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当天,十万禁军跪迎她回朝by日照前川
日照前川  发于:202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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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谢云祁伤好之后首次上朝。
随着礼部尚书的话落,众人全都将目光聚集在谢云祁身上。

这时,只见谢云祁缓缓抬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若是细看的话,能窥见那笑容里还有一丝丝的晦暗和无奈。
“臣以为——”他清冷的声音在金銮殿上格外清晰,“公主殿下天潢贵胄,自当觅得良配,此举,并无不妥!”
话落,满朝哗然!礼部尚书更是震惊的眼睛鼓得像一对铜铃。
谢相这话?
这对吗?
要知道,谢云祁是百官之首,是宰辅,他的话,通常都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赞同公主选面首。
这可把朝臣们雷了个外焦里嫩。
尤其是那些保守派的官员,一个个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相,此例一开,礼崩乐坏啊!”礼部尚书不服输的道。
谢云祁闻言轻笑一声:“尚书大人此言差矣。”
他声音温润如玉,却字字如刀:“《礼记。典礼》有云,‘天子娇女,仪比诸侯’。既然诸侯可纳三妻四妾,公主又为何不可以?”
“莫非在大人眼中,公主的尊贵,还比不上一个寻常诸侯?”
礼部尚书冷汗涔涔:“老臣绝无此意……”
礼法被曲解成这样,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谢云祁又突然转身面向朝臣,一脸的云淡风轻:“诸位大人府上,哪位不是三妻四妾?如今却要公主遵守什么‘从一而终’?”
“还是说?诸位是怕自己的子孙入了公主府,就不再纳妾了?”
话落,满朝文武被戳中心事,顿时面红耳赤,有几个家里妻妾成群的老臣,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朝服里去。
而太子一党的官员们见状,则个个面沉如铁,目光时不时的在谢云祁和楚琅之间来回扫视。
怎么回事?
谢相不是支持太子的吗?现如今怎么反而跳出来支持昭阳公主了?
众人一头雾水,因为没搞清楚情况,所以也没有人贸然进言。
其实也不怪众人疑惑,谁能想得到,向来金尊玉贵不可一世的宰辅大人,早就被楚青鸾给‘收买’了。不对,准确的说,是威胁。
谢云祁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烛火摇曳的书房内,当楚青鸾提出要自己在朝堂上支持她,压下那些叫嚣的声音时,他当面朝她讨要的‘利息’。
彼时,他伸手覆盖在楚青鸾白嫩纤细的手背上,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笼罩住她。
两人的距离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谢相想要造反?”楚青鸾暗中蓄力,准备随时朝他发动攻击。
可谢云祁却不退反进,伸手摁住她运功的手,“殿下想要臣在朝堂上支持你,还要配合你调查那些事,总得要先付些利息才是。”
“若本宫拒绝呢?”
谢云祁低笑一声,突然执起她的手,就着狼毫在宣纸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语气透着几分暧昧:“那臣现在就去找陛下,毛遂自荐,说公主已经选好了驸马。”
楚青鸾红唇微勾:“你就这么自信?”
谢云祁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殿下不必拿所谓的家族利益来威胁臣,臣这人凉薄,连自己的父亲都能毒害,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您明知道,臣最在意的,是什么。”
楚青鸾闻言,微微一顿。
他猜的不错,她的确想要用谢家的前途来威胁他,逼得他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
可楚青鸾没想到,他竟然不吃这套。
也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敢拉下来取而代之的人,会是个简单角色吗?
答案肯定不是。
思及此,楚青鸾放弃了最初的挣扎,转而红唇微勾。
“好!你既想要利息,也不是不可……”
于是,一刻钟后,两人隔着一张棋盘相对而坐。
“一局定胜负,谢相若是赢了,本宫便允你一个承诺。”
谢云祁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缓步跟上去:“什么承诺都可以吗?”
楚青鸾点头,“自然,只要不违背人伦道义,不危害江山社稷,本宫说到做到。”
霎那间,谢云祁漆黑的眼底像是瞬间被光点亮,宛如一汪幽深的漩涡,能直接把人给吸进去。
“殿下难道忘了?你的棋艺,还是我传授的。”他缓缓开口道。
楚青鸾不答反问:“本宫自然没忘,所以,谢相是应,还是不应?”
谢云祁:“……”
都到了这个时候,明知道她是用阳谋来对付自己,可他却别无选择。
无它,只因,他唯一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她。
片刻后,楚青鸾执黑棋,谢云祁执白棋,二人在棋盘上展开厮杀。
“当年你曾说过,宁弃十子,不失一先。”她抬眸,清冽的眸子望向他。
“但学生觉得……太傅漏算了一着。”
“叮”的一声,随之一枚黑子钉在棋盘的最中央,棋盘上赫然形成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困龙局。
谢云祁呼吸微微一滞。
他没想到,她竟然将他当年的棋谱倒背如流,现在还复刻出来。
紧接着,他依照当年的步骤一样,执白子走出了下一步。
可紧接着,楚青鸾却突然将黑子切断在白棋的咽喉处,以一子封喉。
最后,楚青鸾以半子险胜。
谢云祁执棋的手悬在半空中,微微发颤。
这时,楚青鸾淡淡的声音响起:“太傅可还记得?当年你教我这局时曾说过——天下没有无解的棋局。”
“可今日这棋局,太傅并非输在棋艺上,而是——”她抬眸直视谢云祁,一字一顿道:“输在了,执棋者心已乱。”
谢云祁呼吸一滞,心尖似有羽毛轻轻抚过,喉咙有些发干。
他想,他输的不是棋,而是对她那戒不掉的纵容。
朝堂上,众臣还在讨论琴会的事,最后,龙椅上的楚皇大手一挥,道:“谢相说的没错,此事,就这么定了。公主选夫,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家中有适龄子女的,都可以报名前往参加。”
就这样,公主要选驸马,并且得到了陛下和朝臣们的支持这件事,很快像一股飓风一样,横扫了整个京城,不,整个大楚!
一时间,全京城都沸腾起来。
城中的各个首饰铺子,衣裳铺子全都一时间人满为患,掌柜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那些酒楼书肆,琴行等,也全都迎来了一波热潮。平日里那些价格贵到离谱,无人问津的曲谱,古琴等,也全都被抢购一空。
而此时,裴府。
自裴渊从公主府回来之后,整座府邸似乎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因为裴渊自从那天晚上回府之后,就越发的沉默寡言。本就不苟言笑的脸越发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这几日,府里的下人们走路都不敢迈大了步子,生怕惹到了裴将军不高兴。
这一日,裴渊照常在演武场上练习射箭。
“咻!”
“咻!咻!咻咻!”
一支又一支,直到箭筐里的箭都没了,可远处的箭靶上连一支都没能射中。
这要换成军中随便一个新兵蛋子,都射不出这样的水准。
他的异常也很快被裴父和裴母察觉,夫妇俩对此忧心不已。
终于,在裴渊再次射完最后一筐箭之后,裴父终于忍不住上前道:
“裴渊,箭不是这么射的。”
裴渊沉默的松开弓弦,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瞬间又被火热的太阳给蒸发。
裴母适时的上前,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温柔的道:
“渊儿,其实你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意,我和你爹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公主。好孩子,既然喜欢的话,就不妨勇敢的去追吧。”
裴渊先是一怔,紧绷的身子更加笔直,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母亲多虑了,我……”
“裴渊!在我和你母亲面前,你不必逞强。自打公主要选夫的消息传来,你日日在院子里练箭,却次次都没射中,你的箭术在我之上,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这一次,裴渊沉默了许久。最终艰难的开口。
“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又岂是孩儿能够妄想的?”
裴母听闻,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裴父。
最终,裴父深深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方褪色的锦缎:
“我和你母亲养了你二十三年,现如今,有些事,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

裴父缓缓将锦缎展开,露出了藏在里边的云水纹样。
“二十三年前,我在北境雪地里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便裹着这件襁褓。”
话落,裴渊瞳孔骤然缩紧!整个人石化在当场,如遭雷击!
紧接着,裴父又自顾的回忆道:“说来也是天意,恰逢那时候你娘刚生产完,可那孩子却没能留住,我在雪地里发现你的时候,襁褓里的玉佩还带着体温。
他苦笑着摇头,“我一个宫中的普通侍卫,又如何配用得上这样的云锦?”
这时,裴母接过话茬,眼中含泪:“我和你父亲商议过后,便连夜求见了陛下,并如实告知了你的身份,可谁知陛下见了这襁褓和玉佩,连夜派人调查到,此物乃属于大秦皇室所有。
裴渊,陛下命暗卫查了整整三年,最后才确认,你乃是大秦已故太子的遗孤,当年宫变时被忠仆带出,阴差阳错流落到了北境……”
裴母后面说了些什么,裴渊已经听不见了。
这个消息,如同利箭穿透心脏,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住,魂魄仿佛都被震出了体外。
“大、大秦?太子?”
半晌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
大秦,乃是当今七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国家,且秦皇十分的好战,勇猛,周边诸国无一不忌惮它的存在。
只是听说秦皇早年间征战伤了身子,以至于皇室子嗣凋零,近几年倒是征战的少了一些。不过朝堂上的内斗倒是逐渐白热化。
如今的大楚与陈国和赵国相邻,与大秦国相距不下千里之遥。裴渊当初被人遗留在大楚的边境,想来那忠仆定是在逃难中支撑不下去才会如此。
转瞬间,裴渊已经在脑海里想明白前因后果。
怪不得,当初能被陛下选中,破例进入皇宫伴读,学习谋略,兵法,技艺等。
原来从一开始,陛下就有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栽培自己。
可他一个侍卫之子,身份太过低微肯定不行,所以陛下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他做青鸾公主的陪读。既能保护他的身份不被泄露,又能学到知识。若是他再争气一些,或许就真能配得上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还有逐渐攀升的兴奋,连日来压抑冷肃的眉眼也舒展了几分。
有了这层身份,终于能够够得着她了……
裴母见状,担忧地握着他的手:“陛下昨日诏了我和你父亲入宫,说是有意要让你和谢相共同辅佐公主,一文一武,稳固大楚的江山社稷,所以我和你爹便商量着,应该把决定权交到你手里。
你放心,不管你怎么选择,我和你父亲都会支持你的!”
裴母眼神真挚,语气诚恳。
这些年来,她是真的将裴渊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照顾,一针一线从不假他人之手。只要裴渊回到家里,永远都会有热饭热菜,还有热水备着。
用裴母的话就是说,在外行军打仗已经很辛苦了,回到家里,自然应该放松些。
殊不知,这句话带给了裴渊多么大的冲击力。
他倏地睁大了眼睛,瞳孔缩紧,整个人如同当头棒喝。
“共、共同辅佐?”
他和谢云祁?
“傻孩子。”裴母一脸宠溺,“公主将来是要做女帝的,她的身边,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夫君。你若喜欢公主,自然也应该理解她的处境才对。”
“更何况,你和公主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这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裴渊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关节紧捏的发白。
他当然知道,公主会成为大楚的女帝,从小被陛下当做继承人培养。
幼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五岁时,公主曾踮起脚为他簪花,恶作剧的将他扮做女子。十二岁时公主遭遇刺杀,却在逃命的关键时刻紧拉着自己的手,说什么也不肯独自逃生。还有后来,公主开始习武时,一次又一次的找他陪练,对打……
他和楚青鸾的每一个瞬间,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也从未想过,要独占她!
见他许久没说话,裴父最终叹了一声,道:“裴渊,若是你考虑清楚,想要回到大秦,恢复身份,我和你母亲也没有异议,只不过……”
裴父顿了顿,又道:“在此之前,你应该先进宫,去见陛下一面,当面谢恩!”
一个时辰之后,裴渊已经跪在了御书房的地砖上。
这时,楚皇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着裴渊:“你说什么?”
裴渊背脊绷得笔直,额头再次触地:“陛下,臣愿以裴渊之名,永守大楚山河。”
一时间,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楚皇手里的朱笔‘啪嗒’一声坠落在龙案上,染红了奏折。
他眼睛眯了眯,提醒道:“裴渊,你可想清楚了?”
一个月前,楚皇就收到消息,秦皇病体沉疴,但膝下的两个皇子都资质平平,不堪大用,如今正满天下的寻找当年流落民间的皇长孙,不惜以十座城池为赠。
楚皇得知消息,犹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将消息告诉秦皇。
可最终,他明白过来,他先是大楚的国君,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十座城池,外加卖大秦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是最有利的选择。
因此,他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写下密信,安排使臣前往大秦。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秦皇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
“陛下,臣的命是陛下给的,也是公主殿下救的。”
裴渊的声音铿锵有力,“臣的剑,此生只愿为大楚而战。”
楚皇起身,绕过龙案走到他面前,拖长了尾音:“十座城池,还有大秦未来储君的身份,你都不要了?”
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在裴渊刚毅的脸上投下一道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臣发过誓,要永远守护她!”
至此,楚皇已经了然于心,老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好!朕果然没看错人!”
“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在此之前,朕已经修书给你皇祖父了,算算时间,他怕是已经知道了——”
说着,他还无奈的双手一摊。
裴渊猛地一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裴渊双眼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皇。
只见楚皇亲自上前,扶起他,伸手在裴渊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道:“裴渊啊,你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大楚有难,是区区一个侍卫之子能护得住她,还是一国之君的身份更有分量?”
裴渊的呼吸明显一滞,眉峰拢紧。
“朕知道你深情。”楚皇轻叹一声,从袖子里取出那块龙纹玉佩,“但真正的守护,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
他将那块本属于裴渊的玉佩郑重的放在他掌心,目光如炬,“而是要站在足够高的位置,让全天下的人都不敢动她分毫。”
这句话,像引线一样,点燃了蛰伏在裴渊身体里的血液,又像是冻僵的灵魂骤然苏醒。
他浑身震颤,呼吸急促,血液烧得滚烫。
楚皇见状,又压低了声音道:“此事暂且不必告诉青鸾,待大秦使臣到了……”
他意味深长的顿了顿:“朕自会安排你以最风光的身份求娶。”
“至于将来——”楚皇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容,“她的后宫自然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当然,若你有本事让她只纳你一人,朕也乐见其成。”
言下之意,机会已经给过你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刹那间,裴渊喉结滚动,手中的玉佩几乎要嵌进血肉。
楚皇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他眼底深藏的野望。
“臣、遵旨!”裴渊拱手道。
很快,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楚青鸾举办琴会的日子,地点选择在望月湖,环境优美,暖风和煦。
根据此地的地形,秦九歌亲自设计了环形曲水,宾客们可沿水而坐,或品茗,或吟诗作对。
蜿蜒的回廊上还设置了灯谜,廊下悬挂着琉璃灯,才子佳人可结对猜谜,猜中者可取灯上花枝相赠。
不远处的湖泊上还飘着十艘锦蓬小船,男女可单独泛舟游湖,摘莲戏水,整个望月湖都笼罩在一片唯美的意境当中。
早上的时候,楚青鸾正准备出门,管家却匆匆来报:
“公主,不好了!柴房里的那位,失踪了……”
楚青鸾脚步一顿,凤眼微眯:“什么时候发现的?”
管家一脸凝重:“回殿下,是今早送饭的时候才发觉,老奴已经查问过,昨夜负责看守的侍卫说,除了负责倒泔水的李老头,并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只是老奴已经寻遍了公主府,李老头也不知所踪……”管家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
那齐彻接连在公主府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是他这个管家的失职。
楚青鸾略作沉吟,最后吩咐道:“本宫知道了,继续清查府中的下人,一旦发现有可疑之人,不用禀报,直接严审。”
管家诧异的抬头,随后连连保证:“殿下放心,老奴一定将这些吃里扒外的蛀虫都清出来。”
这公主府漏得跟筛子一样,的确也是时候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很快,楚青鸾坐上公主的专属銮驾,由八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开道,一路朝着望月湖而去。
马车上,知夏递过来一碗清茶,问道:“公主,为何不让人继续追查齐彻的下落?”
楚青鸾接过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盏,神色淡漠:“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浪费精力。”
她抬眸望向窗外明媚的春光,“阴沟里的老鼠,既然选择了躲藏,那就让他永远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好了。”
知夏想想也是,确实不值得浪费精力去关注他,索性也岔开了话题。
“那今日的琴会,公主真的要依照陛下的意思,钦点谢相和裴将军吗?”
楚青鸾摇头,她当然不会真的就同时把这两人给圈定。
“知夏,这世间的感情,从来不该是笼中困兽般的占有,本宫亦不能仗着身份就自私的将他们二人据为己有。”
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谢云祁是翱翔九天的鹰,裴渊是啸傲山林的虎,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与抱负。
若因为我一句话就折断他们的翅膀,那与前朝的暴君又有何区别?”
前朝的那位末帝,为独占大将军之女,不惜折断她的双腿,囚于金笼之中,最终,那位女将军咬断金链坠楼而亡。而末帝则抱着她的尸体,不出三月便亡了国。
所以,这世上最蠢的事,就是把活人当藏品。
与此同时,望月湖这边,公主的銮驾还没到,湖边就已经是锦帐逶迤,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定国公府的侍女手持朱砂名册,一一核验来客的身份。
三三两两的贵女们齐聚之后,就有那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来。
“听说了吗?今日根本就不是寻常琴会,而是昭阳公主的选夫宴。”
说这话的是一位穿杏色罗裙的贵女,她边说,眼神还边朝着裴渊那边扫过去。
不远处的岸边,裴渊一身玄色轻甲,正冷着脸部署侍卫,凌厉的侧颜在阳光下如刀削般分明,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可不是?”旁边一位女子摇着团扇轻笑:“谢相和裴将军早就内定了,咱们不过就是来凑数的。”
“呵!一个和离过的公主,也配得上谢相那样的人物?”身后,一位蓝衣千金语气讽刺,不满的道:“百官之首的谢家嫡子,仙姿玉容,凭什么——”
“啪嗒!”
话音未落,一个金丝蜜橘突然砸在这位蓝衣千金的头上,橙黄的汁水瞬间溅了她满头满脸。
“秦九歌!你这是做什么?”
这蓝衣千金正是礼部侍郎之女,李婉儿,她尖叫着跳起来,精心维持的淑女形象碎了一地。
她颤抖着手,指着始作俑者秦九歌。
“你……你竟敢……”
秦九歌慢条斯理的拍掉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红唇勾起一抹讥诮。
“哎呀,手滑了。”
她踱步到李婉儿面前,修长的护甲轻佻的挑起对方的下巴。
“李小姐这满脸橙汁的模样,倒是比方才那副尖酸刻薄相顺眼多了。”
话落,几个贵女忍不住捂嘴闷笑。
李婉儿气得发抖,忙下意识的朝着谢云祁那边看过去。
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确实暗恋谢云祁多年,妆奁底下还有一方绣了三年都不敢送出去的绣帕。
“我又没说错!”她眼里闪着嫉恨的光,“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就算贵为公主又怎样?凭什么独占谢相这样的……”
“啪!”
这次打在她脸上的不是橘子,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秦九歌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笑颜如花。
“这一巴掌是教你,癞蛤蟆就别整天惦记着天鹅肉。这里是昭阳公主举办的琴会,给你下帖子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可你竟出言不逊辱及公主,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就凭你那个侍郎爹吗?”
李婉儿瞳孔骤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秦九歌逼近一步,冷笑道;“要么现在就滚回家,管好你这张惹祸的嘴,要么……”她突然一笑,“哼!本小姐现在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李婉儿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她仓皇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往日交好的小姐们都避开了她的视线。最终,她只能捂着红肿的脸颊,在丫鬟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了会场。
不远处,这一幕刚巧被顾嫣然和她的好姐妹韩玉瑶尽收眼底。
顾嫣然本来是没有帖子的,但她在京中结交了几个蜜友,韩玉瑶就是其中之一。
她此番来参加琴会,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没想到刚一来现场,就遇见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
“哼!这秦九歌也太跋扈了,当这望月湖是她家后院?”韩玉瑶紧着手里的帕子,满脸的不忿。
今日这场琴会,全京城的女子都来给公主做陪衬了,此番秦九歌还当众掌掴客人,着实可恨。
“玉瑶妹妹可别这么说。”顾嫣然笑得一脸苦涩,言不由衷地道:“公主办琴会也是为了择良才辅佐社稷,咱们做臣子的,该多体谅些。”
韩玉瑶睨了她一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嫣然,你就是太心善了!
同样是和离之身,她楚青鸾仗着公主身份,照样前呼后拥,多少世家公子争抢着献殷勤,可你呢?”
她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愤懑:“你出身顾氏名门,论才貌德行,哪点不如她?如今怀着身孕,却连张帖子都不给你,这分明是瞧不起你,有意想要针对折辱你啊。”
顾嫣然一听这话,眼眶里蓄着的泪水就要忍不住了。
她慌忙拉住韩玉瑶的袖子,“好了快别说了……”
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与此同时,望月湖入口处。几个锦衣华服,姿势张扬的年轻男子正阔步而来。为首的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周庭。
他的身后,同样还跟着几个浪荡子弟,个个面带轻浮的笑意,显然不怀好意。
然而就在几人想要入内的时候,却遭到了门口侍女的阻拦。
“抱歉,几位公子,这次没有邀请你们,所以不能入内。”
周庭一听,顿时不干了。
“怎么?这不是公主的琴会吗?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进,我们几个却进不得?”他摇着扇子,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守门的侍女不卑不亢,福身行礼道:“几位公子,今日的琴会只邀请女眷和有请帖的宾客,你们没有请柬,恕难放行。”
周庭嗤笑一声,扇子一合,指着侍女道:“怎么?瞧不起我们?还是说,昭阳公主的琴会,其实就是专挑一些软脚虾进去附庸风雅?”
身后几个纨绔公子们哄笑起来,其中更是有人阴阳怪气道:“莫不是怕我们进去,抢了公主的风头?”
侍女面色微冷,正要回话,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周庭,年二十四,宁远侯次子,上个月因狎妓闹事,被御史参了一本,禁令至今未解。”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却见秦九歌正手持一卷册子,缓步而来,目光冷冽如霜。
周庭脸色一僵,强撑道:“秦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上个月他狎妓的事,只有圈子里少数几户人家知道,秦九歌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并且还当众宣读出来,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秦九歌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继续念道:“张川,兵部侍郎嫡子,一个月前因赌债纠纷,当街纵马伤人,苦主至今还在京兆尹告状。”
不及众人反应,她又继续念道:“李崇,平西伯三公子,半月前因醉酒强闯民宅,被巡卫当场拿下,若非家中打点,此刻应该在牢里呆着。”
她每点一个人,那人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周遭的宾客更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秦九歌适时抬眸,勾唇轻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几位,你们品性如此‘出众’,公主的琴会,确实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所以,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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