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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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婵见她这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她对郑宝珠道:“他来正好,你先到屏风后头躲一躲,我看看他来做什么,顺便帮你打探一下敌情。”
郑宝珠听了这话,哪有不心动的,她犹豫了一会儿,就别别扭扭地应了下来,起身跟着丫鬟躲到了屏风后面。
等郑宝珠藏好,汤婵让人叫庞逸进来。
“表姐!”一脸着急的庞逸进了门就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汤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是怎么了?你慢慢说。”
庞逸顺过一口气,连忙道:“表姐,郑九从茶楼跑出去之后人不见了!我想让您派人去忠国公府问问,她是不是已经回了家。”
郑宝珠离开茶楼之后,庞逸心神不定,过了一会儿到底追了出来。
可打听完郑宝珠的马车是往哪边走,庞逸心中就是一紧。
那是广和楼的方向!
庞逸便以为郑宝珠赌气,自己往梨园去了,赶紧追了过去。
结果去了才发现郑宝珠不在,庞逸失了郑宝珠的踪迹,想到她离开时红着的眼眶,心中生出担忧。
他本想去忠国公府看看郑宝珠有没有安全回家,但他一个男人,跑到人小姑娘家里询问这个好像有点不像话,最好还是由女眷出面,想到这儿,庞逸下意识就来找汤婵帮忙了。
汤婵听完前因后果,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一个两个小年轻,遇到感情问题都来找她是怎么回事?
虽然郑宝珠和庞逸都没把事情说全,但汤婵已经在心里基本拼好了全貌。
看上去两个人对彼此都不是无意,特别是庞逸,嘴上说不愿意,心里却未见对郑宝珠有多反感。
“我知道了。”
想着这一点,汤婵故意对庞逸道:“我这就派人去问问,如果没回,我会让人私下打听,这事我来办就好,你走吧。”
庞逸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轰着离开,不由愣在当场,“啊?”
汤婵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既然你没有那个心思,那人家就和你没有关系,你这样子行事,是继续让人家误会不成?”
“这……”庞逸开始支支吾吾,“其实……这个……”
汤婵瞅着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住笑
意,板着脸道:“怎么回事?你这是又改主意了不成?”
庞逸吭吭哧哧,“这个……嗯……其实娶她也不是不行……”
汤婵:“你想好了?”
“哎,”庞逸也不怕在表姐面前丢脸了,“其实她也挺好的,以后还能一起出来玩儿……”
“你说真的?”
一道喜悦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屏风后面的郑宝珠忍不住兴奋,直接蹦了出来,“庞二!你真的要娶我?”
庞逸看清人影后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不行吗?”郑宝珠得意,“你刚刚是不是说了要娶我?你还说我也挺好的……”
说到后来,郑宝珠后知后觉地红了面颊。庞逸本想说什么,结果看她这副模样,也红着耳朵不说话了。
小儿女相对无言,只顾着害羞红脸,一旁的汤婵看得禁不住莞尔。
如今大部分人都是盲婚哑嫁,若是二人婚事真的能成,像他们这般婚前便有感情基础,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是很珍贵的美好的。
两个小年轻互相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一同挪开了视线。
庞逸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汤婵刚刚一直在装模作样骗他,“表姐,你怎么能这样!”
汤婵笑道:“我怎么样了?人家是姑娘,我不帮她,难道要帮你这个臭小子不成?”
庞逸吃瘪,郑宝珠在一旁乐得不行。
“好了,”为两人高兴完,年长的汤婵开始做一个讨厌的大人,叮嘱告诫道,“我这几天就回趟侯府,给你们两家牵个线,如果顺利,说不定很快就能议亲。”
“你们两个,为了家里的长辈着想,这期间绝对不能惹出乱子来,听到没有?”
俩小孩对视一眼,都乖乖地点了头。
庆祥侯府,福禧堂。
汤婵进门的时候,侯夫人正跟老夫人说着话。
二人都脸上带笑,屋里一片喜气洋洋,汤婵不由笑问:“这是有喜事?”
“回来了?”老夫人乐呵呵地跟汤婵打招呼,“我们在说你妍表妹的亲事呢!”
汤婵行礼后坐了下来,闻言好奇:“二表妹的亲事定下来了?”
“还没有完全定下,”一旁的侯夫人矜持地说道,“只是在商议当中。”
她春风满面,意得志满,汤婵心中纳罕,不由开始猜测庞妍这是有了什么好亲事,“不知定了哪家的好儿郎?”
老夫人笑眯眯地揭晓了答案,“是丰王府的世子。”
侯夫人忍不住得意补充道:“丰王世子被妍姐儿作的诗词打动,丰王得知以后,请托妹妹和嘉郡主来向妍姐儿提亲。”
居然是丰王府?
汤婵听解瑨说起过,丰王府一脉是先帝的兄弟,虽然被封了亲王爵位,但这一代的丰王是个醉心书画文词的富贵闲人,并不参与朝政。丰王妃红颜早逝,丰王未曾续娶,二人唯一的嫡子欧阳淳被请封为世子,听闻长相俊秀不凡,为人谦和有礼,而且性子和他父王一样,是个喜好诗词歌赋的文艺少年,名声向来很不错。
庞妍一首梅花诗名动京城,丰王世子被其才气和傲骨所折服,主动跟丰王说想求娶庞妍。
“这可真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汤婵笑道,“说起来,我之前都不知道二表妹会作诗呢。”
王府似乎是冲着庞妍的才华才来求娶,若是庞妍一直是那个能作诗的才女还好,若哪天失去才女之名呢?
侯夫人骄傲道:“妍姐儿一直都会,只不过以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见侯夫人半点怀疑顾虑也没有,汤婵就把那一点儿隐忧咽了回去。
也许庞妍能做到名副其实呢。
她笑着道贺道:“果真是天定的缘分,恭喜二表妹了。”
侯夫人唇角扬了扬,“回头妍姐儿成亲,再叫你回来吃酒。”
汤婵笑着颔首,“自然要来讨一杯喜酒吃。”
老夫人问汤婵道:“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有事找我?”
“确实是有事和您说,”汤婵道,“也是喜事呢,只不过不是二表妹,而是二表弟。”
老夫人一怔,“逸哥儿?”
“是,”汤婵道,“之前忠国公世子的夫人来找我打听,想问问二表弟有没有定亲。”
“忠国公府……”老夫人沉吟片刻,“是他们府上哪个孙女?”
汤婵摇头,“不是孙女,是忠国公的小女儿,郑九姑娘。”
“什么?”老夫人大惊,“你没搞错?”
汤婵早猜到了老夫人的反应,确认地跟她说:“没错,的的确确是郑九姑娘。”
“这……”老夫人被这个消息砸得有些头晕,那可是忠国公府的女儿,皇后娘娘的妹妹!
侯夫人也不禁变色,失声道:“国公府怎么会看上他?”
汤婵没有多说这其中的缘由,“具体我也不知晓,还得您跟黄夫人商议呢。”
老夫人却果断抢在侯夫人面前开了口,“忠国公府地位不同,这事儿我亲自来办!”
侯夫人不禁道:“老祖宗,您年事已高,怎么好继续操劳这些事?”
老夫人笑呵呵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么大的喜事,我一想就高兴,要是能亲自忙碌才更好呢。”
忠国公府的小女儿,这简直是天上掉的馅饼,她这个儿媳怕是不愿意逸哥儿把馅饼吃到嘴里去,她得亲自看着,可不能有闪失!
侯夫人被抢白,脸色难看了一瞬。
怎么会这样?
本来想着妍姐儿嫁进王府,远哥儿的亲事也能更上一层楼,若是以后庞逸这一房以后有了什么情况,将爵位运作给远哥儿的机会也能大些,可转过头,庞逸竟然就要娶忠国公的女儿!
有忠国公府和皇后娘娘做靠山,侯府的爵位归属,岂不是彻底没了变数?
女儿得到好亲事的兴奋已经转成酸意,可侯夫人半点办法都没有,只得陪着笑应下。
等侯夫人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庞妍正好来了。
“娘这是怎么了?”
侯夫人回过神,叹了口气,“是你二哥的亲事……”
她将庞逸的事情说了,庞妍听得惊讶不已,“忠国公府的女儿?”
“那位郑九姑娘是庶出吧,怎么能嫁给二哥呢?”她忍不住问,“二哥可是世子,一个庶女,怎么担得起侯夫人的位置!”
侯夫人吓了一跳,赶紧阻止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肃着脸叮嘱道:“我知道你素来不喜妾室和庶出,可郑九姑娘再是庶出,那也是忠国公的女儿,别说侯夫人,就是王妃也当得!”
庞妍心里又是别扭又是不解,但看侯夫人的脸色,只好在心里嘀咕,没有再说什么。
“先不说他了。”侯夫人收拢心思,先将庞逸的婚事放在一旁,转而扬起笑意道,“也有人来给咱们妍姐儿提亲呢!”
庞妍来找侯夫人也是因为听到了风声,来侯夫人这里打探消息。得到确认,庞妍脸上不自觉带上羞涩,赶紧扯了扯侯夫人的袖子,指望她说更多,“娘……”
这番小女儿姿态,惹得侯夫人不禁露出笑意。
她将丰王府请人来提亲的消息说了,又细细说起丰王世子其人,“……相貌堂堂,性子极好,洁身自好,娘都给你细细打听了,虽是亲王世子,但房里还没有妾室,也从来不去烟花柳巷……”
庞妍认真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她知道,自己只会嫁给天潢贵胄。穿越一次,就算不能成为皇后,至少也要做个有权有势、地位高贵的王妃罢?
可几个皇子中,年纪够的已经有了正妃,她是绝对不会要这些脏男人的,而年纪不够的又小她太多,这些人都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剩下的亲王以及亲王世子里,只有丰王世子与她最合适——姻缘天定,这就是她的男主角!
丰王世子妃……庞妍默默念着这个名号,抿着嘴唇轻轻笑了起来。

黄夫人一同到相国寺上香,给两家牵了线。
没过多久,京中就传起了庆祥侯府老夫人与忠国公府世子夫人上香时遇见,之后两家开始议亲的消息。
消息传到了沈姨妈的耳朵里,沈姨妈一惊,立马来找了汤婵。
“怎么回事,”沈姨妈着急问,“这事是真的吗?”
待得了汤婵肯定的答复,沈姨妈不由扼腕。
怎么庞逸就这样被捷足先登了?
想起之前汤婵外出踏青,正是黄夫人邀请,这桩亲事,怕是汤婵在其中穿针引线,沈姨妈对汤婵不由生出几分埋怨,“哎呀!你这孩子真是,我不是都跟你提了八娘,忠国公府那头,不指望你拦一拦,但你怎么都不跟我透个风?”
“唉,我也可惜呢!”汤婵听起来比沈姨妈还遗憾,“您之前也没给我个准话……”
沈姨妈一噎。
人都是这样,本来不以为意的东西,但当意识到有人争抢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错过了好东西。沈姨妈本来是对庞逸不满意的,还指着等庞逸有所改变,再考虑把八娘嫁过去,可这时候知道皇后的母家都瞧上了庞逸,登时后悔不迭。
她忍不住道:“那位皇后的妹妹,听说最是霸道任性不过,一点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哪像咱们家八娘,又稳重又懂事,也懂得规劝夫君,若是娶亲,还是娶咱们家姑娘这样的好……”
话里话外,沈姨妈觉得沈八娘是更好的人选,想让汤婵去庆祥侯府说合。
“八娘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若姨妈愿意,我就回去跟侯府老夫人提一提。”汤婵道,“但我毕竟是已经嫁出来的姑娘,老夫人如何决断,我怕是无法左右。”
她把话说得很明白,若是单单跑一趟侯府传个消息,汤婵倒是无所谓,出门溜达顺便就把事情说了,她只是个中间人,最终还是要由庆祥侯府做决定。
但沈姨妈一副想让汤婵把庞逸给沈八娘抢过来的模样,汤婵就不怎么想揽这桩事。
先不说庞逸跟郑宝珠之间的情谊,单说老夫人,对忠国公府这门亲也再是满意不过。忠国公府是皇后母家,以皇帝对皇后的爱重,不管皇嗣里是谁能问鼎大位,皇后与忠国公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用担心大皇子和雄安侯府的事重演,跟忠国公府结亲,只有稳稳的好处。
这种情况下,汤婵哪里好按沈姨妈的想法横插一脚?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沈姨妈根本没想到汤婵会这样直白的拒绝,直接哽住,只得悻悻走了。
她只好转而盼望庞家与郑家议亲不顺,到时候自己一定抓住机会,然而在等到这样的消息之前,沈姨父的调令下来了。
沈姨父升任云南布政使司左参政,沈姨妈一家要离京了。
“不错,行省参政,从三品的大员,”太夫人听说以后,很是为沈姨妈高兴,“若是任上出些政绩,布政使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指望。”
沈姨妈本人却是兴致不高,她隔着炕桌坐在太夫人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太夫人的话。
参政是一个行省的三把手,可再是位高权重,也不是京官,她还没住够繁华的京城,就又要回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太夫人看出沈姨妈的心思,不好劝什么,只得岔开话题,说些别的。
等沈姨妈回到驿馆,沈姨父不爱听沈姨妈的唠叨,找了个机会躲出去交际。
沈八娘见沈姨妈情绪不佳,陪在沈姨妈身边。
沈姨妈瞧见沈八娘,叹气声更大了,“本还想把你嫁在京城,这次也没机会了……”
沈八娘说:“母亲这是什么话,我还要嫁在母亲身边,好好孝敬您呢。”
她开玩笑道:“若不是招赘听起来太不像话,我都想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呢。”
“什么招赘,可不许胡说。”沈姨妈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以你爹爹现在的身份,不说云南,临近几个省的青年才俊都能随你挑。”
沈八娘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那母亲可要为我好好挑选一番才是。”
“那还用说。”
女儿的贴心纾解总算让沈姨妈露出笑来,她打起了精神,一边想着一定要给八娘挑一个比庞逸还好的夫婿,一边开始准备离京的行李。
很快,离别的时刻到了。
暖风和煦,万里无云,太夫人亲自出门,到了码头相送,沈姨妈一家要先坐船到杭州,再转陆路进云南。
“咱们这个年纪,此次一别,此生怕是不会再见了。”
太夫人看着沈姨妈乌发间的银丝,脑海中闪过多年前那个总是说酸话的小姑娘,眼神一软,“你要多保重。”
“大姐……”饶是沈姨妈这般不着调的性子,到了这时候,心中也生出细腻的情绪来。
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反而说不出什么,最后都汇成了一句话,“大姐也多保重。”
“好了,去吧。”太夫人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一路顺风。”
送走沈姨妈一家,太夫人连着几天的情绪都不太好。
不过还好,随着大姑娘德音的婚期临近,太夫人逐渐恢复了精神,还亲自过问了不少事宜。
汤婵很喜欢德音这个小姑娘,这段时间一直在帮着德音打点她的嫁妆,于氏作为德音的嫂子,坐稳胎之后也来一起帮忙,德音就跟在旁边,一边听一边学。
等嫁妆全都整理好,汤婵把德音喊来,最后对了一遍。
“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汤婵柔声问。
德音摇了摇头。
“过几日杜家上门催妆,杜怀岳也会来。”趁着太夫人跟于氏不在,汤婵悄悄撺掇德音,“到时候你就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省得成婚当天没有准备。”
德音听得又是害羞又是好笑,还带着对汤婵的感念和羡慕。
婶婶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热腾腾的,感觉日子过得特别快活,德音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也能像婶婶一样。
杜家同解家类似,也是当地大族子弟中考出一个进士,正是德音的未来公公,如今官任兵部侍郎。杜怀岳便是德音的未婚夫婿,是兵部侍郎的第四子,也是家里的幼子。
与父亲和几个哥哥不同,杜怀岳没有什么读书的天分,十多岁的时候就干脆走了习武一途,入了京卫,并且很快就小有成就。入伍不久,杜怀岳就被选调进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之一的虎贲左卫,如今已经是从七品经历,倒比还等着考中进士的兄长们官位还高了。
催妆之日,汤婵第一次见到了杜怀岳真人,不禁稍微有点惊讶。
杜怀岳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个子极为高大,估摸着没有一米九也差不了多少,身材魁梧健壮,但还好不显得笨重。他肤色偏黑,面容俊朗刚毅,板着脸时显得很是威武。
怪不得杜怀岳弃文从武,这个先天条件,不习武可惜了。
汤婵联想到个头刚过一米六的德音,小小的一只,感觉德音可以挂在杜怀岳胳膊上当负重……
她摇摇头,赶紧把脑海里奇怪的画面甩掉。
这样威猛的外表,汤婵本以为杜怀岳是个威风八面的性子,结果他唬人的样子维持不了三秒,一说话就破了
功——在汤婵这个长辈面前,杜怀岳表情局促,答话笨拙,偶尔一笑起来一口白牙,看上去透着股憨劲儿。
看着是挺不错一小伙儿,汤婵替德音定了心,笑着跟杜怀岳的母亲杜夫人寒暄。
他们几人之间聊着天,气氛正好,屏风后,德音却白着脸,攥紧了手上的绣帕。
在汤婵的撺掇下,德音第一次赶这么出格的事情,躲在屏风后面看一个男人。
德音带着羞涩、期盼、忐忑等种种心情,看向了自己未来夫婿。
然而看清的一瞬间,德音就微微变了脸色。
自小到大,德音最常见到的男性亲属有二,一是儒雅可亲的兄长,一是英俊冷肃的舅舅,哪里见过这般如同黑面煞神一般的高壮汉子?
哪怕是足以称得上高大挺拔的解瑨,跟杜怀岳也无法相比。
这个看上去就让人害怕的人,居然是她的未来夫婿……
德音咬紧了嘴唇。
她以前暗自希望未来的夫君会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谦和君子,后来长辈为她定亲时,她听说杜家四子英武不凡,就暗暗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再怎么样,德音也没想过,未来丈夫会是这般模样。
直到杜家的人走了,德音都还没缓过来。
“德音?你还好吗?”
汤婵看出来德音似乎有些不安,开口问了一句。
德音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没事。”
她做出害羞的样子,垂首小声道:“只是想到马上要嫁人,心中有些紧张……”
汤婵了然,她以为德音是难为情,就没有再追着问德音太多,安抚道:“你别怕,太夫人亲自点了头的亲事,不会有错,我瞧着杜怀岳不赖,杜夫人也是个和善的,不难相处……”
德音见糊弄过去,松了口气,忐忑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幸好听婶婶的话提前看了一眼,心中有了准备,不然在洞房时见到,自己若是色变,岂不是要失礼?
到了晚上,德音总算是缓过来了一点。
这是新婚前的晚上,于氏按照规矩,来给德音做婚前教学。
德音先是羞红了脸,随即她意识到居然要跟那人做这种事,脸瞬间变得煞白。
“没关系的,”于氏只当德音是因为害怕洞房花烛,出言抚慰,“稍微忍忍就过去了。”
于氏回想起自己新婚前一夜,也是因为要嫁入婆家而忐忑不安,她感同身受,轻声宽慰着德音。
德音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害怕,但德音依旧极力安慰自己。
不会有事的。
她对嫂嫂笑了笑,轻轻点头。
第二天,解府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把德音嫁了出去。
行完合卺礼,杜怀岳出去敬酒,德音坐在新房的床上,嘴唇咬紧,心绪不定。
刚刚杜怀岳掀开她的盖头,她鼓足勇气看向对方,却立时被对方狼一样的眼神吓得挪开了视线。
想着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德音愈发紧张,越是告诉自己放松,却越是不安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敬完酒的杜怀岳回来了。
他喝了不少,人已经有些醉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最得意之时不过如此。
看着坐在床边等着自己的美娇娘,杜怀岳只觉得心中溢满了各种情绪。
掀开德音盖头的一瞬间,他的眼里心里就被眼前的女子填满。
这就是他的妻子……
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杜怀岳想到“洞房花烛”四个字,顿时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娘子……”
他来到德音身前,将她压到了床榻之上。
然而从德音的视角来看,一个熊一般的大汉浑身酒气扑了过来,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到了这一刻,德音还是顿时满心恐惧,吓得闭上了眼睛。
杜怀岳是个愣头青,力气又大,哪怕再是尽力地放轻动作,落在德音身上也很不舒服。
两人硬件条件不太匹配,又都是新手,情况堪称惨烈。
德音又痛又怕,瑟瑟发抖,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简直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
时间在德音的感受里被无限拉长,然而实际上杜怀岳热血上头,又是初次,很快就草草交代了。
他脸色微红,连忙看向德音,却惊慌地发现德音满脸是泪——
“娘子!”
杜怀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瞬间吓得手足无措,“娘子?你怎么了?!”
德音感受到身上人离开,几乎要感谢佛祖。
总算是过去了……
然而等她缓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心里立马慌了。
做妻子的怎么能这样抗拒呢?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对急得团团转的杜怀岳道:“我没事!”
可她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杜怀岳小心翼翼问道:“娘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难道是他刚刚表现太差?
杜怀岳不由脸上发烧,军营里弟兄们说荤话的时候,都会吹嘘自己在床榻上如何勇猛如何持久,他刚刚好像确实不太行……
想起刚刚撕裂般的痛楚,德音又颤抖了一下。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德音心里苦笑,赶紧摇头,“真的没事。”
杜怀岳问不出来,自己也摸不到关窍,犹豫半天,他笨拙地伸出手,试图用拥抱妻子安慰。
却见德音下意识一个瑟缩,躲了过去。
德音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抬头解释,“我不是……”
只是她心里越急,话越说不出口,杜怀岳手一颤,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娘子……是不是讨厌他?
杜怀岳张了张口,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样怯懦,一句简单的话也不敢问出口。
他怕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杜怀岳逃避似的起身下了床,“你歇息吧,我去榻上睡。”
德音心里更乱,“等……”
话还没说完,杜怀岳已经闷头快步走到了另一边上了榻。
德音脸色发白,惶恐不已地揪着被子。
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新婚之夜,夫妻分床睡怎么行?
可她根本不敢出口询问……
杜怀岳颓然地瘫在榻上,心中郁郁。
娘子不仅没有看中他,还害怕他、厌恶他……
以后他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杜怀岳思绪逐渐混沌,疲累感慢慢瞬间涌了上来。
因着娶妻心情激荡,他前几日都没睡好,昨晚更是兴奋地一宿没睡。今日喜宴又喝了不少酒,杜怀岳努力睁着眼睛保持清醒,只是没能坚持多久,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那边德音还在纠结,却忽然听到榻上传来杜怀岳轻微的鼾声,顿时更加委屈。
她又是着急又是难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德音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默默躺下缩进被子里,转过身子背对杜怀岳,睁眼挨到了天明。

解府众人都很关心德音出嫁后过得怎么样,亲迎礼后第三天,汤婵跟解瑨早早就来到了太夫人处,等着新婚小夫妻回门见面。
很快,德音与杜怀岳一起进了门。
等小夫妻见过礼,太夫人就笑着跟二人聊一些家常话。
德音素来话不多,杜怀岳却也不是善谈的性子,在长辈
面前还因为紧张变得更加嘴拙,只知道点头摇头,说不出一二三来。还是在亲人面前的德音更放松,一一答着话。
一旁的汤婵观察到二人的姿态,不自觉在心下皱了皱眉。
按说新婚夫妻,刚刚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不说浓情蜜意、如胶似漆,那也总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然而德音和杜怀岳之间只有生疏僵硬,偶然有一次目光接触,德音立刻就避开了。
太夫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正好杜怀岳要与解瑨同解桓到外院去吃酒,德音留下来跟女眷说话。
太夫人让德音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问道:“这几天都还好吗?”
远看还好,近看才发现德音脸上涂了很厚的脂粉,太夫人一顿,“怎么瞧着没什么精神?”
德音似是害羞般低下头,讷讷说不出话,被问急了才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无事的,只是太累了……”
太夫人听她这样说,想到了什么,也不好具体再问了。
接下来的时间,德音表现得一切正常,众人一起用了膳,徽音佳音和桓哥儿几个孩子都在,气氛其乐融融,但不知怎么,汤婵心里的隐忧挥之不去。
等德音离开,汤婵和解瑨回到房里,汤婵才在私下里跟解瑨道:“你有没有觉得德音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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