
“你!”这令桑意更加觉得愤怒,她红着脸,再次挣扎了一番,向后艰难的推了陈恣,坚若磐石的高大的身影一番。可她根本就不是陈恣的对手,甚至只能徒劳感受到他黑色西装外套底下,坚实的八块腹肌。
而在对方饶有兴趣的注视下,她不仅根本没能反抗成功,而且似乎还误触到了,这辆车里后车座的某些自动开关。
随着一道声音兀然响起,桑意红着耳朵,尴尬至极,眼睁睁看着,车上宽敞的后椅,因为她误触的那道开关,在她和陈恣面前延展了开来。
于这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厢里,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极宽大的空间。
气氛瞬间凝固了,空气也变得暧昧而逼仄,桑意只恨自己为何如此轻举妄动,手也不听使唤。
“我……我不是故意的!”桑意红着脸,替自己向陈恣,徒劳的辩解了一句。
陈恣眸光却沉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越发炙热了起来。
桑意身上那件墨绿色的晚礼服长裙,衬托得她本就雪白的肤色,越发肤若凝脂,如同温润的珍珠一般,而鱼尾裙的收束设计,更勾勒出了,她不同于曾经少女模样,增添了成熟的身体曲线。
更不必提,她不再需要戴眼镜,整张五官精致而白皙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如同海藻一般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垂在脑后,令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陈恣在心内再次明晰,她必须属于自己!无论这分开的四年来,她与谁在了一起,或者又与谁做了什么!与谁多么亲密!
从他们重逢,他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秒开始,桑意就必须属于自己!
他的理智一点点,被燃烧的妒火,占有欲而吞噬,心内苦涩的恨意,交织着曾被抛下的疼痛,一同向他席卷而来。
陈恣的耐心,终于在此刻到达了顶点,他俯身,再次深深吻住了桑意,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径直压倒在了,他们身后,完全足够容纳他们二人的软垫上。
再次被陈恣俯身吻上来的时刻,桑意浑身都有些颤抖,几乎整个人都在升温,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不想放开他,甚至根本不想伪装,只想紧紧抱住他。
既然他觉得自己愧对于他,是自己欠他的,那她愿意还,哪怕把自己燃烧殆尽,哪怕让自己粉身碎骨,她都愿意还。
她明白,她和陈恣逃不开的命运,早从初三那一年,在陈家的第一次初见,便就已经注定了。
从年少时期开始,他们就如同两株缠绕的植物,汲取着脚下的沼泽与烂泥里,那一点点的光和养分,彼此倚靠着,恣意生长,肆意沉沦。
而陈恣,就像她这一生里,也根本逃不开的瘾,深深刻在她骨头里,无论她找了多少借口和理由,去躲藏,去逃避,甚至去遗忘,这份瘾,还是会在深夜里,从她骨血里疯长出来,繁茂至极,根本无法受控。
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是脖颈,锁骨……一个又一个滚烫的烙印一般的吻,被陈恣接二连三的,落在她身上……
不同于四年前,高三那年,她和陈恣,因为那根本逃不过,也躲不过的天灾人祸,而无疾而终的那个夜晚。
现在,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打扰她们。
迷蒙的水雾和升腾暧昧的逼仄空气里,温度在不断上升,陈恣身上的薄荷清香,将她整个人席卷,与她身上的青草气息不断融合侵蚀。
紧密相连的瞬间,陈恣细密的吻,落在桑意的眼睫上,而她眼尾,却骤然滑落了一滴滚烫的泪珠。
她纤瘦的胳膊抱紧了陈恣,兀然颤抖了一下,在陈恣耳边,落下了一个字来。
这个字,却令理智丧失的陈恣,立即停下了动作,一切的怀疑与妒火,在这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心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狂热欣喜。
她说:“疼……”

第58章
这是在陈恣印象里,那个一向坚强,永远不会低头,昂起头颅,挺直腰背的少女,头一次,对他说出,她疼,这样的字眼来。
陈恣停下一切的动作,低头看去,点滴殷红,落在黑色的皮质坐椅上,如同盛开的红莲,提醒了他,刚才他对桑意的猜忌与怀疑有多么无理。
她是完整的,而且自始至终只属于他一人。
桑意的眼泪还未停止,陈恣亦瞬间慌了神,头一次,在她面前,明白了什么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滋味。
他一把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西装外套,将她轻轻裹住,随即又抱起了纤瘦的她,将她紧紧搂在了自己宽阔的怀抱里,如同拥着一件失而复得,此生不换的珍宝。
“对不起,桑意,是我不好!是我失控了!你骂我,打我吧!”
陈恣哑着声音,愧疚的低下头去,将带着温度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眼尾,小心翼翼吻干她的泪水,笨拙的软下声音,不住在她耳边道歉。
桑意艰难的睁开一双犹红肿着的鹿眼,在朦胧的视线里,看向搂紧她腰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一般,陈恣那张写满愧疚与懊悔的脸。
她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向他脸庞,却能感觉到,几乎是在触碰到他脸的下一秒,他宽大的手掌便覆住了她的手背,将一个又一个绵密而滚烫的吻,落在了她掌心里。
即使,自高三那年,选择离开陈恣那一次,桑意便已经从那场困住陈恣的梦魇里,以及王妈不肯多说,讳莫如深的表情里,大致猜测到了,陈恣母亲去世的事情,必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此生难以痊愈的伤疤。
自那时起,她就清楚的明白了,他内心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亦有在脑海里试演过,若是与陈恣重逢,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场面,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重逢,仍然超出了她一切的想象和预料。
陈恣果然如同一团火,在见到她的那一秒开始,便肆无忌惮的燃烧了起来,根本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
身体内的疼痛,以及皮肤上传来的刺痛,犹在提醒着桑意,刚才陈恣是抱着多么必然的决心,来占有她的一切。
这不就是陈恣吗?
在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面前,是那个痞帅,张扬,完美,引来无数女生仰慕,暗恋,喜欢的校草陈恣。
可只有她知道,实际上,他从不完美,内心敏感,极其严重的缺乏着安全感,习惯用控制一切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脆弱与不安。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活在疼爱他的母亲去世的阴影里,活在漠视他一切感受的,父亲的忽视里。
事实上,初次在陈家见到他那一眼时,桑意便能看到。
这个冷冷直视着她,神情和表情,皆冷漠无比,如同一块寒冰的少年,那双眸子里,一片令人触不可及,琢磨不透的漆黑底下,其实藏着一团,随时会燃烧的耀金色火焰。
也因此,这团火纵使烧到了桑意身上,可她却觉得,这些痛楚,都远远比不上,她心脏上,因为牵扯着陈恣,为了他而疼的那份疼痛。
“桑意,这四年来,明明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已经变了,我变了那么多,变得那么强大,变得那么成熟,变得从来不惧怕任何挑战,也从来不惧怕任何人。”
“可是,唯有你!只有在你面前不一样,只要见到你,我就会失控,就跟着了魔一样,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也根本无法接受,除了我以外,你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陈恣眼尾却红了一下,轻垂的浓密黑睫颤抖着,仿佛笼上了一片黑影,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明明,这几年来,在接手瀚海集团后,他成为了最年轻的董事长,他几乎把一切的精力,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完成那份夸张的对赌协议,成功收回股份上。
明明他把自己忙成了一台机器,尽量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空闲时间,以防心里那处属于桑意的角落,有任何可乘之机时,便见缝插针的发作,隐隐作疼。
明明对着顾斐斐和蒋亮,他可以掩饰的如此好,假装不在意,把成为彼此更好的圆,这样的话,如此轻松的说出来。
可陈恣精心构建的,所有一切的伪装,却还是会在真正见到桑意的那一秒开始,便立即溃不成军,彻底崩塌。
“陈恣,是我要说对不起,我欠当年的你,一个道别。”桑意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说出的话令陈恣有些意外,低头看向怀里的她。
桑意那双有些红肿,却清澈的如同被水洗过一遍的眼睛,看着他,如是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自责:
“我明明知道,那时是你最脆弱的时候,我不能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你,可是……我还是选择了离你而去,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对你说。因为,我始终过不了心里那关。”
陈恣心里沉了一下,他突然就理解了,或许桑意的苦衷,确实是超出他想象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实现梦想这一件事情。
所以才会令她如此难以启齿。
“没关系,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的话,我会等。”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她乌黑的发丝,再次紧紧抱住了她,语气坚定的安抚她道。
桑意仰头,看着陈恣那双炙热的黑棕色眸子,突然就意识到了,比起他的缺乏安全感,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缺乏信任感的人呢。
事实上,因为漂泊多年,她很难真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她毕生所爱之人。
正是这份不信任,使得她总习惯逃避,选择独自去面对一切,而不是开诚布公,将一切的苦衷与烦忧,向陈恣说出来。
这对陈恣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她甚至没有给予他知情的权利。
陈恣坚定的声音却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但是,桑意,请你相信我,无论是什么,我有和你一起面对的能力!从我爸去世以后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陈恣了。”
听到他这句话,桑意却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陈叔叔他去世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无论是蒋亮还是顾斐斐,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情。
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认为,陈恣在国内过的很好,还在学校里读大学,过着挥霍悠哉的富二代生活。甚至在看到高中同学发出的那条朋友圈里,有陈恣的照片时,以为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轻松谈起了恋爱。
显然,所有人都在瞒着她,陈瀚海去世,陈家早已变了天这件事情。
陈恣眸光却沉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复杂:“这些事情,等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让司机过来,送我们回去。”
他的表情,令桑意心里更加抽疼了一下。
当年赵梦去世的时候,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因为她身边还站着陈恣那副,刚刚成年没多久,虽然肩膀尚还孱弱,却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为她擦拭眼泪,给予她支撑的身躯。
可陈瀚海去世的时候呢?她在哪里?她远在异国他乡,莫说陪伴陈恣,她甚至对此毫不知情,一无所知。
陈恣,到底背着她,独自一人经历了多少事情呢?
身穿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很快就赶了过来,恭敬的向陈恣点头示意后,便稳步启动了车辆,向前驶去。
桑意涨红着脸,她整个人都被陈恣那件宽大的,散发着他身上独特薄荷香味的,黑色长西装外套牢牢裹住,被紧紧抱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几乎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
陈恣显然不会想让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她。
更令桑意疑惑的是,他会送自己回家吗?还是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事实上,她对现在的陈恣,处于何种情况之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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