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梦蜉蝣by咬枝绿
咬枝绿  发于:2025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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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责,因理解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格外包容,永远愿意去当更主动更热情的那一方。
“我外婆家有一台很老的收音机,按键不灵了,以前我外婆每次听戏都要按好几下,那台机子才会’刺啦刺啦‘迟缓地接收到电台信号。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那台快要坏的机子,我好像就是不容易被按响,我遇见很多人,过来按我一下,就很失望,说我是坏的了,只有很少很少的人,会像我外婆那样,耐心地多按几次,耐心地等我发出声音,然后说,你看,还是好的。”
对于总是被动地与世界连接的林晋慈来说,这种真心相待的朋友,她很清楚,在她的一生中,恐怕寥寥无几,即使无法回应同等的热情,也会在心里加倍珍惜。
傅易沛已经忘了两分钟前自己在生什么气了,心里只有后悔,后悔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林晋慈变得有些伤心,又因听到这样的答案,想要穿过屏幕去抱林晋慈。
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异样,好似哽塞了一下,对林晋慈说:“当然是好的,你一直都是好的。”
林晋慈对他笑笑,说:“其实成寒也有不好的地方,他很冲动,有些易怒,也固执,做事常常不顾后果。”
以前的傅易沛不敢想象,如果林晋慈某天在他面前列出成寒的诸多缺点,自己会怎样称心,但真听到的这一刻,他一瞬就明白了林晋慈想表达的内容。
“你觉得他也是一个不太好的机子,因为自己被不耐心地对待过,所以会耐心地对待另一个机子,是吗?”
“差不多吧。”
因为心里的想法又被傅易沛猜到讲出,林晋慈在屏幕里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比我好,有能量,有冲劲,以前虽然经常有点丧气,但有时候又敢做很大的梦,我觉得很了不起。汤宁说他是天生的明星体质,有与生俱来的脆弱,偶尔又蓬勃得像野火,如果一个人既能让人怜惜,又有吸引力,的确会让人迷恋。”
傅易沛盯着屏幕里的林晋慈,忽有一瞬走神,视线又重新落在她身上,点了点头,认同地说:“很有道理。”
今晚林晋慈倾诉欲多于往常,并提到一些有关自我内心的事,即使是和朋友,她也少有这样深入的交谈。
但看到傅易沛似乎已经不再生气了,在少量的不自在之外,又觉得体感良好,像是完成一件要紧的事。
手机是靠在茶几上固定的,她坐在傅易沛熟悉的沙发上,将两手稍稍往后面撑着,对傅易沛说:“你不要再记着我说讨厌你的事,现在没有了。”
傅易沛追问:“那现在是什么?”
林晋慈说:“现在是不讨厌。”
傅易沛忍不住翘起唇角,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不过他有耐心等,不急于一时再去追问,故意酸酸地挑起刺来:“你说你的朋友,都把他们说得那么好,像野火是吧?那我呢?我像什么?”
林晋慈又一次想到那句“说不过你们这些搞电影的”,像野火明明是汤宁形容成寒的,被傅易沛扣到自己头上,并索要同等对待。
林晋慈不是汤宁,缺乏诗意的想象,也没办法说出这种浪漫的话。
她沉思许久,才想到一个稍显恰当的形容。
对傅易沛说——
“你像电影。”
傅易沛好像不太买账,抱怨林晋慈敷衍,他的人生关键词,随便拉一个不太熟的人来讲,大概都会和电影相关。
林晋慈说没有敷衍,看着傅易沛,更确信地说:“你真的很像电影。”

换了一个新的睡眠环境,也没有影响到林晋慈休息,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餐,被傅易沛安排好的司机准时到达上班场所,林晋慈状态尚佳地提包进入臻合。
前后脚进来的同事,跟她问过早上好,好奇地问起林晋慈今天怎么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出了点意外,一言难尽。”
众目睽睽之下,林晋慈露出头疼的样子,看见琳达从茶水间出来,喊住她,抱歉地说:“我最近可能有点棘手的私事,要是有什么人来臻合找我或者送东西给我,麻烦你帮我留心一下。”
不到一上午,林晋慈的异样情况就在臻合不径自走,碍于她平时待人礼貌疏离,纵然好奇,也没人敢去当面探听。
邻近饭点,林晋慈交代温迪两项工作,在数双八卦眼睛的注视下,又行色匆匆地离开事务所。
约饭的邀请由林晋慈发出,最后却是被邀请的人定下餐厅。
司机将车子开到一处并古色古香的食肆门口,稳稳停下,跟后座的人说:“林小姐,到了。”
林晋慈朝外看去,眼眸里漾出一丝意外,完全没想到傅易沛会将这顿饭定在这里。
九月来这儿吃过一次南安菜,记忆中还有廊窗风里涌进来的桂花香气,以及站在窗边的傅易沛回身望来的样子。
服务生领着林晋慈去包厢,在林晋慈询问订包厢的人是否已到时,一边朝前走着,一边说:“傅先生一早来了。”
林晋慈手臂处挽着外套,不禁问道:“等了很久吗?”
“差不多半小时。”
林晋慈微微颔首,也不是很久,但她给傅易沛发了自己的下班时间以及堵车可能会迟些到的时间,便想,他提前到,可能是有别的缘故。
阻止了服务生礼仪性的叩门,林晋慈说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走过入门处的博古架,瞧见大致,相比上次的圆桌包厢,这次的包厢略小一些,长桌临窗,两椅相对,更适合两个人吃饭。
傅易沛坐在面向入门处的那张乌木椅上,一旁的玻璃茶壶沸水翻腾,暖雾弥散,淡白水汽将他虚化了一部分。
傅易沛仪态好,不是林晋慈的近期记忆。
在高中外出研学回程睡得横七竖八的大巴上,这人坐在旁边,戴着鸭舌帽,自然地抱臂靠坐,闭眼随车子颠簸轻微点头的样子,就已经给林晋慈留下不浅的印象。
此时的傅易沛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手机举放在耳边,注意力也都放到电话里的工作沟通上,好像在否定什么方案,言辞少有转圜余地,比较强势。
而骨节修长的手指,搭在脖颈处,扣着领带结。
好像领带系得不适,让他不舒服,以至于喉结下方被蹭出薄薄的红色。
林晋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站于几步之外,静静看了多久,是傅易沛先发现她,电话也打得差不多了,匆匆说了两句收尾,放下手机,起身冲她笑,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林晋慈回答:“就刚刚。”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林晋慈也没注意到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一束花,直到被傅易沛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是被几只泛青洋桔梗和少量叶材点缀的一大束淡粉蝴蝶兰,配色和包装都称得上清新雅致。
“还有花?”林晋慈抱入怀中,沉甸甸的,感到意外,这顿饭比她想象中正式。
她除了本人,什么也没带来。
“随便买的。”傅易沛这样说,又问她,“好看吗?”
林晋慈又低眼望了一下,说好看。
傅易沛从她的臂弯里接去厚重的外套和拎包,替她放置。
林晋慈就抱着花,看着他挂衣。
西装马甲的背部是深
灰的缎面材质,大概是量身定制的西装三件套,腰线收得曲线毕露,衣料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抬臂间,身骨舒展,得以想象衬衫下是一副肩宽腰细臂膀有力的身躯。
待他回身,林晋慈的视线又落到他脖颈上,蹭红的肌肤,凸显的青筋,歪斜的黑色细领带。
刻意别开视线,捧花的林晋慈去看旁边,问起:“怎么又约在这里,你很喜欢这家餐馆吗?”
“是挺喜欢的。”傅易沛按了服务铃,“不过不至于每次都来,主要是你上次过来,好像没什么心情吃饭,菜也没吃几口,想让你在心情好的时候再来试试。”
他走到林晋慈面前,倏然低头盯她,问道:“今天心情好吗?”
林晋慈脖子朝后僵了一瞬,还没吃饭,就已经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了,唇角抿着,见傅易沛还在等她回答,便说了:“还不错。”
傅易沛替她拉开椅子,说:“坐啊,怎么一直站着。”
林晋慈没有入座,目光稍偏,示意他的脖子。
“你的领带歪了。”
手指扣上领结处,但傅易沛没管,只说:“哦,没事,太久没穿正装,有点难受,下午要帮我妈开一个会,临时通知的,就这样吧,我待会儿再系回去。”
林晋慈放下花束,已经一脚迈进桌椅之间的空隙,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回身,提议道:“你——要不要先摘下来,我看你脖子那里已经红了。”
傅易沛露出为难的样子:“可是我不太会系领带,这种丝质领带,乱系几下会皱得很难看。”
林晋慈只得好人做到底:“没事,我会系,我可以帮你。”
话音刚落,面前探近一张白皙俊朗的面孔。
“那你帮我。”
傅易沛低着脖子,好像手断了,拿下领带也要人帮忙。
林晋慈微微屏息,又轻叹出来,毫无作用地瞪看他一眼,可他眼睛弯弯,笑得灿烂,好像得天独厚到全世界都该让着他,实在让人难以生气,只会被感染,被拉入他所在的世界,和他一起感到开心。
林晋慈的手刚碰到真丝的领带,包厢便被叩响推开,服务生来询问是否现在开始上菜。
傅易沛像预判一只可能会受惊的鹿,不让其逃脱,先一步按住林晋慈的手。
冰冷的手指,贴在一片暖热的脖颈皮肤上,林晋慈进退不得,低声恼了:“你按着我的手,我怎么解?”
傅易沛慢慢松开手,说:“我以为你要反悔,不帮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反悔了。”
林晋慈一边解一边为自己申辩,忽而手指一顿,想起自己的确有反悔前科。
眼睫敛下些许黯然。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傅易沛弄得这样杯弓蛇影。
“好了。”林晋慈解下领带,刚要把手拿开,又被握住,放回原处,疑似听见得寸进尺的声音。
“你帮我看看这个领子怎么了。”
林晋慈只好又凑近一点,帮他看衬衫领口,初初判定:“可能是领撑做得太硬了,冬天皮肤干燥,容易蹭得不舒服,抹一点身体乳可能会好点,我只有护手霜,你要涂吗?”
“要。”
领班带着服务生来送冷盘,非常有眼色,送到即走。
“如果需要餐品介绍,我稍后再安排人过来,就不打扰二位了。”
傅易沛笑说:“好的,不需要了,餐品介绍这事儿我也会。”
林晋慈忍着笑,也不适应被人这样偷笑注视,薄涂开护手霜后,盯着一小片红痕,只好怪罪魁祸首,极低声说:“好娇气。”
两人入座后,林晋慈先帮表妹问了电影路演的事,得到答复后,给表妹发去信息。
手机放下,旁边的瓷碗里已经放了一块无刺的鱼脸肉,某人也的确不说大话,接去了菜品介绍的工作。
“你尝尝这个拆烩鱼头,基本宜都人或者在宜都长住过的人都会喜欢吃这家的鱼鲜,口味还是挺正宗的,但是章明熹和魏再都不太喜欢,魏一冉说他们白人饭吃多了,口味被摧残,吃不了细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林晋慈将鱼肉送到嘴里,点头说好吃,是她这种宜都人喜欢的鲜味。
不过上次来,的确没感觉多好吃。
想起之前在事务所附近的咖啡馆,看见一个很像魏一冉的男人,接走了和傅易沛同行的明媚女生,便问:“你表妹和魏再,在一起?”
“对。”傅易沛又给她夹了新上的一道菜。
“是之前在咖啡馆看到的那个女生吗?”
“嗯,是她,来接她的是魏再。”傅易沛说,“你看过魏再照片的。”
林晋慈继续吃投喂的菜,记忆模糊:“没什么印象了。”
“那也没事,反正魏一冉长什么样,魏再差不多就是什么样子。”
的确是了。
那天在咖啡馆的窗边林晋慈也乍然以为看见了魏一冉,不过两人气质截然不同。
林晋慈问:“那你表妹为什么没有跟魏一冉在一起?”
看外表,感觉魏一冉更擅长哄女孩子开心。
傅易沛笑了下:“我表妹又不是傻子。”
林晋慈睇望去一眼,心道,又在骂人了。
不过骂的对象是魏一冉,骂就骂吧。
“你那天在咖啡馆没有误会吧?”
“没有,我听到你说的话了。”林晋慈有些心虚,说完低头咬住一截白玉菇,慢慢咀嚼。
大学时,第一次听室友说“一起吃饭就是当代年轻男女爱情萌芽的开端”,林晋慈不明其意,是后来一次次和傅易沛吃饭,她才渐渐明白,男女一起吃饭,实在很暧昧。
几乎将自己的饮食喜好明明白白摊到另一个人面前,各种食物像戳戳乐的盲盒,一个人随口问的“你喜欢xx?”“你不喜欢xx?”,就自然而然在另一个人的成长经历上戳开一个可以窥看的口子,得到一块记忆切片。
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激励话欲伸展,而不够坦荡的人,也无法沉浸,以至于过去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扫兴。
好像被邀请共舞,明明跃跃欲试着,却不敢伸手,只能说自己不会。
但今天她主动伸手了。
吃到芹菜,想到傅易沛做的芹菜虾仁粥被她妈妈打过差评,在逾时两月后,她告诉傅易沛,很好吃。
“我妈不喜欢吃芹菜,也不是不喜欢,我记得几岁的时候,我们家也是吃芹菜的,我弟弟芹菜过敏,被发现过敏那次错过了一个表演比赛,后来我们家就不吃了,我妈妈也一直讨厌芹菜。”
说完,有些抱歉地看着对面的傅易沛。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弟弟,他在我上高中那年去世了,是很意外的一起车祸,跟……”
“我知道。”傅易沛在她停顿时,接上话,“跟我舅舅有关,是他助理开的车。”
林晋慈停了片刻,说:“是意外。”又停了一下,“对每个人来说都是。”
“嗯。”傅易沛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地应。
林晋慈缓了缓,说夏蓉之前私下约傅易沛见面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但不确定夏蓉告诉她的部分是否是全部内容。
“如果我妈对你说了为难的话……”
傅易沛又一次在她停顿时将话接过来:“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你妈妈说了我也不会信的。”
“而且能有什么为难的?就算你妈对我说,要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这也行不通。”
林晋慈知道他在开玩笑,顺话问:“五百万,也行不通吗?”
“那当然不行。太少了,还不够我配一台车。”
林晋慈目光朝玻璃窗外望去:“你现在开这么贵的车?”
“没有没有!今天开来的没有。”
可能是着急打断林晋慈的寻望,筷子尖的一点酱汁不小心擦到了傅易沛嘴边,林晋慈想提醒他,又觉得这人可能会装傻,擦半天擦不掉,最后可怜兮兮要她帮忙。
追求高效率的林晋慈干脆直接简化步骤,纸巾折成一角 ,她倾身过去,低声说别动。
傅易沛微愣住,感受到湿纸巾在嘴角轻轻一揩。
“你注意一点吧,白衬衫待会儿弄脏了,下午怎么帮你妈妈去开会。”
傅易沛目光追随着林晋慈,说“哦,好”。
坐回原位的林晋慈,将用过的纸巾放到一边,把刚刚的话题一并收尾。
“我家里的事,有点难讲,那时候也不太愿意跟别人说,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大学那会儿也是,不太愿意跟别人讲我家里的事。”
林晋慈知道他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傅易沛不对别人说他的家庭,大概是因为过于显赫的出身容易给校园生活带来不便,但林晋慈仍为他将他们说成同类,而感到心头微暖。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话总要等愿意说的时候才有意义。”
林晋慈想说谢谢,觉得太客气了,傅易沛可能不会想听,于是主动开辟新话题,关心起他的生活:“你经常替你妈妈去开会吗?”
“也不是经常,主要是没办法拒绝我妈。”
毕竟章女士就他这一个儿子。以前拒绝过,章女士表达痛心的方式,是在他爸爸面前自责,说自己没本事,不能一次生两个小孩,所以才指望不上下一代,他爸爸见不得老婆难过,揽去责任,说不能生双胞胎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是谁的问题一经争论,问题就会落到傅易沛身上来。
所以现在学乖了,不怎么违逆章女士。
傅易沛认为这也算是自己成长的智慧,毕竟现在影视寒冬,启映不赚钱的片子,还要靠章女士给的集团分红去填亏损,偶尔资金周转不开,也离不开章女士的亲情支持。
可他想不到林晋慈是这样看待他。
林晋慈捧着汤碗,听后,“嗯”一声,表示理解:“大学的时候听你说过,你是妈宝男。”
“什么时候?我跟你说这种话干什么?”
“就——你第一次请大家去看电影那次。”
看完电影又包了一家火锅店的二楼吃饭,林晋慈跟傅易沛坐一桌,他们这桌本来都是女生,只有他和唐德后加进来的是男生。
席间女生们对傅易沛本就兴趣浓厚,他又主动送上门来,聊着聊着就问到他的择偶标准上了。
林晋慈刚好添了麻酱回来,听到傅易沛回答:“我妈只让我找宜都本地的。”
女生们纷纷遗憾道:“啊,别的地方不行吗?”
他抱歉地回复:“不行,必须宜都本地,我是妈宝,肯定要听我妈的话。”
傅易沛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也怪他自己乱说,大学他拒绝异性示好经常换汤不换药用这套话。
不过他也记起吃火锅那天,发现林晋慈走过来,他立马变脸补了一句:“刚刚开玩笑的。”
可能林晋慈没有听到。
事过多年,傅易沛为自己再次申明:“当时开玩笑的,不过我妈的确说过希望我找宜都本地的女生,我也算听她的话了。”
林晋慈“哦”了一声,假装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顿饭愉快吃完,两人从包厢出来,因为上次来是傅易沛结账,林晋慈希望这次由她来付钱。
傅易沛拦住她,讲出让林晋慈无法反驳的提醒:“你一次我一次那是谈恋爱的时候,现在是我在重新追求你,你确定要这么快吗?”
林晋慈完全不知道傅易沛会忽然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旁边还有服务生在看他们,林晋慈一时呆住了。
而傅易沛在她发愣的这一刻,已经先一步上前,说“我来”,对收银利落地说:“春晖厅,挂小魏总账上,下次他来让他签字。”
收银礼貌微笑:“好的傅总。”
林晋慈捧着一大束花,和傅易沛并肩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你让魏一冉结今天的账?”
傅易沛理所应当道:“他挑唆徐东旭为难你,吃他一顿饭怎么了?”
本来傅易沛还跟魏一冉别扭着,难为魏再当和事佬,想想也就算了,让魏一冉破点财,就原谅他之前多事,好歹是二十多年情谊的发小。
出了饭店,林晋慈看到傅易沛今天开来的车,虽然没有五百万,但顶配的欧陆离五百万也就只差补个零头了。
傅易沛提议让酒店安排的司机先回去,他自己开车送她去臻合。
林晋慈一口拒绝,说不方便。
不仅拒绝,看了看手里的一大束粉嫩花束,也忽然交回傅易沛手里:“这个花我也不能带回去,不方便。”
毕竟当前她在事务所立的人设是焦头烂额。
傅易沛接住花,不禁多想:“……你们事务所不让建筑师谈恋爱吗?”
“跟这个没关系。”林晋慈又把花拿回来,“算了,你还给我,我放在车上,晚上带回酒店就好,你不用送我了,你和你的车目前都不方便。”
林晋慈抱着花,请司机打开车门,把花放进去,回身走到傅易沛面前,刚刚在包厢给他系好的领带不知怎么又歪了。
林晋慈犹豫两秒,还是替他把领带又正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说:“我走了,下午还有工作,去太迟不好。”
傅易沛没有说话。
但看林晋慈的眼神,像是不愿意和她分开。

林晋慈在酒店住了几天,警局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处理妥当。
成寒经纪人跟进全程,电话里也把来龙去脉讲得很清楚。
匿名快件的信息顺电话号码查到一个本地菜市场的卖鱼大叔那里,警方过去一番调查,大叔读初三的小女儿很快自己承认了。
成寒经纪人叹气道,要赔偿吧,也赔不了多少,上纲上线的,瞧着那家父母老实巴交的样子,看到警察过来调查都怕,怪可怜的,小姑娘当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未成年,又是读初三的关键时候,教育教育得了。
林晋慈也这样想。
不愿意在这种可恨又可怜的事上多纠缠。
“你要问的事儿,我帮你问清楚了。”想起林晋慈之前的交代,成寒经纪人说,“还真被你猜中了!你的地址信息真是有人在网上给她的。”
“据那个小姑娘说,是进了一个成寒粉丝群,群里就各种担心、来气,她属于比较冒尖的那个,然后就有人私聊她,说知道成寒女友的个人信息,她年纪小,起初也不敢,私聊她的网友说了不少刺激她的话,我看了聊天记录,那人言之凿凿的,故事编得跟真的一样。”
“说什么知道成寒女朋友的情况,人品有问题,从小就不被父母喜欢,缺爱,所以一定会死死霸占成寒,毁了成寒的事业,硬说得那个小姑娘豁出去了,本来是要去你工作的地方泼油漆的,后来那小姑娘还是害怕了……”
“我把那几张聊天截图发给你,知道你电话、家庭住址和工作地址的,会不会是认识你的人?你自己多留心,那个私信账号昨天注销了,我会找人继续查,对了小慈,那个小姑娘说知道错了,给你写了一封道歉信,你要看吗?我给你一块发过去。”
林晋慈拒绝得干脆:“不用了,我不擅长原谅。”
即使和林晋慈认识时间不短,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圆滑惯了的老油条,有时候还是会震惊于一些林晋慈的言行,不过也能理解。
如果林晋慈平平无奇,一个当红歌手也不至于进退不能地被困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位置。
最近了解到网上许多负面消息被删,舆论风向好转,是启映那边找公关处理的,星虹跟启映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业务来往,总不可能是凭空发来的善心。
解释是成寒告诉他的。
启映的现任老板,傅易沛,是林晋慈的前男友。
按说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因他跟傅易沛线下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坊间八卦却听了不少,有个说法是,如果你知道傅易沛是章岩外甥就
开始觉得他命好,那真的太早了,现在有几个比较活跃的国画界大佬,还时不时要拿“恩师傅祺闻”来撑撑场面;崇北最好的疗养医院,隶属于傅易沛母亲手里的医疗集团。
哪怕在如今二代遍地的娱乐圈,傅易沛含的这把金汤匙也算是顶配了。
但被告知这位贵公子是林晋慈的前男友,成寒的经纪人居然也不那么意外。
或者说稍稍惊讶后,就觉得也是情理之中,没有感到不可置信,甚至有点想感慨,傅易沛从事业到情感都挺眼光不俗。
经纪人稍加分析,告诉成寒,既然傅易沛忽然肯来帮你,那估计很快就不是前男友了。
成寒当时不再说话,面色沉郁。
理解成寒的执着,但也想劝他放手,成寒和林晋慈之间,但凡是了解情况的人,都会说注定无果,这么多年,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可能成寒自己也明白,只是走不出来,或者不愿意走出来。
那通电话最后,成寒的经纪人跟林晋慈道歉。
“小慈,这事儿对你来讲实在是无妄之灾,真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之后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
听到“委屈”,林晋慈心里并没有与之对应的情绪,她习惯在事情发生时先去处理事情,而非置身其中感受情绪,所以目前还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委屈。
加之,最近因为生活中傅易沛含量过高,其他负面情绪,与之对比,实在微不足道。
但如果去问臻合建筑事务所的其他同事,大家应该都会认为林晋慈近期麻烦缠身,状况糟糕。
温迪更是一副担心又不敢过问的样子,觉得林工最近过得水深火热。
原因有三。
其一,听到林工在茶水间跟律师打电话,询问私生活被骚扰该如何处理。
其二,工作时间,林工频频外出,并且不对温迪做任何交代,显然是不便说与人知的私事。
其三,虽然林工没有面容憔悴,但估计是先天底子好,大概率在强撑,因林工这样做事有条理的人,都已经记不清个人物品的放置,在办公室遍寻不得,显然是记忆力受到影响。
林晋慈不知道温迪对她担心至此,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记忆力受到影响,但可以肯定,是有什么影响发生了。
不然,她不会接到汤宁的电话,着急出门赴约,走到电梯厅才发现,脚上还踩着酒店的拖鞋。
极其罕见且荒谬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
回房换鞋的短短步程,林晋慈反思原因,认为是傅易沛刚刚发信息干扰了她。
她告诉傅易沛自己打算今晚就回自己家里住,傅易沛说知道了,又问她下周五有没有空。
崇北最大的赛车俱乐部十周年庆典,活动看起来很有意思,章明熹弄的票,想要约林晋慈一起去玩,顺便满足自己的好奇,想和林晋慈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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