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晋慈亲吻也开心,可在听到林晋慈突如其来的告白,他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纳闷,隐隐疑惑她从哪儿忽然冒出来一股胜负欲?
不像表白,更像叫阵。
你很会给人惊喜是吧?我马上也会很强了!
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抚着,傅易沛的脑子思考着,此胜负欲何来?
林晋慈见他不语,问:“你不相信吗?”
傅易沛立马回答:“相信,已经在期待了。”
林晋慈这才满意,干脆利落地抄起外套和拎包,带着一股开疆拓土的气势去上班了。
以上这些,不便对成寒细说,林晋慈斟酌后,“嗯”了一声,顺话应了下来,说傅易沛晚上的确有个私人应酬不好推掉,就不跟她一起来了。
相比于傅易沛的不到场,这样一场和娱乐圈毫无相关的小型典礼,作为臻合的客户,成寒收到邀请是情理之中,但真的会出席参加,则更令林晋慈意外。
毕竟他这样的明星,通告行程多且不由自己随便更改。
上次城南聚会,林晋慈也问了他要不要过来,汤宁已经答应过来,成寒过来,也不至于毫无熟人。
但当时成寒说忙。
今天倒不忙了。
成寒耸耸肩,自侃说:“当艺人就是这样,忙闲不自主,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会想多过一点跟娱乐圈不相关的私人生活,比如今天,只是作为事务所的客户过来捧个场。”
点头表示理解,接着简单聊了一些成寒演唱会的筹备情况。
虽然今天林晋慈没有带男朋友过来参加臻合的十周年庆典,但还是将她恋爱的消息告诉了现场的一个人——唐蓁的女儿。
茜茜穿着漂亮的小礼裙,拿的小包包正是林晋慈之前送给她的hellokitty的联名款。
林晋慈跟茜茜说,她之前送自己的kitty印章,自己非常喜欢,现在想要请她再帮忙做一个新的。
茜茜一口答应,拉着林晋慈的手问道:“还是要Kitty的印章吗?”
“不是,要Daniel的。”
林晋慈曾在送她包包后,认真询问有关Kitty和Daniel的所有信息,林晋慈告诉过茜茜,她好像也认识一个Daniel,或许也去周游世界了,但应该不会回来,也不会寄卡片给她。
当时茜茜陪着林晋慈一起感伤,执着地安慰她,说会的,Daniel会回来,因为故事就是这样设定的。
此刻的茜茜眼睛发光,像个小大人一样:“Daniel?你的Daniel回来了吗?”
林晋慈点点头,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小沓有关冰川景象的明信片,递给茜茜:“这是他寄回来的明信片,我印了几张最好看的给你。”
“哇~”茜茜张着嘴,举着明信片,一脸童话实现的惊喜兴奋,“Daniel真的回来了!”
她答应给Daniel做新的印章,要求并祝福林晋慈:“那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分开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林晋慈拿来一杯香槟,跟茜茜的果汁碰杯,应下承诺。
散场后,林晋慈本来准备叫代驾,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小慈”,成寒从台阶上走下来,抬了抬下巴,说他今天滴酒未沾,刚好可以送她回去。
上了车,成寒在导航记录里点她家的地址,林晋慈按上副驾驶的安全带,转过头说:“不回那里了。”
她倾身过去,输入傅易沛城南别墅的地址,对成寒说:“有点远,麻烦你了。”
“又跟我客气。”成寒笑笑,启动车子,自然地展开话题,“你搬去他那里了吗?平时上班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林晋慈说也不算,只是在傅易沛那里过周末,但平时工作日还是傅易沛住她这边比较多。
成寒开着车,面容淡淡的,过了一会儿,提起往事:“你在崇大读书那会儿,约我还有傅易沛,一块吃过饭,那时候就有点想问你,你喜欢他什么?”
一个不曾深想的问题,乍然间去思考,似乎也没有答案。
林晋慈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很本能地,看见傅易沛,被他吸引,就自然而然地去喜欢他了。
甚至大学刚跟傅易沛交往时,她脑袋里根本没有“喜欢”这种概念,她只是想要和一个男生保持这种亲近的关系,刚好对方也同意,于是一次次的见面、吃饭,循序渐进地接触。
第一次被亲,她被动又紧张。
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力量如此悬殊,傅易沛也有非常强势的一面,脸颊不受控地发红发烫,不想被傅易沛发现,所以低头藏起自己,蜷住触碰在他身上如同淌过电流微微发麻的手指。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她身体里的小部分感知变得异常……但还是,觉得开心的。
如果非要问她喜欢傅易沛什么。
大概就是这样,不需要过多的权衡思考,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总会喜悦。
林晋慈将复杂的感受归为一句粗浅的话:“跟他在一起很轻松。”
成寒问:“朋友不会让你觉得轻松吗?”
林晋慈想了想,说:“不一样的。”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缺爱的人,也一直警惕内心的孤独,花大量的时间和自己相处对话,不会因为异性随随便便递来的一点爱意,就欣然朝对方伸手,感到被拯救。
她也说不上来傅易沛朝她递来的是什么。
总之,她完全被吸引。
车程很长,在高架还遇上一点晚间堵车的情况,林晋慈回了几条手机里的消息,脑子里一直断断续续想着“喜欢傅易沛什么”这个问题。
行行停停中,她不自知地睡着了。
成寒发现林晋慈在副驾睡着时,车子已经快到达目的地。
车窗开着,吹来春夜偏冷的风,林晋慈掖在耳后的发丝一缕缕被拨乱,其中一缕落到她白皙的面颊上。
车子停下,看着此刻近在身侧的脸庞,成寒忽然意识到,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认真看过林晋慈。
或许是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她开始,就不再敢明目张胆望向她。
以至于此刻安静地细细观察,觉得她好像是从十来岁的模样忽然长开了。
情窦未开时就成为朋友,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他们也保持着每年至少见一次面的频率,他年年岁岁地陪在林晋慈身边,却想不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般成熟中透着清冷的样子。
就像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林晋慈有了友情之外的感情。
似乎为了可以妥当陪她同行,他始终目光朝下,跟随她的脚步,即使情愫满溢出来,也始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深知,遇见林晋慈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却也清楚,人的幸运是有限的。
他已经幸运过了,以后不会再幸运了。
成寒在一种渐渐失温的酸涩的心境里,情不自禁地朝林晋慈伸手,轻轻地替林晋慈拨了一下发丝,不敢多停留地弯曲指节,将林晋慈看得更清楚,也将自己看得更清楚。
只是下一秒,透过车窗,另一个男人也将此刻车内的画面看得清楚。
傅易沛站在别墅前院门口,面无表情,微偏着头的不耐神态,应该不是刚刚才出来。
车内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
成寒先将视线挪开了,调整呼吸,几秒后,傅易沛已经走到车窗边,冷淡而不悦地看向成寒,但没有跟他说话。
而是伸手,落在成寒刚刚拨发丝的位置,修长的手几乎包住林晋慈的半张脸,拇指轻捏她面颊,温柔低声:“宝宝,到家了。”
林晋慈惺忪睁眼,可能因为小睡的梦境里是傅易沛,而醒来的第一刻,看见是梦里的人,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倦而柔的面孔上,长而翘的睫毛扇了两下,忽的,林晋慈越过车窗去,抬起下巴,闭眼吻住傅易沛。
怕她磕到车窗,从她稍有动作开始,傅易沛的手就虚虚护在她脑袋后面,只是没想到,她是要亲他。
香的,软的,带着一丝甜味的吻。
傅易沛眼睫猝不及防地眨了一下,不止眼睫,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但很快掩饰好悸动不已的情绪,习以为常一般,目光淡淡看
向驾驶座的成寒,手掌笼在林晋慈后脑,存在感极强地轻抚着。
他等林晋慈自己停下,对他说梦话一般软软低语:“这样可以吗?不要老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傅易沛露出笑容:“我没问,你是不是做梦梦到我了?”接着好心地提醒,“你朋友还在,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先让他回去吧,很晚了。”
至此,林晋慈仿佛才如梦初醒,先望见熟悉的院门,又转过头,迷迷糊糊地看了成寒一眼。
“到家了?你怎么没喊我啊?”
成寒说刚准备喊你,稍停顿,看向车窗外面,“他先喊你了,快回去吧。”
傅易沛拉开车门,扶着林晋慈的胳膊,让她下来,语气自然又亲昵地问林晋慈喝了多少酒,她手里的包,也被傅易沛十分顺手地接过去,好像这样的互动已经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
林晋慈下了车,对成寒说:“路上开车小心。”
成寒应了一声。
傅易沛似附和又似提醒,对他说:“小心——”
成寒又应了一声,听到傅易沛揽着林晋慈的肩,对她说:“走吧,有笔账要回家跟你算。”
林晋慈回扭着身体,一边跟成寒挥手,一边问傅易沛:“什么账啊?”
仿似有什么不便点透的深意蕴含其间,傅易沛看着她,表情散漫中又露出些许危险,嘴角又是一抹不费力的笑。
看了一会儿,说:“自己先想想。”
“想什么?”林晋慈问他要提示,“好的还是坏的?”
傅易沛咂摸一下:“可好可坏。”
林晋慈想不出来,也不许傅易沛再卖关子,傅易沛把手机拿出来,点了两下,亮在林晋慈眼前,让她自己看。
林晋慈看了。
是她购买的昂贵床垫到了。
由于傅易沛平时的时间更自由充裕,所以填了他的电话,信息也发到了他的手机里。
“安装好了吗?”
傅易沛收回手机点头。
林晋慈又问:“你试了吗?舒服吗?”
傅易沛眼微弯,继续点头:“原来真是给我买的。”
“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
两人进了室内,林晋慈换好拖鞋,直起身,被吻了一下额头,她问傅易沛:“说要算账就是这个?”
傅易沛含混地应,说这笔开支对林晋慈来说应该不小。
不等林晋慈再开口,傅易沛先问她刚刚在车上吻他,说什么“不要老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了”是什么意思了。
林晋慈说是做梦了。
“梦里你一直问我要说法。”
傅易沛说:“所以你就亲我?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好粗暴啊。”
“不好吗?”
傅易沛笑了,说好,很高效。
林晋慈说:“我很怕麻烦,不想把问题弄得复杂化。”
傅易沛说明白。
成寒没有想到傅易沛会这么快私下约他见面。
实际上,即使傅易沛不主动约他,他应该也会找机会跟傅易沛解释那晚发生的事情,并不希望因为他的一时逾越,在林晋慈和傅易沛之间造成不愉快。
林晋慈珍视的感情,他不会想要破坏。
他提前半小时到约定的茶室等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傅易沛一身偏商务的打扮现身,在傅易沛入座后,成寒斟茶,移杯过去,两人稍寒暄几句,就发现这种故作友好的氛围在他们之间并不适配。
傅易沛倒还好,可能平时免不了跟各种人打交道,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对话模式习以为常,徐徐喝茶,云淡风轻。
而被星光围绕却不善交际的成寒则渐渐感到如坐针毡。
略过繁琐铺垫,成寒想直接解释。
“那天的事,我送小慈回去……”
傅易沛在他停顿时,截过话声,也没有绕弯子:“那天什么事也没发生,无论是你和林晋慈之间,还是我和林晋慈之间。”
成寒目露惊讶地看过去。
傅易沛放下杯子,继续说道:“你不用为没发生的事解释,我也不会因为没发生的事去质问她,今天约你见面,只是想告诉你,这种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情况,以后最好也不要再有。”
再体面地挑破窗户纸也是一种挑破。
成寒不免心虚:“我绝对尊重小慈,我对小慈没有那种想法……”
“你的想法,我不干涉。”
傅易沛保持客观的语调:“我珍惜我跟林晋慈之间的感情,如果有人要破坏,我不会手软,我想,你一定也很珍惜和林晋慈的友谊。”
最后两个字有些不易察觉的重音,却像叩问在成寒心上,让他五味杂陈,面色浮动。
“你应该也不想有人破坏这段友谊吧?”
感觉到威胁意味的成寒,抬眼看去:“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跟小慈说什么吗?”
傅易沛温和一笑,先说“我不会的”将对面刚冒头的情绪按下去。
随后提起茶壶,一边缓缓替成寒的杯子里添水,一边声音低平地说:“林晋慈的朋友不多,真心在意的人更少,我也不忍心她失去一个识于微时的好友,她以前过得很辛苦,我现在不希望她的生活里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所以想拜托你,好好维护你们的友情,不要让它消失,有些分寸,我希望由你来把握。”
成寒没有说话。
傅易沛又说:“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林晋慈,她一旦做决定,要放弃什么,就是真的不要了。”
“是吗?”成寒看着傅易沛,好奇多于挑衅,笑了一下,“那你呢?她曾经不是也说过不要了。”
“她说我是她唯一一个说不要其实很舍不得的人。”傅易沛将平直的目光投过去,停了一秒,“你也要试吗?”
成寒扬起嘴角,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该有的世故意味,客套地说:“傅总多心了,我当然会好好地把握分寸,维护我们的友谊,你放心吧。”
“我从来放心。”
两人再度寒暄,那股格格不入的生硬气氛渐渐消退,好像各自都找到恰当的位置,对话自然就有了适配的模式。
不多时,有事在身的傅易沛告辞,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现在的舞台虽大,但也来之不易,好好发光吧大明星。”