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当天,十万禁军跪迎她回朝by日照前川
日照前川  发于:202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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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县令的惊堂木重重地一拍。
“此案,先有王地主的证人在,又有物证,便是证据确凿,佃户张三偷窃主家财物,按律……”
齐彻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像这种小案子,根本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余光却忽然瞥见对面茶楼二层,一道绝美的倩影凭栏而立。
那女子戴着素白的面纱,身姿挺拔如青竹,虽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气度非凡。
更引人注意的是,她身后立着两名带刀侍卫,两人皆是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坚毅,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军人般的铁血气息。
齐彻心头一跳。
就在那县令即将宣判的刹那,他忽然大声道:“且慢!”

却见齐彻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朝着县令作辑,声音清朗却暗含锋芒。
“大人明鉴,此案的关键,不在于玉佩的归属,而在玉佩如何被盗。”
县令皱眉:“此话怎讲?”
只见齐彻不疾不徐的走到那佃户面前,执起他粗糙皲裂的双手示众:“诸位请看,这位老伯十指皲裂,掌纹还嵌着泥土,这般粗糙的手,若时常把玩玉佩……”
说着,他忽然将玉佩在佃户的掌心一擦,“必定会留下痕迹,或者细碎的刮痕。可这玉佩却通体光洁如新,反倒是王地主这双养尊处优的手,倒更像是时常用来把玩的。”
王富贵下意识的将手藏进袖子里,“一、一派胡言,我自己的玉佩,好端端的为何要冤枉他?”
齐彻目光如炬,“这个问题,恐怕要请王地主自己说清楚了。”
王富贵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时,一旁的佃户张三突然直起身,愤恨的盯着王富贵。
“官爷,小老儿知道缘由,上个月,这王八蛋看中了我家的幺女,要强纳为妾,可我纳闺女才十四岁啊!小老儿拼死拒绝,他就放话说要让我家破人亡!”
“嘶!”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几个年轻气盛的庄稼汉甚至已经撸起袖子,恨不得冲上去揍那王富贵一拳头。
张三老泪纵横,“这玉佩分明是他今早来收租时,趁我们不备塞在供桌底下的,求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王富贵急得跳脚:“胡说八道!你这刁民血口喷人!”
然而这时,围观中有人说起:“我可以作证,上个月确实有这么回事,王员外想要强纳人家闺女,吓得人家闺女还在绣坊躲了好几个晚上,这事绣坊的工人都能作证。”
“我也看到过,上个月,那姑娘还大清早的来我铺子里买馒头。那会儿天都还没亮,我那铺子刚好就在绣坊附近。”
消息一出,百姓纷纷你一言我一嘴的,替张三说话。
王富贵见状,抖着肥硕的身子,伸手指着众人:“你们、你们……”
“啪!”
县令再次拍响惊堂木,“王富贵,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富贵一惊,本能的跪下,“大人!”他伸手指着张三,“是这刁民冤枉我,是他冤枉我了啊!”
齐彻却寸步不让:“若照你所说,张三真盗取了你的玉佩,自然该捂严实了才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找出来?”
“我……”
王富贵一时无言,急得冷汗都开始往下滴,再不复刚才的嚣张气焰。
县令当即宣布道:“王富贵诬告良民,强占民女,着,按律当责罚五十大板,家产半数充公!”
“不!官爷!小人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几个衙役上前,不由分说的押着王富贵就要走,王富贵急忙嚎哭喊冤。
这时,围观的百姓们爆发出阵阵喝彩,张三也带着一家老小,齐齐的跪在齐彻面前,“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呐。”
齐彻扶起老人,温声道;“老伯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说这话时,他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茶楼方向。
却见那蒙面女子正倚在栏杆,朝他微微颔首,虽然隔着面纱,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却分明带着些许赞赏之色。
齐彻心头狂跳,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恭敬的朝着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
然而等他抬头时,那抹倩影已经翩然离去,只在风中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幽香……
一刻钟后,衙门外的人群逐渐散去,交通也很快恢复了秩序。
齐彻先是在书肆买了几本书,两支湖笔,最后在糕点铺订了一盒杏仁酥。坐车来到了昔日的同窗好友,宋祥家中。
宋祥原本和齐彻都是同一届的学子,两人以前在县学的关系很不错,只不过后来宋祥落榜了,现如今在当地一家私塾做教书先生。
老友见面,自然是分外珍惜。
县学旁的酒楼内,宋祥一把拉住齐彻的袖子,眼中满是艳羡。
“齐兄啊,如今你已是翰林院编修,前途无量,不像我,连考三届都名落孙山,只能在县学混个教习。”
宋祥说着,便仰头灌下一大杯酒水。
齐彻笑着为他斟满:“宋兄又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学,下次必能高中。”
“哎!算了,不说这些了。”
宋祥觉得,齐彻能来看他,他很高兴,实在不适合说这种扫兴的话题,于是道:“对了齐兄,说起来,明日倒是有一个大开眼界的好机会。”
宋祥说到此处,眉眼也活跃了几分,“当朝的嫡公主殿下,最近刚好在咱们清水县微服查案的事,你听说了吧?”
齐彻眼神微闪,“略有耳闻,我还听说,这位公主尤其钟爱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可是真的?”
宋祥得意的扬眉:“齐兄说的没错,先前和咱们一个学舍的柳承志,你应该听说过吧?”
“他呀,前几日在书肆跟人辩经,恰好被路过的嫡公主听到,觉得他颇具才华,被埋没在此实属明珠蒙尘,竟破例推荐他进了白鹿书院。”
宋祥说到此处,一脸的感叹。
齐彻微微蹙眉,柳承志此人,他有些印象,才学平平,为人还十分的清高自傲,常觉得自己的观念和见解独到,每每遇到有讲经论辩的地方,都会前去凑凑热闹。
就这样的人,竟然还能破例推荐入白鹿书院?
齐彻一脸的不解。
宋祥又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
“可事情它确实就是如此。不瞒齐兄,我在书院做事,多少听些内幕。那柳承志虽才学中庸,可当日辩经时,正巧谈到了江南水患的治理之策。公主此前微服查访过此事,听他提出‘以工代赈’的法子,倒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才高看一眼。”
齐彻听闻,心下了然,并在心里对这位嫡公主的印象又深刻了几分。
他举着酒杯,压低了声音问宋祥:“那依你看,公主举荐人才,可有章法可循?”
宋祥闻言,摇头晃脑道:“齐兄有所不知。公主殿下偏爱‘破格之举’,最厌那些只会死读书的酸儒。若能在治国理政、民生经济上提出独到见解,或是展露琴棋书画的罕见技艺……”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公主还爱收集天下孤本古籍,谁若能献上一本她未曾见过的珍本,说不定比满腹经纶更管用。”
齐彻瞳孔微缩,心中算盘打得飞快。
柳承志不过是撞上了运气,而他既有状元头衔傍身,又饱读经史子集,若能投其所好……
思及此,他再次为宋祥斟满酒杯:“宋兄方才说,明日有一个大开眼界的好机会,可是与这位嫡公主有关?”
“没错!”宋祥答:“听说公主殿下明日要在白鹿书院设宴,以诗会友,设了‘流觞诗会’,还要亲自考教学子们的学问。”
宋祥叹了口气,略有几分遗憾的说道:“可我托在书院当差的表兄,也只弄到了一张请帖,要不然,明天就能带着齐兄你一起去了……”
齐彻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缕精光。随即展颜道:“宋兄何须介怀,我此番本就是来探望故友,公务在身,本就不便赴宴。”
说着又为宋祥斟满酒杯,“来,今日难得相聚,咱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宋祥已是面红耳赤。
齐彻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指尖轻弹,一撮白色的粉末悄然落入宋祥的酒杯里。

第21章 流觞诗会,她果然是公主!
最后,宋祥实在是醉的厉害了,晃了晃发沉的脑袋:“齐兄、这酒,今日竟格外的……醉人!”
说完,宋祥就一脑袋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齐彻佯装摇了摇他:“宋兄?宋兄?”
宋祥无动于衷。
最后,齐彻只好吩咐车夫,先将宋祥送回家,自己则去书肆逛了一圈,选了几本古籍,才回客栈休息。
当晚,宋祥在家中上吐下泻,折腾了到天明。
翌日一早,他刚上完茅房回来,又听说齐彻来访。
只见齐彻拎着几样清淡的吃食,脸上满是自责:“宋兄,都怪我昨日贪杯,硬拉着你喝了这么多酒。”
“听闻你身子不适,我特意打包了清单的吃食,你快用上一些……”
宋祥摆了摆手,感动不已:“齐兄太客气了,我……”
话没说完,腹中又是一阵绞痛,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齐彻见状,忙递上一杯温水,“宋兄,你这样子,一会儿还怎么去参加书院的诗会?”
宋祥苦笑着摇头,从怀中取出那封烫金的请帖:“我这副样子,如何能得见公主?”他将请帖递给齐彻:“不如齐兄你代我去吧。”
齐彻眼光微闪,假意推脱:“这怎么行?这可是宋兄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
“你我兄弟,又何必见外,再说,以齐兄的才学,相信定能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引得嫡公主的关注,如此,倒也不枉我一番心意了。”
齐彻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请帖,关切道:“那宋兄好好休息,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走出宋宅,齐彻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担忧的模样?
他拿出那张烫金的请帖,轻抚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公主殿下,咱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白鹿书院坐落于清水县东郊,依山傍水,青瓦白墙之间可见古木参天。
此乃当朝四大书院之一,曾出过三位宰相,七位尚书,素有‘天下文枢’的美誉。
今日,书院内张灯结彩,曲水的回廊里摆满了蒲团和矮几,受邀前来的皆是各地的才子、名门子弟等,大家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或吟诗作对,或高谈阔论,气氛热烈却又不失风雅。
齐彻拿着请帖,很快就顺利入内。
他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周围,发现在回廊的尽头,有几名穿着锦缎的侍女静立在此,虽做寻常婢女打扮,但举止端庄,眉眼间隐有贵气。
齐彻很快猜想,这可能就是那位嫡公主的心腹侍女。
齐彻唇角微扬,心中很快就有了计较。
这时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拱手笑道:“这位可是今科状元齐大人?久仰久仰!”
齐彻立刻回礼,姿态谦卑:“先生谬赞了,齐某不过侥幸得中,岂敢当‘久仰’二字?”
那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齐大人过谦了,您的策论《论治国之道》,在下可是拜读再三,受益匪浅啊!”
这时,周围的人闻言,纷纷侧目。很快便有几位学子围拢过来,与齐彻攀谈。
齐彻应对自如,既不显得桀骜,又不失风度,偶尔还引经据典,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环佩声响。
众人纷纷噤声,转头望去——
只见一队侍女簇拥着一位白衣女子款款而来。那女子虽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冷清如霜的眸子,发间仅插了一支白玉簪,素雅至极,却衬得通身的气度愈发的高贵。
步履轻盈间,腰间的环佩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宛如山涧的清泉,叮咚作响。
“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一声唱报响起,书院院长连忙上前行礼,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齐刷刷跪地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彻在看清女子的装扮后,霎时间瞳孔一缩!
果真如此,昨日在县衙对面二楼的女子,正是这位嫡公主。
一时间,齐彻的心跳有些加速,浑身血液也如同被唤醒了一般,叫喧着,流淌着。
“诸位请起。”公主声音清润,如同珠玉落盘,“今日以文会友,大家不必拘礼。”
院长恭敬道:“殿下雅量,老朽斗胆,今日,不妨就以‘春水’为题,效仿古人曲水流觞之雅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公主’微微颔首,在首位落座。
侍女们立刻在蜿蜒的溪流旁摆好席位,将盛满美酒的羽觞放入水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彻被安排在靠近溪流的转弯处。
这可是个绝佳的位置,羽觞极易在此处停留。
他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看来,老天都在帮他。
“第一轮,请诸位即兴赋诗。”院长宣布道,“羽觞停于谁面前,便由谁先行吟诵。”
溪水潺潺,羽觞悠悠随波轻转。
最终,先是停留在一位青衫学子的面前。他接住酒盏,起身拱手道:“学生献丑了。”
那学子沉吟片刻,便朗声吟诵:
“春水初生绿满溪,落花随浪过桥西。
东风不解骚人意,乱送残红作雪飞。”
这诗遣词清丽,“绿满溪”与“作雪飞”倒有几分画面感,可惜格局太小,通篇困在落花流水的愁绪里,全无半点经世之志。若放在县学月考,倒能得个“文辞秀雅”的评语,可在这白鹿书院的诗会上,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很快,众人抚掌。“公主“微微颔首,示意赐酒。
紧接着,羽觞停留在方才和齐彻谈论的那位中年文士面前。
他站起身,捋着胡须笑道:“那老夫也来凑个趣——”
“曲水回环绕碧苔,流觞何必待蓬莱。
闲来且共春风醉,莫问明朝花几开。”
话音刚落,满堂喝彩。
此诗起笔便有开阔之意,“曲水回环”破了寻常春水的柔媚,“何必待蓬莱”更见洒脱襟怀。比之先前的伤春之作,多了份历经世事的通透。
上首,‘公主’执扇的指尖微微一顿,紧接着便道:“赐酒!”
立刻有侍女捧着鎏金的酒壶上前,那文士受宠若惊,连连作揖。
齐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他注意到公主赏赐时,特意多看了那文士一眼。想来这位嫡公主殿下,更为欣赏洒脱超逸的文风。
很快,羽觞继续漂流,这次停留在一位年轻的举子面前。
那人紧张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
“春、春水……”
支支吾吾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诗都做不出来。
“那个……流过……”
众人忍俊不禁,‘公主’则以扇掩唇,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终于,羽觞在溪流转弯处打了个旋,稳稳的停在了齐彻面前——

大家都想看看,这位今科状元,今日又会作出一首怎样的诗来。
这时,只见齐彻从容的起身,执起酒盏,却不着急饮下,反而望向溪水沉吟道:“这春水蜿蜒,倒让在下想起一个典故——”
忽然,他抬手将杯中的酒倒入溪流中,在众人惊呼声中,朗声道:“昔年屈子投汨罗,以诗魂祭沧浪。今日斗胆效古贤,以酒祭才,以才祭春。”
很快,溪水载着酒香,很快流过公主所在的案前。
她面纱微动,似在细嗅。
院长有些不悦,出声道:“齐状元,你这……”
“且慢!”
‘公主’突然出声,抬手打断,声音似带着几分玩味:“酒祭才情?那你的才情何在?”
齐彻含笑,不慌不忙拾起溪边落花,蘸着未干的酒液在石板上题诗:
“曲水本无情,因诗起浪纹。
明朝化春雨,偷润牡丹根。”
众人哗然。
这诗看似是在咏春,可后面的‘牡丹’二字,实则在暗指公主。
而且这“偷润”二字也暗藏锋芒,既显得谦逊,又透露出攀附之意,不过是借“春雨”之名,行“近贵”之实,比先前几首更合这诗会的暗流涌动。
果然,众人瞧见,公主眼睛微微眯起,“有意思!”
“来人,赐酒!”
紧接着,又到羽觞漂流的时候。可这一次,令人意外的是,羽觞竟再次停留在齐彻面前。
齐彻见状,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看来,天意如此!”
他浅笑着执起酒盏,突然看向‘公主’身后的侍卫,朗声道:
“在下愿改规则,请公主任抛出一物,即兴作诗。”
‘公主’的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目光一扫,很快摘下侍卫手中的刀穗,朝着空中抛去。
“以此为题。”
很快,齐彻接住公主抛过来的穗子,略作沉吟,便开口吟道:
“十年磨剑影,一穗系忠魂。
不护黄金殿,偏怜野草根。”
——全场死寂,真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齐彻,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这首诗,分明是在暗讽公主微服民间之事!
这状元郎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
就在全场噤若寒蝉之际,‘公主’执扇的素手忽然微微一顿。面纱下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轻笑:“齐状元这首诗,倒是点醒了本宫。”
她缓缓起身,“不护黄金殿,偏怜野草根,说的不错,本宫此番微服出巡,确实疏忽了宫中事物。”
众人大惊!
没想到,公主竟会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
“来人。”
‘公主’突然抬手,吩咐下人:“将前日进贡的龙井取来。”
很快,侍女奉上茶罐,只见她亲自捻起一撮茶叶放入盏中,“这‘野茶’虽非名品,却胜在天然,本宫赐予齐大人,以谢谏言之功。”
话落,满座哗然!
公主这分明是,将诗中的‘野草根’的讽刺,化作了嘉奖!
齐彻心神巨震,双手恭敬的接过茶盏。
“殿下虚怀若谷,微臣惭愧。”他深深一辑,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公主’轻轻摆手,示意诗会继续。
接下来,羽觞又陆陆续续的转了几次,几位学子相继起身作诗,吟诵。或咏春水之柔美,或叹光阴之易逝。虽然不缺乏佳句,但在齐彻那首暗含锋芒的诗句对比之下,这些诗总显得循规蹈矩,失了灵气。
终于,当最后一位学子吟诵一首四平八稳的咏春诗后,‘公主’忽然开口道:“今日诗会,让本宫甚为欣喜。”
她声音清冷,却仿佛多了几分温度,“特别是齐状元的诗,更是令本宫感触良多。”
此言一出,在坐的几个世家子弟皆脸色一变,暗自打量着齐彻。
只见公主素手轻抬,示意侍女上前:“本宫素来爱才,今日得遇知音,不可不赏。”
伺候在一旁的侍女会意,捧着一个锦盒走到齐彻面前。盒子里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卷装帧古朴的《楚辞集注》。
“听闻齐爱卿精研楚辞,此乃前朝大儒手批孤本,现赠予爱卿,望尔不负才学。”
齐彻听闻,心头狂跳不止。
这礼物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深意。
《楚辞》乃是忠君之典,公主此举,分明是暗示他已有入幕之宾的资格!
更何况,公主还打听过自己的喜好,知晓他精研楚辞!
齐彻恭敬的接过锦盒,叩首谢恩。
“微臣,谢公主赏赐,愿公主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起来吧。”公主似无意般的补充道:“三日后,本宫会在别苑举办琴会,齐爱卿若有闲暇,可前来一聚。”
这句话,令齐彻心潮澎湃。
公主这分明是私下邀请。他听宋祥说,这场琴会,公主只邀请了十个人参加,其中不乏有青年学子,也有世家子弟。据小道消息,说公主有意在这十个人当中,选择一人做驸马。
“殿下!”一位锦衣玉带的世家公子突然出列,正是江南总督之子曹恒,“臣听闻齐大人早已娶妻,其妻顾氏……”
他话音未落,公主手中的团扇轻轻一抬,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赵公子多虑了。”
“本宫设琴宴只为探讨琴艺,莫非在诸位眼中,女子邀男子抚琴,就非得是凤求凰不可?”
话落,满堂的学子文士开始哄笑起来,曹恒反倒落了个大笑话。
有那同为竞争对手的世家公子挤兑道:“就是,曹公子这么着急,莫不是自己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听说曹家人前些日子还在四处打探公主的喜好呢。”
“……”
曹恒羞恼交加,却见公主已经起身,只得悻悻退下。
齐彻垂首恭立,余光却瞥见公主经过他的案桌时,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转身时,流水般的袖摆,似无意般的拂过他案桌上的茶盏。
“叮——”
茶盖轻响,一缕幽香萦绕。
齐彻抬眸,正好对上公主那绝美的回眸一瞥。面纱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似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齐彻忍不住心尖一颤。
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三年前,楚青娘对他是如此,三年后,顾嫣然对他,亦是如此——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开始加快。
“砰!砰!”
一下又一下,脑海里甚至已经幻想出自己位极人臣,站在金銮殿的最高处,俯瞰众生的那一幕。

第23章 殿下,臣这些年与楚氏,早已形同陌路
很快,齐彻结束宴会,回到客栈,细细回想今日在宴会上的一切。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公主的确对他有意思,可这还不够。
或者说,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必须要有百分百的把握,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可要怎么做,才能进一步试探呢?
这一晚,齐彻辗转反侧,冥思苦想,终于,在天将亮的时候,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听说公主下榻在城中的驿馆,便命人备上一份礼物,一早前往驿馆,求见公主。
驿馆门口,他恭敬的递上请帖,“下官齐彻,特来谢殿下赐书之恩。”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既显风雅,又暗示了倾慕。
若公主不拒绝相见,则说明有戏。
很快,门房将齐彻的请帖递进去。
屋内,秦九歌刚用过早膳,就听见下人来禀,说齐彻在门外求见。
她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嘲弄,“倒是个会找借口的。”
她随手将拜帖搁在案几上,对身旁的侍女道:“去告诉齐大人,本宫正在更衣,让他在花厅稍候。”
这时,侍女紫鸢上前替她梳头,嘲讽道:“小姐,看来公主说的得不错,这个齐彻,果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前脚还在顾相府门前跪着求娶,这才新婚不到一个月,这会儿又巴巴凑到您跟前摇尾巴。”
“得亏公主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让您假扮她在这清水县逗留些时日,奴婢真就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这负心汉得知真相,悔不当初的那一幕。”
“他不是想攀龙附凤么?”秦九歌突然轻笑,指尖捏起一绺青丝绕在指上,“咱们就给他搭座通天塔,让他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她望着镜子里绝美的容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与楚青娘有着五分相似。
她本是定国公府的嫡女,秦九歌,与楚青娘本是闺中密友,小时候,她也是公主的伴读,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
三年前,她听说楚青娘不知所踪,联合裴渊几乎找遍了整个大楚,后来,得知消息的时候,楚青娘已经嫁做人妇,并希望她暂时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说是等时机成熟,定会传信联系她。
不成想,她这一等,就是三年。
而且楚青年直接还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特殊的任务——叫她假扮公主,在清水县停留些时日,并配合宣扬要选驸马。
因此,这才有了近日流传出的名声。
不得不说,楚青娘把每一步都算计得很好。她深谙齐彻自私又虚伪的面目,为了不影响皇室声誉,这才处心积虑的设计了这一出戏。
“待会儿让他在花厅多等些时辰,看着满室的珍宝流口水,再派个小丫鬟故意说漏嘴,提提驸马人选的事。”秦九歌吩咐道。
紫鸢心领神会,将最后一支点翠簪子插上发髻:“奴婢明白,定要把他吊得心急火燎。等他以为自己稳坐驸马之位,再把他那些抛妻弃子、攀附权贵的丑事抖出来。
到时候,全城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秦九歌起身,抖开如云的广袖,绣着金线鸾鸟的裙摆扫过满地日光:
“让公主那边准备好和离书的证据。等齐彻丑态毕露,咱们就当着满城权贵和百姓的面,把他的真面目撕个干净——”
花厅内,齐彻正襟危坐。目光却不自觉的被室内的陈设所吸引。
紫檀木架上摆着前朝名砚“龙尾金星“,案几上随意搁着一柄镶满南海珍珠的玉如意,连熏香用的都是价比黄金的龙涎香。
这些珍宝,随便一件都能抵得上他半年的俸禄。
正当他暗自盘算时,忽然听到院子后方传来两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听说公主回宫之前,就要定下驸马人选。”
“嘘——我今早给殿下梳头的时候,看见梳妆台上放着十位公子的画像,听说……”
那丫鬟的声音小了下去,惹得另一个丫鬟急了。
“快说快说!”
“听说,目前已经圈定了三位人选,就等着三日后的琴会上……”
议论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喝止。齐彻心头狂跳。
十选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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