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鸾又转向李耀:“至于李二公子,听闻在这次剿灭白莲教的计划中,你和知夏配合默契,功不可没!本宫甚是欣慰。”
第147章 滚吧,下次机灵点,别让人撞见
李耀听到公主夸奖自己,高兴得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去。
他展开手里的扇子,得意地摇了摇:“殿下过奖了,都是知夏姑娘指挥得当,臣不过是跑跑腿罢了。”他说着,还不忘朝知夏抛了个媚眼。
知夏冷嗤了一声,别过脸,不想看见这个二货。
楚青鸾不动声色的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转而笑道:“竟有此事?说起来,知夏本该是李家的外甥女,若非当年被人错抱,想来,如今你们也该是一家人。”
知夏转过脸,不满地道:“殿下,奴婢永远都只是您的人,并没有所谓的家人。”
这话让议事厅内的气氛陡然一滞。
李正德深吸口气,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知夏丫头,这件事,当年是做舅舅的不对,不该让你母亲大着肚子还一个人出门上香……”
“前阵子我也去信给了你母亲,她特意交代,让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还说……”
李正德看了眼楚青鸾,突然一掀撩袍,朝楚青鸾深深一拜:“殿下,往事不可追,臣今日前来,是为表明心迹。从今日起,陇西李家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楚青鸾眸光微动:“李大人这是……”
“臣知道殿下欲整顿幽州及周边各地。”李正德看了眼仍背对着他们的知夏,声音温和却坚定。
“臣虽不才,但在此地为官二十载,对各州官员了如指掌,若能助殿下一臂之力,也算……能弥补些遗憾。”
知夏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时,李耀适时插话道:“殿下放心,我们李家虽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但在这周边各州,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李恒也抱拳道“末将及麾下三千精兵,也愿随时听从殿下调遣。”
楚青鸾看着眼前三人,又看了眼沉默的知夏,含笑道:
“有李家主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事……”
她意有所指:“来日方长!”
言下之意,是在劝李正德他们不要着急,慢慢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李家肯拿出足够的诚意,知夏总有一天会被打动。
李家父子三人对视一眼,很快明白了楚青鸾的用意,当即深深一拜。
这时,李正德想起什么,又道:“殿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昨夜探子来报,那白莲教圣女负伤潜逃,躲进了城西云砚的宅院。下面的人怕打草惊蛇,故而暂且按兵未动,恳请殿下示下。”
听到这个消息,知夏猛地转过身来,危险的眯起眼睛。
“顾嫣然!她还敢躲进城里?”
更狗血的是,她和齐彻这对狗男女,居然又搞到了一起。
果真是渣男贱女,至贱无敌!
李家父子从知夏的语气上感受到她对顾嫣然浓浓的杀意,不禁疑惑不已。
这时,楚青鸾适时的解释道:“李大人有所不知,这位白莲教的圣女,正是此前顾家抱错的假千金,鸠占鹊巢,代替知夏被顾家养育了十八年。”
“什么!?”
李家父子三人听闻,齐齐一惊!
原来顾嫣然就是白莲教圣女!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敢问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臣得到的消息,是说那顾嫣然已死?”
“此事说来话长。”楚青鸾淡淡的道:“这件事本宫已经知道了,会酌情处理,你们且先下去吧。”
见楚青鸾不欲多言,李父等人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行礼,暂且告退。
走之前,李父又深深的看了知夏一眼,眼底满是慈爱和希翼。
待李家父子退出议事厅后,李父将两个儿子带到僻静处。
“父亲。”
李恒压低声音道:“此事蹊跷,那顾嫣然明明早就死了,又怎么会……”
李耀扇子一收,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这件事肯定跟睿王脱不开关系。”
李父听闻,颇有几分欣慰的看了李耀一眼。
“你弟弟分析的没错,睿王……哎,幸好,咱们这次选择站在公主这边。只是那个云砚……”
李父沉吟一瞬,眼中精光闪烁:“恒儿,你即刻调一队精锐,暗中包围城西那处宅院。”
李父神色凝重,“但切记,只可监视,不可擅动。”
“孩儿明白。”李恒抱拳应下,转身大步离去。
李耀凑近了父亲,“爹,不如让孩儿去会会那个云砚?”
“胡闹!”李正德低声呵斥他:“公主殿下已有了安排,莫要坏了计划。”
李耀没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眨了眨,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另一头,齐彻拖着疲惫的身体,刚从外面回来,顿时感觉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为了方便起居,他原本买了两个下人,做一些洒扫的粗活,以往自己回家的时候,下人都会在院子里忙活。
可今日不知怎地,整座宅子安静的有些过。
齐彻浑身警觉,顿时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厢房窗户靠近。
可当他还没靠近的时候,就猛地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女人的低吟混着男人的粗喘,毫无预兆的,就这么钻入了齐彻的耳朵里。
露骨又放荡,对方显然并没有刻意避讳。反而随着那撞击声,脆弱的窗户纸都在微微颤动。
齐彻整个人如遭雷击!怔在了当场!
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而且没听错的话,屋里那女人的声音,正是顾嫣然!
这该死的贱妇!光天化日之下,她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干这种事?
良久,屋内骤雨初歇。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还有男人放肆的调笑。
“行了,滚吧!”顾嫣然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还有挑剔。
“下次机灵点,别让人撞见。”
紧接着响起男人含混的应和声,伴随着衣物的摩擦。
窗外,齐彻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木棍,漆黑的眼底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没多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眉眼带着餍足的笑意。
见到齐彻之后,对方只微微怔了怔,却并不显得慌乱,反而勾起嘴角,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齐彻死死按捺住心底的愤怒。
要不是怕事情闹大引来守卫,齐彻绝不会让这个男人走出院子。
第148章 狗血的惊天大瓜!
屋里,顾嫣然正在系着内衣的衣襟,发丝散乱地贴在胸前,脸上还有未曾散去的潮红。
见齐彻沉着张脸进来,她像没事人一样,挑了挑眉,语气轻佻:
“回来的正好,晚上让厨房多炖只鸡,方才耗了些力气。”
齐彻的怒火终于被点燃。
他伸出手,一把扣住顾嫣然的脖子,眼底迸发出凶光。
“顾嫣然,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顾嫣然呼吸困难,却并不害怕,反而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怎么……云公子吃醋了?”
“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齐彻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冷得像冰块;“一条船?就你这样的荡妇,只配沉在江底喂鱼。”
顾嫣然脸色已经发青,却仍强撑着笑道:“杀了我,王爷那里,你怎么交代?”
这时,窗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见几个下人的谈话,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齐彻眼神一凛,猛地松开手。
顾嫣然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咳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王爷的大计。”
顾嫣然怒道。
她先前修习的媚术,虽然能魅惑许多男人,但同样也不能长时间离开男人,否则,就会遭受反噬,痛苦不堪。
可这该死的云砚,她的媚术竟然对他不顶用!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出了问题,她今天又找人来验证一番,结果发现,她的媚术没有问题,是个男人,都能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
有问题的,是云砚!
顾嫣然抬起讥诮的眸子,目光缓缓移到云砚的小腹处。
“要不是你不行,我又何至于去找别的男人?
云砚,要么你从了我,要么,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
就算是王爷知道了,也定不会因为我要了个男人就砍了我。”
齐彻听闻,眼底的温度骤降。
他缓缓蹲下身,一把扣住顾嫣然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煽动百姓围攻揽乾居,打草惊蛇,暴露行踪,坏了王爷的好事,现在又在我府上与人苟合,引来李家的眼线……”
他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就重一分,“顾嫣然,你坏了睿王多少好事,自己心里没数吗?”
顾嫣然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后怕的情绪,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我……我那也是为了要替王爷分忧。”
“只要王爷没有亲自下令处置我,你就不能拿我怎样。”顾嫣然胸有成竹地道。
齐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她说的确实不错,睿王在幽州经营了三年,顾嫣然虽然来的时间不久,但知道很多事。
若随意处置了她,反倒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再加上赵德全和吴勇等人刚落网,若顾嫣然再出事,睿王指不定就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想了想,齐彻暂且压下心头的火气,冷笑道:
“既然你这么离不开男人,那简单!”
说完,齐彻吩咐外头的下人,“来人,将她锁到密室,另外,再去红楼馆,找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
顾嫣然瞳孔骤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云砚!你敢这么对待本圣女!?”
齐彻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意吗?你既然这么喜欢热闹,我便让你一次闹个够。”
“你敢!”顾嫣然色厉内荏,“我是睿王的人,你若敢对我不敬,回头王爷定不饶你!”
齐彻却充耳不闻,只抬手吩咐下人,尽快将顾嫣然拖走。
“云砚!你该死!啊……”
顾嫣然一边被拖着走,一边疯狂的挣扎着。
然齐彻却背对着她,连个眼神都没给,随后吩咐下人,将房间里的床单被套全都拿下去扔了,又命人点燃熏香熏了好几遍,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院子外的一棵大树上,李耀蹲在树荫上,目睹了这一场好戏,不禁在心里大呼过瘾。
这尼玛,狗血大戏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他原本想着躲在大树上,偷窥一下,看看能不能抓住一些云砚这小子的把柄之类的。
结果不成想,还真就让他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李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暗地里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翌日清晨,李耀揣着小本本,鬼鬼祟祟的从城西溜回驿馆,一路上还念念有词。
“啧啧啧,这顾嫣然果真不愧是白莲教的妖女,一晚上十个,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
他正在低头翻看昨晚记录的人员名单,结果没注意脚下,刚好被什么东西给绊住,整个人往前一扑——
“嗖!”
手里的小本本刚好飞出去,砸在正好走出院门的知夏脚边。
知夏低头一看,只见本子上赫然写着:
“红楼十壮士侍寝实录,第一人,赵铁柱,体格魁梧,擅长……”
“第二人,张大力,耐力惊人,尤其……”
再往后翻,甚至还画了示意图,极具炸裂。
知夏将手里的册子猛地脱手,像扔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
她紧盯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李耀,眼神逐渐危险。
“李二公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李耀连忙一个鲤鱼打挺,手忙脚乱地去捡起一旁的本子:“不是!你听我解释,我这都是为了查案……”
然知夏却冷笑一声,一脚踩在那本子上:“李二公子不妨告诉本郡主,到底是查什么案,需要记录十个男人的‘特长’?”
李耀急得直跳脚,知夏还未经人事,他总不能当面告诉她,这是顾嫣然的侍寝名录吧?
“那个……其实、呃,我说我其实就是在树上乘凉,无意中看见的你信吗?”
知夏给了他一个“你觉得我会信吗”的眼神。
李耀顿时抚额长叹。
一刻钟后,议事厅。
李耀被知夏架到殿前,板板正正地跪在前面的地砖上,楚青鸾高坐上首,微微有些疑惑。
“李二公子这是犯了何错?惹得咱们的知夏如此不快?”
知夏冷着脸,将李耀先前那小本本呈上,并道:“殿下,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简直不堪入目。”
楚青鸾目光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后,也颇为诧异。
她的第一想法跟知夏一样,都说李二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难道说,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
楚青鸾移开目光,似笑非笑道:“本宫倒不知,李二公子还有如此雅兴。”
李耀急得额头直冒冷汗,“殿下冤枉啊,这都是误会。”
不得已,李耀只好说出了自己无意中发现顾嫣然躲进齐彻的屋里,然后与别的男人苟合,并被齐彻发现的事。
末了,李耀还取出红楼的账单,“殿下若不信,请看这个!这是今早红楼送来的账单,被我给截获的。”
话落,整个议事堂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知夏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什么……!?”
这顾嫣然,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知夏感觉脑袋有点宕机。
楚青鸾的脸上亦出现了片刻的僵滞。
本以为顾嫣然又和齐彻纠缠在一起,已经很离谱了,可没想到,还有比这更离谱的。
只是她不明白,顾嫣然既然在躲避追兵,为何还要节外生枝,非要找男人不可?
齐彻不就是现成的?
猛然间,她突然想到上次顾嫣然对齐彻发动的媚术,心中有了个猜测。
于是淡淡的道:“听说白莲教此前有一种媚术,一旦修习成功,需以男子精气为引才能稳固功力,若是间隔过久,轻则内力紊乱,重则走火入魔。”
知夏和李耀同时瞪大眼睛,满头雾水。
“世间还有这等邪功?”
“可为何上次抓捕顾嫣然的时候,她似乎看上去并不会功夫。”知夏疑惑道。
这一点,楚青鸾也不得而知。
“或许是功力不够,也或许是她故意藏拙。”
这时,李耀反应过来后,率先提出疑问:“那她为何不直接用云砚?反而舍近求远?”
这个问题,知夏一开始也很疑惑。
不过在得知云砚就是齐彻之后,她想通了。
她冷笑一声,“或许,是那‘云砚’定力太好呢。”
她转头看向楚青鸾:“公主,接下来是否要给顾嫣然一些提示?最好让这两人来个狗咬狗,一嘴毛。”
楚青鸾略作沉吟:“你看着办吧,但要注意,别让咱们的人暴露。”
知夏点头应是,眼底闪耀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李耀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提示?什么狗咬狗?
正当他准备开口再问时,却被知夏一把拽起袖子拉了出去。
“哎,表妹等等,我这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闭嘴,殿下没功夫搭理你……”
与此同时,京城。睿王府。
楚泓正在书房闭目静坐,案前还摊开一本《道德经》,仿佛真的在静思己过。
门外侍卫林立,皆是楚皇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霆远手持密信,匆匆穿过回廊,却被侍卫给拦下。
“王爷正在静修,不见客。”
顾霆远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压低声音道:“西域急报,事关重大,若出了什么篓子,你可担待得起?”
侍卫一怔,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楚泓的声音。
“让他进来。”
侍卫这才放行。
顾霆远快步入内,反手将房门一关,手中呈上一封密信。
“王爷,大事不好了!西域王庭生变!咱们暗中扶持的赫连将军,已经战死了!”
楚泓原本紧闭的双眼一睁,一股锐芒从眼底划过。
“哦?”
“西域十二王庭内讧,先王战死,新上位的阿穆尔王乃是先王的幼弟,听说此人骁勇善战,还极善谋略,咱们不得不防啊。”
楚泓展开密信,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阿穆尔血洗王庭,先后斩杀了六位兄长,已经一统西域十二部落。
据说此前,此人还曾扬言要踏平中原。
楚泓原本计划着,要西域那边的赫连将军在边境制造动乱,佯装大军压境,逼迫朝廷调兵遣将。尤其是要把谢云祁从幽州支开。
如此一来,幽州空虚,他便可以趁虚而入。
可没想到,现在生出了这样的变故。
赫连将军已死,而新上位的阿穆尔王,是个完全不受掌控的变数!
“王爷。”顾霆远捋了捋胡须,又道:“臣在来的路上得知,这位阿穆尔王已经派遣使者送来国书,说是两个月后要亲自出使大楚,参加陛下的五十大寿。”
楚泓指尖的棋子“啪”地一声被捏碎。
“阿穆尔……亲自来?”他眯起眼睛,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按理说,他刚上位,王位都还没坐稳,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使大楚?
借口还是要参加父皇的五十大寿?
“有意思。”
“那王爷,咱们的计划……”
“计划暂且搁置。”楚泓冷笑道:“既然赫连死了,那咱们就让这位新王,替我们演完这出戏好了。”
顾霆远眼皮一跳,“王爷的意思是?”
楚泓站起身,目光遥望着远处的方向,“你不是说这位新王好战吗?那就让他在寿宴上,‘意外’遇刺好了。”
到时候,西域与大楚开战,朝中必然大乱,他则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兵权,夺位!
顾霆远倒吸一口凉气:“王爷,此事需得慎重啊!那阿穆尔若是真的死在京城,西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如何?”楚泓轻笑道:“战事一起,父皇第一个能倚重的人,就只能是本王。”
顾霆远一脸凝重。
这毕竟是通敌卖国的大事,对他来说,有违初衷。
他是想要有从龙之功没错,可不代表他真的就泯灭人性,如果是夺嫡之争,他尚且能辅佐楚泓。
但若要通敌叛国,给大楚带来灾难,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殿下,此事重大,是否需要再商议一下?”
楚泓缓缓转身,笑得一脸凉薄:“怎么?顾大人这是怕了?”
顾霆远低头,却仍坚持道:“王爷明鉴,臣并非畏缩,只是此事万一败露,不仅王爷大业难成,恐还会前功尽弃啊,甚至牵连到姜嫔娘娘啊。”
“呵!”
楚泓轻笑一声,“顾大人以为,本王会留下把柄?”
顾霆远身躯一怔:“王爷的意思是……”
要嫁祸给他人?
会是谁?
突然间,顾霆远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名字。
谢云祁!
顾霆远感觉心跳都有些加速,不禁疑惑道。
“只是王爷,这西域王和谢家素无往来,谢相又如何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刺杀西域王?”
楚泓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顾相可还记得,当年因强占民田,被流放边关的谢家二公子谢云铮?”
顾霆远点头,“自然,这位谢二公子乃是谢相的同胞兄弟,只因谢相叛出谢氏一族,之后大义灭亲,这谢二公子也受到牵连,被谢家三房陷害,最终导致被流放。”
“只是这件事,跟谢二公子又有何关系?”顾霆远不解的道。
楚泓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假若这谢二公子并未被流放,而是去了边境大营呢?”
顾霆远一愣!
紧接着,楚泓又说出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本王的人了解到,三个月前,这位谢二公子化名‘沈迟’,投入了边境先锋军,并在一次行动中突袭了西域商队,亲手斩杀了阿穆尔的亲侄子,也就是西域的小皇子拓跋野。”
顾霆远倒吸一口凉气!
“这……”
他太清楚西域人的作风——血债必须血偿。
若那阿穆尔得知真相,只怕当场就会拔刀相向。
“这位西域王若还是个男人,在面对杀害自己亲侄儿的凶手时,你猜他会怎样?”
顾霆远不禁在脑海里想象那样的画面。
不用说,肯定得是一副修罗场。
想到这里,饶是顾霆远,也不得不佩服楚泓的深谋远虑,以及计策之狠辣。
“王爷此计甚妙!”
谢云祁既然私下安排谢云铮改头换面入军营,说明他内心里是十分在乎这个胞弟的。
此番利用谢云铮挑起谢家和西域王的旧怨,既能牵制谢云祁,又能趁机和西域王谈判一番合作。
若是能获得这位西域王的支持,说不定真能兵不刃血,解决睿王在朝中的处境。
“只是……”顾霆远提出自己的疑惑,“若是谢云祁提前预防,察觉咱们从中作梗,又当如何?”
“那又如何?”楚泓一脸笃定。
“沈迟在边境军营,杀死的可不止一个西域人。若是那位西域王届时在宴会上能看见这些战报……”
顾霆远恍然大悟,“届时西域王震怒,谢相为保胞弟,必然会势同水火,而王爷您正好可以居中调停……”
这时,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劈亮漆黑的夜空,照射在楚泓满腹算计的脸上。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皇宫轮廓。喃喃道:
“西域铁骑骁勇,若能为本王所用,届时别说一个谢云祁,就是整个朝堂,也得看本王的脸色。”
这时,顾霆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王爷,若那沈迟不肯现身的话……”
“他会来的。”楚泓胸有成竹,语气笃定。
因为,谢云铮还有个心上人,马上就要出嫁……
与此同时,大秦皇宫。
裴渊历经月余,终于抵达大秦皇宫。回朝后,秦皇果然龙颜大悦,当即恢复其皇长孙的身份,并赐下府邸‘奴仆若干,并允许他参政。
这个消息,像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大秦,不少人都察觉到,大秦的天,怕是要变了。
众所周知,秦皇一共有三子。长子秦初,也就是已故的太子,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只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裴渊一个遗腹子。
二皇子秦宣,三皇子秦川,两人都是后妃所出,争夺储位多年,旗鼓相当,但双方都资质平平,难堪大用。秦皇并不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们。
因此,裴渊一回朝,就被秦皇给予厚望。
可这对秦宣和秦川来说,无异于多出来一个劲敌。
因此,多年来一直针锋相对的秦宣和秦川,曾先后派人在半途截杀过裴渊数次,但都被其避开,最终平安抵达。
这份心性和智慧,秦皇很是欣赏。为了帮助裴渊尽快获得朝臣们的支持,秦皇想着,替裴渊先定一门亲事。
当日,大秦朝堂之上,一片风起云涌。
二皇子秦宣在正式上朝之前,就对裴渊一阵冷嘲热讽:“皇侄在外流落多年,如今回朝,可还习惯?”
言外之意,暗指裴渊出身不明,不配继承大统。
裴渊淡淡一笑:“多谢二皇叔关心,侄儿虽流落在外,却也学了些本事,正好为大秦效力。”
这时,三皇子秦川凑上前,阴阳怪气的附和道:“听说皇侄在大楚时,与那大楚的嫡公主相识数栽,交情匪浅,可有此事?”
朝臣们顿时窃窃私语。
大楚皇帝有意培养他们的公主做继承人,这件事众人也都有所耳闻。
此番秦川故意在朝堂上提起,就是想要裴渊表态。
看是选择江山,还是美人。
裴渊抬眼看向秦川,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锐利:“三皇叔消息是灵通,却未必通透。”
“此番朝堂之上,皇叔不谋朝政,专盯私情——是自认不如侄儿懂家国?”
秦川脸色一僵,正欲发作,这时,听见太监高喝道:
“皇上驾到——”
之后,百官跪地行礼,一片高呼万岁的声音。
只见年逾五十的秦皇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入座。
岁月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从轮廓和眉眼中依稀能判断出,这是一位杀伐果决的帝王。
他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裴渊身上,缓缓开口。
“今日,朕有一事宣布。”
他声音沉稳,不容置疑:“皇长孙秦渊,才德兼备,朕已决意让他入兵部,掌管长宁军,参与军务。”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长宁军,那可是大秦最精锐的一支军队,由五万人组成,曾经由秦皇亲自带领,打过无数场胜仗。
“父皇三思啊!”二皇子秦宣率先出列,忙道:“父皇,兵部乃国之重器,皇侄初回朝堂,恐难胜任!”
三皇子秦川也紧跟着附和:“是啊父皇,皇侄虽然聪慧,但毕竟多年不在朝中,对我大秦的军务不熟,不如先让他去礼部熟悉政务?”
礼部,众所周知,那就是个闲职,秦川这话,分明是想架空裴渊。
楚皇冷眼扫过兄弟二人,语气森然;“朕的旨意,你们有异议?”
秦宣一滞,但仍不死心:“父皇,儿臣只是担心皇侄经验不足,若贸然入兵部,恐难以服众……”
秦皇冷笑一声,目光锐利的看向他:“你当年入兵部时,连边境图都看不懂,朕可曾说过你难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