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祁闻言,笑了。
笑得越发阴森。
“最大的后果,就是秦渊娶不到青鸾。只要能阻止这件事,任何后果,我都担得起。”
“还有阿穆尔,他不是想联合陈国吗?那就趁着他还没回来,打下西域,正好由我拿来做聘礼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听得沈迟心头狂跳,热血澎湃。
第210章 你们这群莽夫,知道我是谁吗?
谢云祁漆黑的眼底一片深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牢里的那个女人,现在如何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迟才反应过来,兄长指的是前几日在军营附近抓获的一名西域女子,对方自称是西域的公主,好像叫什么……哦对,叫乌雅来着。
“她还是不肯吃喝,我让人审问了她的婢女,对方一直坚称自己就是真正的乌雅公主,当今西域王的侄女。”
“不过兄长,这女人来历不明,说不定就是打着公主的旗号来刺探军情的,要不要直接了结了她?”
真正的西域公主,早已跟着阿穆尔前往大楚,给圣上贺寿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军营附近。
谢云祁眼睑半阖,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吩咐沈迟:“带她来见我。”
沈迟不解,但还是依言去了。
不多时,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身着西域服饰的女子走进帐内,那女子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却难掩她精致的五官。
只是她此刻眉眼间满是倔强和愤怒。
“放开我,你们这群莽夫,知道我是谁吗?等我王叔来了,定要踏平你们这破军营。”乌雅挣扎着,声音尖厉。
谢云祁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乌雅公主?”
乌雅正要继续叫骂,结果在看清谢云祁的面容后,瞬间呆住了!
“是你?”
“原来你在这里?”
乌雅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愤怒逐渐演变成了痴迷,和花痴。
原来,乌雅之所以出现在军营附近,是因为上次在集市上远远地看见了谢云祁一眼,只一眼,就让她彻底沦陷了。
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不同于那些草原男子的黑皮肤,他的皮肤很白,眉眼如画,身高腿长,只往那儿一站,就像一株挺拔的松竹一样。偏浑身还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就更加令乌雅着迷。
要知道,乌雅的父亲本是老西域王认定的继承人,是西域的储君。所以草原上人人都叫她公主。
要不是阿穆尔崛起,现在做王的,就该是她的父亲才对。
所以乌雅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娇养着长大,那些部族里的男人,个个都想得到她。
可乌雅知道,他们只是看中了自己的身份,还有美貌。
她觉得无趣极了。
她乌雅要找的男人,就该是不仅仅是看中她的美貌和权势,而应该是这世间最勇敢,最强大的男人。
直到那一日,她在集市上邂逅了谢云祁。
乌雅的一颗心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再看周遭的其它男人,就跟看见大白馒头一样。
就连有着西域第一美男子的瓦塔,在她眼里都成了白开水一般,寡淡,无味。
所以,乌雅当即就带着侍女尾随谢云祁,来到了军营附近。
可没想到刚趴在草丛里没多久,就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士兵给揪了出来,然后……
没有然后了,然后就被关到了现在。
直到此刻,才再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你是这里的将军吗?怪不得你出了集市就来了这里,可你怎么长得都跟他们不一样?”乌雅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伸手朝着身后两个士兵指了指,仿佛真的很好奇。
沈迟在一旁挑了挑眉。
原来这女人是在集市上见过兄长,生出了心思,这才偷偷跟来军营的。
谢云祁目光微冷:“听说西域王出使大楚,乌雅公主也跟过去了,你竟敢冒充西域公主,简直其心可诛!”
说着,他沉声朝着士兵吩咐:“来人,将这冒充公主的奸细拖出去,就地处死!”
“等等!”
乌雅慌了神,急忙喊道:“我没有冒充,我真的是乌雅!那个跟着王叔去大楚的是假的!”
见谢云祁依旧面无表情,乌雅急得都快哭了。
“我、我有办法证明我的身份!我有个同胞哥哥叫赫连朔,先前被阿穆尔王叔追杀,一直流亡在外,如今正在北部草场集结旧部。你们可以带我去找他,他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谁了!”
“只要能找到我哥哥,就能证明我的身份,到时候你们放我回西域好不好?”
她急切的看着谢云祁,眼神里满是恳求。
谢云祁静静的听着,眼睑半阖,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帐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呼啸风声。
沈迟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嘀咕。
这乌鸦公主说的话不知真假,若真有赫连朔这么个人,或许还真能作为突破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谢云祁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赫连朔?北部草场?”
乌雅公主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谢云祁看着她那副急切又带着几分天真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好,我暂且信你一回。”谢云祁淡淡说道,“不过,在找到你哥哥之前,你还得待在这里。”
乌雅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真的?太好了!只要能证明我的身份,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云祁没再理她,只是对士兵挥了挥手:“带下去,好生‘看管’。”
士兵们押着乌雅离开。
乌雅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谢云祁好几眼,眼神里满是花痴和期待。
“兄长,这乌雅公主……”
沈迟有些哭笑不得。
“派人去北部草场查探一下,看看是否真有赫连朔这么个人,以及他的底细。”
“是,兄长。”沈迟躬身领命。
沈迟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把西域当下的情况摸了个遍。
“兄长,查到了。”
沈迟快步走进营帐,将一份卷宗递到谢云祁面前。
“那乌雅公主说的没错,确实有赫连朔这么个人。他是老西域王的嫡长孙,按道理本是西域内定的继承人。”
谢云祁拿起卷宗,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示意他继续说。
“只是这赫连朔的父亲,也就是当初的大王子,半年前突然暴毙,对外宣称是急病去世,但私下里都传是被阿穆尔害死的。”
“还有阿穆尔的六个兄长,也都因不服他,被强势斩杀,现在很多部落都对他又敬又怕,不得不忍辱屈服。”
“再说这个赫连朔,本也会被杀死,只是不知怎地,突然就疯疯傻傻起来,整日里抱着个羊骨头傻笑,连饭都得要旁人喂。阿穆尔见他成了废人,又怕杀了一个傻子落人口实,便留了他一命,将他扔到北部草场自生自灭。”
说着,沈迟展开那张羊皮地图,伸手指着上面某处。
“这赫连朔现在已经集结了旧部,大约有两千余人,但装备简陋,实力远不如阿穆尔的亲卫军。”
谢云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这么说,他现在正缺一个盟友?”
“正是。”
沈迟点头,“探子回报,赫连朔确实一直在寻找外援,可那些零星的部落都对阿穆尔的手段震慑住,暂时无人敢与其合作。”
谢云祁闻言,轻轻合上卷宗,指关节富有节奏的在案桌上敲击着。
沈迟知道,这是兄长思考的一惯性动作。
他退后两步,放缓了呼吸,生怕打扰到兄长的思索。
“一个装疯卖傻六年,隐忍待发的复仇者……”
谢云祁嘴角牵出一抹冷笑。
“有意思……。”
沈迟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兄长是想……帮赫连朔一把?”
谢云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吩咐道:“备马,明日一早,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位赫连王子。”
沈迟点头,“那乌雅公主……”
“带上她。”谢云祁道。
既然是兄妹相认,自然要送份大礼。
只有赫连朔这边崛起,等阿穆尔一行人回来,草原早已易主。
这是阿穆尔该付出的代价!
次日,天还没亮,军营里便响起了马蹄声。
谢云祁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身姿挺拔地立在马前。
乌雅被士兵“请”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便于骑乘的西域短装,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但一看到谢云祁,眼睛就亮了起来,先前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我们要去哪里?”
乌雅好奇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谢云祁翻身上马,淡淡道:“到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马踏着晨露,朝着北部草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北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谢云祁眼底的坚定。
很快,在哨兵的带领下穿过茫茫戈壁,来到北部草原的一处隐蔽山谷,远远望过去,几顶残破的帐篷稀稀落落的散布着,中间生了一堆篝火,旁边还围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
走近之后,还能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气息。
“就是这里了。”
乌雅勒住缰绳,声音有些发颤,“是我王兄的营地。”
她知道王兄过的很惨,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环境。
乌雅有些破防。
谢云祁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营地。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伤员,几个医者正手忙脚乱的包扎伤口。
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什么人!”
随着一声厉呵声响起,数十名弓箭手很快现身,箭矢纷纷瞄准了谢云祁一行人。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策马而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塔木将军,是我!乌雅!”
那将领在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震惊。
“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但随即,他又更加警惕的看向谢云祁一行人,“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王兄呢,我现在有要紧的事禀报他。”
正说着,营地中央的主帐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着简朴皮甲的高大男子走了出来。
他面容刚毅,左眼眉骨上有一道狞狰的伤疤,正是赫连朔。
“王兄!”
乌雅激动的跳下马,当即就要迎上去,却被一旁的守卫给拦住。
赫连朔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谢云祁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大楚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谢云祁从容的翻身下马,“听闻赫连王子正在招兵买马,特来相助。”
赫连朔冷笑一声:“相助?大楚何时这般好心了?”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些伤亡惨重的士兵,目光发沉:“昨夜我们突袭阿穆尔的粮仓,折损了近三百精锐,却连一粒米都没带回来,现在,你们就出现了?”
谢云祁挑眉,“是吗?那还真是碰了巧了。”
见两人语气不对,乌雅急忙上前解释道。
“王兄,是我带他们来的,这位将军愿意帮助我们对付阿穆尔!”
赫连朔的眼神更加阴沉:“乌雅,我的傻妹妹,你可知引狼入室的后果?”
说罢,他猛地抽出弯刀,直指谢云祁:“说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谢云祁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一份羊皮地图,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缓缓展开。
“阿穆尔的心腹大将苏勒,此刻正带着五千精锐驻守在西麓山谷,而我,知道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此地。”
话落,赫连朔瞳孔猛地缩紧。
这西麓山谷,地处要塞,正是他久攻不下的地方。
“你为何要帮我?”赫连朔声音沙哑,但仍未完全放下戒备。
谢云祁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因为,阿穆尔的手,伸得太长了……”
营地外,两人对视良久,赫连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里还带着几分癫狂。
“好!很好!”
他收起了弯刀,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将军,我们,帐内详谈!”
乌雅欣喜的想要跟上,却被赫连朔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乌雅,你去安抚伤员,别进来添乱。”
看着谢云祁已经进了营帐,乌雅噘噘嘴,有些不甘,但很快又被营地的惨状给吸引住,于是快步走向伤员区,帮忙包扎。
这时,齐彻背着个药篓子,有些气喘吁吁的步入了大营。
在看到周遭多出来的大楚士兵后,他下意识的就浑身戒备起来,忙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在那里。
该死,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觉了?
让知夏那个疯女人给追到西域来了?
这时,刚好有一队士兵从旁边巡逻过,齐彻忙拉住一个小兵,朝他问道。
“那些都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士兵看了眼不远处的大楚人,解释道:“哦,这些都是乌雅公主带来的,说是要帮助咱们王子拿下西麓要塞,夺回王位。”
齐彻心里一惊。
“乌雅公主?”
“是的。”士兵很快朝齐彻解释了乌雅的身份,并告诉齐彻:“听说这次大楚来的这个谢将军,乃是大楚朝堂上的一把手,身后有数千精兵,有他相助,赫连王子定能得胜。”
“姓谢?”
齐彻在心里狐疑,“可知道此人的全名叫什么?”
那士兵挠了挠脑袋,似在回忆。
半晌后,他突然想了起来。
“对了,好像叫谢……什么祁来着?”
“哐当!”
齐彻身后的草药篓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第212章 谢将军有为心上人,好像是位公主!
下一秒,齐彻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谢云祁?
该死!他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会这么凑巧?
不行!绝对不能让谢云祁见到自己。
一时间,齐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那士兵见状,忙问道:“莫先生,你怎么了?”
齐彻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这草药还没处理,我先下去了。”
齐彻说完,就低着头,又趁人不注意时,在地上抓起一把灰抹在了脸上,确定再也看不清本来面貌后,才低着头朝药帐那边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人给唤住。
“站住!”
齐彻猛地僵住,他缓缓转过身,低着头,肩膀微微佝偻着,活像个老实巴交的游医。
“军、军爷,可是在叫小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怯懦。
沈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身形消瘦的男子。
虽然满脸灰尘,但明显比周围的西域人都白皙许多,身形也更接近中原人。
“你是中原人?”沈迟肯定道。
齐彻忙点头,“是,小人是附近的游方大夫,给王子殿下的人看看伤。”
“游方大夫?”沈迟挑眉,目光在他背着的药篓上扫过,里面的草药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看着不像西域人。”
齐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却挤出憨厚的笑。
“军爷好眼力,小人祖籍的确是中原人,但祖父那辈就迁来西域了。”
他故意咳嗽两声:“小的就是个采药的,在附近部落里行医为生。”
沈迟并没有放松警惕,“叫什么名字?为何出现在此?”
“小人姓莫,大家都叫我莫先生。”
齐彻佝偻着背,一脸的拘谨。
这时,一个西域士兵走过来解围:“沈将军,莫先生的确是我们这儿的郎中,他婆娘去年得热病死了,现在孤身一人。”
沈迟盯着他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正准备上前查看的时候,忽然听见主帐里传来谢云祁传唤的声音。
他这才作罢,摆摆手,示意齐彻离开。
齐彻如蒙大赦,连连鞠躬后退,转身的时候却差点就摔倒。
直到进入药帐后,他才靠在帐壁上大口的喘气,后背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湿。
好险,刚才只差一点点。
“谢云祁!”
他咬牙切齿的低语:“你竟敢追到西域来!”
乌雅掀开帐子的时候,正巧就看到齐彻靠在墙壁上发愣。
她不悦的皱眉,冷声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偷懒?没看到那边还有伤员等着换药吗?”
齐彻的衣着,还有身上的药篓子,很快就让乌雅联想到这人也是负责照看伤员的。
齐彻猛的回神,立刻又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公主恕罪,小的方才才采药回来,还有些头晕……”
“少废话!”乌雅不耐烦的挥手:“赶紧去帮忙,我王兄最讨厌偷奸耍滑的人。”
“是,小的这就去。”
齐彻点头哈腰往外走,快步来到伤员面前,开始忙碌起来。
他一边给伤员包扎,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乌雅。
只见她靠在帐边,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主帐的方向,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那副花痴的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谢将军和王兄谈得怎么样了……”
他听见乌雅小声的嘀咕。
齐彻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他故意放慢动作整理草药,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要是能说服王兄和谢将军合作……”
乌雅捧着脸,不自觉的露出痴迷的笑容,“说不定我就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那娇羞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齐彻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的闪过。
谢云祁想利用赫连朔对付阿穆尔,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乌雅,给谢云祁找点麻烦?
乌雅公主骄纵天真,又对谢云祁痴心一片,这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棋子。
“公主,您跟谢将军很熟吗?”齐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乌雅脸颊微红,嗔道:“关你什么事?好好干你的活。”
齐彻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人就是好奇。谢将军那样的大人物,没想到还会亲自来这种地方。”
“那是自然。”
乌雅得意地扬起下巴,“谢将军是为了帮我哥哥才来的。他说了,等我们夺回西域,就跟大楚永结盟好。”
齐彻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谢将军真是好人啊。不过……”
“不过什么……”
齐彻放低了声音;“小人听说,谢将军在大楚有位心上人,好像是位公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乌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你听谁说的?胡说八道!”
“小人也是道听途说,公主别生气。说不定是假的呢。”
乌雅却没再理他,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时不时地看向主帐,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齐彻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根刺已经种下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翌日晚上,赫连朔集结人马,按照谢云祁提供的地图,悄悄绕到西麓山谷附近,并发动了突袭。
西麓山谷是阿穆尔囤积粮草的重要据点,由他的另一位心腹苏勒驻守。
苏勒自恃山谷地势险要,又有重兵把守,平日里颇为松懈。赫连朔的人马如神兵天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杀啊!”
赫连朔一马当先,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朝着苏勒劈去——
苏勒猝不及防,被赫连朔砍中了肩膀,惨叫一声,掉下马背。
失去了主将,西域士兵顿时乱了阵脚,纷纷溃散。
赫连朔的人马乘胜追击,不仅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和兵器,还俘虏了不少西域士兵。
战斗结束后,赫连朔让人将捷报送到了谢云祁的营帐。
谢云祁看着捷报,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赫连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两连胜,足以让阿穆尔在京城坐立难安了。
晚上,营地里再次举办了庆功宴。
篝火熊熊燃烧,士兵们载歌载舞,气氛比上次更加热烈。
乌雅穿着一身漂亮的西域服饰,站在篝火旁,眼神却一直追随着谢云祁的身影。
终于,她鼓起勇气,端着一杯酒朝谢云祁走过去。
“谢将军!”
乌雅故作镇定的开口,声音有些发软:“这次大胜,多亏了你的计策,我敬你一杯。”
谢云祁连眼皮都没抬一眼,只冷冷地道:“不必。”
他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缕女子的头发,看上去应该有些时日了,荷包已经半旧。
乌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了齐彻先前说的那个传闻。
「听说谢将军在大楚有位心上人,好像是位公主」。
乌雅不甘心的又上前一步:“我知道上次是我冒犯了你,但这次我是真心……”
话还没说完,谢云祁的目光便如同利刃般朝她射过来。
“公主,请自重。”
周围的将士们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尴尬,谈笑声渐渐低了下来。
乌雅的脸涨得通红,手中的杯子几乎要被捏碎。
见谢云祁离开,她也猛地转身,消失在人群外的黑暗处。
然而,待谢云祁走远后,一个佝偻的身影却悄悄尾随上了独自伤神的乌雅。
“公主这是何苦呢?”
见乌雅独自坐在角落里抹泪,齐彻走上前,佯装关心道:“公主,你别难过了,谢将军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没能看见你的好。”
乌雅抬起头,眼泪朦胧的看着齐彻:“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就是这么厌恶我?”
乌雅不明白。
论容貌,她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连祖父先前都曾亲口夸赞她。
说她比雪山上的月光还要动人。
论身份,她是西域王族,血统高贵,多少部落首领的儿子都排着队想要娶她。
可为什么?
谢云祁却始终对她避之不及。
齐彻望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冷笑,脸上却充满了同情。
“公主,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乌雅哽咽,抬头茫然的望着他,“那是谁的错?”
“是谢云祁有眼无珠。”
“他被大楚那位公主迷昏了头,根本看不到你的好。像公主这样的明珠,他不懂得珍惜,是他的损失!”
乌雅愣愣地听着,齐彻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抓住了一丝慰藉。
她吸了吸鼻子,“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
“不过,依小人看,公主也不必就此认输。在中原那边,有个说法,只要男人跟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就必须对这个女人一生忠诚,哪怕他心里有别人,也得负起责任来。”
乌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以!”
“公主先别急着拒绝。”
齐彻连忙摆手,语气诚恳。
“小人不是让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想让你为自己争取一下。你想啊,谢将军若是跟你有了牵扯,还能像现在这样对你冷漠吗?他就算心里有别人,也得顾及你的存在,时间久了,自然会看到你的好。”
见乌雅眼底迷惑,齐彻继续循循善诱。
“这其实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啊。”
“为了留住自己心爱的人,做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这么喜欢谢将军,难道不想让他留在你身边吗?”
“我、我可以吗?”
这话像魔咒一样回响在乌雅耳边,一颗心跳的飞快。
她想起谢云祁那张英俊如同谪仙一般的脸,想起他冷漠的眼神。
心中的不甘和执念像野草一样疯长。
可让她主动去做那种事,她还是觉得羞耻,抗拒。
齐彻看出了她的犹豫,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纸包,递到乌雅面前。
“这是小人偶然得到的一种药粉,无色无味,只要放在酒里,就能让人暂时失去力气。公主若是想好了,就用它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若是不想,就当小人从没说过这些话。”
他把纸包塞到乌雅手里,站起身:“选择权在公主自己手里。小人告退。”
乌雅握着那个小小的纸包,感到烫手。
理智告诉她,应该第一时间把它丢出去,洒掉。
可心中又有一根线在扯着自己。
万一呢?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远处的篝火映照在乌雅脸上,照出了她心中的犹豫、挣扎,以及一丝渐渐滋生的疯狂。
最终,她紧握住纸包,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是夜,夜深人静。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半夜时分才结束,士兵们喝得尽兴,三三两两的搀扶着回了帐子。
乌雅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对着铜镜细细描眉点唇。她还特意在额头上点上了一点殷红的朱砂痣。穿上了中原女子才有的服饰。
一身火红色的襦裙,上面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腰带收得恰到好处,堪堪裹住胸前的一对饱满。
“怎么样?还行吗?”
她是对着角落里的齐彻发问的。
这妆容,还有襦裙,都是齐彻找来的,说这样一定可以提高成功的可能性。
一旁,齐彻在看见面前的乌雅后,一双眼睛倏地直了。
不得不说,乌雅的确生得很美,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婉约和柔美,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洒脱和不羁,再配上这身衣服,吹了灯,足以以假乱真。
齐彻的目光从上到下,描绘着乌雅的每一处地方,从额头,眼睛,再到鼻子,唇,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