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一时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早上的时候,看到谢云祁突然出现在公主府,下人们很是震惊了一通。
不过后来谢相特意交代了,让大家动静小一点,不要吵到了公主休息。
公主府的下人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自然明白这话里的含义,顿时明悟。
得,看样子,谢相和公主也好事将近的节奏。
楚泓见门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里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算了,本王自己去找皇姐。”
“哎,王爷……”
等下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泓已经大步跨进了公主府的院子。
他身高腿长的,很快就步入了后院。
结果就在他刚准备推门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
“皇……姐……”
下一秒,楚泓在看清屋内的人之后,所有的话悉数卡在了喉咙里。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谢云祁!?”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泓双眼猛地睁大,浑身防备值瞬间拉满。一股不安的预感骤然席卷而来。
“嘘!”谢云祁食指抵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朝后面的床榻上看了一眼,侧身挡住屋里的春光。
“累了一晚上,刚睡着,王爷若是不想吵醒殿下,有什么话,就外面说吧。”
楚泓脸上的表情就要维持不住,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在房门口吵。
两人十分默契的朝着园子外面走去,楚泓走在前头,想到什么,却在半路上突然停下脚步。
他突然转身,目光停留在谢云祁的脖颈处。
那儿有一抹抓痕,隐约露出来一截,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楚泓见状,整个人怔在了当场,如遭雷击。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处红痕,胸腔怒意翻涌。
“呵!谢相真是好雅兴,一大早就来‘拜见’皇姐?”他的语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谢云祁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挡住那抹引人遐想的春光。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王爷不也是?”
“本相与公主久别数月,如今不过是情难自控,这才放纵了些。”
“不过王爷没有心上人,想来是体会不到个中滋味的。”
楚泓冷笑一声,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谢相这是……把公主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你难道不知?皇姐已经有了婚约?她马上就要和秦渊成亲了!”
谢云祁轻笑一声,语气慵懒:“婚约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公主心里装着谁,王爷难道看不出来?”
“你……”
顿了顿,他又道:“王爷这么关心殿下的私事,莫非也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像一把刀,直接捅破了楚泓最隐秘的心思。
“不过王爷既然选择了这个身份,那这辈子就只能是大楚的王爷,”
“从今天起,本相每晚都会留宿公主府侍寝,王爷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以后还是少来公主府。”
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泓眼底的理智瞬间崩断,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谢云祁的脖子上!
再往前一寸,就要血溅当场!
尧尽忠进门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魂飞魄散的一幕。
“王爷!陛下还在等着谢相入朝议事,您、千万冷静啊……”
他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中间,试图劝说道。
楚泓却充耳不闻,匕首依旧抵在谢云祁的脖子上,语气冷得能结出冰渣子。
“谢云祁!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谢云祁却丝毫不慌,眼底带着嘲讽:“王爷这是,恼羞成怒了?”
“还是说,你确定要在这公主府,跟本相撕破脸?”
楚泓双目赤红,握着匕首的手都在发抖:“像你这种无媒苟合,你根本就不配靠近皇姐!”
说着,他手上就要用力,朝着谢云祁刺过去。
谢云祁侧身抵挡攻击,两人在廊下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远处的侍卫和丫鬟们急得跺脚,却又不敢上前。
关键时刻,知夏赶来了。
她一个闪身抵挡住楚泓的一招攻击,站在二人中间,警告道:“王爷,谢相,你们这是做什么?”
知夏的声音清亮,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她先是看向楚泓:“睿王殿下,请冷静!公主日理万机,为大楚操劳至今,您这般冲动行事,除了给公主添乱,又有何益处?”
她目光扫过二人,继续道:“公主的私事,自有她的考量,无论是王爷,还是谢相,都应该尊重公主的选择。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打斗的地方,若是惊动了旁人,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对公主,对二位,都没有任何好处。”
一番话,让楚泓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他看了看知夏,又看了眼远处紧闭的房门,紧握的匕首终是垂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可他就是忍不住。
谢云祁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
楚泓方才那句‘无媒苟合’,的确戳中了他的心思。
也许,是时候该找个机会,向公主提亲了。
可谢家都倒了,他那好祖母和母亲他们,还被幽静在京郊别苑呢。
正当谢云祁想着的时候,尧尽忠赶忙上前,“谢相,陛下还在等着您上早朝呢,可莫要再耽误了,赶紧走吧。”
谢云祁点点头,很快跟着尧尽忠进宫。
这头,楚泓也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公主府,不过走之前,他看到知夏,特意吩咐林七,将那盏灯笼留在公主府。
知夏瞧着这灯笼有些不同寻常,遂问:“这是何物?”
林七:“灯笼啊!”
知夏无语,“我问的是,王爷为何好端端的要送这么个丑玩意儿到公主府。”
公主府这么大,会缺这一盏灯笼吗?
林七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脑袋,笑得有些腼腆。
“哦,这个啊,是那妖女的脸皮做的,王爷想着公主或许会喜欢,所以就带回京城了。”
知夏吓得手一松,差点把灯笼摔在了地上。
还好林七眼疾手快,接住了。
“知夏姑娘,王爷为了抓捕那妖女,可费了不少功夫呢。”他将灯笼重新塞到知夏手里。
“你要是觉得害怕,可以找个地方随便处置了就是。”
林七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公主府。
知夏定定的看着手上的灯笼,只觉得有些烫手。
诚然,她是不喜欢顾嫣然的,而且顾嫣然也的确死有余辜。
可楚泓直接把她脸皮给剥下来,还送来了公主府,这不恶心人吗?
知夏正准备将这灯笼找个地方给扔了,可突然又想到了顾霆远那厮。
她记得,当初顾霆远可是把顾嫣然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明知道顾嫣然心怀鬼胎不安分,还多次包庇。
想了想,知夏随手招来一个侍女,将灯笼递过去,“你去,将这个灯笼送去顾府,就说,本郡主不计前嫌,把顾家的人给送回来了。”
侍女接过灯笼,很快告退。
再说这头,朝堂上。
早朝本来已经快要接近尾声,然而这时候,一名报信兵匆匆而来,跪在大殿上。
“报——”
“启禀陛下,大秦派人送来急信。”
朝堂上霎时一静。
紧接着,楚皇示意小李子接过士兵手里的信件,呈上御前。
楚皇拆开信封一看,竟是秦皇的亲笔信。
然而在看清信上的内容后,神色渐渐凝重。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信纸翻动的声音。
良久,楚皇仍未开口,只是将信递给身旁的小李子,沉声道:“给几位爱卿看看。”
很快,信纸在为首的几位大臣之间传递。
首辅大臣接过来一看,只见是秦皇的亲笔信,笔力遒劲,上书:
“大楚皇帝陛下亲鉴:
朕闻昭阳公主才德兼备,心甚慕之。如今两国联姻在即,朕欲邀请公主入秦一叙,共商婚仪细节,以示两国交好之诚。
秦皇亲笔!”
几位大臣看完,全都眉头紧锁,神色复杂。
“陛下。”礼部尚书率先开口:“秦皇此举,怕是另有深意。”
楚皇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皇突然提出想见公主,恐怕是想亲自探探公主的底细,或者有什么别的盘算,毕竟,秦楚联姻之事,至今尚未完全定局。”
另外有大臣附和:“莫非,大秦想要悔婚?”
此言一出,众臣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从侧殿而入,俯身在楚皇耳边低语。
只见楚皇眸光一凛,手指不自觉的捏紧龙椅扶手。
熟悉他的大臣都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众人见陛下神色不对,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楚皇才缓缓开口:“方才探子来报,秦渊已被秦皇禁足于府中,无诏不得出。此外,大秦朝堂上,先前与秦渊分庭抗礼的秦宣,也被秦皇申饬,罚俸一年。”
“什么?”
百官哗然。纷纷在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渊是秦皇最宠爱的嫡长孙,最倚重的继承人,怎么突然就被罚了?
那这婚事岂不是要黄了?
可秦渊先前来大楚的时候,明明说好是征得秦皇同意的。
这一前一后的举动,着实让人费解。
大臣们很快议论开来。
“秦皇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是想敲打我大楚?还是另有图谋?”
“难说,这秦皇,向来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秦皇得知要入赘大楚,所以反悔了……”
“可他提出要见公主……”
此言一出,大殿内霎时一静。
不得不说,这个猜测,说到了众人心里想说却又不愿意承认的点子上啊。
万一大秦真的不同意秦渊入赘,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次邀请公主前去,是想要……
“……逼公主改口!”
顾霆远突然出声,打破了殿内的议论声。
他这话一出,朝臣们的脸色都变了。
是啊,若秦皇不同意秦渊入赘,却又不愿意单方面撕毁婚约,惹怒大楚,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公主自己松口!
可公主会妥协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楚皇。
“谢相到——”
就在这时,一道太监的唱报声打断了金銮殿的沉默。
紧接着,便看到一身绛紫色朝服的谢云祁,踏着晨光而来。
数月未见,他风姿依旧卓越,俊朗,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尾更是透着一抹餍足的神采。
几个相熟的大臣见状,忍不住打趣起来。
“谢相可算回来了,都说西域的风沙烈,怎么瞧着谢相似乎越发的精神了?这容貌气度,怕是要让京里的世家公子哥都自愧不如啊。”
旁边的礼部尚书打趣道:“可不是嘛,谢相这气度,真真是驻颜有术,莫不是在西域得了什么养颜的秘方?”
谢云祁笑着对众臣拱手回礼,笑容更深了些。
“哪里是什么秘方,不过是京城的水土养人罢了,离了这方水土数月,回来才觉得浑身舒坦。”
这话,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语气。
这时,距离最近的礼部尚书眼尖,刚好瞥见了谢云祁衣领微微敞开的地方,露出来半截淡红色的抓痕。
礼部尚书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等谢云祁行完礼,他凑上前道:“恭喜谢相啊,年前就听说谢相这铁树要开了花,如今来看,终是得偿所愿了。”
他拍了拍谢云祁的肩膀,语气暧昧:“只是谢相刚从西域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忙乎,可得当心身子。不瞒你说,老夫府上有几副祖传的养肾方子,效果极好,回头让人给谢相送去?”
谢云祁闻言,脸上笑意未减,“周大人也太小看本相了。”
“不过区区小事尔,还用不着大人的秘方,倒是大人,看您今日脸色不佳,该是公务操劳所致,不如留着方子自己用?”
这话怼得礼部尚书哈哈大笑:“你小子,还是这么不饶人。”
周遭的大臣们见两人打哑谜,再看谢云祁那春风得意的模样,瞬间都明白了个七八分,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一时间,大殿里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楚皇坐在龙椅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色却更沉了。
他轻咳一声,打断众人的调笑:“好了,政事要紧,谢相刚回来,想必还不知道大秦的消息吧?”
“秦皇来信,要见昭阳,这件事,不知谢相怎么看。”
谢云祁唇角的笑意骤然凝固住。
他沉吟片刻,再抬眼时,眼底已不见半分玩笑之色,只剩下沉稳和锐利。
“陛下,秦皇欲见公主,表面似为促进两国邦交,实则恐怕另有深意。”
“哦?”楚皇挑眉,“此话怎讲?”
“秦渊既已带着婚书回国,两国联姻本该水到渠成,如今秦皇突然要见公主,无非两种可能。”
“其一,秦皇对秦渊带回的婚约条件不满意,想亲自与公主商议;”
“其二,他是想看看,公主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值得大秦付出如此代价。”
礼部尚书忍不住插话:“谢相的意思是,秦皇在权衡利弊?想要试探大楚的虚实?”
“没错。”
有大臣追问:“谢相的意思是……不该见?”
谢云祁摇头:“臣……”
“自然要见!”
谢云祁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百官回头,就见到身着大红金织凤纹的楚青鸾出现在门口,昂首挺胸,缓步而入。
他的身后,还跟着楚泓。
百官纷纷侧目,朝楚青鸾行礼。
她抬手示意众人平身,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最终落在楚皇身上。
“父皇,儿臣方才在殿外已经听闻诸位大人的议论,秦皇既有意相见,儿臣愿亲赴大秦。”
楚皇眉头一蹙,显然有些意外:“昭阳,此事非同小可,你何必亲自前往?”
他本想着,安排朝中一名重臣出使,先去打探一下大秦的风声,再决定要不要去。
“公主三思啊。”
礼部尚书也劝诫道:“大秦如今态度不明,您若贸然前往,恐有危险,您身为大楚的储君,万不能以身犯险!”
楚青鸾却摇头,语气坚定:“尚书大人多虑了,本宫此次前往,将以大楚皇太女的身份,正式递交国书,与亲皇商讨两国联姻的具体事宜。”
“本宫不是待嫁的公主,而是未来的女帝,此次前往大秦,乃是一场帝王间的博弈,大楚的尊严,容不得任何人轻视。”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百官竟无一人反驳。
一旁,谢云祁眸光微动,正欲开口,却见楚青鸾突然望向他。
“不过此行需得隆重,所以,本宫还有一个想法。”
她顿了顿,继续道:“那便是让谢相随本宫一同前往。一来,谢相足智多谋,可护本宫周全;
二来,此次出行,仪式须得盛大,方能彰显我大楚威仪,不知谢相可愿意?”
谢云祁看着楚青鸾,她的眼底除了公事公办,亦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谢云祁拱了拱手,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臣愿随公主前往,定不辱使命!”
“皇姐!”
身后,楚泓忽然出声,语气不满:“谢相虽有才干,但臣弟乃是大楚的王爷,身份更为贵重,随您前往才更合适!”
他看了谢云祁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
“再说了,谢相才刚从西域回来,怕是早已疲惫不堪,如何能护得了皇姐周全?臣弟愿随皇姐同去,定能保皇姐安然无恙!”
殿内霎时一静。
楚皇眯起眼睛,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
只见谢云祁冷笑一声:“王爷是在质疑臣的能力?”
“公主出行,关乎大楚国运,王爷对大秦的朝堂局势,可有了解过?若是在谈判的时候,秦皇刁难,王爷可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楚泓被怼的脸色一沉,“这些事,自然有各位大臣来负责,皇姐此次出行,主要目的在……”
“所以王爷认为,此次出行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凡事都交由下面的人来做,那若是丢了大楚的颜面,岂不是也要算到诸位大臣的头上?”
一句话,成功让百官们变了脸色,尤其是礼部的几个官员,看向楚泓的眼里都多了一丝防备和忌惮。
是啊,若王爷搞不定这场联姻,让大楚陷于被动,那他们这些同行的官员岂不都要背锅?
楚泓被怼的脸色一沉,转头朝着楚皇拱手道:
“父皇,儿臣并非要与谢相争功,只是父皇龙体初愈,朝中岂能同时缺了丞相与储君?若是西域生变……”
“儿臣虽不及谢相精通政务,但护卫皇姐安全绝对没问题,且儿臣离京,朝中仍有谢相坐镇,可保万无一失。”
一番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顿时让不少人暗暗点头。
楚青鸾亦秀眉微蹙。
先前的确是她忽略了,父皇的身体才更要紧。
而且依照谢云祁的性子,若是到了大秦,见着秦渊,指不定两人会不会斗起来,给她添乱。
她有些歉意的看向谢云祁,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谢云祁眼色沉了沉,哪儿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半晌后,他忽然低笑一声,“王爷说的是,是臣一时心急,忘了朝中的大局。”
楚泓怔住,一脸防备的盯着谢云祁。
他能这么快就妥协?
这时,谢云祁朝着楚青鸾做了一揖,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此去大秦,路途遥远,臣虽不能随行,但出使仪仗,谈判细则,仍需仔细斟酌一番。”
“睿王殿下虽能操持大体,但大秦朝堂诡谲,谈判细则,还需臣与公主,‘深入推演’。”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臣要与公主殿下,彻夜详谈,万不可疏忽大意。”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眼底暗芒流转,分明是意有所指,在暗示着什么。
楚青鸾听闻,耳尖爬上一抹淡淡的粉色,避开了他那极具穿透性的目光。
这厮,分明是借机想要‘讨债’!
楚泓会意过来后,脸色都变了,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商讨政事,自有朝会议程,何必深夜叨扰皇姐?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否不妥?”
谢云祁轻笑一声,目光仍紧锁楚青鸾:“王爷有所不知,有些事……只能‘私下’谈。”
“您说是吧?殿下?”
最后一句话,是朝着楚青鸾问的。
楚青鸾嘴角抽了抽,暗道今日已经驳了他一次面子,若是再不配合,不定会说出些更离谱的话来。
于是强自镇定道:“……既然如此,本宫今晚在书房,等候谢相光临。”
谢云祁满意的勾起唇角,躬身一礼:“臣,定不如所托。”
第256章 王爷与其警告臣,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朝臣们虽然都有些云里雾里,看不透几人在打什么哑谜,礼部尚书半只脚都跨了出去,想说什么不合礼法之类的。
可就在这时候,楚皇开口了。
“既然诸位爱卿都没什么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礼部尚书只好默默的把脚缩了回去。
“父皇!?”楚泓失声唤道。却反被楚皇叮嘱了几句。
“你跟着去,首要任务是保护好你皇姐的安全,少管闲事,更不许与大秦皇室起冲突,坏了正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皇姐的私事,你少管。
到了大秦,也不得去为难秦渊,跟他作对。
楚泓不甘地握了握拳,最终拱手道:“儿臣遵旨。”
谢云祁也适时拱手道:“臣定当竭尽所能,守好大楚这方疆土,静候公主凯旋。”
一场暗流涌动的朝会暂时告一段落,朝臣们纷纷躬身告退,各自散开。
楚泓特意走在最后,想朝谢云祁警告几句。
“谢云祁,我警告你,皇姐赴秦之前,你给我安分些!”
谢云祁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袍,挑眉问他;“王爷这话,倒是说得没头没尾。”
“少装糊涂!”楚泓上前一步。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眼下皇姐与大秦有婚约在身,你这般纠缠不休,就不怕传出去坏了皇姐的名声?”
“若是传到了大秦,他们觉得皇姐德行有亏,到时候联姻告吹是小,惹得大秦动怒,让皇姐沦为天下笑柄,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谢云祁听完,反而低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
“王爷与其警告臣,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楚泓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谢云祁唇角微勾,意有所指地道:“这一路千里迢迢赴秦,王爷与殿下同行,朝夕相处,可一定要记得恪守本分,莫要越界。”
楚泓听闻,脸色难看了几分。
“休要污蔑本王与皇姐。”
“臣只是好心提醒,毕竟,比起臣这个‘外人’,殿下这个‘弟弟’若是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传出去,才更让人浮想联翩,不是吗?”
楚泓瞳孔一缩,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下颌线绷得很直。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臣子来操心。”
说完,楚泓率步出了大殿,那背影都带着几分余怒。
朝会结束后,楚青鸾便开始着手准备赴秦的事宜。
她第一时间通知了知夏,让她也跟着一起去,知夏知晓事情的重要性,点头应是,很快也投入到了准备工作当中。帮忙清点随行的文书,安排护送人员,准备各国的礼品等。
楚泓也没闲着,亲自去御林卫挑选了上百名精锐随行,并反复训练他们,与此同时,还安排了医者,准备了充足的药材等。
而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谢云祁就会出现在公主府,与楚青鸾‘秉烛夜谈’,‘深入交流’一番。
用他的话说就是:“你此去大秦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月,这些日子的相处,可得提前‘补’回来。”
楚青鸾:“正事还没说完呢。”
“正事白天再说,现在是晚上,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说着,娇唇被堵住,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像是要把未来这段时间的思念,都倾注在这每晚的相处中。
很快,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一天,楚青鸾和楚泓终于出发,前往大秦。
这一日,大楚皇城朱雀门大开,旌旗猎猎,仪仗如云。
楚青鸾一身鎏金的凤纹宫装立在华盖马车前,身后是绵延数里的送亲队伍。
八百禁军开道,三十六名玄甲侍卫贴身护持,礼官、侍女、随行官员等近百人。
队伍后方,则是满载的礼车随行。
百姓们早早就听闻了风声,站在街道两侧,跪伏相送。
谢云祁位于百官之首,携百官亲自相送,凝视着渐渐远行的仪仗,直到最后一抹旌旗消失在官道尽头。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楚青鸾当初从江南回京时的场景。
那时,她带着满心的伤痕从负心人那里回来。
而今,却又要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婚约,再次踏上远行的道路。
谢云祁眸色微沉,指节不自觉的收紧。
他想起昨夜,二人在温存过后,楚青鸾倚在他怀中,缓缓道:“待大秦的事了,便是你我大婚之时。”
谢云祁记得,当时她说这话时,眼底的光芒,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
她说,她会昭告天下,他谢云祁,亦将会是她楚青鸾的夫君。和秦渊一文一武,共同辅佐,不分上下。
当时,谢云祁只觉得怦然心动,孤寂了二十几年的心脏,在这一刻心跳陡然加快。
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谢云祁收回目光,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时候该着手准备了,他也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谢云祁心仪楚青鸾。
一日后,京郊谢家别苑。
原本威武壮阔的别苑大门,此时早已失去往日的光泽,门前的石狮子都蒙着一层灰,朱漆大门的铜环都生了锈,两侧的院墙爬满了枯黄的藤蔓。
谢云祁踩着满地的落叶走进院子里,正好看到一身布衣的谢夫人正端着药碗从厨房里出来。
见到谢云祁的时候,谢夫人顿时浑身一颤,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祁、祁儿?”
谢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都大半年了,谢云祁总算来看他们了!
很快,这声音惊动了屋里的谢柔,她忙提着裙子从屋内跑出来,看到谢夫人怔怔的站在院子里。
“母亲!您……”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时,余光突然看到院门口另外一道人影时,声音猛地止住。
“大、大哥?”
谢柔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依旧如同清风朗月般的男人。
她又惊又喜,忙上前几步,小跑到谢云祁面前,声音带着哽咽。
“大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们了……”
谢云祁没说话,目光环视了一圈,抬脚走向正房。
屋内,谢老太君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枯瘦的手指捻着佛珠,嘴里默念着经文。
听到脚步声,她霍然转头,却在看清是谢云祁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浑浊的老眼里骤然燃起怒火。
“逆子!你还敢来见我?”
第257章 孙儿今日来,就是来告诉你们这桩喜事
此时的老太君早已没了往日威严,鬓角的白发又添了许多,可那份骨子里的倨傲仍在。
她身上穿的也不再是往日的绫罗绸缎,头上也没了那些金银首饰,只一件深褐色布衣,发间也只用一根木簪别着。
谢云祁不慌不忙地坐在对面的罗汉椅上,开门见山:“我要娶楚青鸾了,过几日便会向皇室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