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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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汤婵拉开的壮丁齐聚一堂,她开始给众人分配任务。
首先要处理的自然是堆积如山的账册。汤婵让紫苏、紫竹、宛姨娘、素心两两分组,互相验看,查出问题就发奖金。
哪怕是丫鬟,也是想为日后多攒私房钱的。汤婵嫁妆丰厚,不图油水,发分红奖金很是大方,众人自然尽力。
见这几人稳当下来,汤婵准备到后头的花厅见见府中的各位管事。
她叫来何妈妈帮忙镇镇场,又叫来段姨娘打打下手。段姨娘跟着许茹娘进府,人事上比较熟悉,汤婵还能打听打听情况。
不过这样一来,三个姨娘里便有陈姨娘落了单,汤婵思索片刻,在得知对方有一手好厨艺之后,汤婵便叫来陈姨娘,让她无事的话就给大家煲汤加餐。
怎么说呢,就主打一个不抛弃不放弃,挖掘每一个人力资源……
解瑨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回了家,结果进门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
屋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算盘声不绝于耳,解瑨定神仔细一瞧,其中还有他的姨娘,而他的夫人正坐在最上头,像个监工,虽然手里也在翻着什么,但一看就知道在神游天外。
解瑨:“……”
他一进来,众人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行礼问好。
“二爷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汤婵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左右一看,好好的正堂现在变得有点像办公室,毫无疑问,这两天汤婵彻底把解瑨给忘在脑后了。
等姨娘丫鬟们被汤婵叫下去休息,解瑨这才神情平静地看向汤婵,“这是怎么回事?”
汤婵干笑两声,把于氏怀孕、换她管家的事跟解瑨说了。
解瑨这才得知来龙去脉,他深深看了汤婵一眼,显然是想不到,管个家居然也能让她折腾得这样不同凡响。
“你继续忙,我去书房歇一会儿。”
解瑨捏了捏鼻梁,露出几分倦色。衙门虽然有过夜睡觉的地方,但毕竟不是专门起居之所,其他方面很不便利,解瑨需要回家沐浴换衣裳。
汤婵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妻子当得好像有点不称职。她咳了一声,关切道:“最近怎么这样忙?还是在查您上次提到的案子吗?”
“是,”解瑨沉默地看着她装模作样找补,“犯人不肯招认,证据难以确定,有些麻烦。”
看汤婵面露好奇,还想问什么的模样,解瑨先说道:“其他的我不好透露。”
汤婵表示理解,不再问了
,“那您快去休息吧,我去叫厨房准备些吃食。”
虽说解瑨看着似乎不介意,但汤婵也不好意思继续霸占正房,她将办公场所移到了后头的花厅。
壮丁们也都陆续到位,之前汤婵摸了大半天的鱼,这时候终于打起精神,跟着一起干点正事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几句小声的争论,汤婵抬起头,发现似乎是紫竹跟宛姨娘这一组出了什么分歧。
“出什么事了?”
紫竹看了宛姨娘一眼,她虽然是汤婵的近身丫鬟,但一来宛姨娘是半个主子,二来汤婵似乎很喜欢宛姨娘,故而紫竹没有争着开口,而是让宛姨娘先说。
宛姨娘犹豫许久,还是实话实说道:“夫人,奴婢今日核算了三本账册,其中两本,怕是都有些不对。”
汤婵皱了皱眉,又转向紫竹,“你怎么说?”
紫竹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验算下来并无问题。”
宛姨娘这时道:“这账做得十分精明,验算下来一定对得上,若不是我见过类似的手法,也看不出来。”
紫竹便不说话了,只等着汤婵决断。
汤婵有些头疼,她拿起账册翻了翻,毫无意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不是会计,经验肯定比不上宛姨娘,汤婵想了想,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宛姨娘和紫竹面面相觑,二人都没听说过这样古怪的要求。
但既是汤婵的交代,二人自然照办,花了挺长时间,互相再碰过头确认,拿着结果找到了汤婵。
汤婵仔细一翻,脸就垮了。
她心中郁闷,居然真有问题?
汤婵现在的心态,多少就有点像前世那些老百姓最讨厌的领导,不作为、和稀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遇上什么事情,第一反应是怎么处理才能把这一任期糊弄过去。
但现在糊弄过去,未来说不定就会变成定时炸弹,汤婵揉了揉太阳穴,“把紫苏她们也叫过来吧。”
宛姨娘拿了三本,有问题就有两本,其他不对劲的账本一定不少。
既然是假账,还被做得漂漂亮亮,核算起来也没什么用处,得先把假的挑出来才行。

今日是难得的暖阳天,解府掌管产业的管事同掌柜们得了传话,二夫人要找他们问话。
花厅旁的侧间,管事们聚在一起等待二夫人召见。
林谷眼神闪烁,神情不安,找了机会,凑到一富态的中年男子身边,谄媚问道:“齐兄,您说二夫人突然叫咱们来,是打着什么主意?”
他语气忐忑,“不会是查到了什么吧?”
“应该只是例行问话而已,慌什么。”被称为的齐兄的男子表情从容地看他一眼,老神在在地品了口茶,“二夫人接过管事权才短短几日,她能查出什么?不过是刚刚掌事,需要见见下头的人罢了。”
齐鹏远心里头一点不慌,他的手段,连多年的老账房都看不出来,遑论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后宅妇人,像之前的二夫人,还有上一季对账的大少奶奶,不都完全没发觉异样?
林谷听他这么说,陪着笑应是,神情稍微放松了些。
齐鹏远斜眼瞧着,心中鄙夷。
吞钱的时候不带犹豫,现在反而这般作态,真是有够不成器。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二夫人的近身丫鬟来传话,“诸位管事好,二夫人已经到了,诸位请跟我来。”
众人依言跟随来到花厅,花厅摆着一架蜀绣大屏风,依稀可见后头坐着一个窈窕身影,身边围侍着丫鬟。
众人连忙恭敬行礼,“见过二夫人。”
“都起吧。”
这是管事们第一回 见汤婵,先是挨个做了自我介绍。
汤婵隔着屏风看着下头众人,听到几个重点名字,嘴角勾起一个笑。
“我初掌家事,今日叫诸位来,主要是想认一认人。”她语气柔和,“诸位都是解家的老人,劳苦功高,我在这里,先谢过诸位多年辛勤付出。”
齐鹏远听了这话,暗笑一声,心道果然,听到后头的好话,更是被捧得飘飘然。
只是还未等他客气两句,却听上头话锋一转,“只是有些人,怕是仗着资历深厚,已经忘了本分。”
众人都是面色一变,齐鹏远最先喊道:“二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小的们可不敢认!”
“齐管事这么着急作甚,”汤婵笑了一下,“我还没说是谁呢。”
齐鹏远激愤的表情一僵,脸上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我既然这般说,自然是有了证据。”汤婵悠悠道,“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做了的事总有痕迹,这不,有人良心不安,可是跟我说了不少隐秘之事。”
包括齐鹏远在内,许多人都是脸色一变,暗叫不好。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中间还有内鬼不成?
“诸位为解家当差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可以做主给你们一次机会,”汤婵不疾不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你们上交真账,补齐差额,我这里不予追究,但若是由着我查出问题,那可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查抄家产后将你交给官府了。”
这话一出,胆小如林谷登时战战兢兢,然而像齐鹏远这般的老油子心念一转,却是生出狐疑——二夫人别是在故作玄虚,只为耍诈罢?
“可别觉得我是虚张声势,”汤婵似是知道众人所想,慢条斯理道,“别忘了二爷是做什么的,天下间的难案都查了,你们这点小手段还查不出来?”
众人神色微变,汤婵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行了,丑话就说到这里,第一回 见面,我给诸位管事备了些薄礼,都下去领赏吧。”
说完也不管众人脸色如何,紫苏出面,带着众人回到了刚刚等候的侧间。
给众人的赏赐都在屋里,管事们挨个去领,每人都是一个小盒子。
满腹狐疑的齐鹏远打开一看,里面熟悉的物品让他神色瞬间大变。
这居然是他交上去的一册账本!
齐鹏远登时又惊又疑,难道二夫人知道这是假账册了?
是不是巧合?
这般想着,齐鹏远视线悄悄往四周一看,结果让他心中冒凉气。
他知道的在账册上动了手脚的人,竟都收到了假账本,其他人收到的却是正常的红封!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有内鬼?
他目光严厉地梭巡,却见所有收到账册的人同他一样,都是惊疑不定。
齐鹏远心里呸了一声,究竟是哪个在这装模作样?
不怪齐鹏远坚信是内鬼作祟,距离汤婵接手中馈、开始查账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可能把全部的账查完?
不提齐鹏远是如何纠结犹豫,另一边,汤婵的院里,双巧也好奇地在问,“夫人,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汤婵笑眯眯地感慨,“人啊,还是要多读书。”
能短时间把所有账本过完,不过是汤婵利用了本福特定律而已——真实数据里,首位数字的分布概率不是平均,而是逐步递减,比如首位为1的数据,出现概率在总数里并不是九分之一,而是百分之三十左右,首位为2的大概有百分之十七,到首位为9的数字,出现的概率大约只有不到百分之五。
只要是未经过人为干预、跨越两个数量级的自然数据,都会遵从这个定律,当年汤婵还是社畜时编过不少数据报表,对这些数字记得牢靠,连许多企业在财务造假时,也都会注意这一点。
这次查账,汤婵让宛姨娘她们用的就是这个办法,账册里的钱款从几十到几千两都有,稍微统计一下首位数字出现的概率,不符合本福特定律的,大概率就是假账。
不过她只让她们做了统计,没有解释过原理,若是传了出去被管事们利用,汤婵再想快速分辩真假就不容易了。
那些有问题的账本,追根溯源,能寻到几个大管事身上。
经过敲打,两日之后,汤婵这里收回了不少真账册,但也有顽固分子负隅顽抗,诸如那日跳得最高的齐鹏远。
这人怕是没找出内鬼来,只觉得汤婵故布疑阵,想赌上一把了。
汤婵想了想,趁着解瑨回府,拿着几本账册去找了解瑨。
说来这些管事和掌柜都是解家手底下的人,怎么调查、怎么处理,汤婵不好独自做主,还是先跟解瑨提前通个气为好。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却见解瑨紧紧皱着眉
头,没问那些管事,而是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账册不对劲的?”
汤婵怔了怔,只见解瑨神色略有郑重地对她解释,“我正忙的案子许是用得上,若真有用,可谓帮了大忙。”
原来如此,汤婵恍然,那还真是巧了。
案情隐秘,汤婵也不多打听,她将本福特定律跟解瑨解释了一下,“……就是这样,如果是真的账册,且里头记录的数据跨越两个数量级以上,那么每个数字出现在首位的机会不是均分,而是由一至九,越来越小。”
解瑨对此闻所未闻,虽然其中一些诸如“数量级”之类的术语对他来说很是陌生,但解瑨脑袋够用,汤婵说明过后,他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你能不能证明这个办法一定好用?”
汤婵摇了摇头,本福特定律是统计出来的规律,只有不完整的解释,但没有严苛的证明,“这个法子无法证明,您只能自个儿去验证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么多年,我还没有遇到过这个办法失灵的时候。”
没法证明,解瑨略有些失望,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稍作思索后起身,“我回一趟衙门。”
走之前,解瑨想起什么,对汤婵交代了一句,“你如今是解家的二夫人,如果有恶奴欺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汤婵眨了眨眼,“好,我知晓了。”

月上中天,解瑨放下纸笔,轻轻吐出一口气。
近来他正忙的是一桩盐课大案,有官员私扣盐税,中饱私囊,上头有大手代为遮掩,沆瀣一气,只有找出关键的账册,才能将所有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多方探查之下,握有账册的人被锁定,然而狡兔三窟,从他的府邸之中,竟查抄出多本不同版本的账册,每一版都天衣无缝,以假乱真,涉案官员数不胜数。
然而解瑨知道,账册里只有一本是真,或许一本真的都没有,里头许多名字都是胡乱攀咬,只为了搅弄局面,拉更多人下水,好将真正的幕后之人藏住。
被下狱之人倒是个硬骨头,无论如何审问都不肯招供,解瑨怕再用刑会干脆要了这人性命,故而不敢再动,案子就这么陷入僵局。
意外从汤婵处得了个偏门的法子,解瑨半信半疑之下做了尝试,没想到收缴的账册里,还真有一本符合汤婵所言——这一本,也许就是他们求而不得的真账册。
解瑨心绪涌动之余不免疑惑。
这样的法子,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初识的印象已经完全颠覆,解瑨罕见地生出一分探究之心。
摇了摇头,他暂时将这一桩按下,拿着账册,起身去了天牢。
晨光微曦,解瑨迈步出了牢房大门。
他将一份口供与手中账册递给下属,淡淡道:“按这上面的查。”
为了避免麻烦,解瑨瞒住了其中奇异之处,只说是犯人受不住刑讯招供而来。
只要有了真的账册,顺藤摸瓜之下,总能有所收获,下属精神一振,大声应道:“是。”
不提解瑨这里有了新的突破口,汤婵这头也在忙碌。
得了解瑨的话,汤婵就没有后顾之忧地收拾了齐鹏远几个犟头管事。
只要做了就有痕迹,齐鹏远他们贪昧钱财是为了花出去,她派人跟了齐鹏远他们几天,很快就发觉了不符合他们正常收入的蛛丝马迹。
有了证据,这几人自然被汤婵毫不留情地拿下,搜出真账册后,汤婵直接将他们交给了官府。
齐鹏远等人都是解府老人,汤婵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他们,府中下人只当这是她杀鸡儆猴的下马威,个个缩起脖子小心当差,唯恐触了汤婵霉头。
如此一来,汤婵使唤起人来可谓得心应手,这算是意外之喜。
而最大的惊喜还在宛姨娘。
“夫人,压岁锞子已经备好了。”
宛姨娘将一个小箱子捧给汤婵,里头是各式各样的金银锞子,有梅花、海棠、元宝、如意、鲤鱼等等样式,“依着往年旧例,打了金锞子一百个、银锞子二百个,一共用了金子七十六两、银子一百五十九两,都在这儿了。”
随着年节越来越近,府中开始做过年的准备,祭灶扫房、购置年货、预备节礼、安排宴席、分发赏钱,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虽是初次管家,但汤婵前世有管过团队的经验,触类旁通,她上手的速度很快,连来协助的何妈妈都有些惊讶。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要懂得分配任务,想到宛姨娘点亮了相关技能,汤婵毫不客气地把人叫来帮忙。
然后她就惊喜地发现,宛姨娘处理起庶务简直堪称游刃有余,汤婵把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就不用操心,再加上紫苏紫竹两个得力帮手,稍微磨合之后,汤婵很快就轻松起来。
她忍不住暗想,若解瑨再纳妾室,定要再找个宛姨娘这般的,到时候轻松程度岂不是超级加倍?
汤婵坐镇上首,悠闲地只差嗑一把瓜子,看宛姨娘与二紫有条不紊地处理事务,养眼程度拉满。
可惜这些妹子没能生在现代,不然这些有颜有能力的小姐姐肯定都能做出一番事业啊。
“夫人,”这时候外头来通报,“卫荣家的求见。”
汤婵坐直身子,“请进来。”
卫荣夫妻是她的三户陪房之一,年底,她嫁妆里产业也该交租了。前几日,为她管理田庄的另两家陪房送来了田租和年货,今日轮到卫荣家的来交付店铺和宅院的租子。
当初为了省事,汤婵没有选择开铺子,而是直接收租,虽然收入不比开店,但不用费心经营查账,坐在家里收银子就行,十分省心。
看着白花花的银锭,汤婵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这就是包租婆的幸福吗?
等晚上解瑨回来,发现汤婵眼角眉梢都是舒心惬意,没忍住问道:“家里是有了什么喜事?”
汤婵喜滋滋地跟他分享,“我嫁妆里所有的租金今日收齐了!”
她忍不住感慨,“哎,我今儿才感受到,不劳而获到底能有多么快乐。”
解瑨:“……”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汤婵抬手先行让他打住,笑眯眯道:“您不必说了,我就是个大俗人,有钱收我就是忍不住高兴。”
解瑨沉默片刻,“之前你那个查账的法子帮了大忙,我备了一份谢礼。”
盐课贪污一案,总算赶在年节衙门封印之前定下大局,只等年后开印再具体审理,然而因为种种原因,汤婵之功不能现于人前,解瑨备了礼物以聊表谢意。
只是现在……解瑨默默把本来要送的名家字帖归进自己的收藏,准备换点别的,“明日给你送过来。”
“竟然还有礼物?”汤婵没忍住勾起唇角,“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她也就是嘴上客气客气,这等好事,哪有往外推的。
解瑨显然也深知她的德行,没多说什么,转头就把礼物送了过来。
汤婵一瞧,发现居然是银票,不由微微瞪大了眼。
哎哟,解瑨出息了,竟然知道送钱了!
收好这份年终奖,汤婵眉眼弯弯。
还不错,新的一年继续努力摸鱼薅羊毛~
一眨眼到了二十九,府里换门神、贴春联、挂桃符、点灯笼,宫里还赐下的各类赏赐,年味越来越足。
到了三十当天,天还未亮,汤婵就起了床。
婚后不久,汤婵就被请封为诰命,作为外命妇,除夕当天她需要按品大妆,进宫向皇后辞岁朝贺。
这还是汤婵第一回 进宫,好在一同前去的太夫人熟门熟路,教了汤婵各种规矩。
二人品级不同,到了坤宁宫就各自分开,一品的太夫人在前头,汤婵就靠后多了,三品的诰命混在一众夫人里毫不起眼。
朝贺皇后有固定章程,汤婵按太监唱礼行礼磕头。她本来还想瞧瞧皇后长什么样,结果位置不够靠前,拜到最后也没太看清楚,只模糊感觉到是个温柔贵气的妇人。
很快,朝贺结束,命妇出宫,汤婵侍候着太夫人回了府。
她们这些女眷拜皇后,解瑨这般朝廷命官也得到乾清宫,由皇帝请客吃席,直到过了中午才回。
解瑨到家之后,解家人来到小祠堂,祭拜谢阁老与解磐夫妻。
今天起得太早,晚上还要守岁,汤婵小歇了一觉,起来之后就开始准备合欢宴。
天色暗了下来,外头不知谁家开始放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隐约传来,年节气氛扑面而至。
解府众人都聚到太夫人处,守岁过年。
解桢早就放了假回家,凑在太夫人身边说话,徽音跟佳音正在翻花绳,桓哥儿在一边看着,于氏跟德音坐在下头聊天。
汤婵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裳,手腕上戴着鸡血玉镯子,连簪子耳环等首饰,也都换成了红玛瑙红珊瑚的,看着就喜庆。
太夫人看得唇角弯了弯,“瞧着真是精神!”
于氏也眼前一亮,“小婶婶这套首饰真好看!”
虽然玛瑙珊瑚这些都不算是最贵重的东西,但胜在精巧,好妙的心思。
汤婵笑着客气两句,指挥着丫鬟们摆上宴席。
解府人少,又都是自家人,就没有再分男女桌,都坐在了一处。
喝过屠苏酒,用过年夜饭,小辈们挨个给太夫人拜年,太夫人面带微笑,挨个发了压岁钱。
解瑨跟汤婵打头,太夫人把一个小匣子交给汤婵。
汤婵高高兴兴接过来。
咦,还挺沉。
她打开看了一眼,立时瞳孔地震。
只见一片金光闪闪,里头竟然是数根码得整整齐齐的小金条。
汤婵眼神颤抖,这,这就是大户人家吗?
“突然把管家的担子交给你,没想到你做得这样好,”太夫人神情温和地说着霸道的话,“这段时日辛苦了,有什么喜欢的就买着玩罢。”
过去的这一年里,解家并不能算顺心,解瑨和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好容易才迈过这道坎。还好新进门的媳妇不错,连这个年都热闹了不少,太夫人对汤婵很是满意,出手自然大方。
“母亲严重了,”汤婵满眼真诚,所谓有奶便是娘,冲着金条,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多谢母亲。”
等汤婵从震撼中恢复了平常心,那头她的便宜子女们给太夫人磕过头,也来给她拜年。
徽音同佳音一道,礼数周全地说了吉祥话。徽音的头微微低着,小姑娘没能融入热闹的气氛,心里反而生出一股酸楚。
她想娘亲了……
汤婵若有所觉,不过完全没当回事,等周岁多的团子桓哥儿咿咿呀呀地也拜了年,汤婵笑着把提前备好的压岁钱发了下去。
她不做亏心事,两方客客气气地就好。
离午夜还有不少时间,汤婵张罗着,把于氏跟德音叫上一起打牌。
德音有些心动,但不太好意思,犹豫之间被汤婵拉着坐到牌桌上,脸颊漫上红霞。
玩了许久,大人们还好,孩子却撑不太住,太夫人便叫他们先去睡上一会儿,直到接近子时,孩子们才被叫起来,吃厨房刚端上来的饺子和年糕。
新年临近,鞭炮声起,解瑨在亲人们热气腾腾地笑闹中听到了汤婵的声音。
“解大人,”汤婵弯着眼睛,笑意盎然,“新春吉祥。”

“新年安泰,万事如意!”
天色刚刚放亮,路边又响起了鞭炮声。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换上新衣的人们满面笑容,哪怕是不认识的生人,目光碰上,也会笑着互相行礼道一声新年好。
年节时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要走亲访友,富贵人家更是宾客盈门,迎来送往,宴饮不断。
整个春节,解府在自家摆了三日宴席,除此之外,汤婵还收到了无数请帖——自从嫁进解府,她还未在正式的社交场合露过面,不少人可都对汤婵这位新的解二夫人好奇着呐。
人情往来繁杂,汤婵不可能每家都去,好在大部分人家与解家都不算特别亲近,汤婵写了贺帖送去便可,但有些地位极高的或关系亲近些的,她却推拒不得,须得亲自出面应酬,才不算失了礼数。
这不,这天是杨阁老家吃年酒的日子,杨阁老是阁臣之首,兼着吏部尚书,又是解瑨的座师,于情于理,汤婵都得露个面。
太夫人前几天过年闹着了,身子不适,于氏正怀着孕,德音已经订了亲事,算是在备嫁,也不愿意出门,故而最后上马车的前往杨府的就只有汤婵一个。
“听说杨府的宴席摆在梅园呢!”
马车上,双巧兴致勃勃,“杨府的梅园最有名气,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杨家簪缨世族,累世为官,府中有一座占地广阔私家梅园,其中梅花种类繁多,不乏珍品。腊月到正月正是梅花盛放的季节,杨府每年请吃年酒时,都会借此机会邀请宾客赏梅,因此杨家的春酒盛名在外,成了京里最热闹的宴席之一。
汤婵套着袖笼,握着手炉,靠在马车上吸了吸鼻子,不太理解。
天寒地冻的,冷也要冷死了,这些富贵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赏梅?
直到汤婵被迎进园里,看到园中场景才恍然大悟——
梅园沿着一条宽敞的观赏路线修建了一条长廊,长廊都装上了极透的琉璃,四处燃着炭盆,进来以后竟然感受不到丝毫寒意。长廊并不是完全封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出口,若是不怕冷,想要在外头赏景也可以。
汤婵:……可恶,小瞧你们这些有钱人了!
长廊起始处是个大花厅,丫鬟将汤婵引进来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场。
令汤婵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进来,正在待客的杨家主母杨二夫人居然亲自来到汤婵面前,态度很是热情地招呼。
汤婵跟杨家并不熟悉,见状不禁有些惊讶,她面上不显,笑着问好,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警惕。
杨二夫人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心念一转,不由笑道:“看来解大人没有同你说——前些日子出了个盐课的案子,解大人可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若不是解大人,家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洗脱嫌疑呢。”
那涉案官员胡乱攀咬,竟然扯到了杨阁老的身上。虽然以杨阁老的地位,靠着自己也能解决,但谁愿意莫名其妙被泼一身脏水呢?
汤婵这才恍然,人家这是表示感谢,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二爷确实没跟我说起,”她替解瑨谦虚了几句,“但想来这是他职责所在,您不必如此。”
杨二夫人便掩唇而笑,善意调侃道:“不愧是夫妻,连话都一模一样。”
汤婵微笑不语。
杨二夫人不能带在一处太呆,两人寒暄片刻,杨二夫人就又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汤婵感觉了一下,今天不太有能量社交,她左右寻摸一会儿,就想找个地方坐着。
这时却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跟汤婵打了招呼,“解二夫人。”
汤婵转身看到来人,笑着回礼,“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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