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by猫猫可
猫猫可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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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能看到旁边的心跳检测仪上,数值跳动的越来越低,越来越缓慢。
“刘纪,你去叫医生过来!”陈恣转头,向病房门外大声喊了一句,脚步声瞬间响了起来,显然是刘纪立即跑去去通知医生了。
可陈瀚海却骤然将陈恣的手握紧了一下,艰难的张了张唇,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陈恣俯身将耳朵凑了过去,仔细听他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阿恣,我已经立好了遗嘱,瀚海集团名下的股份已经全部给了你,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把瀚海集团发扬……”
一句话还未说完,陈瀚海的生命,便已经走到了尽头,这句话显然是他吊着一口气等在这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说出来的。
随着病房门被迅速推开,心跳检测仪也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提醒声响起,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迅速使用除颤仪,对陈瀚海进行抢救。
可呆呆站在一旁的陈恣,却能感觉到刚才他握在手里的父亲的手,如此冰冷,如同冰块一般,亦如同他那颗铁一般的心,一样冰冷。
刚才听陈瀚海,朝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陈恣的心里其实是有所期待与希翼的。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陈瀚海会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能够回到曾经,在陈恣记忆里出现过的,那个慈父的模样呢?
或许,他会提起他曾经的妻子,他的母亲,或许他能良心发现,无论是对逝去的母亲,还是对被他忽视多年的儿子,说一句对不起。
可陈恣发现,自己还是错了,错的离谱。
在陈瀚海的眼里,他逝去的妻子并不重要,他作为儿子的身份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瀚海集团的继承人,是这台庞大的机器,得以延续下去的工具。
“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十分钟后,医生照了照陈瀚海散开的瞳孔,向病房里,所有人,语气庄严的宣布道。
一片死寂般的氛围里,无人说话,陈恣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梧州竟然也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断落下。
令他不自觉的想起,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同样是这样一个雪花飘舞的寒冬。
而他仍然记得,母亲在幼时的他耳畔说起,少女时代的她,和陈瀚海,亦是在这样一个,浪漫的,飘着雪花的日子里,初遇并相爱的。
那时,她的眼神里盛着快满溢出来的爱意,语气如此向往,充满着希翼。
陈恣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融化。
他想,那时候年轻的母亲,永远也不会想到,后来的她,会在一个雪天里,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吧。
而她所深爱的,却负了她一辈子的人,亦同样,会在这样寒冷的冬季里,以如此猝不及防,且狼狈万分的方式离开。
恣的眼眶红了一下,在这一刻,突然只觉得无比孤寂,他终于也同桑意一样了,失去了父母,是在这个世间孓然而立的存在了。
时间并不容得他感伤,他的成长已经到来。
一身西装,神色有些焦急的刘纪,已经快步走到了陈恣面前,现在他很清楚的明白,谁会是整个瀚海集团,说一不二的掌舵者:
“少爷,现在瀚海集团群龙无首,危机四伏,很容易出问题!现在我们对外向股东们散布的风声,也只是陈董身体出了点小毛病,其他的消息,一律不允许扩散出去!”
“但是一直瞒下去,也始终不是个办法,董事会迟早会知道的,所以给陈董办完后事之后,我们就必须想出应对的策略来了!”
陈恣将视线从窗外转回屋内,他点了点头,周身散发着的,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气场,令刘纪亦为之一震。
“瞒不下去,便不必再瞒。”几秒钟后,他语气坚定,说出来的话语,令刘纪仰头望向他,出乎意料。
与此同时,伦敦的夜幕已然降临,已经晚上十一点,仍然睡不着的桑意,躺在公寓的床上,辗转反侧,在脑海里思考着,到底如何,才能够让艾莉森完全接纳自己呢?
或许,自己该以孩子的视角出发?
思索了片刻后,桑意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了纤长的手指,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睡不着的时候,她总习惯做一件事,就是看一看陈恣的朋友圈,知道他有没有发什么动态,毕竟关于陈恣的一切,她都想了解,包括他的大学生活。
拿着手机,躲进被窝里以后,桑意红着脸,心跳兀然又加快了几下,其实自从她来到英国以后,与陈恣不在一个地方以后。
反而令她心里,越发明确了,自己对于陈恣那份深深的思念,牵挂,与喜欢,是真实存在且无法忽视的。
就如同一块历久弥新的镜子,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反而使得,退后了一步的她,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然而,当桑意伸出纤长的手指,点开了陈恣的朋友圈后,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内容。
他似乎在任何一个不了解他的人面前,都是高冷且难以接近的,就如同,她在陈家见到他第一面时一般。
桑意明白,自己还有其他方式来询问他的近况,那就是借用他远房表妹的身份,于是在深呼吸了一下后,她点开了与陈恣的对话框,主动发了一条问候的消息过去:
【表哥,你最近在国内,过得还好吗?】
想着陈恣回消息的速度并不慢,发完这条消息后,桑意红着脸,抱着手机,望着天花板,笑了一下,等待起了他的回复。
可这一次,情况似乎却并不一样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一直到了凌晨一点,桑意仍然没有等到他的回复,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太对劲。
终于,辗转反侧,却仍旧无法入眠的桑意,从床上半坐起身来,给顾斐斐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过去:【斐斐,陈恣他怎么了?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呢,他也没跟我们说,只知道他匆忙请假回梧州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不一会儿,顾斐斐的消息回了过来,却令桑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家里出事,会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是与陈瀚海相关的事情?桑意甚至有种冲动,想直接用这个小号,拨打语音过去给陈恣,问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可是,她又很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她这么做,自己的身份,就完全露馅了,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一直在帮助着她的顾斐斐。
所以,或许她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等,等陈恣什么时候,看到了她关心的消息,并且回复她。
而现在,桑意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必须全力以赴,拼尽一切的努力,去成长,去争取,去获得艾莉森的认可,并拿下为她策展的这个宝贵机会。
一段时间后,梧州最繁华的中央CBD内,瀚海集团总部,气势宏伟壮观,高达88层的瀚海集团大楼,顶层会议室里。
身穿西装的股东们,已经坐在会议桌前,对于这位新上任,今天即将露面的新董事长,议论纷纷:
【听说新任董事长,是陈瀚海的儿子,陈恣,还很年轻啊,在上大学呢!是啊,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陈瀚海这老顽固也真是的,公司里元老那么多,非得立他这么小的儿子来继任!我看瀚海集团以后风风光光的好日子,可不多咯……】
此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却自门外清晰传来,会议室的门,被来人一把推开了。
会议室内,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响吸引,仰头看了过去,刚才还议论纷纷的股东们,却瞬间放低了声音,甚至鸦雀无声。
陈恣与他们想象中,毛头小子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个子极高大挺拔,身穿高级定制的黑色风衣,以及西装三件套。
他轮廓深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气场自带的压迫性却极强,有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而他那双令人琢磨不透的黑棕色眸子,凌厉的程度,竟然比起陈瀚海,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恣高大的身影,在正中央的主位,一把坐了下来,秘书已经迅速上前为他斟上了茶。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落在他脸上,似乎都在等待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陈恣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向后做了一个手势,刘纪立即走上了前来,弯下腰去,将几份精心整理好的文档,放在了他面前。
一位资历较老的股东,看不得这样一群在商界驰骋多年,身经百战的中年人们,气势被这样一个故作深沉的年轻人压住,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正欲开口发言。
陈恣清晰的声音,却已经自他耳畔响了起来,径直打断了他:“各位股东,初次见面,我是新上任的董事长,陈恣。”
“你们各自负责的瀚海集团,分公司的情况,我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了,这是近几年来的成果判定与问题总结,大家可以仔细看一看。”
他伸出手臂,将面前的那几份文档,往前推了一把,于是股东们立即找到了,自己的分公司文档,翻阅查看了起来。
报告出乎他们预料的详细,里面的数据极其清晰准确,无论是对于成果,还是问题的总结都不流于表面,而是带有极强的专业度与深刻性。
“哎,老李,咱们新董事长,这才新上任了几天啊,他这是花了多少功夫,弄出来的总结啊,连我们新能源公司,那笔前年的烂账,都给我调查出来了……”
一名股东摘下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向身边的另一名股东,惊讶的小声感叹道,他很清楚的明白,现在应当不会有多少人,再质疑陈恣的能力了。
看着他们的表情与反应,一直悬着一颗心的刘纪,亦同样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枉,这段时间,陈恣处理完了陈瀚海的后事后,又与他召集了核心人员,在全面了解完集团的情况后,又几乎彻夜不眠了好几个夜晚,才辛辛苦苦整理出来了,这些,一目了然的数据总结文档。
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实木桌面上,语气淡然,继续说出了一句话来:“我想各位,应当对自己所负责管理的一切,都有了极其深刻的了解,而对于我的年龄与资历,亦颇有些微辞。”
几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了陈恣,显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把这些话,直接说出口来,这倒令他们有些尴尬,正襟危坐,不知如何是好了。
陈恣眸光一沉,却接着将话往下说:
“因此,为了加强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让瀚海集团的前途更加光明,我会立即推行业绩对赌条约。”
“三年内,如果诸位的分公司业绩未达到预定标准,处在末
尾五名以内,那么我所在的瀚海集团总部,会回购你们分公司的股份,并且撤下负责人,由我直接派人过去,接替管理。”
什么?对赌?回收股份,派人管理?会议室里瞬间再次沸腾了起来,所有的股东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新上任的董事长,年纪如此轻,一上来就敢玩这么大?
刘纪亦没有想到,陈恣会这样提议。
毕竟,陈瀚海虽一手创办了瀚海集团,但他也曾为了股权的事,绞尽脑汁,努力了多年,最终却还是逃不过,权利被逐渐架空,股权逐步降低的情况发生。
一名股东忍不住愤然开口:“小陈董,这怎么可以!这种事情,就连陈董在世时,都是没有做过的!再说,您这样做,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陈恣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勾起唇角,痞里痞气的笑了一下,接着说出来的话语,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
“对赌自然是要allin才有意思。”
“我所负责的瀚海集团总部,也会加入这场对赌。如果三年内,我没有拿到业绩总和的第一名。那么,我名下60%的股份,会全部平分到你们股东名下!”

第56章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除了陈恣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睁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刘纪亦不敢相信,陈恣刚刚说出来的话语,三年的时间,未做到第一,就将他名下瀚海集团60%的股份全部分出去?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于冒险了吧!更是在管理公司方面,与生活方面不同,极其保守,从不求变的陈瀚海根本不敢做出来的决定。
可不知为什么,他看向陈恣那张坚毅的脸,心里兀然有一种,没有来由的底气,或许陈恣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他可以做到。
“怕什么?签就签!一个小屁孩而已,我杨某身经百战的,还怕你不成?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我现在就签!”
此时,一道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却在人群中响起,是一名座位靠前,最年长的股东,兀然说出了这样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来。
随即,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一把拿起,秘书分发在自己面前的合同,大手一挥,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潇洒至极。
看到他这样做了,其他股东们,亦放开了束缚来,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恣修长的手指撑住下巴,一双晦暗不明,令人捉摸不透的黑棕色眸子,望着他们的动作,勾了勾唇,他自然明白,是人都会有野心,更不必提,这次他的赌注,是手里全部的筹码。
散会以后,独立豪华,极其宽敞,堪比总统套房,设施一应俱全的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
刘纪站在一旁,兢兢业业的把带有股东们亲笔签名的合同,整理好,放在了陈恣的桌上,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不多的陈恣:“少爷,不对,陈董,您选择这样做的话,这三年的时间,恐怕会压力极大,必须全力以赴,操劳不停了。”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走这条孤注一掷的路,我就一定会走下去,而且一定会走成功。”
陈恣垂眸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坚定与自信,令刘纪为之一震,那是他在近些年来,逐渐走向风流无度的陈瀚海,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极少看到的东西。
刘纪赶忙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是,我相信您有这个能力!”
“对了,陈董,因为老陈董已经过世了,那之前,他和桑意签下的合同,现在还要继续生效吗?”
刘纪兀然想起了这件事来,那就是陈瀚海,曾经与桑意签订过的留学资助合同,他将那份合同放在了陈恣面前。
陈恣接过去,扫了一遍,却说出了一句,令刘纪表情惊讶的话来:“依然有效,资助金额这一栏里,再加上生活费这一项。”
伦敦郊区,桑意一边站在艾莉森的木屋门口,一边被冰雪消融的天气,冻得耳朵发红,跺着脚在掌心里,呵了一些热气,自那次被拒绝以后,她已经连续来了第五天了,每一次的结果,自然都是被闭门不见。
这令她有些心急如焚,毕竟欧文教授是有给她限定时间期限的,那就是艾莉森的展出,必须从明年开学,便进行筹建,争取在暑假时,在大英博物馆完成首展。
因此,她绝对不能被卡在这一步。
今天,她是独自前来的,因为她好不容易,劝阻了白言川,不必每次都送自己来。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她总感觉白言川似乎很抗冻,每次都穿得很少。
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白言川整个人,看起来越来越苍白虚弱了一些,显然他也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Ann小姐,您快点离开,回家去吧!艾莉森说了不见您就不会见了,您不必如此固执,我听说晚上,这边有暴风雪要来。”
此时,一道声音却兀然自桑意耳边响起,木门被推开了,桑意能听到里面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她满脸期待的看去,笑容却又凝固住了,并不是艾莉森,而是那名表情严肃的女佣。
可她并没有放弃,反而走上前去,语气里带着央求,向那名女佣说道:“请您和艾莉森好好说一下行吗,我真的有信心,能为她策划展出!”
女佣却爱莫能助的朝她摇了摇头,将小木屋的门,一把关上了。
桑意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有些心灰意冷,难道,属于自己的机会,就这么没有半分把握住的可能了吗?
她已经站在门口三个小时了,几乎将双腿都冻僵了,心脏也闷闷的,有些难受了起来。
处在这种绝境之中,桑意余光一瞥,却兀然发现了一个身穿红色毛衣的身影,就坐在一楼的书桌前,离她所在的位置并不远,那显然是艾莉森,她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有着不符合她实际年龄,一尘不染的稚气。
头顶,一轮金色的阳光时不时探出厚厚的云层,照射在那道玻璃窗前,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那天的思路或许是对的,自己不能一成不变,亦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对待这样一位,自闭症,天才画家。
桑意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在一旁的雪地里,丝毫不顾双手,接触冰雪的寒冷,快速堆砌出了一个小小的雪人,随即她又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了一些平时上课时,会用到的一些美术道具。
给这个小雪人,用卡纸和布料,做了一身红色的中国风衣服,完成这一切后,看着这个,在无趣的雪白里,足够引人注目的小雪人,她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一下。
但她的目的不在这里,桑意小心翼翼的伸手,捧起了这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走到了一楼,属于艾莉森的那扇玻璃窗前,随即轻轻敲了敲那扇窗户。
艾莉森似乎听到了窗边传来的响动,好奇的看了过来,桑意抓住了这个时间,伸出双手,捧起自己堆的小雪人,举过头顶,展现在了她面前。
她的表情果然变了,
一双碧蓝色的清澈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孩童般的期待与欢乐,她甚至伸手,主动打开了窗户,从她手里接过了那个有趣的,令她爱不释手的小雪人。
桑意笑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高兴的轻呼了一声,自己的方法果然奏效了。
艾莉森从来不喜欢被以成年人的虚伪方式对待,她喜欢的是这样孩童间,平等交流的方式,小心的去传递自己的爱与温暖。
于是,凭借这样的方式,桑意一点点打动了艾莉森,也撬开了她的心门,女佣自然也看出了艾莉森的变化,因为她甚至会趴在窗前,期待桑意的到来,因此,她不再阻止两个人见面,反而会时常因为她们两人的温馨独处,而笑出声来。
桑意每次来这里,都会给艾莉森带各种各样,自己亲手制作的小玩意,小东西,甚至于她亲手画出来的画,而艾莉森,显然很喜欢她带来的这些礼物。
作为回报,艾莉森甚至开始带着她一起,在冰雪消融后的农场里,一起去做她想做的东西,比如带她一起去湖边钓鱼,去田野里摘花,去给她最喜欢的那只羊,喂新鲜的牧草。
这段时间里。桑意完全将自己的目的忘记,把自己当成了艾莉森真正的朋友,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进了,这些在外人看来,或许无聊,没有任何用处的小事。
回归原始,回归最初,陪艾莉森做这一切的过程里,桑意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治愈的力量,她仿佛真的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父亲还未去世之前,无忧无虑的自己。
那时候,她的快乐如此简单。
而桑意也越发理解了,为何艾莉森的画,会如此吸引人,她没有什么技巧,笔法如此稚拙,可她笔下,那些最简单的,色彩艳丽的动物,植物,却偏偏能够直击人心。
在这样作为朋友的相处时光里,艾莉森完全接纳了她的存在,并且在那张邀请函上,很痛快的签上了她的大名。
桑意亦成功的找寻到了,自己为艾莉森策展的灵感,策展的主题名字,就叫【艾莉森的小屋。】
她彻底转换了思路,她不应该像寻常人一般,所想到的都是尽量将社恐,怕人的艾莉森,带出门去,她应该让艾莉森,就坐在她自己的小木屋里,轻松简单的完成她的美术展。
而她想到的方法,就是在大英博物馆里,1:1完全复刻艾莉森的小木屋,再将她在小屋里,画的画,同步出现在这所小木屋里,让参展的人,可以第一时间直观看到。
桑意很快将自己的策展灵感分享给了欧文教授,与她预料中的,欧文教授或许会拒绝自己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同。
在听到她的想法以后,对方当即毫不吝啬的夸出了声来,而且说会派最好的技术人员和建筑人员,给予她技术支持。
于是,桑意很快忙碌了起来,作为策展人,她不仅要经常去博物馆里,监工小木屋的完成情况,还要打磨自己的讲解词,力求届时,为每一位参展的观众,带来最好的解说。
而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她往往回到公寓里,便倒头就睡,与陈恣在微信上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起来,对方似乎也在忙于某些事情。
有的时候,桑意知道,她是尽量让自己每一天都最大限度的忙碌起来的,因为一旦,她有空闲的时候,一旦她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项链上。
她就会止不住的猜测,陈恣在忙些什么呢?会不会,是在大学里接触到新的女生,谈上了恋爱呢?毕竟他的家境如此优越,他的外形又如此突出,只会引来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吧。
桑意和顾斐斐联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对方忙着和蒋亮谈恋爱,亦忙于课业,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心里还放不下陈恣的私心,就经常去打搅她。
梧州,瀚海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外,顾斐斐和蒋亮手牵着手,终于在等了,几乎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才得以在秘书的引领下,见到了,开完了一整天会议后,神情有些疲惫的陈恣一面。
“你们随意坐就行了。”对方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高大身影,在吧台前,倒了一杯威士忌,骨节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对他们如是说道。
蒋亮的目光落在陈恣脸上,他越发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越发成熟了,周身的气场也非常强大,与他们这些,还按部就班,在商学院里读书,还未完全接手家里生意的人,身上的学生气质,完全不同了。
“恣爷啊,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你现在真的能被称之为爷了!我在京州,可都看到财经商报上,可是专门用了一整面的篇幅,来报道你,接手了瀚海集团,这半年来,各种所向披靡的商业战绩了啊!”
蒋亮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恭维起了陈恣道。他自然知道,陈瀚海半年前去世以后,瀚海集团迎来巨变,并且签下了整个商界,为之震惊,价值千亿的对赌协议这件事来。
陈恣却坐下身来后,将手里的抱枕扔到了他身上:“少给我来这一套!好好说话,我抽空见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再给我打些官腔,来应酬聊生意的!”
“咳,那我就不得不说了,你知不知道,桑意她很想你啊?最近她还问了我好几次,你怎么样了呢,你真忍心,让我什么都不告诉她?”
顾斐斐听到陈恣这句话,却立即坐直了身来,目光落在他那张轮廓深邃的脸上,向他开口反问道。
听了她这句话,陈恣却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深沉:“嗯,无论是我爸去世的事,还是集团对赌协议的事,你都不要说,这几年,我希望她能够心无旁骛的,去完成她的梦想,不必为我担心。”
“哟,恣爷,这可不像你啊,要是以前的你,早就飞英国去了吧,更不必说,桑意现在身边还有个白言川吧,人家可是你竞争对手哦。”
蒋亮率先提出了疑问,他甚至有点怀疑,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陈恣,经过半年,独当一面的历练,他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顾斐斐的目光亦落在了陈恣脸上,表情有些不解,桑意作为自己的小姐妹,她自然非常关心,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状况。
陈恣却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将目光落在了窗外,那轮在城市天际线上方,缓缓升起的圆月,说出了令她们两人都意想不到的话来:
“最近,我总会想起,她离开梧州的前几天,在车上对我说的那句话,她希望我能找到我的自我,她也能找到她的自我。”
“她说爱情,应该是一个圆遇见了另一个圆,希望我能成为,我想成为的圆。她也能成为,她想成为的那个圆,所以,我现在,正在全力以赴,成为我的圆的路上。”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有努力去堆砌,心里那份对于彼此的信任,以及那份放在心底的爱,才能够支撑着我们,一路走下去吧。”
顾斐斐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够听到,陈恣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头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了,陈恣的变化与成长。
这种成长,莫非是由陈瀚海的去世,以及接任瀚海集团掌权人后,带给他的?而她完全能够理解,陈恣的这番话。
七月的英国伦敦,天气难得明媚了一整天,阳光自博物馆顶层透明玻璃上,缓缓洒下,落在桑意身上,暖融融的,可她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一切了。
因为今天就是她的所策划的,天才画家,艾莉森的首场展出,为了这隆重的一天,桑意做了完全的准备,她用自己兼职赚下的所有
积蓄做了近视手术,终于远离了一切眼镜的桎梏,视力清晰程度前所未有。
而她又买了一条复古的,比较贵的红色长裙,这条裙子垂坠的丝绸感很强,有高级感,出门前,她又将自己黑色的长发,细心的轻轻挽起,做了一个优雅的发髻,插了个玉簪,还化了一个素雅的妆容。
这条裙子她能够负担得起,也是因为阴差阳错,她不知道是不是陈瀚海记错了,或者是他那边误操作了,她的银行卡里,突然每个月都多了一笔,极其优渥的名为生活费的赞助,而反正将来都要还的,所以这倒成了她的经费,而且彻底解放了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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